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屿举起来给他看,一个魔方。
“哪来的?”
“买的。”不知道哪里不对,他拧来拧去,一面里始终有块颜色翻不上来,他是在原来程央的基础上对着教程转的,可一晚上了,偏偏还是差了一步。
迟屿最后又再尝试了一次,放弃了,他台灯下拿着看了会,收进了抽屉里。
第二十三章 着与不着
早上起来洗漱,对着程樱的一头乱发,迟屿研究了半天不知道从哪下手,看着漂亮又精致的两条小辫子,平时都是程央梳的?
昨天来的时候是梳好的,不会付进也有这等手艺吧,迟屿看向他。
“别看我,没这技能。”付进一边刷牙一边喊程乐过来。
程乐端了张小椅子让程樱坐上去,然后站到她身后,一手拿梳子一手抓头发,有模有样的开始梳了起来。
迟屿站旁边围观了会,看着不到五分钟出来对比昨天有如复制粘贴的成品,发自内心的想赞美两句。
“问过了,他哥都没这手艺。”付进笑着说。
吃完早饭,迟屿打车先把程樱和程乐送去学校,再调头去一中,早读课时,帮程央向黄明请了两天假。
日子是特定的,程央没有提前,而是让同学临时来请,仔细想有些不合常理,不过在确有其事的情况下,黄明也不能说什么。
倒是这同学是迟屿让他有些意外,照那天程央拒绝时坚决的态度,他以为私下里两个人关系并不算好。
当然也有可能这种“不好”,只是同龄人之间的相互较劲,尤其程央又是一个自尊心那么强的人。
操碎了心的黄明因为这一个不经意间发现的小细节而感觉很欣慰,不错不错,有比较才有进步嘛,最次也能受点潜移默化的影响不是。
付进中午过来跟他约好晚上一起去医院看程央,迟屿下午的时候接到程央的电话,说问过医生了,可以先出院,后面两天在家里休息就行。
“那我放学了过来接你。”迟屿说。
“我自己打车回去。”
“随便你。”迟屿想挂电话,看对面似乎还有话要说,他忍住了,说什么,再跟他说声谢谢,然后全剧终,事情到此为止?以后一拍两散?
迟屿耐着性子等了会,才听那边程央说:“程樱和程乐,能先接你那去吗?”
“干嘛?”你不是挺能的嘛,顺路一块接上啊。
“我回去先收拾一下。”程央说:“家里还有点乱。”
“……嗯。”这大概是迟屿第一次因为别人没有跟他道谢而是提了点要求,反而把那点呼之欲出的不痛快给压了下去的。
程央:“好了我再过来接他们。”
迟屿:“那明天他俩上学怎么办,你送吗?”
程央:“嗯。”
迟屿:“……”
迟屿觉得他还是继续待在医院里吧,至少那地方能让他服帖点少点折腾。
程央办完手续,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打车,而是坐公交回去的,顺路还下车去干洗店取了迟屿的围巾。
大门的钥匙被锁在里面了,迟屿当初是怎么进来的,他没有关门吗?程央不记得了,他连那天自己怎么回到家的都没印象。
他找了块砖,把离门最近的窗玻璃敲碎,手够到里面拧开了门把手。
门锁已经很旧了,他要是有力气,蹬两脚估计都能蹬开,那就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不过鉴于程云生手里有钥匙,程央决定过两天还是去把它换了。
客厅保持着他走之前一地狼藉的模样,唯一好的是程云生没有再回来,那一花瓶下去,他自己估计都被吓的不轻,短时间内怕他们报警,应该不会冒然动作。
这也是他急于养好自己的原因,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程央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开了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然后起身开始收拾,先把被他敲碎了的玻璃用报纸糊起来,明天一早去配一块来装上。
外面传来敲门声,他以为是秋婶几天没见他了过来看看,开了门发现居然是迟屿。
“医生难道没跟你说要卧床休息吗?”迟屿挤进来,抖了抖帽子上的雪粒,没想到走到半路上,这鬼天气竟然开始下雪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程央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
“放心,他们我已经接过去在吃晚饭了。”迟屿转头,“你呢,吃了吗?”
“不太饿。”
“那你挺着吧。”他决定一会等雪下的小了,去买点菜,随便熬个粥什么的。
“你饿吗?”程央问他:“冰箱里还有点菜,我给你炒个饭吧。”
“多久了,还能吃吗?”
