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侯完本[穿越古耽]—— BY:来自远方
来自远方  发于:2018年1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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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赵嘉训练的这批更卒,既有魏武卒负重疾行之能,又如秦锐士严守军令,且斗志昂扬,除了少些血腥气,同正卒几无差别,经过战场磨练,必能成就精锐。
思及此,魏太守目光灼灼,王主簿等大佬亦是视线火热,齐刷刷落在赵嘉身上,盯得后者很不自在,头皮都开始发麻。
“阿多如何成此强军?甚善!”魏太守按住赵嘉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明显热切。
赵嘉僵硬地动动嘴角,把训练的经过如数道来,包括细节在内,半点不落。
听完他的话,几位大佬全都没说话。
半晌,才有人道出一句:“军虽强,难仿。”
直白点说,赵嘉练出的这批更卒,基本是用钱粮堆出来的。
每日三顿,顿顿见荤腥,允许壮汉们敞开肚皮吃,试问哪支边军能够做到?
连魏悦都是借了赵嘉的好处,营内才能五日宰羊。换成其他边军,纵然是都尉亲军,也没有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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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守没有出言,站在木台上,见更卒陆续返回,习惯性地在校场列阵,无一人喧哗,终究不舍得放弃。心中开始琢磨,可以仿效魏武卒,精选少量军伍,练成一支精兵。如能成军,配合云中骑,在同匈奴交锋中,势必能发挥相当大的作用。
至于练兵所需的钱粮,可以向长安递送奏疏。如果长安给得不多,就只能朝北边想想办法。
去草原的商队送回消息,八月将归。
此行收获颇丰,单是牛羊就赶回数万头,兽皮更是以车论。
停留茏城期间,商队见到从极西之地来的商人。这些人皆是高鼻深目,相貌类似鲜卑胡,看到商队运来的丝绸,恨不能扑上去,抱住就不撒手。为了买到丝绸,他们愿意给出同等体积的黄金宝石,战马骆驼同样没问题。
商队中有专门的通译,天生的语言人才,经过一段时日,掌握不少陌生的词汇,搭配匈奴语,磕磕绊绊,不需要其他胡人帮忙,彼此也能交流。
领队提出要未骟的战马,商人们没有半点犹豫,当场点头。
他们的国家离汉朝很远,中间隔着大片草原,丝毫不担心汉朝得到战马,会调头来攻打他们。反过来说,他们和匈奴算不上对付,如果汉朝找匈奴麻烦,他们乐见其成。
双方打得过于火热,不可避免,引起匈奴人警觉。
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领队采纳卫青蛾的建议,以最快的速度交割货物,迅速动身南返。
这次能找到茏城,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碰上这些极西之地的商人,更是意外之喜。
匈奴反复无常,难保不会见财起意,在中途下手。商队众人打起精神,一路谨慎前行,更派出快马,先一步往边郡送信,希望郡内可以派兵北上,确保这批货物的安全。
接到消息后,魏悦就带兵出发,当日北行数里,和李当户所部汇合。这也是魏三公子对赵嘉的练兵方式感兴趣,却没和魏太守一同前来的原因。
看过更卒操练,魏尚等人没有多留,午后即返回郡城。
临行之前,魏太守吩咐赵嘉,让他在更役结束后,尽快往郡城一趟。赵嘉拱手领命,送走一干郡中大佬,转身返回校场,命小吏吹响木哨,继续阵列训练。
在赵嘉练兵时,一骑快马驰出雁门郡,飞速奔向长安。
马上骑士是窦太后赐给刘荣的骑僮之一,此时前往长安,是为递送一个重要消息:前临江王得女。
刘荣自请为庶人,如今又废了一条腿,纵然有同母弟为诸侯王,也对太子构不成任何威胁。窦太后对长孙十分关心,云梅又是长乐宫所赐,生下刘荣长女,自要给长安送去消息。
骑僮一路飞驰,于八月抵达长安。
因边郡查出有间,几名郡守先后向朝廷秘奏,长安贵人府内少闻笙歌,不见乐舞,都在开展清查行动,凡查出不对的僮仆,尽数被清理出去。
