糖纸一角印有德文和一个美丽的油画少女。这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每日出现在自己书桌里的那枚小小糖果。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给由校园当红偶像到糊在地上, 满心失落的曲凌恭,带来了无限的鼓励和慰藉的那颗糖果。
他一直想找到那个人,跟她好好说一声“谢谢”。只是,自从期中考试爆发了抄袭事件之后, 就再也没有见过这颗糖果了。他也觉得自己恶劣至极的行为,配不上这个糖果的主人如此倾心。
曲凌恭望着这枚糖纸,嘴角勾起一个志得意满的坏笑, 果然是卢心悦吗?他曾猜测过是卢心悦送他这颗糖果。她每次看到自己都会双颊微红,一副羞答答的模样,果然是因为暗恋自己吗?
不管她现在是否还暗恋自己,曲凌恭都觉得有必要好好谢谢她。
今天一天, 高二三班全体师生都饶有兴趣地围观了曲公子的激情表演。
卢心悦给聂书海收语文作业, 曲凌恭起身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帮她先收完了两排。
卢心悦去取习题册, 曲凌恭自告奋勇,帮她把一大摞习题册从办公室取来了。
就连卢心悦擦黑板,曲凌恭曲大少爷都抢着帮她擦,生怕粉笔灰落她身上,腐蚀了她白嫩的皮肤一样。
连瞎子都直觉地感觉到曲凌恭今天有事儿, 估计是突然开窍,想在班级里发展出一个CP了……
张钧若默不作声地看着曲凌恭对卢心悦百般讨好,只是微垂了眼眸,眸光暗淡,涩然地笑了笑。
放学,张钧若经过走廊,正好看到曲凌恭和卢心悦两人在自己身前不远处一前一后地走着。
曲凌恭从后来拉了一下卢心悦的手,卢心悦转头看到是曲凌恭,脚步盈盈一顿,不禁双颊绯红,面露羞涩。
曲凌恭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伸手勾了勾食指,示意卢心悦跟他来一下。周围女生一阵说笑起哄,卢心悦更羞得不知如何自处了,忸怩着跟曲凌恭转到一个避人的拐角处。
张钧若轻抿了一下下唇,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锥心刺痛。他默默捂住胸口,摇了摇头,随即勉力挂上了一脸云淡风轻,淡然地笑了笑,轻抬长腿,目不斜视地走过了那个拐角。
拐角里,曲凌恭对卢心悦祭出了一个招牌的邪魅狂狷式坏笑,清了清嗓子,说道:“卢心悦,我知道你喜欢我。我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的喜欢和默默支持。”
卢心悦本来就已经绯红满面的脸,一下子红得就要滴血。她心脏狂跳,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按捺住心中的悸动,继续听曲凌恭说话。
只听曲凌恭说:“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很喜欢很喜欢,人生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所以,只能说谢谢你?0" [重生]撕过的校草是失散初恋0 ">首页 12 页, 恕D阒档糜涤懈玫摹<佑停倥 ?br /> 曲凌恭说得激情澎湃,自己都要被感动了。他大手拍了拍卢心悦的肩膀,以示鼓励。
卢心悦眼中突然泪光莹莹,泪水在眼眶里来回闪烁。嗫嚅着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曲凌恭看着泫然欲泣的少女,双手再次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诚恳道:“别哭,少女,你是个好姑娘,我只能跟你说谢谢了。谢谢你送我的那些巧克力。”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真的很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
卢心悦眨巴着圆圆的杏眼,疑惑地问:“巧克力?”
曲凌恭:“嗯,就是你每天放在我书桌里的那些巧克力,上面还有德文的那种。”
卢心悦秀眉一皱:“有德文的巧克力?每天在你书桌里?”
曲凌恭观察着卢心悦的表情,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他眸色深深地吐出疑惑:“难道——不是你?”
卢心悦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那个巧克力糖纸怎么会在你座位下面?”
卢心悦怔怔地回答:“德国巧克力……那是我昨天下午自言自语说好饿,邻座张钧若——给我的……他父亲好像常去德国出差……”
曲凌恭:“……!!!”
曲凌恭觉得身形摇晃,心口滚过一阵心悸。
张钧若,竟然是张钧若。他大脑快速闪回张钧若转校过来之后的点点滴滴。
他总是默然回头望向自己。
他偷偷给自己写作业。
他会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交化学实验报告。
他好多次主动跟自己说话,都被自己打断了。
他每天偷偷放一颗小小的糖果在自己书桌里……
曲凌恭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地一声巨响,有什么深藏的谜底,他想要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他的心脏砰砰狂跳,手指下意识地握紧。
张钧若!张钧若他会不会,会不会也喜欢我?