“这种天又不会坏。”
迟屿看着他,把脚边上几张倒在地上的凳子扶起来,“我自己来吧,你跟我说在哪就行。”
程央家厨房有点小,站两个人差不多了,经历过程云生的打砸后,此刻角角落落都显得有些凌乱,程央先进去收拾,把迟屿要的东西都找出来。
迟屿淘了点米,烫了一小块肉开始切丁,炒饭太油了,还是喝粥吧,这样程央还能有点胃口。
“你会做饭?”程央看他动作熟练,一碗肉切的粗细适当,大白菜在砧板上更是剁的均匀有声。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吗?”迟屿笑,“不是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早当家的,有钱人一样要干活。”
迟屿的家境从他平时的吃穿用度上很明显能看出来,程央虽然不认识多少牌子,也知道光他那条围巾就要好几千。
而关于有钱这点,迟屿既没有刻意去炫耀,也没有过度去掩饰,财富不是他创造的,没什么值得骄傲,但他可以享有却也是事实。
他不缺钱,他所有钱的来源也不是迟海东,一部分是赵瑾和李婷芝留下来的,赵双晴没要,现在都在他这里,还有一部分是他名下股份的分红,这些加起来足够他衣食无忧。
迟屿把东西都倒进菜篮子里,放上水泡一会,回过身来看着程央,“你出去坐着吧,一会我来收拾,在这晃的不头晕吗。”
程央从进来后手脚就没停过,转前转后的擦台面,开橱关橱的放东西,除了客厅,厨房算这里面破坏最严重的,自然打扫起来也困难,“快好了。”
“今天就让他们住我那儿吧,这么大雪你怎么接?”从窗口往外看,外面已经有点积起来了,而且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照这样下去,很可能要下到后半夜了。
程央直起身,对着窗口看了会,突然问:“你不上晚自习了?”
什么意思,赶他走?
“你现在才问?”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迟屿笑了声,“也对,你一直不上,不记得也正常。”
程央:“……”
程央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又惹这位少爷不痛快了,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发现迟屿有些情绪化,一句话说不好会生气,一句话接对了很快又好了,像小孩子一样。
不,程樱程乐这种小孩子都不这样了。
对了,他还怕虫。
程央从厨房出来,回客厅里继续,迟屿把饭菜下锅里,老式的电饭锅没有功能选择,水放多点摁下去就开始煮了。
他出去帮着他一起收,程央不指挥他东西放哪他也不问,捡起来没目标性的就全部堆桌上。
两个人不说话,就这样闷着头各干各的,气氛不那么诡异的话,初看还挺和谐。迟屿最后拿了把扫帚,把地上的碎屑都扫干净,刚好这时候电饭锅跳到了保温。
“就放茶几上吧。”程央说:“桌子我等会再理。”
迟屿发现这几次有意无意的来回,被他怼的没话说的时候,只要程央再跟他开口,他那点不爽就像是被冲进下水管道的菜泥一样,很快就被洗的半点不沾了。
尤其程央还问他冷不冷,进里面小房间给他拿了个小太阳插上了。
迟屿把对着自己的扇面踢了踢,朝他那边照过去点,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低头吃饭。
八点多了,他早就饿了。
给程央盛的一碗他都吃下去了,这让迟屿有了点安慰,无论是他胃口变好了还是间接证明他手艺不错,至少吃饱了之后,隔在两个人之间的那点疏离,随着小小的满足,渐渐变得不那么有存在感。
迟屿去把碗洗了,热水器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冻了他一手,也可能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不过他懒得去问程央,吃了饭他就没管他在做什么了,估计就在那堆零碎里收拾吧。
迟屿有点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要说对他有点愧疚之心,是,他是有,毕竟程央帮他挡的时候毫不犹豫。
可追根溯源的讲,事情因他而起,他不过是来伸个援手,程央帮他挡是应该的,何况他后面也还回去了。
今天付进班上晚自习小测验,他没逃的了,不然现在在这里的就会是他,他最多给程央在家里带带孩子,说白了对他有意思的不是他迟屿。
他想要到此为止,事实上也确实该到此为止了。
不然呢,还能有点什么。
迟屿洗完,在水池边站着,窗子里印出一张他自己都有些看不懂的脸,他发了会呆后转过身。
程央靠在厨房门上,“雪下大了。”
是啊,我知道了,你想提醒我什么?
