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手，他可能对周围人下了暗示。”听到未记名换弹匣的响动，国安特工立刻出声阻止。紫紫先生很可能给包括弓箭手在内的人，都下了命令，如果他发生意外，就命令他们自杀之类。
周围有许多破旧的白色的塑料膜屏障，雇佣兵和未记名循着动静前行，很快就绕过一块屏障，一张病床上，紫紫先生并没穿着西装外套，半敞着的衬衣领子里隐隐可以看到绷带。他已经利用刚才下属阻碍两人的机会，包扎好了伤口。
显然，他咬着牙忍过了缝合伤口的剧痛，拒绝使用任何可能影响到能力发挥的麻醉剂。
“真的不可爱。”未记名端着步/枪，对准紫紫先生。游戏的本能驱使着他，令他很想直接开枪，但还是听从耳机里的国安特工，决定看看他留有什么底牌。
病床旁边倒着一具还在淌血的尸体，穿着白大褂，应当是帮他治疗的医生了。
“你们的动作很快啊。”紫紫先生的脸色还很苍白，慢慢地从手术台上坐起身，唯恐牵扯到刚包扎完的伤口，他开口道，“弓箭手，拦住他。”
未记名在他吐出弓箭手三个字的时候，立刻就地翻滚，以手术台作为掩体，躲过三支接连射出的箭矢。应该是避免误伤的缘故，弓箭手并没有使用爆裂箭。
车间的钢铁横梁上，一身黑衣的特工举着弩/箭，对准了未记名的藏身处，只要未记名一探头，就准备立刻射箭。
未记名稍稍偏头，利用病床边缘架起枪，放弃了瞄准，对着弓箭手的大概位置就是一通扫射，打空了整个弹匣，也没听到打中人的动静。
反而是旁边有零散的两声枪响，雇佣兵从刚才发现紫紫先生起就不见了，未记名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趁弓箭手在房梁上腾挪躲避枪口，未记名一边换弹，一边探头出去，想应该如何把他从高处打下来。没带雷是真的伤不起。
想着想着，未记名突然想到了自己背后的…平底锅。
他当机立断，取下锅来，狠狠朝弓箭手甩过去。后者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什么爆破装置，不得不翻身跳下来，失去了制高点的优势。
未记名扔掉步/枪，欺身上前，拔出手/枪和他近距离搏斗起来，逼迫他把弓/弩当作近战武器，失去了改装箭头的优势。
另一边，紫紫先生称得上紧张地盯着这边的战斗，还高声喊道：“雇佣兵？你出来！”
他显然是想控制雇佣兵来对付未记名，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紫紫先生放下了一切都未记名的兴趣，选择永除后患。
没有回复。雇佣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出了车间，至少不在他控制范围内了。紫紫先生恼怒地退了两步，想要从侧门撤走，只要远离未记名，自己就是安全的。
他还没退几步，房间那头就传来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精准地避开缠斗在一起的未记名和弓箭手，正中紫紫先生的眉心。
未记名趁着弓箭手被枪响稍稍分神，拔出实用腰带上早就准备好的麻醉针，狠狠扎进他脖颈里。
麻醉药起效极快，弓箭手还没来得及执行紫紫先生的命令、把小刀捅进自己脖子，就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未记名给雇佣兵比了个大拇指，后者正在嘚瑟，完全没察觉到未记名的靠近。雇佣兵面罩上，双耳部位的布料渗出血迹，很明显是受了伤。
“作为一个撑不过七章的反派，紫紫先生你弱爆了。”死侍吹吹枪口，对地上一片应该打马赛克的血污使用了天赋技能·嘲讽。
保持了安全距离的特工们，现在从门口鱼贯而入，首先将弓箭手绑在担架上抬上车，然后开始清理现场。
“你说啥？哥现在听不见。”转头看见未记名，雇佣兵还以为未记名要和自己说话，回复的声音比平时响很多，“耳背的雇佣兵哥也一样帅，再过几分钟就行，完好如初。”
未记名摇摇头，大概猜到那几声枪响，是这个蠢货故意在自己耳边开枪，暂时失聪了。
刚才那格外响亮的对话已经引起了不少特工的注意，对着这两个浑身鲜血的人，投以探究、隐含恐惧的目光。
还有人一经发现了地上倒着的平民尸体，连看他们的目光都变得闪闪躲躲，数了伤亡情况，至少有二十多人死亡，寥寥无几也受了重伤，必须得立刻送到医院才行。
这导致人来来往往忙碌，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跟雇佣兵和未记名说话。