馆陶长公主和阳信公主为搜集美人,从贩僮商人手里买下不少女奴。两人前后被召入宫,后脚回到府内,就开始严查讴者舞女。
平阳侯府内,因卫媪出身家僮,卫子夫姊妹平安过关。和她们熟识的两名舞者被查出不对,当日就被拖走,再也不曾露面。
回到房内,卫少儿不见往日骄傲,靠坐在长姊身边,仍在瑟瑟发抖。
卫子夫脸色发白,却不似卫少儿一般惧怕,而是独自坐在门边,看着对面走过、脚步匆匆的仆妇,面现沉思之色。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长乐宫内, 乐人奏响新曲,俳优边歌边舞, 侏儒手舞足蹈,演出一场谐戏。
听着欢快的乐曲,窦太后神情舒展,面上带笑。陈娇坐在榻边, 娇音软语,笑声清脆,使窦太后笑得更加开心。
馆陶长公主坐在陈娇对面, 心思不在欣赏乐舞和谐戏上,笑容有些勉强。摆在几上的热汤已经变凉,始终不见她饮上一口, 以花-蜜-为馅的麦饼也未动一下。
一场谐戏之后,俳优侏儒伏地贺窦太后千秋万岁。
“赏。”窦太后心情好,赐下铜钱绢帛。
俳优齐声谢恩,在宦者的引领下, 躬身退出殿外。
乐声稍停, 宫人送上膳食,除炙肉蒸饼外, 还有小碗的汤饼。
宫内的庖人手艺精湛, 将面抻成如发的细丝,煮熟铺在漆碗中, 码上炖煮入味的牛肉, 浇上撇去油花的高汤, 再撒上青绿的葱花,不只香气诱人,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汤饼很合窦太后的胃口,每日都要用上一碗。
庖人绞尽脑汁,做出不同的花样,最终总结出,窦太后最喜牛肉汤饼,且高汤中要加些辛味。
陈娇夹起裹着面衣的小鱼,咬下半截,满口酥脆。
炸鱼和汤饼一样,都是从边郡传来。
因使用的是牛脂,放凉就变得油腻,不好入口,陈娇无视馆陶长公主不赞同的目光,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将小碗的炸鱼吃完,仍是意犹未尽。
窦太后目不能视,凭着对馆陶的了解,也能猜出殿中的情形。只是什么也没说,吃完汤饼,又用了小半张麦饼,其后就放下筷子,端起漆盏饮了一口。
陈娇常陪窦太后用膳,几乎在同时停筷。
馆陶长公主心中有事,不觉得饿,饭菜根本没动几下。
在宫人撤下盘碗之后,见窦太后心情不错,刘嫖正准备出言,不承想,少府捧着几册竹简走进殿内,打断她尚未出口的话。
“禀太后,雁门郡来信。”
少府躬身上前,将刘荣亲笔书信呈上。
没有外人在场,窦太后命少府当面宣读。听到刘荣得女,母女平安时,不由得面露笑容,连道三个“好”字。
信中还写了刘荣遣人随商队出塞,在沃阳县开垦荒田、开办畜场等事,算不上巨细靡遗,却是桩桩件件都有提及,没有任何隐瞒。
比起家书,倒更像是一封奏疏,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书信读完,少府放下竹简,行礼退出殿外。
窦太后虽然看不见,却还是拿起一册竹简,仔细抚过一枚枚简筹,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散。
“当告知阿启,让他为孙女取名。”
“阿母,是否再考量一下?”刘嫖开口道,“阿荣毕竟已是庶人。”
窦太后停下动作,缓缓收起笑容。双眼睁开,灰白的眸子没有焦点,却在无形中予人无尽压力。
殿内的气氛随之一变,再不见之前的轻松。
宦者打出手势,宫人尽数退下,殿门轻声合拢。
至此,窦太后才沉声道:“阿嫖,阿荣离长安时,去堂邑侯府道别,你没见他?”
刘嫖看一眼陈娇,后者低垂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看她一眼,仿佛入定一般。
“阿母……”
“答话,是还是不是。”窦太后并未刻意加重语调,刘嫖还是不自觉抖了一下。
“是。”
“为何不见?”
“阿荣被夺王位,发去雁门戍边,已为庶人。”
刘嫖话音刚落,一只漆盏猛然被砸到地上。
“已为庶人?”窦太后怒极反笑,“阿荣为刘氏,纵然不再是诸侯王,也是天子长子,我的长孙,你的亲侄!”
馆陶长公主不出声,窦太后越说越气,手拍在几上,斥道:“你身为长辈,做出这般无亲之举,你让宗室怎么看,让朝中怎么看?!”
“娇娇嫁给太子,将来就是皇后。你不为自己,也该为娇娇想一想!”
还有一点,窦太后没有明说,她以为刘嫖该明白,可看如今的情形,刘嫖的年岁都白长了,根本是表面的精明,大事小事全都一塌糊涂!
“因为王娡,太子诸兄弟中,该亲的也不亲。将来登基继位,没有兄弟帮扶,难道真要做个孤家寡人?”
