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对方那轻飘飘的性格,还真说不定。
“袁星然?”突然接到谢童电话的常阁,满脸疑惑道,“你是说跟你红线连在一起的那个人,知道你们红线牵在一起了?”
谢童抿了抿唇说:“对。”
“所以你想问我,是不是我告诉他的?”常阁把冰棍咬的咔擦响,“我告诉他这事儿干嘛,对我又没好处,不过知道了就知道了呗,至于怎么知道……你不如自己问问他,毕竟你都能后天获得姻缘眼,不排除对方就不会有。当然,你两红线能牵在一起,就代表命中注定的缘分,他不反感,你也不想断的话,那不是皆大欢喜么?”
闻言,谢童低下头,任由还没干透的头发往下落水滴,圆润的脚趾缩卷在一起,哑声道:“……他有女朋友了。”
常阁继续把冰棍咬的咔擦响,“有女朋友啊……这个有点不好说,不过人的姻缘变数太大,说不定你两明天的红线就自己断了也有可能……”
谢童:“……”
常阁听着对面的沉默,倏地想到某个问题,立马把冰棍放下,用十足的八卦语气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他,所以感觉自己失恋了?”
“什么?谢童喜欢谁?谁失恋了?”端着饮料刚踏进门的林泉立马高声质问。
谢童立马在对面说:“没有!你想多了!你可别和我哥乱说啊。”
常阁只好冲着林泉耸耸肩,接着又弯着眼睛说:“那他和都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正好和我谈个恋爱呗,我上次让我师傅算过了,咱们两个同样有姻缘眼的人,说不定真的能负负得正,谈个恋爱吧,我这么帅你保证不吃亏!如果到时候你要假戏真做我也没意见。”
谢童:“……”他严重怀疑常阁手上之所以那么多红结,会不会是因为上帝觉得这个人找不到对象,多给他几倍机会。
挂了电话后,常阁还不死心,继续在QQ上戳谢童,望着写满谈恋爱的消息框,谢童差点没手抖把手机丢出去,结果肩膀就被人拍了下,手机虽然逃过了被丢出窗的悲剧,但还是没逃过砸地上的命运。
“卧槽!”谢童生生被吓出了脏话。
只见袁星然带着水汽站在自己身边,先一步捡起手机,恰好看见了常阁发来的谈恋爱,一下子脸就黑了下来。
他黑着脸说:“你刚刚也是在和他打电话?”
谢童连忙抢回自己手机,心跳如鼓地看着他,想问他是不是也能看得到红线,但最后略做犹豫后,又把话吞了回去,干巴巴地说:“……干嘛?”
袁星然抿着唇,脸色微沉:“刚刚在地铁里也是,你什么时候和常阁关系那么好了?分开一下,就立马打电话。”
“……”谢童听得一头雾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我们讲电话的?”
袁星然其实是在谢童刚刚挂电话的时候出来的,只知道他刚在打电话,并不知道和谁,或者在说什么,只是见他打完电话,又一直盯着手机,连他出来的脚步声都没注意,便悄悄走到他身边想吓他一下,谁知捡起手机,就看到他居然在和常阁聊天。
而且还是满屏的谈恋爱!
本来就随口问了下,结果谢童居然还没否认,袁星然五脏六腑都成为了他熊熊妒火的燃料,身躯化作炉鼎,在胸口提炼一颗名为‘嫉妒’的丹药。
他盯着谢童半晌,望着对方茫然的眼神,愣是发不出脾气,咬咬牙,转身要走,结果却被人拉住了衣服。
“……”
谢童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拽住了对方衣服,立马跟被烫到似得松开,耳朵红的头顶,语气慌张道:“不是,那什么……我就想问问吹风机在哪?”
袁星然心中的脾气顿时消的一干二净,从衣柜里拿出吹风机,拽下谢童脑袋上的毛巾,用力揉了两下,“头上挂着毛巾都不知道把水擦一擦,是不是明天想头痛?”
