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完本[穿越古耽]—— BY:来自远方
来自远方  发于:201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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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已无大碍,益食补,无需继续服药。”
医匠背起药箱,告辞离开。
魏悦坐在屏风前,未戴冠,发上仅有一枚玉簪,对赵嘉笑道:“阿多,如此该放心了吧?”
“嗯。”
赵嘉放松下来,抻了个懒腰,在魏悦带笑的目光中,移开竹简,仰面躺下,支起一条长腿,挑了挑眉,道:“为照顾三公子,我整夜未眠,三公子不介意吧?”
说话间,还动手拍拍“枕头”。
魏悦先是惊讶,很快又恢复笑容,托起赵嘉的头,换了个坐姿,让他枕得更舒服些。修长的手指划过赵嘉的鬓角,轻轻擦过他的下颌,在颈侧滑落,触感轻如飞羽。
“明日出发,阿多好生歇息。”
?24" 汉侯0 ">首页          125 页126 页, 约瘟崭下罚终拐展宋涸茫娜肥制1埂L攀煜さ纳簦晃屡钠芸齑蛄烁龉罚涎鬯斯ァ?br /> 婢仆送上热汤,见此情形,留下陶壶和杯盏,又迅速退出书房。
待房门合拢,魏悦垂首,指腹擦过赵嘉泛起淡青的眼底,随后拿起一卷竹简,尽量放轻声音和动作,不欲将赵嘉吵醒。
元朔四年九月,魏尚入葬,魏悦赵嘉赴槐里奔丧,赵嘉同魏氏子弟,以晚辈祭。
隔年十月,两人回到边地,赵嘉在云中停留半月,方才返回朔方。
彼时,西征大军已经还朝,天子论功行赏,众将帅均得爵位,并有赐金。
窦良和陈蟜在战中立下大功,归家后,窦婴、窦彭祖和陈午都是大感畅怀,笑得合不拢嘴。陈午和窦彭祖更在外戚和贵人跟前炫耀,提起自己的儿子,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和旁人不同,王信早年没少做背景当壁画,索性任他们去炫,始终安之若素,半点不见着恼。
再者说,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王须虽入亲军营,到底不是统兵的材料,能立下战功,晋身入朝,在太中大夫一职上颇有建树,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王信没有任何不满,更无心同陈午窦彭祖计较。
换成几年前,窦彭祖和陈午四处炫儿子,窦婴绝不会帮腔,更会主动出言解围,别和这两个一般见识。
如今朝堂风气转变,群臣比赛放飞自我,三公九卿都有走上岔路的苗头。大环境下,窦婴跟着一起歪,照歪斜角度,基本没有正回来的可能。
以前的窦婴,必然会告诫两人慎言。
现如今,非但吃瓜看戏,还要主动加入,言辞间戳人心肝:不开心就不要强撑。哪里不开心,快说出来,让吾等开心一下。
幸亏被戳的是王信,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拔-刀和他手底下见真章。
太史令为几人做传,落笔时都感到稀奇。
这样彼此拆台-插-刀,互相戳肺管,竟然没有结成死仇,还能情谊深厚,相交莫逆,当真是不服不行。
后世人翻阅史料,对这段记载也感到费解。
在武帝朝时期,因为陈娇之故,窦氏、陈氏应为天然盟友,按照寻常思维,和背靠王太后的王、田两家实为政敌。
田氏兄弟-争-权-落败身死,田家继而没落,才是正常操作。
身为王太后亲兄的王信,非但不与田氏合力,反而同窦陈搅合在一起,甚至越处越好?
