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秦楚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起身就走。
李吉祥叫住他:“钟先生,你等下就别自己开车了…”
钟秦楚回头狠狠地看向过来,李吉祥顶住压力,接着补充道:“酒驾害人害己。”
而林在福回给钟秦楚一个直勾勾的眼神,还翘起手指顺了一下头发。
钟秦楚说:“两个神经病。”
钟秦楚走了以后,李吉祥认真地对林在福说:“所有的恶行,一定会有清算的时刻,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钟秦楚也一样,总有一天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钟秦楚连夜飞到国外避风头去了。
喜大普奔。
林在福连夜给师姐通报了喜讯。听到变态已经跑路后,师姐表示,这么开心,一起去嗨啤啊!
此时师姐已经收拾包袱准备回家继承家业了,却像火箭一样出现在离这间大楼最近的地铁站口。
这是一个穿着文化衫和宽松短裤的女孩子,头发不长,在脑后扎起一个小揪揪,中间夹着几缕挑染的蓝绿紫,和李吉祥差不多高。
看到李吉祥和林在福,走到李吉祥面前,举直了双手欢快地叫道:“耶~”
李吉祥也举手和她击掌:“耶~”
师姐审视了他们一圈,说:“你们今天穿得好朋克啊!”
李吉祥环顾四周,居然看到有人在拍照,连忙揉乱头发,将上身脱得就剩下白衬衣,毕竟穿成这样是为了和钟秦楚同台竞技,的而且确有种迷之奇怪,他自身还是很朴实的。
师姐说:“don't mind,don't mind,也有很多人说我十年前的非主流也不这样穿啦,可是我觉得自己特别帅的。”
真跟着师姐喝啤酒去了,李吉祥和林在福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这次的惊险经历。
师姐叹了口气,对林在福说:“的确有几分姿色,真是祸水啊。但是按正常的做法,拍了照片后不是应该私底下与事主交易,以不散播出去为条件要挟他完成各种条件的吗?你们居然敢玩这么大!敬你们是条汉子啊!”
李吉祥&林在福:“!”
他们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让大家看看衣冠禽兽长什么样的。
接着又是酒过几巡,虽然不及晚上热闹,但仍然有乐队表演,林在福还上台唱了几首歌,大家都表示唱得好唱得妙。李吉祥不禁想,真是老天赏饭吃。
一晚上李吉祥就喝了杯橙汁,因为醉驾是不对的,师姐也没敢多喝,只有林在福有点嗨。
散场的时候才下午三点。
林在福一言不发地根在李吉祥身后,走的还是直线,甚至都带起了风,走出了舞台效果,也不知道醉了没醉。李吉祥走快了两步,林在福马上伸手去抓李吉祥,紧握着他的手,说:“慢漫走,我跟不上。”
李吉祥回过头来看他,反过来捉住林在福的手,说:“好。”
只是他们没注意到,附近一栋居民楼开了一扇窗,一直在跟拍他们,晚上就出了一套成片。
第二天就寄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办公室中。
这是一间一点也不气派的办公室,更像普通人家的书房,各种资料大大小小地堆发在一起,虽然收拾得很整齐,看上去还是有点凌乱,正对着门口的墙上挂了一副“百花争艳”的刺绣。底下是一个大书桌,书桌上摆了一块玻璃垫子,压着照片,照片颜色从泛黄到鲜艳。书桌两端也码着一叠一叠的文件。
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坐在书桌钱,她的头花已经斑白,全部扫到脑后,露出完整的额头,即使不皱眉,眉头也有深深的纹路。
她托着眼镜翻看手上的信封,问站在身边的年纪人:“这就是全部吗?我要所有照片,连同底片,一张也不外露,你对这个应该很有经验吧?”
年轻人回答说:“弟弟和别人抢男人,玩大了,得罪了那人,那人在圈子里出了名,一点也不好惹,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东西弄回来的。您给弟弟的酒店还被他投诉了呢,突然停电,都登报了。”
妇人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信封。
年轻人立刻说:“奶奶,弟弟也不是第一次被拍到包养男人了,您每次看都不看就烧掉,会不会太纵容他了。”
妇女沉思片刻,扇灭了火,打开信封抽出已经残破的照片看了一眼,又再次把照片全部烧光,才开口说:“你弟弟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心中有想法,但既然他来到这个家,我希望你能关爱他。”
年轻人笑了:“奶奶,要是我真有想法,就不会每次都把照片弄回来给您了,直接让他上花边新闻不好吗?”
妇女说:“那就好。”
她凝神思考了一下,问:“照片上的这个男人是谁?”
