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导忍不住感叹着：“我拍戏十二年了，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孩子了。”似乎想到了现在的娱乐圈，只能一个劲的摇头，“那些来试镜的人都说我要求高，经验好几年的都拒绝了，我也无话可说。”
“如果说那种一两分的烂片积累起来的角色也算是经验的话，真的只能让我感叹现在电影的不景气。”
周行也颇能理解。
这部片子是谭云书的心血封关之作，除了一早就内定了自己是男一号，男二号这个角色他也跟着试戏了不少，无一例外都让他失望不已。
现在这些所谓的演员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戏，整天只知道攀比着各自的咖位和流量，却唯独不去攀比演技，又或许他们都将演技用在了观众的身上，真是让人唏嘘。
记得那时候谭云书将那么多的资料放在两人面前，一张一张的照片信息里却挑不出一个可以演顾楠的人，四十一岁的导演开始陷入了沉思——是不是真的要求太高了？
甚至在投资商考虑加钱塞男二的时候愤怒的拒绝了。他说：“我情愿没有顾楠，也不会允许一个垃圾毁了我的角色。”这大概就是一个导演最后的坚持了吧。
周行深深的叹了口气，赶紧把车子里的压抑给驱散了出去，换上了轻快地语气，“都过去了不是吗？你找到了你的顾楠，梁文山也找到了自己的搭档。”
“所以这部戏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要让它出现在所有人眼中，告诉他们一个真正的演员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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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宇则是已经到了目的地，闲得无聊就看起了几个人演员之间的对戏。
其中有个叫林儒的老牌演员，据说演了很多年的配角，这些岁月下来也积累了很多有用的经验。只是可惜错过了最好的年龄，已经快要五十岁的他终身怕也只能是个配角了。
洛宇的目光控制不住的观察着，他眼中的神态包括动作都彰显了角色的性格，是个厉害的演员！等到对戏结束后立马走了上去伸出手，介绍着自己：“你好，我是洛宇，在剧中饰演男二号。”
林儒正在擦汗呢被这一声惊讶到了，回过头看去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本能的就伸手回握了过去，感受到对方手上的湿润马上反应过来收回去，在衣服上擦了擦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心里却紧张起来。
这些年可没在大大小小的剧组少跑过龙套，里面的男三男四都横的不行，个个金贵的像个金身娃娃似的，生怕自己刚刚的动作惹得对方不开心，只能低着头一个劲的道歉。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天那么热你刚刚演戏非常入戏，手心里有汗是正常的。”洛宇并不在意，随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的林儒也抬起头，结结巴巴的问着：“那你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刚刚在旁边看了你的对戏，觉得你的角色掌握非常好，所以想来请教一下你。”
“请教……我？”周围那么多大咖怎么都犯不着来找他一个炮灰啊，林儒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的。”他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听说你在不少剧组客串过，肯定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而且你的一些小动作剧本里都没有却会加上去，虽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却很能表现一个人。”
“你，你看到了我的小动作了？”语气激动起来。
像他们这种炮灰镜头里面都是一晃而过，谁会去注意呢。能被人看到简直像是寻觅到了知音。
洛宇点头。
也许是对方的少年脸太具有欺骗性了，心里琢磨的太透彻了点，总之三言两语的林儒就把他当成了朋友，二话不说的就传授起了自己的经验。直让洛宇对他的真性情惊讶不已，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还有这样的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谭云书回来之后就正式开拍了，这是一段由他主场的剧情……
——“你还是不肯说是吗？”顾楠的刀子在他的腰侧划过，鲜血汩汩的淌下蜿蜒着，男人狠狠的咬着嘴唇和他对视着，突然笑了。
“想知道就来求我啊……你这个狗汉奸！”鲜血甚至因为激动溅射到了他的脸上。
‘砰’的一声枪响正中红心，杀了人的顾楠没有半点情绪甚至冷笑了声，“嘴那么硬还不是比不过老子的枪子儿。”随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离开了这个牢笼。