谢童唔了一声,没说话,伸手想接过吹风机,结果却被袁星然拽到椅子上坐下,“行了,我来帮你,我妈待会要催吃饭了,别磨蹭。”
他一愣,想说不用他自己来就行,结果袁星然已经按着他打开吹风机,温热的风吹在头皮上,纤长且指骨分明的手从发间穿过,力度很轻,带着让谢童心悸的温柔。
他没想让袁星然帮他吹头发,更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拉住对方的衣服。
只是那时候,看见袁星然的眼神,有一种如果对方又这么走了,接下来几天他两肯定又会向之前两次一样,无声又冷漠的吵架。
谢童垂眼望着自己牵到身后的红线,低头做了半天心里挣扎,最终吸了口气,说:“你不用担心,我问过了,我们之间的红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断了,所以……”
“嗡——”
“谢童。”袁星然突然关掉吹风机,一下用力丢在床上,手伸到谢童的额头,将额前的刘海扒到脑后,接着用力将他脑门往自己方向压,迫使对方仰头。
谢童被迫仰头,与低着头的袁星然对视。
对方黑色的眼睛里透着一种无声的冰冷,刺进眼里,穿过大脑,直达神经中枢,四肢僵硬,忘记了如何动弹,只好维持动作,与对方对视。
“什么叫做很快就会断,”袁星然语气带上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易觉察的难过,“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谢童:“……???”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红线,我不允许你说切断就切断,”袁星然咬牙启齿地说,“不行,我不同意。”
谢童:“可是……”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袁星然就毫无征兆地低下头。
下一秒,陌生又温热、柔软的唇贴了上来,谢童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张开嘴巴想说话,谁知袁星然竟是趁机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擦过他的舌尖,最后轻而仔细地舔了舔。
谢童整个人都懵了,别说讲话了,他脑子都空白一片,就像被突然踢掉电源的主机,耳朵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而五脏六腑都挤压在一起,仿佛只要来个什么东西,轻轻一戳,就能像胀气到极限的气球,轰然炸开。
按在额头上的手慢慢下滑,捂住了谢童的眼睛,袁星然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发展突然的吻。
“砰——”
外头做完饭,刚刚走到门口准备叫两人出来吃饭的袁妈妈,听见声音,连忙打开门,“怎么了?突然那么大声。”
只见谢童顶着个半干不干的鸡窝头,捂着后脑勺,将脸埋没在膝盖上,只露出了半截透红的耳朵,而袁星然半跪在他面前,眼神略显幽怨地看向袁妈妈。
两人的旁边,还倒着一张没来得及扶起的椅子。
袁妈妈见此情景,立马冲儿子怒喊道:“你又欺负童童了对不对!?”
袁星然无辜地眨眨眼,瞥了一眼将脸埋在膝盖里没抬出来的谢童,又想到方才对方突然直接朝后带椅子摔倒的情景,舔了舔唇,默默认下了这个半真半假的罪名。
第52章
吃完饭, 谢童正低头帮忙收拾碗筷,袁妈妈突然将他手里的东西拿走,他下意识道:“我来帮您……”
袁妈妈说:“不用啦,这些阿姨来就好了。说起来天气预报好像说今晚会下雨,星然啊,你帮我去顶楼收个棉被!”
“哦,好。”袁星然将一颗脆生生的苹果咬得咔擦响, 边吃边走到谢童旁边,拉住他手腕,“走, 跟我一起去收。”
寄人篱下,谢童没好意思说不愿意去,只好鼓着腮帮子抽回了手,逃也似得先一步奔出门, 等袁星然出来时,谢童已经站在电梯门前, 拿食指使劲戳按钮。
“别戳了,再戳待会失灵了。”袁星然站在他身后,伸手抓住他的一揪头发,往上提了提。
谢童下意识抬头把他手打掉, 未呈现指甲竟是不小心从袁星然手心刮过,一阵细微的电流似乎从连接处荡开,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出愣怔。
“叮。”
好巧不巧, 电梯来了,谢童立马闪身躲了进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一紧张,他直接按了关门,直到电梯门合上,才想起袁星然还在外面呢。
被关在电梯门外的袁星然:“……”
兴许是待会真的要下雨的缘故,阳台的风有些说不出的闷热。
顶楼上晒着好几户人家的棉被,谢童不知道该收哪个,只好靠在旁边吹着风,等袁星然上来。
他低头俯身往下看,二十多层高的楼顶,下面的行人树木都变得像昆虫般渺小,谢童不恐高,也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浑身激灵,倒退了一步。
不过被这么一吓,方才在电梯口,因为袁星然而心跳不止的心脏,总算负负得正,慢慢平缓下来。
他心跳如鼓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脑中不由浮现出下午那个吻,回忆起来,总感觉触感还残留在唇上,又软又热,还湿湿的,扑面而来得炽热气息,震地他心神荡漾。
等袁星然到楼顶时,他手中的苹果已经吃了一半,眼睛循着偌大的房顶找了大半圈,才终于在某条棉被后面发现谢童。
“小没良心的,丢我一人自己就跑。”袁星然佯装生气地趁谢童出神,在他后脑勺轻轻掴了一巴掌,没想到谢童竟是捂着脑袋倒吸一口冷气。
他连忙放轻力度在上边揉了揉,结果愣是摸出一块凸起的包,谢童则在他碰到的瞬间,往前缩了缩脑袋,连忙朝旁边靠了一步,捂住后脑勺。
袁星然立马皱起眉头道:“下午在房间摔倒时摔出来的?”