年轻人回答:“好像是一个网红。”
妇人站起来,一只手握拳撑着桌子:“他在外面应该也玩够了。你方叔叔的女人是不是这段时间回国了?我安排时间让他们互相认识认识吧。”
年轻人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奶奶,你太偏心了,灵灵和我从小认识,我们是有婚约的。”
妇人却严厉地说:“你要真的想娶她,以前就不要搞那么多事,现在就是你方叔叔肯把女儿嫁给你,我也不让你娶她。何况当年方家是和我们李家指的婚,又不是针对你的。就这样说定了。”
第19章 韩家明
“你好,韩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了吗?李总,这么久不出来玩,看来你很喜欢小情儿啊。”
“小情儿都差点跑别人床去了。”
电话那头情绪高扬地说:“那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招呼李总了,老地方见呵。”
又听到电话那边换了声音:“喂,李少,我们已经在玩了,你慢慢来不用着急,你这次的事还多亏了我,我得慢慢给你说道说道,哈哈哈哈,今天要你请客了。”
李吉祥把围裙解下来,整齐挂回墙壁上,回头就看到林在福站在厨房门口。
李吉祥对林在福说:“今晚你自己吃吧。”
说完扔给林在福一张卡。
李吉祥到的时候韩家明和孙舟已经打得火热了,两人勾肩搭背,几根手指都夹了根烟的同时还能灵活地晃动酒杯。
一个美女两手都握成拳头半蹲在他们面前。
孙舟条纹衬衣扯开了一半喝得上头了,说话有点大舌头:“那个老韩啊,这次轮到你猜了,我的纽扣被这位妹妹藏在左手还是右手啊。”
韩家明说:“嗨,右手右手。”
孙舟示意美女打开右手,没有。
韩家明立马抢话道:“左手左手。”
美女把左手打开,也没有。
最后孙舟在美女腰上上下求索,在她的皮带扣里摸出了那枚纽扣。
两人相视一笑,韩家明指着孙舟说:“老孙,狡猾。我认输,我喝。”
说着把一口干了那杯酒。
孙舟兴致也来了:“老韩,豪气,我陪你喝!”
举起酒杯就跟韩家明来了个合卺交杯。
韩家明哈哈大笑:“老孙你真是,猜中了也喝,没猜中也喝,我看你就是来骗李少酒钱的。”
李吉祥关门进来,坐到一边:“对不起,我来迟了。”
孙舟嘴里还喷着酒气:“是迟了,自罚~三杯。”说到最后还飙了段戏腔。
李吉祥笑着说:“好好好。”接着嘴唇碰了下酒杯,就把酒杯推到一边。
孙舟说:“哎…李少你也太不给我…”
“李少你也太谨慎了吧,是不是最近出了花边新闻,连酒都不敢喝啦,怂,怂,怂!”韩家明抢过话来,也喷着酒气说。
孙舟反应过来,又笑逐颜开地说:“冷藏期,懂,我懂。是该避避。”
说着又朝李吉祥隐晦地笑了一下,举起手打响指,进来两个猛男,一左一右贴着李吉祥坐下来,把李吉祥夹在中间:“以前不知道李少好这口,现在知道了,我够朋友吧?哈哈哈哈。”
孙舟张着惺忪的眼,夹着烟,用烟头指了指两个猛男:“你们两个随便陪陪李少,他最近避嫌。”
于是两个猛男一人捉住李吉祥的一条手臂,按着他的肉。
韩家明说:“今天我们是来给李少洗尘的,李总你是不知道哇,最近有人要搞你,把你的猛了添酒加醋,一张照片就编出一部家庭伦理电视剧,都排好版准发了,亏得我们,孙总,人面广,效率高,能力强,硬是截下来了,孙总牛b!”
李吉祥说:“非常感谢。”说完与孙舟握了握手。
孙舟说:“不要这么拘谨啦,我们家就是搞新闻起来的,难道还能不帮你吗?说起来十多年前还曾经被你们家关照过,出门靠朋友,以后大家多帮衬。”
李吉祥说:“一定一定。”
韩家明心想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尬聊了,便说:“大家都还没吃饭吧,我去楼下酒楼给订个包厢啊。”
孙舟一把按着韩家明:“老韩,你真是,还站得稳吗你,最近你带着我发达,可不能让你干这种差事咯,那
那边的,美女,去订桌海鲜宴,让他们送上来。呕。”
孙舟趴在一个美女肩头上吐了出来。
他们只能清完场就散了,再一起把孙舟弄到酒店房间里,孙舟又搂着韩家明猜了两下拳才倒下。
李吉祥站在门口等韩家明:“我送你回去吧。”
韩家明笑了笑:“好。”
李吉祥却先把车开到附近的市场:“我去买点花,喜欢什么?”