谭云书的镜头拉近来了个特写，毫无表情的男人和坚定的步伐，只是那握紧的拳头用力到像是要将自己捏碎……刚刚那只手亲自处决了自己的同胞。却还要挺直背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告诉自己不能弯腰也不能哭泣，无数的眼睛在看着，你必须挺直背脊做一个让人恶心到骨子的里的坏蛋。
特殊行动组的顾楠，现在潜伏在R国做卧底，背负着无数同胞的怨恨和谴责，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汉奸。
第20章 Chapter20：自己的选择
——“过。”
谭导喊了过后也收工准备吃饭了，厂务正在给每个人发盒饭。
而不认识洛宇的人也因为这场表演对他有了印象，他接过夏时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林儒反倒是缩在人群后面再也不随便过来了。
接过盒饭礼貌的道谢，女孩子羞红了脸赶紧去发下一份了。
谭云书不算是个克扣的导演，两荤一素很不错，洛宇看着独自缩在角落的林儒还是走了过去。
“哎，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躲什么啊？”
“你快别在我这里。”林儒和他拉开距离目光到处看着，这幅样子怎么都像是做贼心虚啊。
洛宇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坐在他之前的椅子上，“快坐下来吃饭，一会儿又要开始拍别饭都没吃完。”
周围都是熟悉的人围在一起，自己这样的还真不好凑过去，林儒只能无奈的坐在旁边。
“我说你也太紧张了吧。”洛宇拆开筷子扒了口饭，眉头就拧起来，米饭真硬。
“你快别和我走一起了，刚刚你表演的那么好他们都看着你呢，我这种群众演员会很尴尬的。”
尴尬？随后点点头，“是该尴尬的，他们的演技都没你好。”
“我去兄弟你快闭嘴吧！”
要不是坐的离他们远，林儒简直怀疑今天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剧组。
“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他这人看人特别准，刚一接触就知道林儒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也知道什么不该说，所以面对林儒的时候总会比较随意一些。
“兄弟啊，不是我说，你刚刚的那些话要是被播出去了，绝对在网上撕的血雨腥风你信不信？”
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的洛宇朝着他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可是我这人看人特别准，你这种人不会干这种事。”
林儒咀嚼着的动作停顿了下，然后继续用筷子赶紧往嘴里塞饭，但那一开始的抗拒也慢慢减少了。
夏时坐在谭云书旁边跟他抢鸡腿呢，战况正当热烈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黄金’凑到了群演里面！手上一个没夹紧就被大导演偷走了一块鸡腿肉。
“阿宇怎么去那里了？不行不行，得拉去配角那边相互熟悉啊。”夏时放下餐盒就要过去，谭导二话不说的又偷走了一块肉。
“我去，我干正事呢，你个老家伙儿学校时候抢我的，现在还抢！”
谭云书将自己那根啃干净的鸡腿扔在一边，伸手拉了拉他示意坐下来吃饭。
“吃什么吃啊，这时候就是培养感情的时候了啊。”
“哎呀，你看你这人，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咸鱼，赶紧坐下来。”导演都发话了夏时瞥了瞥嘴坐了回去。
“你啊别小看人家群演好吗？那个是林儒，水平是这个数的。”谭导比了个大拇指出来，夏时翻了个白眼，就算是这个数还是个群演啊。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哎哎，我可是看你是兄弟份上才拉住你的。”边说着又撕下一块鸡腿肉塞进嘴里，“只是年龄大了咖位又不够，若是找到一个不在乎咖位的人请他演男主角，分分钟吊打一堆人好吗？”
夏时看着老东西又暗戳戳的准备伸筷子了，直接给拍了下去，“四十多岁了还吃那么多肉，肥胖症你懂不懂啊？”
谭云书：我不懂，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吃肉。
也是看出了夏时对洛宇的期盼，干脆利落的放下手里的餐盒说道：“洛宇是个眼光好的孩子，在场这些人里面撑死是个小粉红，讲真的没什么好巴结的。”
“我这部戏要的是演技和角色的适配性，实话说顾楠迟迟没有选到角色的时候我想的人是林儒，就连周行都认同了。”
连影帝都认同了！夏时的面色开始凝重起来。
谭云书这个老家伙对于这部戏看得很重，选角也尽心尽责，若不是自己带来了洛宇，那么那个林儒就是定下来的男二了。
看着多年同窗好友的脸色……大导演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强忍着笑意道：“小老弟，你看看你那张脸，皱的活生生一朵菊花啊……”
“滚开点。”