更令人费解的是,在王太后去世后,宫内陈皇后独大,武帝非但没有削弱椒房,对窦陈两家实施打压,反愈发加以重用。
这种发展,完全不符合“历史规律”。
从汉高祖到惠帝,从文帝到景帝,外戚的下场总是莫名相似。背靠长乐椒房的外戚之家,在荣光鼎盛之后,势必会遭到打压。
武帝朝却是截然不同。
自元朔年间开始,外戚、宗室和贵人子弟,只要有才能,蒙人举荐,必然会得到重用。包括曾被全方位打压的薄氏,也有复起之相。
换成其他皇帝,敢这么做,百分百是在玩火。
汉武帝则不然。
认真来讲,他有底气,也必须这么做。
铺开武帝登基时的地图,对比三十年后王朝版图,依序重绘汉军出征的路线,能清楚看到,随着疆域扩大,每隔一段时间,地图上就会出现新郡和新的都护府。
按照史学家推断,非是条件限制,帝国的统治力度存在界限,汉军会打到哪里,汉朝的州郡和都护府会设到哪里,当真不好定论。
因疆域不断扩大,急需各种人才,使得天子求贤若渴,连深山老林都过了数遍筛子,专为寻找隐居的贤士。这种背景下,怀才具德,能助朝廷开疆守土,甭管外戚宗室,都会得到重用。
反过来讲,正是出于对人才的渴望,方才促成汉武朝文星荟萃,将星璀璨,军事和外交蓬勃发展,横绝一世,碾压整个时代。
后世人翻开古籍文献,沉浸于史官文笔,无不心生感叹,对这段辉煌灿烂的历史生出无限向往。
撬动历史,掀起这场改变的赵嘉,随着史料不断发掘,无可避免会被人提及。
不过于他而言,与其关心后世评断,想些有的没的,不如集中注意力于当下,多想想朔方郡的建设规划,为即将增设的胡市费些心思。这些事忙完,还有抓到的蛮人,正该好好审一审,消除所有隐患。
因他这种行事风格和态度,使得司马迁下笔时很是为难,数易其稿。落成“正稿”之后,不想浪费自己的心血,索性将之前记录的“传”全都留下,藏在书房里。
司马家的儿孙严奉祖训,不以金玉为葬。在司马迁去世后,墓中尽为他亲笔所录的简牍。
近两千年后,考古学者发掘出这批珍贵的文献资料,和汉史做对比,多数没有太大出入,唯独关于赵侯嘉的记载,让他们万分头疼。
史书上的记载,太史公墓中的简牍,到底哪个为真?
这场官司一打就是数十年,学者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继续争吵,直至吵出个结果为止。
身处历史中的赵嘉,绝不会想到,自己的名字将在后世引起多少争论。
从云中返回后,赵嘉刚在太守府前下马,尚来不及去见韩嫣,就得健仆禀报,卫青蛾率商队西行,队伍已经-进-入朔方。
☆、第296章 第两百九十六章
“阿姊!”
赵嘉一路迎出城外, 正遇到一支数百人的商队。
卫青蛾身着骑装, 单手持鞭,远远望见赵嘉,脚跟轻磕马腹。健硕的大宛马撒开四蹄,径直朝城门的方向飞驰过来。
“阿多!”
姊弟俩有近一年未见, 比起赵嘉离开长安时,卫青蛾气色明显更好,不复先前消瘦, 又有了当初在边塞策马猎狼的模样。
“阿姊怎么这时来?”商队等候入城时, 赵嘉牵着缰绳,走在卫青蛾身边,“卫夏和卫秋在何处,为何不随行?”
“因我离家,留她们照顾阿子。”卫青蛾折起马鞭, 轻轻敲打马鞍。骏马打了个响鼻,转过身来, 吃下卫青蛾放在掌心的糖块,“为何此时北上, 事情说来话长。”
“阿姊无妨细说。”
“涉及宫中。”卫青蛾略微压低声音,指了指跟在队伍中的几名年轻人,“那是陈氏、窦氏、王氏和许氏几家的郎君。这次随行出塞,不仅是为市货, 更为增长见识。”
“此事天子可知?”赵嘉道。
“知。”卫青蛾颔首, 解释道, “出行之前,我受召入椒房殿时,陛下亦在。皇后殿下当着陛下的面,点出几名贵人子弟,陛下皆予首肯。并言,如非诸皇子公主年幼,也当出行长长见识,不该囿于宫苑。”
赵嘉沉思片刻,大致能猜出帝后之意,没有继续再问。
商队入城后,安置在城北客栈。
早在重建朔方城时,赵嘉就做过多重考量,参考长安和云中两城,和负责工程的吏目制定规划,划定城北为商市,沿街屋舍均为商铺客栈,其后方为住宅。
市中做进一步划分,布市、盐市、牛马市等皆定下区域。
商贾入城市货买卖,需提前往官寺录名,查验身份籍贯,领取交易必须的木牌。
贾人在市中买屋赁铺,行商在市中摆开摊位,都需挂起幌子,并依朝廷律法纳税。如遇不从法令,欺行霸市,乃至逼压良善的奸商恶徒,一律加以严惩。
在告示张贴城中,广告朔方百姓和草原诸部时,赵嘉曾打算抓几个典型,用来杀鸡儆猴,威慑心存侥幸者。
让他没想到的是,从开市至今,除了几个偷窃被围殴的无赖,众人均遵纪守法,按时纳税,几乎从不触犯律条。
有心思活动的,不需官寺动手,同伴就能将他们胖揍一顿,顺便踢出商队,让他们彻底歇了心思。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赵嘉的凶名太盛。
大败匈奴,横扫草原,将匈奴残兵追出西域,撵出荒漠,一路上头也不敢回,岂能不凶?
不提马邑,单是朔方城下之战,大单于身死,王庭四角去其三,剩下的一个也是生死未卜。赫赫扬扬的匈奴帝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崩离析。
这样的凶人,这般的铁骑,怎能不令人畏惧!