“阿启有阿武,太子有谁?”
“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说到后来,窦太后恨不能将刘嫖拉到跟前,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什么。
“窦氏、陈氏都是外戚!”
“阿启登基后过的什么日子,又做了什么,你全忘了?诸侯王-叛-乱时,没有阿武,会打成什么样,你也忘了?”
无论梁王是否觊觎皇位,在七国之乱中,他始终坚定的站在景帝一边。情况最危急时,梁国的宦者宫人都上了城墙。
如果没有刘武拼死拉住叛军,周亚夫未必能从容平乱。
这一点,窦太后知道,景帝知道,刘嫖也知道。
可惜,推及到太子身上,刘嫖却选择性忽视。
实事求是的讲,她并非愚笨,只是被利益蒙蔽双眼,又过于自私。
“广川王、胶东王、清河王、常山王都是太子姨母所出,又养在王娡身边,本该是助力。结果却和太子渐行渐远,兄弟间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说到这里,窦太后语气渐沉,怒意彰显,对王皇后不满意到极点。
“阿荣性情仁厚,心胸豁达,离开长安之前,太子隔几日就要过府,兄弟俩很是投契。”
“阿嫖,你年纪不小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应该明白。要不然,等我和阿启都去了,没人能再保你。”
刘嫖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陈娇自始至终没出声,见窦太后气息微喘,抬起手,轻轻抚过窦太后胸前。
见窦太后确实动了真气,刘嫖反省自己素日所行,纵然不觉得有错,此刻也不敢硬顶,只能顺着窦太后的话说。
“阿母,我知晓错了。”
刘嫖反省得太快,窦太后反倒不相信。奈何本人想不通,说得再多也没用。
失望之下,窦太后摇摇头,决心抓紧教育陈娇,绝不能让她如刘嫖一般,少时聪明伶俐,出嫁后却越长越回去,这几年做的糊涂事一件接着一件,又有景帝-插-在中间,自己想管都是有心无力。
“府内都清理干净了?”窦太后话锋一转,提起清查僮仆之事。
“该清的都清了。”提起这件事,刘嫖就觉得晦气。
好不容易寻来的美人,竟然被查出是探子。背后倒不是匈奴,而是隐隐指向椒房殿。这让刘嫖更觉得愤怒,感到被彻底愚弄。不是堂邑侯拦着,说不定就要去王娡跟前闹上一场。
谁能想到,王娡会有这般手段,悄无声息地把人送来。
若非是边郡的事情闹得太大,各府担忧被扎进钉子,下死力彻查,根本就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吃过教训,以后该长点心。”窦太后靠回榻上,单手抚过陈娇发顶,沉声道,“太子成婚之前,宫内不会再进家人子。堂邑侯府的讴者舞女,能打发的都打发掉。你一个做姑母的,还要给侄子送美人不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刘嫖脸上讪讪,陈娇唇角微勾,眼底滑过一丝嘲讽。
“阿母,我没那个意思。”刘嫖辩解道。
给兄弟送美人是一回事,给侄子则是另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陈娇是她亲女,就算母女间的关系不如早年亲密,她也不会蠢到给刘彻身边送人。她还巴望着陈娇生下皇长子,巩固在宫中的地位,哪里会糊涂至此!
倒是阳信嫁入平阳侯府,动作不小,大有效仿她当面的架势。为打探消息,刘嫖特意安排人,设法混了进去。可就像堂邑侯府一样,在这次清查之中,全都失去消息。
“阿母,阳信的心思不小。”刘嫖说道。
“心思再大,也要看能不能做成。”窦太后冷笑,“你和阿启自幼就好,阳信和太子……”
接下来的话,窦太后没有明说,刘嫖不蠢,总能猜到一两分,不由得面露得意。
不想,窦太后突然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记住,无论太子对椒房殿是什么态度,你最好少去惹王娡。你不是她的对手,去了就是被利用,平白惹来太子厌恶,说不得还要带累娇娇。”
“阿母,你也说太子和椒房殿疏远。”刘嫖不甘心。王娡之前利用她,又在堂邑侯府扎钉子,她总想着要扳回一城。
“再疏远也是亲母子!”窦太后硬声道,“之前程姬受辱,鲁王、江都王和胶西王是怎么做的?太子将为一国之君,又岂会看着王娡被欺?”
刘嫖不说话了,窦太后勉强松口气,能听进去话就比听不进去要强。
“还有一件事。”窦太后握住陈娇的手,语气缓和,“阿启同我商量,有意让太子明岁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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