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完本[穿越古耽]—— BY:来自远方
来自远方  发于:201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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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信姊妹反应不一。
阳信见过曹时,眼前浮现少年英俊的面容,脸颊微微泛红。三公主常居椒房殿,对陈蟜所知甚少,听到要与其定亲,并无多少真实感。
二公主低着头,脸红一阵白一阵。
坐在两侧的姊妹,一个嫁于彻侯,一个嫁给彻侯和长公主之子,且是天子与太后定下,今后必当尊荣。自己却被彻底忽略,阿母竟然都不提,愤怒和屈辱感不断攀升,近乎抑制不住。抬头看向身前的王皇后,心中甚至生出怨恨。
她比阿妹年长,同陈蟜年岁相当,为何定的不是她?!
哪怕双目不能视,窦太后也能猜出众人的反应,笑容里带着冷意。
陈娇靠在榻边,将馆陶长公主和王皇后的表情尽收眼底,想起昨日窦太后所言,眼底的讽意更深。不经意看到阳信微红的脸颊,诧异地挑了下眉。
察觉陈娇正在看自己,阳信公主立刻瞪回去,表情中满是敌意。
陈娇哼了一声,转头对窦太后低语。随后又看向阳信,表情似笑非笑,和窦太后竟有五分相似。
见到这一幕,阳信脸色微变,迎上王皇后冰冷的目光,全身都在隐隐发抖。咬牙垂下头,不再同陈娇对视,主动表示让步。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却不断攀升,终有一日会彻底爆发。
太子妃人选定下,刘彻的表现却极是冷淡,面对韩嫣的调侃和打趣,基本没什么反应。除了每日在宣室看景帝处理政务,刘彻余下的时间不是同太傅和少傅学习,就是和曹时、公孙贺等人一同练习骑射。
上郡送来好马,配上新制马具,少年们在林苑间奔驰开弓。射腻了靶子,就命卫士驱赶野鹿小兽,一路拉弓射箭,曹时和公孙贺各得一头野鹿,韩嫣射中一只野兔,唯独刘彻两手空空。
射猎结束后,少年们聚到一起,看到太子空荡荡的箭壶和马背,曹时和公孙贺下意识挡住身后的野鹿,韩嫣则是哈哈大笑,指着马背道:“阿彻未得一物,骑射还得练!”
刘彻哼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
公孙贺开口解围,气氛方才转好。
护卫很快架起火堆,射得的猎物都被洗剥干净,架在火上烤制。
少年们席地而坐,包括刘彻在内,全都没什么忌讳,等到鹿肉和兔肉烤熟,用匕首切下来,蘸着盐粒送入口中。
骑僮送上烤好的蒸饼,曹时拿起一张,用刀子划开,涂抹酱料,夹入大块烤好的鹿肉,咬下一大口,腮帮子鼓起一块。
“这是边郡的吃法。”咽下嘴里的蒸饼,曹时含糊解释一句,随后又咬下一大口。巴掌大的蒸饼,竟被他三口吃完。
反手抹去嘴角的酱料,少年很快又抓起一张。
被曹时带动,刘彻、公孙贺和韩嫣陆续拿起蒸饼,韩嫣命骑僮取来腌菜,一同夹在饼里,发现滋味更好。
“太中大夫去云中郡,带回不少新的吃食。”公孙贺吃完五个蒸饼,再伸手,发现木盘里已经空了。左右看看,知晓同伴不会匀给他,只能撕下一条兔腿,用手抓着撕扯大嚼。
“驯牛之法,新犁,新马具都是云中郡所献。”曹时吃完蒸饼,同样扯下一条兔腿,“我听说魏太守军中还有毒烟筒,专门对付匈奴骑兵。”
“对了,毒烟筒似是沙陵县赵氏子所献。”公孙贺为太子舍人,父祖都在军中,消息比曹时更加灵通。
“沙陵县赵氏?”刘彻停下动作,“是献驯牛之法的赵氏子?”
“沙陵县应该没有两个赵氏?”
先秦时,姓、氏有严格区分,使用的场合也有严格规定。氏别贵贱,姓别婚姻,绝不能混淆。以两汉皇室为例,刘实际上是他们的氏,而非姓。再如桃侯刘舍,其父是被赐氏,而非赐姓。
赵嘉祖上有氏,故可以称赵氏。
卫青蛾祖上无氏无姓,至曾祖和祖父时才因功得姓,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并不能称卫氏,只能称卫姓。
自秦汉之后,姓氏逐渐合一。时至今日,姓氏的界限早已经模糊。朝中贵人偶尔会提及,但就民间而言,基本上姓氏已经是同一个概念。
“家君曾与桃侯宴饮,听桃侯提及沙陵赵氏子,言其不过舞勺之年,好学聪慧,博览典籍,被魏太守请为宾客。他日被举荐入朝,必有一番作为。”公孙贺道。
“我若入边塞,必当与之一会。”曹时咬断野兔的腿骨,咯吱咯吱嚼着。
“毒烟筒,驯牛之法,”韩嫣来回念着,突然道,“新马具会不会也同他有关?”