退一万步,不提战事,单是“凌-迟”之刑,也足够众人心惊胆寒。
每次想到赵太守,想到刀子隔肉的“爽感”,众人皆会神经紧绷,头皮发麻,再不敢生出在城内生事的念头。
知晓因由之后,赵嘉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解释吗?
没得解释。
最后的结果就是,赵太守凶名远播,在漠南如雷贯耳,漠北和西域都有听闻。还曾一度压过云中太守魏悦和雁门太守李当户,成为诸部心中最不能惹的凶神。
随众人口口相传,中亚和西亚地区都开始有赵太守的故事流传。
据言,这位汉太守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动辄出兵-屠-部,鸡犬不留。
还据说,此人冷血无情,和有名的汉朝酷吏郅都、宁成、张汤等是忘年交,时常书信往来,专为探讨酷-刑。
更有一种说法,当初匈奴侵扰汉边,尚不及弱冠的赵太守,带领数百人迎战数千匈奴,抓到俘虏亲自审讯,强硬如须卜首领都熬不住。
其后,更当众立下“杀尽匈奴,涤清草原”的誓言。
而他也当真做到了。
试问如今的汉边,哪里还有匈奴骑兵的影子?再看漠南漠北,昔日匈奴王庭之地,大单于王帐所在,早已经衰草遍布,徒留满地残垣。
还活着的匈奴人,要么遁入漠北丛林和蛮人为伍;要么仓皇西逃,中途又被打散,一部分南下身-毒,一部分继续向西,甚至沦为匪盗之流,再不见雄浑霸气的影子。
赵嘉为朔方太守期间,无论南来北往的商队,还是自西来的使者和旅人,只要踏入朔方郡,来到朔方城,必须老老实实遵纪守法。
不管身份背景,也不管怀揣何种目的,哪怕是下山猛虎,到了赵太守管辖的地界,就必须闭上嘴,收起爪子。敢亮爪咆哮,信不信当场敲掉牙齿,切掉利爪。再不识相,虎皮-剥-掉不说,骨头都能给你敲碎。
元鼎三年,赵嘉升任太农令,位列九卿、
有人背地里盘算,新太守赴任,朔方郡的规矩是否会改上一改。
可惜,凡是这么想的,都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
新太守赴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颁布命令,城内所有规矩均随赵嘉所定,一如既往,不做任何更改。
新太守姓灌名贤,为颖阴侯灌强的亲兄弟,也是当初和窦良、陈蟜等加入亲军营,最终坚持下来的几人之一。
在汉军东征西讨,南攻北进时,灌贤也曾随军出征,只是表现平平,未能如窦良陈蟜一般立下大功,加官进爵。
数年下来,连王须、刘进都是佚比两千石,唯独他在原地踏步,始终不高不下,没能再有升迁。也正是这样的官场经历,打磨出灌贤的心性,让他愈发沉稳,颇有几分当年灌婴的影子。
在赵嘉离开朔方郡,往长安任职之前,武帝考量继任人选,灌贤的名字赫然跃入眼帘。
圣旨送到面前,灌贤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没有任何预兆,他如何飞跃数级,升任朔方太守,代天子牧守一方?
实事求是的讲,灌贤真心有点慌。
心中实在没底,只能求助昔日好友。窦良、陈蟜、刘进、王须都被问个遍,家中长辈也是出谋划策,最终定下一条准则:仿效曹参随萧何之规,在不了解当地情况之前,一切按照赵嘉制定的规矩,轻易不做任何改变。今后有了了解,在没把握做到更好之前,也不要膨胀发飘,以免给自己挖坑。
毕竟能做到千石以上的官,身上又有爵位,不会没有脑子,更不会没有眼色,心中定然清楚,朔方郡有今日规模,赵嘉功不可没。
朔方城地处要冲,设立不久,匈奴大军就兵临城下。
战争虽然结束,城池也成一片废墟。
赵嘉北上之后,和韩嫣共同主持郡内重建,安顿迁徙的百姓,威慑归降的胡部。并开设商市胡市,制定诸项条令。经过数年经营,使朔方成为边地数一数二的大郡。
换成其他人,朔方仍会是要地,治所也会跻身雄城,却未必有今日的繁华,更不会成为商队往来必经之地。
灌贤想得透彻,做事果断。
从北上赴任到病逝于任上,近二十年时间,真正做到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将朔方经营得有声有色,使明珠继续绽放光辉,盛名数十年不坠。
史官留墨于笔下,对他的评价也十分中肯,人中骐骥,真知灼识。牧守一方,功在社稷。
元朔五年,十一月,卫青蛾入朔方郡。停留五日,率商队出发西行。途经楼兰、精绝、且末、于阗等国,过葱岭,越荒漠,足迹远至大夏、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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