“好了不整你，林儒就是我的备用计划，副导也是同意的。”谭云书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和他讲起了正事，“他有着出色的演技和镜头的把握度，关键是吃得了苦不会随便的抱怨。可惜就可惜在他的适配性让我一直在犹豫。”
“后来就不用说了，你带来了洛宇。”他一摊手耸了耸肩，“林儒就继续回去做群演了。”
嗯……夏时仔细想着，这样来说对林儒好像……蛮残忍的啊。
远远地看着坐在一起吃饭的两人还有点担忧，不会打起来吧？
然而夏时真的是想太多了，两人的氛围简直不要太好，林儒对他的‘看命’学问好奇的很：“既然你眼光那么好，那么看看我啥时候能火啊？”
一般这种时候都是打着马虎混过去的，谁知道洛宇认真的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他，年轻干净的少年脸清清爽爽的，靠近都让人觉得心里发痒……发痒？等等，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发痒！
洛宇看完就收回了视线，认真的和他说：“我看你天庭饱满面色红润，全身正气凌然，两年之内必定奖杯在手。”
林儒：……
“行了行了啊。”他乐哈哈的一肘子就怂了过去，“大白天的就不要让我做白日梦了，还是靠谱一点让我混个男三男四就不错了啊。”
“我可是很准的……”
“行行行，‘大仙’我们先吃饭吧！”
洛宇看着自己的盒饭完全是食不下咽啊，那个鸡腿太硬了酱油也很多，还有红烧肉太肥，素菜清汤寡水的，就连米饭都硬的扎喉咙……总之一千万的怀念着詹子文做的菜！
想什么就来什么，感觉到自己手机的震动，点开来看到熟悉的名字，一瞬间连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媳妇儿，今天做了烩南瓜哦，还给你煲了山药汤，等你回家肯定超入味了。后面还体贴的附上了图片，看的洛宇肚子里的馋虫都要打架了。
十指如飞的在键盘上飞舞着回复——：多放点虾糕我想吃那个！
对面几乎是秒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末了还要每日一闹——：媳妇想你想你想你……所以回家要亲亲。
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长得帅家境好，每天要亲亲？洛宇毫不犹豫的回了一个字——滚！
等到下午的时候算是比较空的，谭云书直接让他搬了张椅子过来一起看现场，夏时则是将目光都锁定在了林儒的身上。
——“信任？杀两个同胞而已算什么，我还要再考察考察。”林儒饰演的是R国分部的队长，生性多疑又狡猾，更是因为他的多次刁难而使得顾楠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的沾上了鲜血。
“好的队长，接下来的任务我会仔细的考察。”
“嗯。”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声音阴冷的像是一条毒蛇：“如果发现他不对劲就不用报告了，直接杀掉。”
“是！”
——“卡，过。”拍子一打完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状态，林儒摸了摸自己被黏着的小胡子，无缘无故多了个东西还是不太习惯啊。
夏时凑到谭云书身边一起看镜头里的表现并对他点点头，“你说的对，是个有水平的。”
“那当然了，我看上的。”谭导站起身搭在他肩上向前面走去，“跟着林儒学习是好事，这边我还没说呢洛宇一眼就看中了，有眼光有眼光。”
夏时点点头，只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啊……“你是不是损我没眼光！”
“怎么可能呢？”谭云书笑着笑着就正经起来，“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难火了，现在都小鲜肉的天下，三十八九岁了全是龙套角色林儒自己心里也有数了，但是有他在旁指导绝对是稳稳的。”
“你的意思是……让林儒来教阿宇？”
“当然。怎么你要不要试试？”
谭云书的话让夏时选择了沉默，避开了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决定。”
他叹了口气，“也是。毕竟年纪轻又有天赋，如果我是公司的高层才不会选择让手下的演员去拍电影，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哪里会有娱乐圈做个明星好混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个好的导演往往需要用几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好的剧本，却可能用终身都找不到适合的演员。甚至大多数的时间里他们选择了妥协，妥协于那些明星们带来的巨额流量，真是个悲哀。
夏时犹豫着打了个电话给老板，而老板……她根本不敢自己决定啊！只能打给洛宇。
“子晴姐？怎么了？”
“还不是夏时他们，夸你有天赋，但是又在纠结你的后路呗，让我给安排你接下来是想演戏呢，还是做偶像赚钱。”
洛宇顿了顿，赚钱当然是最好的，可是演戏同样让他觉得非常充实又幸福，倒还真是有点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