未记名觉得没趣，想要和雇佣兵交谈，但碍于对方的耳膜还未自愈，他拉起雇佣兵的手，想要引他去外面。
没想到雇佣兵浑身一下子僵硬了，面罩上显露出难以言喻的纠结表情，未记名拉他也不走。
“天，拉小手，这太他母亲的爽了，哥一定是在做梦。”他喃喃自语着，拔出□□，就给自己脑袋上来了一枪，血溅了未记名一身。
周围特工听到枪响吓了一跳，纷纷摆出防御姿势，看见倒下的是雇佣兵之后，才见怪不怪地继续工作。但直到雇佣兵倒地，未记名还处于一种万脸懵逼的状态。
“他…他经常这样。”特工们尴尬地陈述道，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侍自杀，以前还有些震惊，现在已经基本麻木了。
“啊，谢谢。”未记名呆滞地点头，松开了雇佣兵的手，“那后续工作就拜托你们了，真的不可爱的控制应当还有十二个小时左右才解除的。”
真的不可爱。寇尔森探员敏锐地察觉到了未记名的称呼，后者依旧用教名称呼刚死去的敌人，态度就像提起某个朋友一样平静。
寇尔森勉强克制住自己打个寒颤的冲动，不愧是和死侍相处得那么好的人，恐怕心理也不那么健康。
死侍又死了呢，但是这次未记名有点不太想同情他。
“以后别这样了，”未记名叹口气，明知死侍听不到他的话。他还是选择任劳任怨地动手，抬起死侍双肩，把他拖得离基尔格雷夫的尸体远一点。
虽然没有拿枪给自己一枪子儿的经历，自雷什么的，确实是很疼。死侍也应该——
应该什么？未记名怔了一下，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死侍做的事情指手画脚。然后他松开手，死侍的头重新砸在地上。
本来该醒的，又给砸晕过去了。
第17章 鸡里有毒
突击者小队全员坐在会议室里，刚才他们将弓箭手送进隔离区，确保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他不能造成任何威胁。
未记名被国安局长叫去不知道说些什么，临走前，娜塔莉亚拉住了他。
“谢谢。”娜塔莉亚平静地说道。女特工真心实意地感谢未记名救回了弓箭手，但本身对未记名的怀疑并没有从根本上消失，这大概是间谍的职业素养。
未记名只是点点头，他知道娜塔莉亚并不需要自己客套的回复。她说了感谢，就只是因为她自己想要将这层意思表达出来而已。
自己的回应并不重要。
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已经结束，突击者们，除了还在昏迷中的弓箭手，都出了隔离区。
史蒂芬的表情很复杂，一向坚毅的眼神有些动摇。就算坐在正对面，他也不怎么敢看安东的眼睛。
差一点，他就强行砸碎了安东的头盔。接下来是什么？他根本不敢想象安东死在自己手中的样子。
或许那些反超级英雄的作品并没有错，自己和那些怪物并没有区别，暴力并不能带给任何人以慰藉。
雇佣兵难得的没有在事件结束后就离去，这次也没有人有心情非议他不计平民伤亡的战斗方式。事实上，以往就算突击者们破天荒地需要他帮忙，他也会在时间结束之后被队长说教，然后忍受不了立刻溜走。
“美利坚的大胸甜心！”他用称得上雀跃过头的语气叫道。实际上对于一肩扛起一整个国家信念的队长，雇佣兵内心不是没有尊敬，只是藏在他心底，不愿意显露出来。
当然，看见自己从小就开始崇拜的英雄这样低落，他还是有点忍不住。怎么说呢，要是被怼就被怼吧，雇佣兵爸爸还怕脑袋开花不成？
“雇佣兵。”史蒂夫没有力气应对雇佣兵那些不恰当的笑话，连笑容也挂不回脸上。他知道自己这种状态不对，可完全没法从愧疚的泥沼中爬出来。
于是认出那种愧疚表情的雇佣兵拉了他一把，用他自己那种令人恼火的方式。
“我听说粉丝都叫你甜心，甜腻腻的那种，哥一点都不喜欢吃，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吃你？”雇佣兵少女地踢了下腿，“哥好害羞。哥以前还挺嫉妒你，听说你是美国少女第一梦中情人。”
安东发出了不赞同的轻哼声。
“到底为什么！哥可比你强多了，还能穿越平行宇宙呢——上次哥记得你的人设里面，就没有[队长神特么全能]这一条。”
雇佣兵还在继续喋喋不休，史蒂芬的眼神却愈来愈清明。他突然开口，打断了雇佣兵。
“我很抱歉。”他扫视所有人，最后目光停驻在安东身上，直截了当地道歉，神情坚定起来。作为突击者小队的领袖，这一次是他决策不当，低估了敌人的能力，导致这场闹剧。
从不推卸责任，突击队长独有的风范大约就是这样，他的勇敢不仅仅体现在战斗中，更在他本人的人格魅力里被诠释得很完美。
“啊，这笔账我算在那基佬紫头上了。”安东毫不在乎地继续看他的平板电脑，却悄悄将架在桌子上的双腿收回去，不再将鞋底对着队长。
