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凰被他鼓舞了:“好!我是一只好凤凰!”
他用小翅膀捧着自己圆溜溜的脑瓜想了半天,最终想到的不出四个字:投其所好。
他这几天一直在努力学会控制自己化形,可是事不遂人愿。星弈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便是每天白日,星弈清醒的时候,星盘之力被他压着,小凤凰便能化成人形;而到了星弈睡着的时候,星盘自由自在运转,小凤凰自己压不住那种力量,便又只能嘭地一声变回鸟型。
这个规律不算特别准确,但是大部分时间都试用。
星弈看着榻上的少年,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醒着的时候摸不到变成小鸟的你,因为你普遍这时候是个大活人。睡着的时候能摸了,可是我感觉不到,因为我已经睡着了。”
小凤凰全神贯注地听着。
星弈眼里藏着一点笑意,脸上却还是一副淡漠神情,就这样得出结论:“不能给主人摸毛的小鸟不是好小鸟,不如扔了罢。”
小凤凰马上爬到他身边,撩起自己一缕头发给他:“你摸你摸,人也是可以摸的,我的头发手感很好。”
而后可疑地脸红了:“其,其他地方,你也是可以摸的,我特别?" 奉旨发胖0 ">首页 11 页, 市碇挥形⒓婺悴拍苊飧鍪欠蚓奶厥獯觥!?br /> 星弈:“……”
他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家小鸟突然大变活人这件事情。结界还开着,小凤凰爬窗户爬熟练了,星弈也懒得管,就任他每天缩进自己怀里入睡。
只是有些习惯难以改变。
比如说星弈从前,刚睡醒时那段迷迷瞪瞪的时间里,是要搓一搓小凤凰的。
这个习惯来源已久。小凤凰每天站在他头顶高歌的,声调从低到高,又从高到低,催着他起床,星弈从此不能把自己鸽掉早朝的原因甩锅给“我养的那只小凤凰太黏人,非不让我上朝”,反而天天被小凤凰叫醒,上朝出勤率被迫比以前高出好几倍。
玉帝听闻此事后,高兴得老泪纵横,认为凤凰明尊和月老的思想工作做得非常好,还给月老加了俸禄,给凤凰明尊发了感谢信。
星弈回回想报复小凤凰,转头就忘了,只能在每天醒来之前习惯性地逮住这只小鸟,进行一场你追我赶的大混战。这场混战一般以星弈胜利告终,他把小凤凰捏在手里,毫不留情地搓来搓去、捏来捏去,捏得小凤凰眼泪汪汪求饶的时候,方才满意。
第二天又会被小凤凰吵醒,然后又捏一遍这颗毛绒绒的小圆球。
星弈这天就忘了小凤凰变人的这回事。今天他睡到自然醒,但神思还有些困倦,下意识地不想起身,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想确认一下他的凤凰闹钟有没有失灵。
这一摸,摸到了小凤凰额前的发丝,再往下一点,还有柔软白嫩的脸颊。星弈觉得手感不太对,下意识地发表了疑问:“你怎么了?生病掉毛了?”
小凤凰也是半梦半醒之间,被他捏捏摸摸一通,也是半梦半醒:“没有生病,微兼,不要动,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所以我特别允许你在我起床前吵醒我,不过这个有次数限制的。”
星弈闭眼评价道:“出息了,敢这么同我说话。你没生病,羽毛去哪里了?是想拔毛了被我炭烤吗,嗯?”
他又摸了半天,往上碰到头发,的确是软软的,可是手感不同于羽绒,仍旧不太对。往下又越来越光光滑,碰到鼻梁时,觉着硬,碰到嘴唇时,又觉得太软。
而后接着往下……
星弈突然彻底清醒了过来,吓得一激灵。
他的手抖了一下,而后飞快地收了回来。接着他睁开眼,若无其事地往旁边看了看。
小凤凰捂着胸口散开的衣襟,偷偷看他,一双眼睛眨呀眨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说的就是这幅小模样了,小凤凰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害羞:“夫君,你好主动。”
星弈:“……”
星弈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觉着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
小凤凰这边倒是还好,虽然这只小胖鸟坏得很还不听话,可是捏一捏就能收拾服帖,他不担心。可这只鸟化了形还天天往他榻上爬,更被好些宫人撞到过几次,浮黎宫内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外边人会怎么说。
星弈把小凤凰抓到自己跟前,道:“这几天,偏殿收拾出来了,你去那边睡。”
小凤凰立刻眼泪汪汪起来——这只坏鸟无论当小鸟还是当人时都深谙各种套路,眼泪说来就来:“我很可怜的,我怕黑,还怕鬼,你知道我们小鸟胆子都是很小的。”
星弈的话头硬生生顿住了:“我去那边睡。”
小凤凰低头对手指。
星弈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知道你想当我的帝后,是帝后罢?可是这档子事要慢慢来,从长计议。我是个活了几万岁的老神仙了,你连长羽都没长出来,浑身软毛的一个小家伙,也不该这么早谈恋爱。成天只知道早恋,我是不会让这么没出息的凤凰当我的帝后的。”
小凤凰眼睛一亮:“这么说,只要我干出一点事业,就能把你娶回家吗?”
