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五位兄长最年轻的那位都要比原主大九岁,全都已经羽翼丰满,还有母亲撑腰,平日里更是借着宠爱原主的假象,麻痹时行瑞,往时行瑞公司和时进身边埋了一大堆钉子。就他现在这一无实力二无人脉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斗得过,当务之急,还是保命。
浴缸的水很快被鲜血染红,小死如果是人,这会绝对已经脸色煞白了,哆嗦唤道:“进、进进……”
“放心,我有分寸。”时进安慰一句,隐约听到一点房门被打开的动静,心里一松,嘱咐小死一会务必要让他的身体死死抓着黄瓜抱枕后,放心晕了过去。
……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时进迷迷糊糊睁开眼,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
“抱枕在你怀里,你自杀的消息传开后进度条退到了997,床边坐着的是时家大哥时纬崇。”小死及时提醒。
时进放了心,紧了紧怀里的抱枕,看向床边的男人,虚弱唤道:“大哥。”
男人侧头看来,像极了时行瑞的狭长双眼里满含不赞同和担忧,语气却是温和的,问道:“小进,为什么?”
时行瑞的基因很好,生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帅,小胖子时进算是里面的一个异类。这时纬崇是时行瑞的长子,长相酷似其父,俊眉朗目,薄唇挺鼻,脸型比较方正,气质沉稳,是个十分符合传统审美的成熟型帅哥。他是除时进外,时家唯一一个被允许跟着种马老爹时行瑞姓的孩子,也是表面上最宠时进的兄长。
时进垂眼避开他的视线,手偷偷在被子里掐了自己一把,鼻子一酸,眼圈一红,低声说道:“我知道哥哥们都不喜欢我。”
此话一出,空气一滞。
时纬崇没有说话,看着时进的眼神温和稍减,暗含探究,像是在判断他这话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试探做戏。
“998了!进进啊啊啊!”小死惊慌尖叫。
时进睫毛一颤,眼眶里聚集的泪水被这噪音震落,抿紧唇,重新对上时纬崇的视线,试探着握住他的手,说道:“大哥……如果有下辈子,换我来做哥哥们的兄长吧……把欠你们的,都还给你们……”
“小进。”时纬崇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将他的手塞回被窝,“别说胡话,哥哥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998.5了!又死缓了!进进呜呜呜,进进你别死!”
居然滴水不漏,这时家大哥比预想中的更难搞。
时进心知不妙,果断打消用语言软化时纬崇的想法,假装疲惫的闭上眼睛,低声说道:“大哥,我累了……”
好在这次进度条没有再涨,时纬崇帮他拉了拉被子,离开了病房。
之后两天时家大哥又来了几次,时家另外几个不在这边的哥哥也往这边打了很多个电话,时进始终保持沉默,不说话也不接电话,整日呆在病房里傻傻望着窗外,像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这期间时进再次试图用水果刀自残,被查房的护士发现,护士告诉了时纬崇这件事,时纬崇像个正常的兄长一样,表现得又急又气,把时进狠狠骂了一顿。
时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面对时纬崇的愤怒,无声无息地掉起了眼泪。
“小进。”时纬崇无奈了,弯腰凑近他,按住他的肩膀,温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看你都瘦了。”
时进朝他挤出一个微笑——这话他爱听,不枉他少吃了好几顿饭。
时纬崇看着他露出的笑容,脸上的情绪突然慢慢敛去,变成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面无表情。
这是时纬崇第一次在时进面前露出这种表情,时进笑不出来了,低下头抱紧抱枕,心悬了起来——来了来了,时纬崇要撕开亲切的面具了。
“小进,爸的律师今天给我打了电话,说是遗产已经分割完了,按照你的意思分了五份,没有你的。”时纬崇开口,语气淡淡的,没有以往面对时进时的温和。
时进仰头看他,脸上也没有笑容了——实在挤不出来,说道:“我说过,要把欠哥哥们的都还给你们。”
时纬崇深深看着他,说道:“遗产分配变更需要你的签字。”
时进点头:“我签。”
又是一室寂静,时纬崇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当天晚饭后,时纬崇拿了几份文件过来,时进看都没看,直接签了,然后把自己缩在了被子里。
时纬崇拿着文件在床边站了好一会,问道:“为什么?”
“只是想让哥哥们开心。”时进回答,手里仍死死抓着自己最后的底牌黄瓜抱枕。
时纬崇的视线挪过去,扫过抱枕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又问道:“为什么一直抱着它?”
