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江月完本[古耽]—— BY:一个米饼
一个米饼  发于:2018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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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笔墨未干,宣纸上画了只张牙舞爪的炸毛狐狸,看似画者心情不加,这狐狸明显不如先前那只灵动可爱,徐风堇心中点评一番,还是偷偷将这幅随笔收藏起来,书房并不算大,他四下环顾一圈,便瞧见屏风后有一道人影,正趴在门上左顾右盼,徐风堇挑挑眉梢,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赵郁今日确有些生气,徐风堇明显有事儿瞒他,漏洞百出还要藏着掖着,实在该罚,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真当本王善良可欺,于是便将自个儿关在书房等着徐风堇上门来求,人是来了,喊了三声半又没了动静,赵郁气恼,戳开纸窗张望半晌,哪还有半个人影?
正要喊程乔将被褥拿来,今日不回房睡了,便听见耳边有人笑吟吟道:“郁郞这是在看什么?也叫我看看呗?”
赵王爷陡然一惊,立刻转过身来,严厉道:“你何时进来的?”
第54章 木牌
徐风堇“嘿嘿”一乐,指着窗户道:“刚刚进来,我叫了王爷不应,只能翻窗户过来哄你。”
赵郁道:“为何哄我?”
徐风堇道:“王爷不是生气了?”
赵郁哼道:“你也知道我是生气了?你我二人如今心意相通,竟还要对我有所隐瞒?”说着走回书案旁正想继续作画,却见方才画得随笔狐狸不翼而飞,想也知道该是徐风堇藏了起来,只得又拿起笔来重新画,徐风堇打开房门将寄放在程乔手中的饭菜大摇大摆地端进来放在书案上,托腮看赵郁画画。
他也不知道这事儿该如何讲,想了想问道:“咱家娘亲在宫中地位如何?”
赵郁道:“算是六宫之首。"
徐风堇问:“那就是没人能欺负她了?”
赵郁眉目淡然道:“到她那个地位,不过是差个封号而已。”
徐风堇盯他看了半晌,欲言又止,赵郁道:“想问什么便问,本王不像王妃,凡事都要藏着掖着。”
徐风堇眨了眨眼,当即自我检讨,走到赵郁身边没皮没脸地歪头笑笑,迅速亲他一口,指天发誓:“这次是我错了,以后绝不会对郁郞有半分隐瞒。”接着又狗腿地拉他到一旁坐下,端过饭菜撇了勺汤喂到他嘴边,赵郁眉梢上挑,给面子的尝了一口。
徐风堇沉吟半晌才问道:“我怎感觉......王爷待贵妃不亲近呢?”
赵郁笑道:“如何不亲?”
徐风堇道:“就是感觉不如与六王爷那般一口一个兄长来的亲近。”
赵郁道:“也实难亲近,我幼年时母妃便常待在佛堂,鲜少露面。”
徐风堇又问:“那咱娘亲这般温婉,在深宫之内不会受人欺负吗?”
赵郁摇头:“不曾听说过她受委屈。”
徐风堇“哦”了声放下勺子,把今日在宸妃宫里捡来的物件递给赵郁,他道:“我并非有意瞒着王爷,只是这事儿蹊跷,又跟咱家娘亲有关,你且是他亲儿子,我是怕有什么不妥,就想先自个儿留着,谁想你眼尖,竟看见我藏了。”
赵郁接过那物看清,是件并不起眼的薄木牌,上面刻着12" 凭栏江月11" > 上一页          14 页, 东宫字样,显然是谁不慎遗落下来的。
徐风堇见他面上并无异样,便道:“若是咱们半路没碰到那名宫女,我也不会注意这些,但又觉得太过凑巧,不知太子与咱家娘亲是否有什么瓜葛?”
赵郁还未开口,程乔便匆匆来报,说是冯竟上门求见。赵郁将木牌放在桌上道:“回来再说罢。”便与徐风堇一同去了花厅。
冯丞相大名徐风堇早有耳闻,如今算是终于见了面,冯竟官服未换,双目斑布血丝,尽显疲惫,见赵徐二人进门,躬身行礼。
赵郁点了点头,安排程乔看茶,坐下后道:“冯大人这么晚过来,是所为何事?”
