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岁月 上 ----混世精灵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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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错了,陈涛不是没有他的不幸福的。但是他活得乐观,比自己更乐观,比自己更充实。

多年以来第一次那么正式的年夜饭,热气腾腾的一桌子菜,健阳的眼珠子直往外瞪。外头弄堂里已经有人开始放起鞭炮,吵吵闹闹的声音把节日的气氛渐渐烘托出来。陈涛忙了一天也累了,坐在四方桌前招呼着开饭。
很普通的家常菜,可是每一口吃在嘴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其乐融融。
陈妈笑眯眯地望着健阳跟儿子,"阿涛啊,下午跟小郭说你的事儿呢,把你小时候那些傻事儿都告诉他了,四岁时候扔个垃圾在弄堂里迷路......五岁时候偷偷拿菜刀切大白菜把手给切破了......"
大姐陈静扑哧笑出声来,"阿涛小时候跟个小傻蛋似的。"
陈涛一愣,又望了望傻笑的健阳,"妈......你尽瞎说......"为了堵他娘的嘴,陈涛急急忙忙往他妈碗里夹菜,一大块鸡肉。
健阳塞的满嘴都是菜,也跟着陈涛夹了一大筷菜往陈妈跟大姐碗里送,末了,还不忘给陈涛夹了一大筷鱼肉。陈妈看着心里高兴,也伸手把一个大虾塞给小阔少。健阳顿了一下,又看了看陈涛的碗,毫不犹豫地又把虾送给了陈涛。
陈涛眼皮一跳,眉头一皱,"我妈给你的你就吃,客气什么!"
小阔少摇晃着脑袋,"陈涛......你忙一天了,你吃,饿着你了我心疼......"
陈涛一懵,一回头就把那小子的头发揉乱了,笑得露牙,"得了,别肉麻!你小子才是客人吧?"
二十一寸的电视机沙沙响着,春节联欢晚会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整间小小的屋子。健阳托着脑袋看着,视线有些模糊。
突然他的心头无来由的灵光一闪。余光里陈涛的光芒那么闪耀。
他想要一种幸福,一种独一无二的幸福。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不会熄灭的,幸福。

二十四、
春晚看到快十一点,陈涛洗完澡出来见健阳已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了,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喂,快醒醒,你小子也该回去了。"
小阔少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中,脑袋往边上挪了挪,挠挠鼻子,躲开陈涛的手压根不理会他。
"臭小子!还不起来?!"揪着右耳朵就往上提,扯得健阳清醒过来,捂着耳朵一阵哀号,"靠别拽我!"
陈妈从里屋进来,捧着一大床被子,"阿涛,你怎么欺负人小郭啊?都那么晚了,我看今晚上就让他住在这儿吧。"
陈涛一愣,"妈!这怎么行?家里本来就小,让这小子睡哪儿?"
"怎么不行?"健阳的眼里早发光了,"我跟你睡就是了,我要求不高,有个床就行。"
看着联欢会的陈静也来凑热闹,"阿涛,让人家住一晚就住一晚了,现在外面都没车,要回去也回不了啊。"
"不让我睡,我就压马路得了。"小阔少知道使用激将法的好处,晃晃悠悠地起身往门口走,还没迈出几步,就被陈涛拽住了,"行了,外面天冷。"

屁颠颠地跟着跑进了陈涛的屋子,兴奋地一下跳到床上蹦了两三下,一回头,就被陈涛用力丢过来的枕头正中脑门,"你小子给我轻点!我妈我姐都睡下了!"
"哦......"点着头,身子往床上一仰,望着头顶上一片天花板,空间很小,是自己家卧室的三分之一,但已经觉得足够了。侧着头找陈涛的踪影,发现他在脱衣服,嘴角一扬,闪着不明意味的光芒。猛地直起身子,滚到另一侧,拽住陈涛的裤子就往下扒。
"靠!好小子,你想干吗?"陈涛反应灵敏,一把揪住往下掉的裤子,另一手又稳住健阳的脑袋,"别闹!"