谢童张了张嘴,结果一个字也没蹦出来,只是默认。
袁星然苹果都顾不得吃了,拉过谢童就往灯下走,扒开他黑发就想再看看那包被摔的有多大,谢童好不容易挣脱开他,见状,连忙后退。
袁星然不满道:“我给你看看,肿的大不大。”
谢童捂着后脑勺嘟囔道:“一个包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袁星然干脆伸手捏住谢童的下巴,将手里啃到一半的苹果塞进他嘴里,手指穿进柔软的黑发力,“我给你吃苹果,你给我看一下。”
谢童:“……”
不等对方回答,袁星然已经蛮横地把他拉到身前,五指在发里穿插,力度非常轻,生怕一不小心碰疼了谢童。
“你干嘛!?”
谢童拿掉苹果后,耳朵一阵阵地发红,舌尖却全是苹果上的甜味,他又莫名想到,自己和袁星然咬了同一个苹果,还是对方吃过的位置,四舍五入,这不就又是一个间接接吻么?
他弄不懂袁星然下午为什么亲他,但他只觉得这样不好,毕竟袁星然都有女朋友了,还这么亲他,那他这叫什么?第三者呢?
哪怕暗恋未果,他也从没想过当个缺德的第三者,破坏别人感情。
袁星然也不是瞎子,自从下午在房间,他气在当头,一鼓作气的亲了谢童后,他就能感觉到,谢童在避开他。
这让他多少感到挫败感。
“肿这么大一块也不说一声,你是想疼到明天吗?”袁星然有些生气道。
谢童比他还要气:“要你管。”
袁星然凑过去,戳了戳他的脸,故意哼哼道:“好歹我知道我也算有一半的责任,我又不是你,吻技差就算了,还拔屌无情。”
谢童:“……”
他心里怒道他又没和别人亲过嘴,差能怎么办,又不是他逼着亲的,他想反驳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似得,然而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对方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何况长这么大追求者也不少,虽然他不清楚,可也许人家真的就挺有经验的呢?
那这话说出去,岂不是自打脸么?
袁星然本来还等着谢童反驳,结果等了半天,发现对方表情变来变去,最终什么话都没说,竟是直接红了眼睛。
风从远处吹来,不再是方才的闷热,终于带上凉意,柔软的发梢被吹得在空中晃动,谢童低着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咬紧牙关,还是没控制住眼泪一颗颗的往下砸。
砸在没有铺瓷砖的水泥地板上,一颗又一颗,有的在下落过程中被风吹乱了轨迹,恰好砸在了袁星然举到半空的手背。
“你……”袁星然上次见谢童哭还是在上周,他们去秋游,在鬼屋里,因为他作诡,把人吓哭,然而那时是直接嗷的一声被吓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垂着头,咬着牙,看着委屈极了,却又努力压抑自己。
偏偏身上洗完澡后换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装纸巾,他只好用手去擦谢童的眼泪,结果还没碰到,就被谢童躲开。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袁星然放轻声音道,然而谢童却眼泪掉的更猛了,他连忙又补充了句,“我错了我错了,以后我都不说了,咱们不哭了好不好?”这眼泪掉的他心都要碎了。
袁星然拉住他的手腕,结果还没碰到,又被谢童躲开,只见他握紧拳头,用浓郁的哭腔说:“你才拔屌无情……”
袁星然闻言一愣,顿时哭笑不得,只好哄他:“对对对我说错了,是我拔屌无情行了吧。”
“我又没谈过恋爱,也没和人接过吻,吻技差又不是我能做主的,”谢童用力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哑声道,“我都说了,你和别人在一起后,红线总有一天会断的,就算不断,也可以有办法切断,你以为我就乐意和你牵在一起么?口口声声说早恋不好,结果转头自己跑去早恋,你这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大猪蹄子……”
他哭的抽抽搭搭,袁星然却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什么时候跑去早恋了?
然而谢童还在那儿一边哭,一边委屈极了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月明哥比你强一百倍!”
袁星然挑眉道:“他怎么就比我强一百倍了?”
谢童吸了吸鼻子,像是下定什么决定,抬起头,泪汪汪地瞪着他:“他长的比你好看,比你高,还温柔,不会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