星弈一边冷漠地给他围好散开衣襟,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头出来,道了声:“再说。”
于是这一夜,星弈独自去睡了偏殿。
第二天晚上,小凤凰跟着跑去了偏殿,趁星弈不注意的时候过去睡了,然后被星弈拎着丢回了寝殿主卧中。
第三天晚上,小凤凰老老实实地没有乱跑,星弈却被偏殿的床榻硌得不舒服,一晚上辗转难眠。清晨,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中,看见一只雪白的小肥鸟在他床正中央睡得四仰八叉。
他面无表情地将这只小肥鸟拎起来放去一边,而后躺下来睡了。刚入梦乡,星弈就隐约感觉到了小凤凰又变回了人形,但这回他什么都没想,疲惫中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免得这只小坏鸟又乱动。
这些小动作旁人是没有察觉的。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分开了三天,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的机会。
星弈对这个情况暂时比较满意,他随手抓了个仙娥进行了询问:“我与小凤凰分开睡了三天,想必你们也该清楚,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了罢。外边这几天怎么说?”
仙娥俯首道:“说您前几天荒乱无度,把小公子折腾得下不来床,所以被小公子撵着去睡了偏殿。”
星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仙娥十分无辜:“君上,您放弃罢,早在您将泉水变热的那一回,大家就说你们在泉水中游龙戏凤,如胶似漆了,这事洗不白的。”
星弈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仙娥继续补充:“还有你上次下山找小凤凰的事,大家也都知道有个无恶不作的妖族被您全化成了灰飞,因为他们动了您的心上人;还有月老无聊时发现天上多出了一颗星星,长得和小凤凰很像,所以大家又知道了,可见您用情之深;再就是前些天您……您在大殿上那回事嘛,真的您不用不好意思,贪狼都告诉我们了,听说很激烈,连华表都被弄塌了呢。”
小仙娥端详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了最后一句:“虽然我是不信的,但是……帝君,您最近要保重身体呀,凤凰圆圆刚化形,恐怕格外娇弱一点。您……注意节制。”
第24章
星弈说了告假, 带小凤凰去别处走一走,游玩一番, 到底还是没能成行。
少帝准了他的假,然而星弈拉着小凤凰坐在马车中的半途, 便被加急赶来的斥候给拦了下来,说是南边沿海地区有新军情, 要他即刻调兵增援, 并指挥军务。
小凤凰安静地坐在马车里, 托腮看着他的郎君沉着镇定地跟人了解情况、部署计划,兵戈重甲的陌生人来来去去,马车调转, 驶向与原先预计相反的方向。
星弈本说带他去江南,小凤凰其实下过江南, 秋水云天中在画舫上远远一瞥, 他就当自己去过了。相比遣倦江南, 他更愿意去那些风声呜咽、黄沙漠漠的异域,但这些开阔之境是星弈见过的, 他便改口说要去多情而温柔的苏杭。这下去不成了,小凤凰一听星弈要去战场,却有了另一种隐隐的期待。
星弈忙起来根本顾不上他, 中途还快马离开了一阵子,将小凤凰独自留在马车里。马车夫没得到指示,不敢擅自做主,就劝他:“小公子, 我去替您再叫一辆回程的车罢。王爷看样子暂时回不来,这车是屏山营的,一会儿肯定要跟着往南边赶,到时候没什么人能顾得上您。”
小凤凰眉眼含笑,心平气和地背靠马车蹲着,双手抱膝:“可是我想等等他。”
马车夫道:“小公子,这可等不起,我一会儿就要往营地那边赶了,王爷他会不会乘这辆马车,那也说不准。我是将王爷的行李送过去的。”
小凤凰道:“那就把我也拉过去嘛。我也是他的行李呀。”
一天一夜后,星弈的这件行李抵达了目的地。星弈快马加鞭过去,到得比他们早许多,故而小凤凰偷偷溜进星弈的营帐中时,星弈完全没有想到。
他皱起眉:“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人把你送回去?”
