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情缘————沐枫漓依
沐枫漓依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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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了啊!快吃饭吧!我招呼着张鹿。
张鹿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开吃。
我给他拣了块肉多的小排搁他的碗里,笑着看着他吃。
张鹿埋头猛吃,给足了我面子。
习惯性的我给他把虾剥好,放在他旁边的一个空碟里,看着他吃的高兴,我觉得也挺乐的。
怎么样?我的手艺可以吧!
唔!张鹿闷声的说。光顾着吃了。
给他顺手盛了碗排骨汤,劝他多吃点绿色蔬菜,然后,我也端起碗吃了起来。
倒也是愉快的一餐。饭后,张鹿自告奋勇的要帮我洗碗。我洗第一道,他洗第二道。
偷偷看着他洗碗的样子,我心底涌起了一种说不清的温馨感。家的感觉。
不好,被发现了。我赶紧扭过头来,专心的洗碗。
张鹿看了我半晌,什么也没说。
# # # #
我说陈然这个人挺怪的。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他吧,他说没事儿。准懵我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和他这么一直掺和在一起。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倒挺自然的。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我从小到大看人最准了。他啊,是个狡猾的好人。
你问我这话怎么讲?
我告诉你,就凭他的学历,家世,长相,走哪不是个招人的主儿啊?非要和我粘糊到一起。我估摸着,跟他一起久了,我都被他熏陶成一个同性恋了。天天和男人搅和着,你说我能正常吗?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挺好的。最起码,我和他一起不用想那么多,不怕得罪他,也不用看他脸色。舒服!
在家的时候,特别是一个人闷的慌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陈然这个家伙。说到底,我俩也不过是对儿陌生人。他不知道我什么,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我不想问,没什么意思,反正现在大家觉得有戏,就在一起。等到没戏儿的时候,要分开的时候,彼此也能走个干净,知道的太多,就会有太多的牵扯,我嫌麻烦。而且,我现在也惹不起任何的麻烦。
# # # #
收拾完,我俩就窝在沙发里看碟,不是什么好看的大片,就那个刘德华和郑秀雯的《龙虎斗》。我看来,整个一对儿神经病夫妇。你偷,我也偷。你抢我的,我抢你的。你骗我,我骗你。
可是,陈然说,其实挺感人的。你没发现吗?那个欺骗叫做善意的欺骗。你说,一个快要死的人了,他这么做,不就是希望他的爱人能过的幸福吗?
我说,可是,真相呢?如果有一天,他的爱人知道真相了呢?会怎么样?那种痛苦是她可以承受的吗?
陈然看着我,依然是那种探索的眼神。下一秒,他用手把我的脑袋摁到他的胸口,双手紧紧的抱着我说,傻孩子啊,你还是个孩子呢。
我就让他这么抱着,觉得很舒服,很舒服。就像小的时候,那段还没褪色的美丽时光,虽然那么短暂,可是,我却终生都忘不了。
头一回,我觉得,陈然挺可靠的。
那晚,我以为陈然会像以前一样,来个激情迸发,谁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一直抱着我,直到我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我弄到床上去的。只记得,一夜无梦。好眠酣甜!


6
开学了。日子依然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我的生活中似乎真正的开始多了一个人--陈然。
陈然经常自顾自的说一些他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管我有没有听,其实,我根本不想知道。我们这种关系不可能天长地久,我就是再无知,最起码还有这点认知。所以,我从来不阻止陈然做什么,说什么。我不会认为自己会在他的生命中停留多久。
可能我错了,错估了陈然这个人。我以为一点点小水滴怎么能改变一个岩石的形态,却忘了水滴石穿的道理。
# # # #
张鹿在我的生命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我不只一次的问自己,可是,没有明确的答案。
在我看来,他是那么的平凡又不平凡。生活中的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是,能像他一样隐忍和平静接受命运安排的人又有几个?他同样是有脾气的。可是,更多的时候,他能做的,居然是顺从。但是,我看的出他眸底的愤恨。像一只不得不屈服于狮王的豹子,可是掩饰,可是却无法抹煞眼中的杀气。
他眼中偶尔闪过的凌厉让我很心痛,经历了怎样的对待,一个还属于孩子的眼睛里才会有这样骇人的光芒!我觉得,我有点不想知道原因了。因为,那一定是个不动人的故事。
目前的我,依然没有奢望,只是单纯的希望和张鹿在一起,不要分开,至少现在不要......
# # # #
天气慢慢的变热了。可是,我依然是从兰州回来时身上穿的那件夹棉大衣。将它穿在身上,很温暖。会让我觉得,周围的一切不是那么冰冷!
我可以漠视别人的目光,做我想做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终究不是无心的人,看到别人冰冷的目光,偶尔,我仍然会感到心痛! # # # #
张鹿,张鹿......一个急速逼近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看着来者,一个似乎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张鹿,严教授叫你。你现在有空的话,就过去吧,好像是你的论文出问题了。
!?论文出问题了?不会吧。这科经济地理学我学的很认真,论文做的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才对!