"嘿嘿......"见陈涛窘了,这是个大好机会,郭少伸出一跳腿不轻不重的往陈涛身上一蹬,趁着对方一个不稳,小阔少率先占领了有利位置,两手往前一扑,把人给结结实实地扑倒了。
陈涛使劲抽出右胳膊卡住健阳的两只手,这小子的毛爪子一向不老实,陈涛深知要擒这家伙就得先管住了这两条胳膊,随即又起身把灯关了,"给我老实睡觉,别满脑袋黄色思想!"
小阔少的力气始终不如陈涛,整个人被拧成虾子一样被塞进了被窝,背靠着他,陈涛也躺下了,手里始终抓劳了郭少的手腕,让这小子无法动弹。
黑夜,伸手不见无指,小阔少瞪大了两只眼睛想洞穿整个狭小空间,他的背后是陈涛平稳的呼吸声,一时觉得心安,喉咙口被许多想说的话堵得发闷。
"陈涛,我听你妈说了......你爸出车祸去世了,六岁起就帮你妈干活儿,你活得不容易,可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你是一个混小子,比我过得好多了。我还拿我爸妈离婚那事儿博你同情,我他妈就是一窝囊废,没个妈就把自己当可怜虫,都不知道你比我难多了"
"说什么呢?"陈涛一下楞了,抓住健阳的手紧了半分,"别听我妈瞎说,她就爱夸张。"
"没,一点都没。"小阔少的嗓音开始哑了,骚动着整个身体,使劲地转过头来,带着光的瞳孔望着陈涛,"我想你好,比谁都好......"
陈涛忽然转过身了,嘴角挂着笑,"我很好,一直都很好。你小子不用挂心,管好你自己就行,别身边老没个人照顾就尽折腾自己。"
身体靠近了,脸快贴上了脸,带着炙热的呼吸。
"陈涛,将来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你上天堂,我就插着翅膀往上飞;你下地狱,我就杀人放火跟在你后头。谁都别想伤了你一根毛,谁敢动你,我跟他急,就算是天王老子,我都不放过他。"
陈涛听着听着,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把健阳的手心,"傻瓜!你小子就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
手心带着一丝麻痒,一瞬间屋子又沉寂下来,耳边远远的有喜庆的爆竹声传来。黑漆漆的眼睛对在一起,深沉的,深的见不到底的凝重。
小阔少突然瞪大了眼睛,放大了瞳孔,伸手摸陈涛的脸,贼贼地笑,"陈涛......我想做......"
陈涛一下回神,裤子上已经搭上了这小子的手--好小子!说了那么多煽情的话,最后还是为了这个目的,诡计多端啊!
"小骗子"陈涛吼了一声,整个人往健阳这边一滚,狠狠贴上了他的脸颊,若有若无地吻了吻他的嘴角。
其实,这样的肉体接触很容易适应,年轻的欲望时不时地露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才隔了两个礼拜,小阔少就耐不住这份寂寞,偷了一次腥之后便不知足地想法设法寻找着下一次的机会。
窄小的床上勉强挤下两人的身体,摩擦更是剧烈,健阳的身体翻滚着,寻找着最舒服的体位,忽然咬了一口陈涛的脖子,幽幽地说,"你腿不好......这次让我来吧。"
"没门"陈涛狠狠拉扯小阔少身上的衣服跟内裤往下扒,健阳剧烈地挣扎抵抗,脑袋碰的一声撞上了墙,吃痛地大声哼哼。
屋里没有暖气,被掀翻的被子落在地上。赤裸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还打这主意?"陈涛用力压着小阔少的下半身,"告诉你,你小子就只有让我上的份,要干我,你想都别想!"