韩家明说:“都喜欢,不在意的。”
于是李吉祥下车买了捆红玫瑰。
韩家明住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上,一直往城市外围开,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这只是他的一处居所,但只要能回来他都会回来过夜。
冬天的山里只有风声,偶尔会掉下几根枯枝。远离人家,抬眼是广袤的夜空,盘山公路的路灯亮得恰到好处,只柔和的包裹着山路,因此所有的星辰都十分清晰,甚至可以看到它们在缓慢流动。竟然有种隔世之感。
韩家明在山间的这个家并不算是山间别墅,红砖外墙小洋房,更像是走文艺路线的民宿。但是房子前面是一片整齐的草地,下面是一石潭水。
李吉祥把车停在盘山公路边上,拿过花跟韩家明走。
房子上下两层窗户都透过暖黄色的灯,这让人联想到童话故事里阿尔卑斯山脉上的小木屋。
韩家明养了两条大金毛,非常机灵,认清是韩家明以后也没有叫吠,而是摇着尾巴跟围到韩家明跟前。
打开门,门顶的铃铛轻轻地响了一下,迎出来一个矮小的老婆婆。
韩家明低声问:“她睡了吗?”
老婆婆也轻声说:“今天有吃饭,还没睡。”
韩家明又说:“谢谢,您也早点睡吧,我去换身衣服再去看她。”说完闻了闻衣袖,笑了出来:“臭。”
李吉祥也把西装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
一楼的房间中间摆了一架古典钢琴,墙上挂了一排不同型号的尤克里里和吉他,展柜里也放着笛子和小提琴,都拭擦得十分干净。
乐器堆旁边摆了一张床,柔软整洁,放了几只大大小小的熊布偶,这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落地窗正对大草坪,旁边的轮椅上坐了一个人。
女孩戴着帽子,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裙,因为长期使用激素类药物而导致身材雍肿,特别是双腿,血管突出,已经肿成了一圈。
帽子下的一张脸灰白憔悴,目光呆滞,似乎动作也十分不协调。!
李吉祥蹲下身去,从那捆红玫瑰里抽出一枝,放到女孩手上,女孩的手松垮垮的拿着花,半晌才对李吉祥呲了下牙,李吉祥也对她笑,然后对韩家明比了个手势,拿着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就站在门口,看韩家明从旁边拿起一个小提琴,拉出第一个音符。
轮椅上的身影突然抽搐了起来,捉着扶手,用极尖的声音叫道:“是我自己写的曲子,我没有抄袭,我没有抄袭,我没有抄袭!”
韩家明马上握着她的手,额头抵着女孩的帽子边缘,低声说:“你没有抄袭,他们都知道你没有抄袭。”
女孩的气息才渐渐平稳,慢慢地摇了下头。
韩家明轻轻拍了一下女孩的帽子,站起来,拉出一段完整的乐曲。
这是一段温馨欢快的音乐,女孩听着,也跟着唱了起来,没有歌词,整段都是“啦啦啦啦啦啦~”
那是非常透亮的声音,唱着唱着,女孩闭上嘴,已是泪流满脸。
韩家明喂她吃了药,擦干净脸,扶着她上床。在药物的作用下,女孩很快就睡过去了。韩家明这才关灯掩门离开。
李吉祥和韩家明站到屋檐下,脚边趴着两条大金毛。
李吉祥说:“刚刚那首曲子,很好听。”
韩家明显得有点害羞:“我们念高中早恋,上晚自修的时候传着纸条写出来的,断断续续续改了一个月,词填了好几版,都不满意,她说先放着吧,等以后等当了作曲家,我当了小提琴家,才把词写上。后来她大学真的念音乐去了,而我却出国念了些杂七杂八的。到现在都没有把词填上去。”
韩家明笑着说:“她从前就是个特别好胜的人。”
李吉祥也笑了笑,搓搓手,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缓缓吸了一大口寒气,才说说:“最近你在带孙舟玩风投吗?你想套牢他的钱?小心不要踩过法律的边界啊。”
韩家明说:“我岂止想弄掉他的身家,我还想杀了他。”
可是接着又摇头:“他的性命对我来说没用,杀了他小殷也不会好起来,我只是想要一份澄清,一个公理而已。”
说着竟然一阵咽哽。
“我那个时候居然不在她身边。”
李吉祥握着拳头,又慢慢松了力,也是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