听完对方的话,我飞快的往严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轻扣了门扉,得到回答,我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严教授一个人。但是,莫名的,我觉得此刻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样。
张鹿,你过来坐下。
是。我依言坐下。
严教授是个50多岁的老先生了。终生奋斗在教育事业,他的话很有压迫力,黑框眼镜下的精光总是闪烁个不停,让人更是精神高度紧绷。
他一时间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我看。我有些纳闷,到底怎么了。于是忍不住开口道:严教授......
张鹿啊......严教授说道。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糊涂?这个词儿打哪来的啊......我做了什么啊?我一脸茫然。
你为什么要抄袭邸姜的论文呢?
我!?抄袭!?
人家邸姜的那个论文写的跟你的八成以上一模一样,而且人家的都已经刊登在《生态学报》上面了,你是怎么搞的?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为什么我是抄的?为什么?
严教授!!我紧张的叫着。
我的绝对是我自己写的。至于邸姜的为什么和我一样,我不知道。那里的每一个数据都是我亲自调查计算的,每个字都是我用手指头敲出来的,每句话都是我彻夜不眠想出来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说我是抄的!
是......吗?严教授那精明的眼光闪了闪,语气多有迟疑。
请给我点时间,我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答复的。
我几乎是立刻鞠了一个躬,狼狈逃出办公室!
天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昏昏沉沉的出了办公室,我整个人犹如脱力一样,毫无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要遇到这样的事情?凭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了?
邸姜!对了,去找他,一定是从他那里出了问题,这事绝对跟他少不了关系!
# # # #
邸姜,你给我出来!
我压不住内心的火爆,口气很冲的一脚踹开他寝室的门!
一进去,才发现,他们寝室的人都睡午觉呢!恍然间觉得自己也太过冲动了,压了压邪火,低声说:不好意思。麻烦邸姜出来一下,我有点急事儿。
随后,我关了门,在寝室门口靠着墙,双手抱着等邸姜这个小子。
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我的脑子了飞快的闪过了无数中猜测与假设。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作出这样的事情,为名?为利?为钱?......我无法把这些想法附加到我印象中的邸姜身上。
就在我沉思的片刻,邸姜披着一件厚大衣出来了。
几乎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我狠狠的盯住他,狠狠的,仿佛和他结了几辈子都化不开的仇恨!
邸姜白净的脸在看到我的那个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嗫嚅着,却终究没有吐出一言一语。眼神闪躲如受了惊的兔子。
这样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悯。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真相,并不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闭上眼,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重重的把它吐了出去,想以此来抒解我内心的沉重。率先往前面走了几步,我努了努下巴示意邸姜跟上我,他看了看我,迟疑的点了点头,跟了上来。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的简单......吧!
# # # #
一路上,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交谈,知道我俩走到校园僻静的读书走廊。挑了一个不容易被别人看到的椅子,我坐了下来。
一直跟在我后面的邸姜,看到我停了下来。浑身一震,用一种迎接死刑的表情偷偷的瞄着我,却不敢坐下来。
我试图改变我俩之间紧绷的气氛,在呼气的同时向上伸展着我的双臂,然后拍了拍椅子旁边的空位,让他坐下来谈。
邸姜依言坐下。却不开腔。
我直直的盯了他一会儿,说,邸姜,我不怪你,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太大,还是他做贼心虚的缘故,他又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给人一种非常无害且无辜的感觉,让我觉得反倒是自己像是个恶人。
强自压下心头的不爽,正要开口时,邸姜开始说了。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事情离我想象中的委实有一大段距离。
# # # #
事情要追溯到三个星期前了。那天晚上,下着冬雨,刺骨的寒冷折腾的每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我正好上完晚上的最后一堂大课,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路上,看到没打伞的邸姜,就顺道替他打了一下伞。他看我手里抱的东西太多,就说要帮我拿,我就顺势全都给他了。
可能是太冷的缘故,我们俩到了寝室楼底下就随便分了东西往自个儿的寝室跑,可是,没想到,命运就在此刻再次"垂青"了我!
慌慌张张间,我的论文夹在了邸姜抱着的那堆书了,当时已经做好了,所以,我并没刻意去检查我手里拿错东西了没有。回到寝室,把书往桌子上一放,我就梳洗上床睡了。
过了三天后,邸姜才把我的论文还给了我,说他马虎大意的到现在才发现。我不以为然,道了谢,就拿了回来。
说到这里时,邸姜顿了顿,似乎再也坐不住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我,沉吟很久。
过了很久,我以为他不会接着说的时候,他又开始说了。
就在还了我的论文的前一个晚上,邸姜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在外地打工的大哥工地上出了事情,砸伤了腿,急需手术费。他顿时就没了主意。巧的是,这个时候,他另外一个学校的同学来这里找他,于是他就向他说了这件事情。当时,两个人想了许久都没有好的法子,突然间,那个同学看到了放在邸姜桌子上的我的论文,随手翻了翻说他的叔叔正好是《生态学报》的编辑,今天还向他抱怨说,这期就缺一篇论文,可是,怎么都看不上合适的,这篇看样子非常不错,能不能......