欲望紧紧地贴在入口,小阔少使劲地喘着气,两条胳膊像要打架斗殴一般,抡着拳头想挥过去。他想翻身,他想把陈涛压了,上了,可胳膊划到半空中就停下了,颓然地落在了床上。他下不了手,他下不了这狠心,他打不过陈涛,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这回是面对面了,陈涛使劲拉高了健阳的腿,看着健阳的眼睛,坚定的目光投射在他的瞳仁里,然后狠狠的撞了进去。眼睛红了,腰软了,小阔少忍不住地喊出声来。
单音节的声响在要爆破开来的一霎那忽然被陈涛的唇吞了进去,气息忽深忽浅的纠缠着,"你轻点叫......我妈在隔壁,这儿隔音不好。"
健阳拽紧了被单,他委屈,郁闷,忍着疼咬着陈涛的耳朵,"靠......妈的......我......也想啊......可你比我还狠......你......轻点......啊!"
律动的节奏变缓了,但每一下都更用力,更深入。小阔少挺着下半身往陈涛的腹部撞,火热的滚烫的,主动寻求着那份快感,结实的床板被撞出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吱呀声。想喊出声来的时候,就死死的咬住陈涛的胳膊,留下深深的几道牙印。
一切都是忘我的,带有了强烈征服的欲望和本能的需求。任由暖流和激情充满整个身体,然后击溃浑身上下所有的防线,冲进心里,攻下最后的堡垒。
没有什么,比结合的时候更要贴近彼此的心,两个人仿佛拥有了同一颗心脏,每一次心跳都那么合拍。

累到近乎虚脱。仰躺在狭窄的床上,胸膛起伏的呼吸,但依然彼此紧挨。
窗外的火光渐渐亮了起来,烟火五颜六色的光芒燃满了整片天空,依稀听见弄堂里有孩子们倒计时的声音。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激动人心的等待。
二十五、二十四、二十三......
小阔少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扒着床栏,要起身。陈涛见他不方便,伸手递给了他。
二十、十九、十八......
"喂,健阳嘛?你在哪儿?我他妈倒霉死了我!"对面是江海洋哭哭啼啼的声音,"我被那妞甩了我!都快凌晨了突然给我发一短信说甩我,你他妈在哪儿呢,我想找你喝酒这年过得我忒伤心了......"
十三、十二、十一......
"你倒霉干我屁事啊!"郭少没有同情心,对着电话一通乱吼。
九、八、七......
"健阳,别挂啊......你一个人不也挺寂寞的,你出来陪哥们喝酒吧我他妈难过死了"
五、四、三......
"滚吧你!老子现在幸福得很,别来给我搅和!明年见!"哔一声,关了手机,转头,对上了陈涛的脸。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二、一......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异口同声;俩人的眼里印满了烟火闪烁的光辉。
窗外的爆竹声陡然响彻了整片夜空。

此时的郭少那么快乐--
我并不寂寞,不再是一个人。找到了可以温暖心扉的另一个人,就好像靠近了一种幸福。那是简单纯粹的小幸福,幸福着彼此的,幸福。
二十五、
在陈涛家刚过完年,健阳就被他老爸逮回去关在家里应酬客人,说得让小阔少见识见识这样的场面,将来继承他老子在商界的地位也能混出个八面玲珑来。市里那群大大小小的企业家还有不同大小的官,一天接着一天的串门,大包小包地往他们家里送礼,那些伯伯叔叔的还不忘给郭少塞上红包。健阳也不客气,统统收下藏口袋里。晚上嫌着无聊就拿出来一张一张的数,数了半天也没数完。
那些天,江海洋不断地往健阳家里打电话,整天那声音就似没睡醒的瞌睡虫,嗓音低沉,说话没生气。唠叨来唠叨去就是那几句,我失恋了,被人甩了,郁闷,郁闷啊!郭少听腻味了,耳朵生老茧,你能别念了吗,你失恋关我屁事啊!江海洋正在伤心的低谷,被这么一说,一时口不择言,靠,健阳,我就咒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心上人,有了最后也得分开,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郭少捂着耳朵,摇晃脑袋不往心里去:不听不听不听!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过了十五,这群人总算是全串完了,郭大总裁好不容易放了小阔少自由。当天健阳就跑了陈涛家。门虚掩着,一进去整个人就傻了,陈妈大姐都不在,屋里却楞是冒出个小鬼头,整个人靠在陈涛边上说着什么话。
健阳走近了一看,居然是上回遇上的叫谢飞的毛小子。
不大的客厅里摆满了这小子带来的花花绿绿的纸袋子,装着一大盒一大盒的补品。陈涛满脸微笑地正跟这小家伙聊天,余光忽然瞥见了健阳,"你怎么来了?"