一直,一直,默默的,喜欢着我?
他抬眸看了一眼泪光潸然的卢心悦,用温柔的声线低低地说:“少女,感谢你的喜欢,感谢你的糖纸,快点回家。”
曲凌恭转身像一只离弦的箭矢一样,冲回了宿舍。
推开门,看到韩光宇正趴在床上打游戏,他急急地问了一声:“看见张钧若了吗?”
韩光宇回了他一句:“钧若啊,钧若去洗澡了。”
曲凌恭慌慌张张翻出了校园卡,拔腿就往公共浴室跑,后面韩光宇幽幽丢了一句,“哎,凌儿,浴室人多,你别硬来啊……”
曲凌恭跑到学生浴室时,正好看到张钧若穿了一套单薄的白色卫衣套装,在换衣室的镜子前侧着头用毛巾擦头发。
额前的碎发一滴一滴地溅落着水珠,流过笔直的鼻梁,好看的薄唇,纤细的下巴,白皙的侧脸轮廓,有一种禁/欲的美感。
更衣室里没什么人,曲凌恭二话不说,径直走到张钧若面前,一把扳过张钧若单薄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
长臂一伸,把张钧若桎梏在自己与镜面之间的狭窄空隙里。
张钧若虽然在镜子里看到了背后突然袭来的身影,但是那人身法太快,他被扳得猝不及防,被曲凌恭欺身上前,正对上他一双眸光灼灼的眼睛。
张钧若被他瞪得一愣,再看来人这身架势,心里一凉,垂眸思考着自己什么地方有可能又惹到他。
他有不好的预感,回想放学时,这人与卢心悦在走廊拐角里的画面。
难道卢心悦拒绝了他,而拒绝的理由,会是我?张钧若皱眉暗忖。
张钧若缓缓抬起眼,眉尖微跳,长睫轻颤,等着曲凌恭说出那些蚀骨灼心的话。
只听曲凌恭一个字一个字地质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张钧若眼里眸光莹莹地闪动了片刻,慢慢消化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片惊骇错愕。
被人直白地戳中深藏内心的秘密,张钧若有一瞬间觉得不知所措。脸颊登时涨得绯红,眼神游移,睫毛乱颤,已然方寸大乱,慌乱中不管不顾地双手用力推开曲凌恭的桎梏。
曲凌恭突兀一问,直接攻溃了张钧若的心理防线,他没有时间佯装淡定,没有时间撑起平时的温良平静,甚至没有时间像前几次那样用冷漠的面孔反唇相讥。就这样无遮无拦地暴露了自己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张钧若错开一步,向一个方向退去,背靠在储衣柜上,震惊地望着曲凌恭,双眼全是怔忡。
曲凌恭几步就欺身上前,脸上全是焦灼:“是吗?那些巧克力是你放的?你一直、一直暗恋我,是吗?”
张钧若像受惊过度的小兽,眼里莹莹润润的,闪着慌乱和惶然。他一把推开曲凌恭,连外套也顾不上拿,只穿着那一套白色卫衣,头发湿漉漉地冲进了冷风呼啸的寒夜。
曲凌恭双眉紧皱,抱起张钧若的大衣外套,拔腿追了出去。
知道了。他知道了。
那么卑微的自己,被他遗忘了,被他抛弃了,被他踹在脚下的自己,竟然,一直喜欢着他,一直不肯忘记他。
很好笑吧。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不会关注他,不会留下那些喜欢他的痕迹。
张钧若没有目的的在寒风里狂奔。耳廓被凛冽的寒风吹得通红也不自知。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传来蹬蹬瞪拔足狂奔的声音。恍惚间有人一把拉住他,把他拽进一个怀抱里。他拼命挣扎,那人却用更大的力气将他圈在怀里,让他动弹不得。
一个厚实的大衣兜头罩在身上。那人像是要把他揉碎一样地,将他紧紧箍在怀里。大手在背上一下一下的拍抚,温声说着:“钧若,别怕。钧若,别怕。”
张钧若本来没有想哭的情绪,只是木然静立,任由他抱着,听到这句,不知为何眼眶一阵酸涩,有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越续越多,就要溢出来了。
他拼命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把即将夺眶而出的东西瞪回去。瞪了好久,好像有一点点成效了。
那人却将温热的鼻息轻抚在他的耳际,在他耳边用低沉磁性的男音跟他说:“钧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张钧若怔愣了几秒,突然皱紧了一双好看的羽眉,狠狠阖上酸涩的眼睛。他没有哭的表情,两行热泪却止不住地翻涌而出。
感受到怀中那人激烈起伏的胸口和急促的呼吸,以及喉间抑制不住的抽气声。曲凌恭担心得心脏抽痛。
他轻轻放开对那人的桎梏,退后一步,去检视那人的情形,竟发现他已经满脸泪痕。心,像被人狠狠捏在手里,大力揉搓一样剧痛。
张钧若举起手臂狠狠蹭了蹭满脸奔流的泪水,转身就跑。曲凌恭怎么可能让他跑开。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拽住张钧若一只手腕,一把把人拉回了自己怀里。