小凤凰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星弈斥道:“胡闹!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战场,是前线!敌人哨岗就在十里外,鸟铳二十尺之外能夺人性命,遑论其他火器炮弹,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小凤凰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他骂了一大堆,最后反而还笑眼弯弯,轻声细语地道:“我已经来啦,你也不能现在赶我走,就不要凶我啦。”
星弈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小凤凰没管他,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他的和星弈的,星弈的东西,都按星弈在家中的习惯给摆放好了。然后他从包裹中拿出一卷硬邦邦的竹席,又拿出一卷简单的床褥,就放在了营帐中空置的地方。
他道:“我会很乖的,就在这里不打扰你,好不好?”
星弈:“……”
小凤凰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是不是你平时训人,也是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个样子。你不要生气啦,生气多伤身体啊。”
星弈不理他,他就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这是星弈的营帐,外人来见,若是看见这儿还有个人,总不太合适,小凤凰就成天躲在屏风后面,来人了就躺下来一动不动装死。
他的郎君这次是真的被他气到了,一晚上加一早上都没理他。
小凤凰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对,于是更乖了,事事亲力亲为,没打扰任何人。
第二天中午,总算是开口了,但也是小凤凰主动挑开话题的。
星弈一大早就出去了,回来后俯身在桌前翻找兵印和文书,就看见屏风后的人影动了动,然后是一声软软的:“微兼。”
星弈顿了顿。
小凤凰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微兼,我早上吃干粮没吃饱,你能不能帮我再拿个窝窝头呀。我就跟你说这一句话,今天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他伸手拉过星弈的手,贴在自己的肚皮上:“你看,扁的,肚子里的宝宝都饿到了,说爹爹不给饭吃。”他神情严肃,说得跟真的一样。星弈一摸,他在肚子底下垫了个软枕,鼓鼓地凸了起来。
软枕一抽,是真正被饿扁的肚子。
星弈原本还生着气,被他一句话逗笑了。他伸手使劲捏了捏小凤凰柔软的脸颊,而后起身准备出去吩咐副官拿些食物过来,忍笑甩下一句:“……该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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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月老和凤凰明尊过来了,说要求见您。”
“不见。”
“帝君,贪狼和七杀星君也过来了,说想拜访一下您,您看?”
“不见。”
“帝君,你多日不曾上朝了,太上老君他老人家说想来探望探望,还说他是女娲娘娘座下第一代传人,想跟您叙叙旧,您——”
“那个老头子来干什么?他何时也变得这般八卦了,叫他滚。”
星弈半靠在榻上,闲适地翻阅着一本月老前些天送来的书,镇定地下达了这条命令。
他已经连续七天没上朝了。
进来通风报信的小仙娥惊恐地道:“帝君!就算您不想上朝,可是浮黎宫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您这样老不见人也不是个事儿啊!”
上回星弈被请出北天时,也没闹出过这么大的阵仗。星弈本人却很享受他的这段假期,精神头也好了不少,每天还有时间悉心指导小凤凰学习化形之术,再去后园给那几千棵竹子逐一浇水。
仙娥每天疲于送客,只能勉强招架,连头都大了:“您到底在干什么啊?凤凰圆圆和您的事传遍天庭了,也不见您有什么动作。”
星弈放下手中的书:“你上次说我洗不白了,我回头想了想,是这个理。你说,现在这个局面,每个人都冲上来想看我笑话,参观一下老铁树开花的奇景,我能改变它吗?”
仙娥还没来得及说话,星弈便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惫懒似的:“办法也有,那便是逐个将星盘中的星星全部捏碎,这样那群八卦精再也没机会喳喳了。”
仙娥:“……”
“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既然已经洗不白了,不如坦然接受。照我估计,没有对策便是最好的对策,七天中,众人对此事的议论和猜测会经历高潮与回落,再长久些,就没有人会继续关注了。到时候我把小凤凰放出去,再给他寻一个不错的仙娥仙童来照顾他,谣言不攻自破。”星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