时进心里一紧,忙又掐了大腿一把,红着眼眶对上时纬崇的视线,声音几不可闻:“这是哥哥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不能弄丢了,丢了……就没了。”
小死在时进脑内用力鼓掌,为他的机智和演技点赞。
时纬崇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与他对视几秒,皱了皱眉,突然觉得无法直视他满含信任和依赖的眼神,微微侧头,说道:“你休息吧,老二他们已经上了飞机,明天就到了。”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
时进难过低头,把脸埋在了被子里,低低应了一声。
时纬崇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下,转回来轻轻碰了一下时进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眼神短暂变幻后,莫名其妙冷了脸,转身干脆利落离去。
小死有些虚弱:“刚刚进度条坐了下过山车,突然降到900,又突然升到了950,吓死我了。”
“降到950了?”时进惊喜,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翻出进度条看了看,美滋滋,“遗产搞定,是时候溜了。”
小死不解:“溜?不再接再厉吗,时家另外几个兄长就要到了。”
时进语气幽幽:“你觉得还剩49点的进度条,够我和那些凶残的兄长说错几句话。”
“……”小死无言以对,满心担忧,“那万一时家几个兄弟在发现你溜了之后,杀气直接爆棚了怎么办。”
“不怕。”时进语气肯定,掀被下床,检查了一下抱枕里的证件和现金,回道:“进度条是致死因素减少了就会退,与时家五兄弟的距离远近应该也算是一种致死因素,如果我跑到一个时家五兄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你觉得进度条还可能涨满吗?”
当然涨不满,人都找不到,时家五兄弟就算想杀弟弟,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也无法制定计划和真的动手,算是缺少了最关键部分的致死条件。而只要进度条涨不满,他们就能在五兄弟找不到的地方慢慢琢磨后续动作,免得像现在这样,只能顶着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刀随机应变,还没有自由。
小死竖拇指,掐着嗓子说话:“进进真聪明,伦家超爱你的。”
“……你闭嘴。”
……
在模仿原主的字迹留下一张内容为“没了我,哥哥们会更幸福吧,小进希望哥哥们幸福。”的肉麻纸条之后,时进抱着黄瓜抱枕,让小死帮他躲过医院里的人,踩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
十几个小时后,时进站在了华国B市的土地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怀里依然抱着黄瓜抱枕,全身家当只有买完机票后剩下的一点点现金。
“我恨有钱人不喜欢带现金的习惯。”时进泪流满面。
小死心惊胆战:“完了完了,进度条又开始坐过山车了,时家五兄弟肯定已经发现你不见了,进进我好怕啊啊啊啊。”
时进菊花一紧,也跟着看向了正在疯狂涨涨退退的进度条,眼睛瞪得溜圆。
980……990……930……990……一阵疯狂变幻之后,进度条停在了910这个数值,没有再变化。
时进呼一下松了口气,坐到了机场外面的地面上。
“看来距离远近确实是致死因素之一。”小死语气放松下来,问道:“进进,命暂时保住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进看着自己全部的家当,满脸沧桑:“先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吧……”
第3章 宝贝
找工作是不可能找工作的,高中没读完,年龄又没满十八,搬砖都被人嫌胖,只能靠搓搓麻将才能活下去的样子,麻将馆的大爷大妈们超大方的,说话又好听,时进超喜欢在里面的。
“自摸,胡了!”时进豪气干云地甩出一张八筒,把牌一推,朝着齐齐哀嚎的牌友们微笑,“谢谢各位老板,有需求随时喊我,我六点之前都在。”说完看向身后站着的老人,笑容越发讨喜,“黄叔,我帮你赢钱啦。”
刚好看到他胡牌那一幕的黄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夸道:“你这小子简直是雀神转世,帮谁打都能赢,给,今天的辛苦费。”说着取过桌上时进刚刚胡牌赢的钱,抽出两张红色的票子塞到了时进手里。
时进喜笑颜开,连忙接过钱道谢,起身让位说道:“那黄叔你们接着玩,我先出去了。”