一只手环着他细瘦的背脊,一只手插进他后脑的黑发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窝上,侧头在他耳边温声说:“若若,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张钧若怔愣了一瞬,随即在曲凌恭怀里无声的痛哭起来。仿佛把积攒了太久的委屈、伤心、凄楚、落寞全都一并哭了出来,哭到力竭,哭到头脑晕沉。
那天晚上,都快熄灯了,韩光宇才等到自己的两个室友。
曲凌恭打横抱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张钧若走进寝室,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床上。还用热毛巾把人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贴上暖宝宝,喂了一片感冒药,才安心地爬回了自己床上。
韩光宇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在上铺给曲凌恭比了个赞。
☆、粉红的森林
第四十一章 粉红的森林
张钧若将自己蜷成一小团, 抱住被子贴靠着墙沿沉沉睡着, 轻浅的呼吸声均匀绵长,被窝里只露出男孩漆黑的发顶和一截冰白的侧脸。
一头乱发的男孩很是好奇,他明明个子只比自己矮一点儿, 却总能做到把狭窄的单人床空出一大片空间。
他默然无声地坐在床沿上, 伸出结实的手臂,温热的掌心抚上男孩藏在柔软发丝里的光洁额头。
另一只手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略略放了心。还好,没有发烧。
昨天, 男孩在自己怀里凄楚无助痛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一颗心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捏扁搓圆, 难受得不行。
带着炙热温度的泪水一滴一滴濡湿了他的衣服,烫贴着胸口的皮肤,牵起他心里一阵隐隐灼痛。
回想过去被自己忽略的种种细节,那些殷殷期待的转身, 那些踯躅犹豫的靠近, 那些欲言又止的启唇,那些失落受伤的眼神……还有那天, 被自己踹伤在地,死死抠住地板,扭曲颤抖的指节。
男孩蹙起了一双好看的浓眉,忍过心尖上剧烈翻涌的悸动抽痛。
如果时光能倒流该多好,他会早早注意到那些被主人深藏的蛛丝马迹, 细心地捕捉到那些在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东西,发现他的好,守护他的好,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伤心的时候,就一把将他拥在怀里,好好疼惜。
韩光宇在一旁屏息凝神僵立了半晌,看着自己一向粗声大气,举止张狂的好友,在那里守着张钧若,眼神几次晦暗明灭,一脸的轻怜密爱,痛心疾首,像是死了媳妇儿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意识到时间紧迫,终于咬了咬牙,蹑手蹑脚地踱到曲凌恭面前,用手指了指床里睡着的人,又比了比时间。
曲凌恭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先去洗漱,这里由他负责。
韩光宇很识相地端着盆子轻手轻脚地为两人带上了门。
曲凌恭俯下身,轻轻推了推熟睡着的男孩单薄的肩膀,用刚刚掌握不久的温柔声线轻轻问询:“若若,时间要到了。你——要不要请假,晚去一会儿?”
睡在单人床里侧的男孩终于悠悠转醒,嘴里低低嘀咕了一句辨别不清的呓语,像是一只困倦的小动物发出的低低呜咽。
心里仿佛有一管羽毛轻柔拂过,激起一阵酥/痒。
曲凌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张钧若,睡得迷迷糊糊,像只会撒娇的小猫。顿时被萌出一脸血。
他又轻轻推了推张钧若的肩膀,对方沉默了片刻,混沌的头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慌张地坐起身。
一双刚刚醒来的眼睛水汽氤氲,闪着一丝恍惚慌乱。
曲凌恭赶紧上前安慰:“没事,还来得及,没迟到,你别急。”
张钧若视线怔怔对上曲凌恭的一瞬,长睫快速颤抖起来,昨夜的画面一帧一帧闪回。想起自己在曲凌恭怀里哭到脱力的情景,不禁满脸赧然,咬紧下唇,长睫垂下,一瞬间不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