邸姜当时拒绝了,说这个论文并不是他的。可是,当他的同学说,这个稿费可是相当的可观,而且,目前就算是最先放上去的稿子,最早也要一个月后才能看到,一定不会那么快就被发现的,目前,只有这个方法最可靠有效,而且,他可以让他的叔叔预先支付稿费给他。
邸姜在这样的两难选择上动摇了,答应了他。结果,这篇论文果然得到了那个叔叔的欣赏,当然,他的叔叔以为邸姜就是原作者。在了解了邸姜的情况,不但立刻就给了稿费,还送了很多补品给邸姜,邸姜就这样昏昏呼呼的做出了冒名顶替的糊涂事儿。
原想不会被发现,谁知道,那个叔叔好心办坏事,不但提前把这篇论文放到官方网站上,还加了注明,说明了邸姜目前的窘况,希望能得到社会上有识之士的热心帮助。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被严教授发现,然后就是我被怀疑的事情了。
我听了,沉默了很久。
邸姜静静的说,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当时他是没有别的选择才......他不想给自己找任何借口,说,自己愿意配合我向严教授说明情况,也愿意接受学校的处罚。
虽然如是说,然而,他脸上的惨白骗不了任何人!
我看着他,真正的从心里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力!真的很无力!保了自己,就是毁了他!不告他,就是毁了自己!我该如何!!
邸姜真的很不容易,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看着他单薄的身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想说什么,不!是什么都说不出!
是谁说过的,世界上的每个恶人都有可怜之处,每个善人都有可恨之处,我该如何选择?我茫然了......
我离开了学校,什么都没说,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洗涤自己,需要安静......
# # # #
我离开了学校,漫无目的的随处晃着。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无论在这里呆多久,都无法令我产生一丝一毫的眷恋。陌生的空气,陌生的脸孔,无论如何麻痹自己,都无法忘却从骨头缝儿中渗出的冰冷!
冰凉的雨水又铺天盖地的淋了下来,好像嫌我还不够凄凉似的,不断的侵蚀着我最后的意志。我该何去何从?
最初找到邸姜时那种蔓延开来的火焰,已经如同着冰凉的雨水一般了,熄灭了。我该怪他的,因为我才是最无辜的一个人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我不能理直气壮的说,你的死活,干我什么事?
走在护城河的岸边,我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胸口,同样是冰凉一片,可是,为什么,我不能真正的冰冷下去!不去看清这人事的变迁,不去看清人世的苦楚无奈!就这样径直冰冷下去!连我的心一起!
我想,恐怕,真的有一天,我会被我自己那颗无用的心给害死!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
我是离群的孤雁,再如何哀啼,也换不回快乐的最初......
找不回生命的喜悦......

7
好的,谢谢你。
放下听筒,我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为什么,为什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鹿他根本就没想到我,不对我说。要不是今天打电话去寝室,听他的同学说了这件事情,我怕是永远都别想知道张鹿的生活到底已经糟糕到什么程度了!
抄袭!胡说,张鹿才不希罕,他绝对做不出来。可是现在,他去了哪里,同寝室的同学说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回来了,张鹿,你到底去了哪里?
等不下去了,我等不下去了!去找他!
一口气冲下楼,去地下停车场开了我那辆本田,就漫无目的的开始了我的寻找!
学校里呆不下去了是不是?可是,为什么不到我这里来?我不会给你无止境的猜疑,不会给你无休止的责骂,我会照顾你,张鹿,你在哪里?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拨打着手机,联系张鹿的同学,如果张鹿回去了一定要打电话通知我。
此刻,我已经顾不得别人对我和张鹿的关系做如何的猜测,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回来!!
窗外的景色随着车速的增加而不断的消失着,茫茫人海中,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张鹿,心急如焚中,才恍然发现,我对张鹿了解的有多么少的可怜?
他平时喜欢去什么地方?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听什么音乐?喜欢穿什么衣服?......
我通通不知道!还常常自欺欺人说,至少张鹿心里有我的影子了?是吗?你看看,陈然,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什么是你的?你抓住了什么?你连最基本的关心他都做不到,你能干什么!?
一股无名火轰的一声烧了上来,我狠狠的捶了一下方向盘,弄的汽车喇叭也跟着狂叫起来!这一切沉闷的让我发疯!
泄愤般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拼了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胡思乱想,张鹿不会有事的!不会,我的小鹿是非常坚强的孩子,非常坚强!这点事情不会打倒他的,不会!现在的他,一定在某个地方偷偷的哭泣着,心痛着......在哪里,张鹿,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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