“去吧去吧。”黄叔笑着摆手,目送他离开之后在桌边坐下,乐呵呵地继续自己的牌局。
……
忙到六点,时进提着买来的食材,晃晃悠悠地上了公交车。
此时距离他逃出医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他辗转多个城市,做过小工,摆过地摊,买过彩票,硬是靠着顽强的毅力撑过了最穷的那半个月,最后经过慎重考虑,躲来了位于华国边境的Y省,找了个在麻将馆帮临时有事的牌友顶场的活。
这活虽然工作环境比较复杂,收入也不太稳定,但好在可以随时抽身离开,不需要本钱,也不用做正式的书面登记,正适合他此时需要隐藏踪迹的情况。
谋生之余他也不忘关注时家的情况,瑞行是大公司,管理层的更替可是大新闻,时进随便翻翻国际版的财经新闻,就能看到一大堆关于时家的消息。
不出他所料,在他放弃遗产后,时纬崇强势入驻了瑞行,以雷霆手段压下了副董徐天华的小动作,成为了瑞行的新总裁。此时外界才终于知道,这个近几年在华国大放异彩的商业新贵,居然是商业大鳄时行瑞的儿子。
“时纬崇果然很厉害,才一个月就搞定了时行瑞的旧部,这我怎么斗得过。”时进戳着新买的杂牌手机,看着新闻照片中气势凌人的时纬崇,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留了疤的胳膊。
小死贴心安慰:“时纬崇彻底掌握瑞行后,你的死亡值降到了880。”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时进关掉新闻,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幽幽叹了口气。
不再后脖悬刀之后,他花了点功夫了解了一下这个书里的世界。结果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简直要吓疯——这个书里的世界虽然大体背景和他生活的世界一样,但在某些细节上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比如书里的华国居然是不禁枪的,而且允许某些暴力组织合法存在。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上辈子做警察那会,也不是所有警察都可以配枪的。
“进进,你准备什么时候再去接触你那五个哥哥?”小死突然询问。
时进回神,想了想回道:“起码等死亡值降到700左右之后吧,给每个哥哥留50点以上的犯错误机会,不然太不保险了。”
“你准备怎么降?”
“这个我还得再计划计划。”时进回答。他倒是想出了一个逐个击破的法子,但还需要慢慢细化,毕竟是与虎谋皮,自救这事可马虎不得。
“那、那……”小死突然结巴起来,小小声建议:“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抽空去找一下另外一个进度条的主人?”
时进一愣,瞅一眼脑内另一个显示未激活的进度条,砸吧砸吧嘴,十分干脆的点头应道:“可以啊,你家那个宝贝该怎么找,有线索吗?”同是天涯沦落人,先把另一个倒霉的苦主找出来也不错,这样自救的路上也算是多了个伴。
“哇哇哇,进进你真好!窝爱腻!窝要给你生猴几!”小死激动得语无伦次。
时进一脸沉痛:“你是个好系统,但我实在对你硬不起来,所以……对不起!”
小死:“…………”
皮了一下的时进美滋滋,问道:“你还没说你家那个宝贝要怎么找呢,给点线索或者提示,我努力一下。”
小死的声音机械而麻木:“缘分。”
“啥?”时进不明白。
“找我家宝贝的线索和提示——缘分。”小死解释。
“……”时进心塞塞,确认道,“你认真的?”
小死:“比你今天的自摸还真。”
时进:“……”
行吧。
他继续沧桑脸望窗外,只觉得未来一片黯淡。
天擦黑的时候,公交车终于开到了终点站——一个濒临废弃的破旧公园前。
时进提着食材下车,熟门熟路的绕过公园大门,拐上了公园后面的小山,进了山腰处的一个小平房。
这个房子是他偶然发现的,位于山腰,外形破败,周围杂草丛生,内里设施却十分齐全,有床有桌有厨具,水电全通,地下室里还有个独立卫生间,如果忽略周围环境的话,住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据公园守门的大爷称,这个屋子是以前的守山员住的,后来小山挨着的几座大山被某个有钱人全部包下种了果树,果园主人打发走了守山员,这屋子就废弃了。
时进穷得很,在确认这个屋子现在无主之后,拎着不多的行李住了进去。
今天收入不错,总是时不时需要离开去接孙女/接孙子/回家给猫喂食/开门遛狗的黄叔照顾了他好几次生意,每次都会给几张红票票做报酬,一天下来收益不错。
把赚的钱收 2 页, 好,时进先简单做了碗面条垫了垫肚子,然后宰了昨天在山上捉的野鸡,往鸡肚子里填入今天买的香料配菜,丢入汤锅里用小火炖着,满足地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