“阿嫣想多了。”公孙贺哈哈大笑。
“想多了?”韩嫣心中不以为然。但见曹时和刘彻都站在公孙贺一边,也只能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坚持。
远在边郡的赵嘉,尚不知自己成为刘彻和曹时等人的话题。此时此刻,他正忙着和畜场众人清雪,将压在雪下的木屋“挖”出来。
“亏得郎君有先见之明,让人提前加固屋顶。要不然,遇到这么大的雪,谷仓非塌不可。”熊伯一边说,一边用木铲铲起冻成一团的雪块。
按照常理,进入一月之后,雪势本该减小。偏偏天公不作美,大雪仍是一场接着一场。往往一夜醒来,房门都被雪堵住,需得先从窗爬出去,将雪清走,才能将门推开。
由于储备了足够的牛羊和粮食,赵氏和卫氏村寨都没有饿死人的情况发生。
云中郡内,魏太守下令放粮。不过和以往不同,领粮的百姓需到书吏处登记领取木牌,依领取的粟米数量付出劳力。如果有打铁和打造农具的手艺,还能额外领一份工钱。
告示张贴出去,消息迅速传开,郡内引论纷纷,实行的效果却相当不错。
对于家中无粮、遇大雪又无法打猎的人来说,这样的规定更让他们安心。毕竟魏尚的威望和信誉摆在那里,他们下力气做活,不担心领不到粮。只要城内的活不断,直至春耕,他们都能用劳力换取粟菽,纵然吃不饱,也无需担心家人饿死。
与之相对,需要付出劳力,而且很可能会做重活,一些想贪便宜的自然会望而却步。
大雪给边民带来麻烦,但也阻断了匈奴南下的道路,为边郡布防争取到更多时间。至一月底,边郡兵力增加一倍,魏悦麾下的骑兵增至五千。百余名斥候分散出去,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被发现。
别部首领得朝廷封爵,部落上下都像是打了鸡血,不只说出南下的各条道路,讲出匈奴本部和别部的大致兵力,更主动要求加入边军,帮忙侦查匈奴的迹象。遇到匈奴南下,部落上下都会拿起武器加入战斗。
到一月底,大雪开始减少,雪融期渐近,边郡的气氛更加紧张。南来的商队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赵嘉手持魏悦给他的木牌,在边界畅行无阻,几次去别部的驻地市货,发现靠近烽燧台附近的草场被清理出来,自发形成一个小型集市。除了别部的羌人,一些乌桓人和高车人也闻讯赶来,使得集市愈发热闹。
不久之前,云中城派遣书吏,带着新制的市旗,在集市周围圈出一片地界。雪融之后,这里势必会建起村寨要塞。
圈出的地界包括北边邻居的草场,云中大佬们表示这完全不是问题。地盘划下来就是自己的,顶多麻烦点将地图改一改。至于匈奴乐不乐意,关他们X事!
不客气点讲,互看不顺眼几十年,他们乐见匈奴气到肝疼、
发兵?
不圈草场匈奴就不来了?明显不可能。既然如此,不如多圈几块,交给来降的别部放牧。为了守住自己的草场,他们也会和匈奴拼命。
清理完木屋附近的积雪,赵嘉让人套车,准备带上粗布去和别部交易。
几匹快马突然从北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头插鸟羽,经过畜场外,见到跑过来的赵嘉,高声道:“斥候发现匈奴游骑,赵郎君小心戒备!”
听到骑士的话,赵嘉心中一凛,回头眺望北方,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被冻得冰凉。
严冬过去,匈奴终于来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北风中, 匈奴游骑的身影出现在汉朝边界。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军臣单于调集本部大军, 游骑同汉军斥候遭遇, 根本不做试探,径直策马冲锋,凶悍到挥刀就见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散到草原的斥候大批死伤,送回边郡的消息越来越少。
匈奴大军逼近, 定襄、雁门两郡形势危急,不断有烽燧台升起狼烟。
边民被召回到城内, 汉军骑兵迎上追杀而至的匈奴,一波箭雨之后,抽-出专为骑兵打造的长刃, 冲向匈奴骑兵, 正面展开搏杀。
马声嘶鸣,血雨飞溅。
凭借马鞍马镫和长刃, 汉军骑兵凿开匈奴冲锋的阵型,但自身同样损失不小。调转马头, 看到落在地上的同袍尸身, 迎敌的司马终于确认,对面的不是别部和蛮部杂兵,而是直隶于王庭四角的本部骑兵!
“杀!”
司马命亲兵吹响号角, 将长刀绑在手上, 率领余下的汉军冲向对面的匈奴, 一路砍杀,二度凿开匈奴的阵型,带着救出的边民飞驰返回城内。
“上报太守,来的是匈奴本部!”