迟屿擦手。
“不介意的话,晚上住这里吧。”程央说。
迟屿没动,过了会,他把抹布扔回去,“你这有什么?”
“有你的衣服。”程央往外走,“还有内裤。”
“……”
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地暖,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功率不大,开到最高档就要跳闸的小太阳,程央从程乐床上给他抱了床被子过来,“你冷的话,盖这个吧。”
“你呢?”
“我有多的。”他床上原本就有两条,担心迟屿不习惯跟人一起睡,准备下面那条各盖各的,上面再盖一条。
其实也可以睡程乐床上,但是那床小,估计不够他伸腿,程央自己就有点睡不下。
迟屿进去洗澡,程央坐在饭桌上,把之前欠他的钱算了一下,取了个整数,迟?" 路程中央6" > 上一页 9 页, 斐隼春蟀岩恍┝懔闼樗榈母袅耍匦麓樟烁稣?br />“晚上吃了你一顿饭,抵销了。”他说。
其实要仔细算,还有他带程樱和程乐的花销,然而来来回回,早就算不清了。
程央坚持原来的,就算是这样,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因为迟屿为此付出的精力和时间远不止那些。
迟屿没再跟他争,在他看来,那就是一笔很小的数目,不知道程央在坚持什么。
十点不到,两个人就上床睡了,程央应该是累的不轻,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迟屿睡不着,又不敢翻的动静太大,床那么小,被子那么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窝在里面,转过头去,看到的是程央的背影。
整个人被捂的严严实实,唯有一截脖子露在外面,冰冷的空气里泛着青白色的光,若有似无飘过来的,是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以及混杂在里面的,程央身上清爽干净的气息。
他想起那时候在医院里,一样是这么近距离感觉到的,薄薄一层皮肤下包裹着的温度,包括同一时间血液如同受到蛊惑而带起的细微的震动。
迟屿把自己身上那条被子扔出去,把他的拉过来,两个人盖在一条里,他稍微动了动,往他那边靠过去点。
直到手指上传来皮肤细腻的触感和点点温热时,迟屿才像是触电了一样,猛的把手收了回来,指节在被子里用力的握紧了。
他闭上眼睛,背转过身,往床沿上退过去一点,不再看那副让他有些着了魔的身体。
第二十四章 舛与不舛
程央跟黄明请的假是两天,尽管医生让他多待在家里休息,到第三天他还是来学校了,并且是一早先送了程樱和程乐之后再过来的。
迟屿昨天晚上把他们俩送回来,写作业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到吃晚饭,他在厨房里忙,两个人站在门边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小脸一皱就哭了起来。
程央猜是从小到大没离开过他,一下子被放到陌生人家里三天有些不习惯,他哄了一晚上,最后是让他们跟着他一起睡才安抚下来。
早读课上,程央奇迹般的坐着在背单词,一副明显我睡饱了有力气的状态。
相比之下迟屿就萎靡多了,他前天在他家里没睡好,昨天晚上十点就上床了,挺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有点睡意。
这中间不知道哪里有股劲一直在跟他较着,怎么也倒不过来似的。
他想靠在后面桌子上,桌子是空的,承受不住他完全放松下来的重量,只能往窗口那边歪一歪。
他看了眼来回巡视的英语老师,右手从胳膊肘下面穿过去,偷偷给程央递了块巧克力,等了半天没反映,正想往桌上放,手里一空,被人接走了。
下课后他看到程央把他一半的东西,无论是抽屉里的还是外面的,都放到了旁边桌上。
“好彻底了吗?”昨天一天他在家里休息,晚上替他接了弟弟妹妹送过去,还担心他会不会去打工,还好人在家,而且看着确实已经正常了。
“嗯。”程央在补卷子,迟屿把自己的给他抄。
语文英语就算了,几张物理,抄他的正确率或许还没他自己写的高,就这样程央还抄的很愉快,有些解题步骤干脆都省了,直接一个答案贴过去,看到他有粗心的地方还会提醒一句。
传说中的抄作业还带检查功能。
英语已经讲完了,猜到他可能不会给,程央问旁边李入江要了卷子,图任务似的把正确答案全写上去了。
付进前两天一直盯着迟屿问程央的情况,让他自己去看,又总支支吾吾的说有事情,现在人都来学校了,反而一眼没来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