往沙发上一坐,挪到陈涛跟前,"在家关了十多天,闷都闷死了。"双眼完全忽略谢飞的存在,望着陈涛的脸好半天,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突然伸手捏紧了他尖尖的下巴,眼睛陡然睁大,"操有人打你了?"
陈涛挥开那只手,"没......那是......"
话到一半,谢飞毛小子忽然跳出来,"前天我想上门给涛哥道谢,谁知道在弄堂口正好遇到上回那群流氓,他们一伙人躲在暗处就想暗算涛哥,幸好我带了人,报了警,那伙人现在还在里头拘留呢,可还是晚了点,那群人太多,涛哥身手再好还是受了伤。"
"操!妈的!那群王八羔子,敢跟踪你还敢阴你?"健阳两眼凶光,怒火一下冲塞了整颗心,手掌击在方桌上,气势不压于铁砂掌,"我不打得他们七窍流血还真不知道我郭少的厉害了!"
陈涛一瞪眼,一脚踹醒那小子,"闭嘴!你敢闹事儿就给我滚!"
谢飞眨着大眼睛,"涛哥,这流氓是你朋友?"
陈涛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两个客人,冲小家伙笑了笑,"对,他叫郭健阳,说活行事是挺流氓的,但本质不坏。"
郭少在一旁气得呲牙咧嘴,这毛小子居然敢这么对自己不汞不敬,还喊自己流氓?无奈桌子底下的一只右手被陈涛使劲地攒在手心里,始终没法动手。
谢飞跟陈涛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小家伙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说是他爸喊他回家吃饭。陈涛没说什么,站起来要送人。谢飞笑眯眯地走到门口又对陈涛说:"涛哥,那些补品你记得吃,今天我先回去了,下次请你吃饭。"
郭健阳一手撑在门口,面带讥讽地冲那小子招手,"快滚吧,小家伙,别回去晚了被你爸打屁股了!"
谢飞突然冲郭少狠狠瞪了一眼,做了个鬼脸,"流氓!"
随即回过头活蹦乱跳地跑了。
"小兔崽子!"郭少咬牙切齿地朝着远去的背影骂,却被陈涛一把拽进了屋。
"你怎么自说自话地往我家跑?"
小阔少坐在沙发上,满脸傻笑,"什么叫自说自话呀?我可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你妈都把我当儿子看了!"
"去你的!"陈涛死死瞪他,"还没几天就开学了,你小子好好安分待在家里,我还有事儿,没空招待你。"
说着进了卧室换衣服,小阔少急了,跟着屁股后头走了进去,"陈涛,你有什么事儿啊?"
"不关你事儿。"
"你就不能告诉我嘛?"那口气能粘死人。
"......"陈涛回头就见健阳那小子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自己,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得了,别装可怜了,我真有事儿,十二点得去打工。"
"什么?"健阳噎着了,"***现在还有人敢招童工?"
"笨蛋!我满十八了,比你大一年!"陈涛有把这小子往门外推,"快走吧,我得迟到了。"
健阳犹犹豫豫地往门外走,忽然回头拽住了他的衣服,"陈涛,你缺钱?"
"嗯,我妈身体不好,指不定哪天得上医院。"
"要是真缺钱,问我要......"健阳搂着陈涛的脖子,"别把我当外人看,你妈就是我妈。"
陈涛摸着小阔少的后背,"行了,臭小子。我有手有脚的,不用你小子养我。"
不由分说,拽着他的胳膊,下了楼。

在爱情里幸福着,健阳整天乐陶陶。革命斗争暂且是理想化的,但郭少自命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万里无云的日子不可能百分百,所以惊涛骇浪来的时候他没有犹豫,没有恐慌,也没有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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