队长的笑容是真的很耀眼，雇佣兵决定退回阴影中，去当他的小老鼠。
“谢谢。”史蒂芬看着雇佣兵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妄图开发出新的缩小变种能力，有些啼笑皆非。
“啥？哥又幻听了，小黄框你刚才说啥——对不起，这不是漫画，哥给搞混人设了…”雇佣兵呆滞地盯着地面，喃喃自语。
“谢谢，雇佣兵，为你的帮助。”突击队长看着雇佣兵僵硬的身影，真诚地说道。安东·金红也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雇佣兵——
雇佣兵他落荒而逃，好像背后有霸王龙在追。
基地的另一头，未记名被引进一件宽敞办公室，完全就没意识到雇佣兵正在上演生死逃亡。
“国安局感谢你的帮助。”局长首先公式化地致以谢意，他双手十指交叉，置于桌上，很明显是想要跟未记名进行一场政治正确的对话了。
可惜未记名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弯弯绕绕，他在头次和娜塔莉亚交锋时，就这么决定了。
“今天有很多人对我说谢谢。”他平淡地回复，右手习惯性地接触腰带右侧的配枪。国安局为了表示诚意，这次并没没收他的武器，但是据他观察，这窗外至少有三个狙击的完美位置，可以在他拔枪的同时，在他脑袋上开个洞。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那些普通人的家属。”局长果然领会到他的意思，直接切入主题，提起了被雇佣兵杀死的那些平民。
向雇佣兵说明道理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明知道是雇佣兵开的枪，局长也会选择假装不知道，将锅扣在未记名头上。
“这世上没什么人是普通的，在他们拿起刀、向我冲过来的时候就不是了。”当然，未记名喜欢的只有平底锅。
“那并不出于他们自身意愿。”
“真巧，我杀他们也不是出于自身意愿。”
两人面面相觑，未记名并不透露出半点愧疚难当的样子，局长竟无言以对。从某种意义上说，进攻的命令确实源于国安局。
但这能和心灵控制一样吗？真的完全说不通了。
“真的不可爱的尸体，是交由你们做研究么？”未记名选择帮他揭过这注定没有结局的僵持，切换话题到他真正关心的方面。
他了解到，在真实世界，入土为安是十分要紧的，朋友亲人之间也会很注意尸首的处理问题。
“请放心，这会得到妥善的处理。”局长表示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处理方式，叫做为科学研究献身，“我注意到你依然称呼紫紫先生的教名。”
“真的不可爱是敌人，这与他是我的好友——死去的好友，有什么关系吗？”未记名觉得自己的逻辑完美无瑕。从前在游戏中，他也不少次和对面被杀死的敌人结识，也不是没有在随机游戏中匹配到好友。
那肯定不能手软的。
“不，当然没有。”
未记名大概对朋友的定义有些怪异，国安局长明确了他的猜测。在未记名的观念中，杀死朋友这种事情并不令他难以接受，甚至有些司空见惯。
这种心理状态，让局长想到了刚刚加入国安局的娜塔莉亚，从暗杀组织出来的女特工也有一段迷茫至极、不知道是非观的时期。
未记名会是个极大的助力，但在确认他的三观没大问题之前，局长绝不放心将任何事情交给他去做，更不用考虑邀请他加入突击者小队的事情。今天他能随手去杀了紫紫先生，改天是不是就轮到国安局？
他不敢代表国家冒这个险。
从国安局长的办公室出来，未记名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就开始在走廊里乱逛。刚才太过在意，甚至都忘了问国安局长，自己得去哪儿。
正神游天外着，未记名迎面遇上一个特种兵样的男人，条件反射就要侧身避过，那人却突然停在他面前，在走廊里将他拦下。周围来来往往的特工，看见这一幕，也只投来匆匆一瞥，没人太过在意，看来都是认识那人的。
“你好？”未记名疑惑地看着对方，面容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善茬，穿着防弹背心，明显是刚从某个任务中回来，煞气重极了。
这又是国安局的哪号人物？
“请跟我来，罗杰队长有话要和你说。”不合格间谍·骨头上下打量未记名，这个让复仇者联盟全员都没辙的可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