继雁门和定襄两郡之后,云中郡和上郡也陆续升起狼烟。
军臣单于调动大军,左右贤王和左右谷蠡王麾下精锐倾巢而出,声势远超以往。黑压压的大军碾过尚未融化的积雪,从天空俯瞰,仿佛黑色的洪流,向边郡席卷而来。
本部军中放出黑鹰,四处搜寻汉军斥候的踪迹。
五名云中郡的斥候被发现,遭到一队本部骑兵衔尾追杀。
箭壶射空,斥候在飞驰中松开缰绳,借助马镫将自己牢牢固定在马背上,其后解开挂在马背上的布袋,拿出一个个黑色的陶罐,拍开陶罐上的封泥,用火石擦在罐口,下一秒火星呲呲冒出,斥候用力甩动手臂,将陶罐砸向追杀的骑兵。
轰!
陶罐在半空炸开,浓烟中,碎裂的陶片和装在其中的石子飞溅开来,一名匈奴骑兵大叫着捂住双眼,本能的想要抱住马颈,不想战马同样受伤,根本不受控制,颠簸之下,直接将他甩下马背。
五个陶罐扔出,先后有数名匈奴骑兵落马。
匈奴人知晓云中郡有毒烟筒,却从没见过这种能在半空炸开的陶罐。目睹同伴的惨状,冲势不由得一滞。
斥候抓住时机,奋力挥动马鞭。
他们必须返回边郡,将单于大帐出现的消息上报太守。这次来的匈奴数量远超预期,以边郡布置的兵力未必能够挡住。
眼见斥候要逃走,匈奴什长怒声大叫,挥舞着马鞭再次追了上来。
双方的距离开始缩短,匈奴人陆续在马上开弓,一名斥候背部中箭,当场从马背跌落,双腿呈不正常的角度弯曲,明显骨头已经折断。
“这样下去不行!”一名斥候道。
“我留下拦住他们,伍长,你的马最快,先走!”
身后的匈奴是斥候的数倍,留下必然是死路一条。但军情紧急,几人没有其他选择。
匈奴骑兵越来越近,三名斥候猛然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另一人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的挥动马鞭,径直朝云中郡的方向冲去。
留下的斥候丢掉箭壶和马背上一切累赘,先扔出陶罐,挡住匈奴冲锋的速度,随后-拔-出长刃,列成三角,向匈奴发起冲锋。
匈奴什长一声狞笑,抡起骨朵,迎上汉军斥候。
马头相撞,澎起大团的血雾。兵刃交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
汉军斥候以命换命,击杀三名匈奴骑兵,自己被骨朵和短刀重伤,一个接一个跌落马背,葬身在一望无际的草原。
匈奴人策动战马,踏过汉军的尸体,继续朝着逃走的斥候追击。
追出数里,前方突然出现一支数百人的汉军骑兵,匈奴什长暗道不好,大叫着率领麾下掉头。可惜他仍慢了一步。双方距离不远,对骑兵而来,眨眼的时间就能冲到近前。
汉骑呼啸而至,队率背后的战旗在风中烈烈作响。
匈奴仓皇逃命,在草原上拖拽出一条醒目的长线。
“杀!”
魏武高举起长刀,用力朝前一挥,身着皮甲的汉军驱策战马,猛扑向前方的猎物。
战马口鼻中喷出白沫,匈奴人逃无可逃,凶狠的秉性占据上风,干脆调转方向,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汉军发起反冲锋。
就在匈奴人准备拼命的时候,伴着一声号角,汉军突然如海浪般分开,甩出两条大弧,将匈奴包围其中。随后开弓射箭,将包括什长在内的匈奴骑兵全部射成刺猬。
匈奴什长满脸不甘,临死大叫“卑鄙”。
魏武冷笑一声,牵动嘴角的疤痕,面容更显凶狠。
他们的确可以和匈奴人对冲,但在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必要。用弓箭就能干掉敌人,干嘛要多费事,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如三公子所言,这支骑兵成军的目的就是杀敌,杀死更多匈奴!
最后一个匈奴人跌落马背,控弦声戛然而止。
受伤的战马倒在地上,发出阵阵哀鸣。
天空中有黑鹰飞过,魏武连续放出三箭,可惜只将目标驱走,并未能射落。
“清理战场。”分出二十人清理士兵和战马的尸体,魏武吹响号角,率领余下的骑兵跨过草原,向另一支斥候队伍可能出现的方向飞驰而去。
这次南下的匈奴实在太多,在本部骑兵的带领和驱赶下,别部和蛮部也变得格外凶悍,魏武所部先后发现十多名斥候的尸体,均散落在草原上,多数已经变得残缺不全。
除了驰往云中郡报信的伍长,之前散入草原的斥候竟再未回来一人。
收敛起同袍的尸身,用布包裹捆在马上,魏武正准备收拢队伍,大地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地平线处涌现大片的黑点,很快汇聚成线,向众人所在的方向猛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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