冯竟并未有多余废话,撩起官服下摆便跪在地上,赵郁撇撇茶沫,掀眼看他,冯竟乃当朝丞相,虽以年迈却背脊挺直,傲骨粼粼,哪怕赵郁是个王爷也不该行此大礼,赵郁放下茶碗道:“冯大人这是何意?”
冯竟对上徐风堇,先是为古画那事道了歉,徐风堇不知道如何定夺,便看向赵郁,他知道轻重,小事随意胡闹从不过界,可到了这等朝堂大事上,他不懂,自然不会乱说一句。
赵郁眼神示意,并未让他应下,而问道:“冯大人是有何难事?”
冯竟开口,略显沙哑:“太子......他,想是疯了。”
赵郁问:“此话何意?”
冯竟道:“老夫为官几十年,经历无数朝堂纷争,看尽多少风云变幻,也知世事如棋,局局换新,先前与王爷为敌,是你我二人立场不同,老夫日后要护太子登基,定要为他扫清所有障碍,想来王爷通情达理,知道这乃常情。”
赵郁点头:“抛开你我对立不谈,冯大人为百姓谋过不少福利。”
冯竟又道:“但太子不懂,他前些天被禁足,乱了手脚,整日郁郁寡欢,更是放浪形骸,老夫知道王爷无心皇位,先前王妃那事儿我来亲自与他道歉,还请王爷就此收手,让太子缓缓心神。”
赵郁垂眸,事到如今也不再装傻,温声笑道:“太子如今这般,也确不是我所乐意见得,冯大人年迈,亲自前来道歉,本王理当代王妃应下,可我家王妃细皮嫩肉,十几板子下去皮开肉绽,趴了几天不能走动,他若不想接受,本王也不好让他为难。”
徐风堇坐在一旁回想当天挨打,疼是疼了点,却也没到皮开肉绽的程度,赵郁这般夸大其词,想来是未达目的,便顺势在椅子上扭了扭,娇声道:“现在也不能久坐,这么一说,又有些疼了。”又一脸恐惧道:“上次打得那般血肉模糊,郁郞,我这个屁股,会不会留疤啊?”自己吓唬了一通便要眼泪吧嗒:“若是我屁股留下疤痕可怎么办呐,这让我以后如何见人......”
赵郁才喝了口茶,险些喷出来,他轻咳一声忙道:“王妃放心,多养些日子便不会留疤。”
徐风堇道:“真的?郁郞不会嫌弃我屁股有疤?”
赵郁忙安抚道:“不会不会。”
他二人一唱一和,冯竟也知道话没说到底,赵郁想要知道什么,他心知肚明,沉吟许久才道:“王爷要寻那人该是在后宫之中,当年陛下对王爷宠爱有加,遭到不少带子后妃的嫉妒,想来王爷这些年早已经查得清楚,最有嫌疑的该是梅贵妃,可梅妃已去,多少恩怨也该消淡了,太子再怎样说也是你的兄长.......所有事情都是他母妃所为,王爷是个明白人,不该将仇怨报在他的身上。”
赵郁起身,走到冯竟跟前,垂眸问道:“冯大人也觉这事是梅贵妃所为?”
冯竟道:“当年所有证据全都指向她,该不会再有旁人了。”又抬眼对赵郁意味深长道:“王爷,恕老夫多一句嘴,有些事情既然给了结尾,王爷再追究下去也是徒劳伤神,不如活得糊涂些。”
赵郁待他说完,点了点头道:“冯大人请起吧,太子那边我只派人参过几本,日后不会再动,不过他这些年作风不好,想来也是墙倒众人推,冯大人光来找我并没有多大用处,还是另想办法罢。”
冯竟也知并非赵郁一人所为,不禁长叹一声,拜谢过,便离开王府。
送走冯竟,赵徐二人又回了书房,赵郁将那枚东宫的木牌拿起来细看,最终阖了阖眼,将站在他身旁的徐风堇搂在怀里,闷不出声。
徐风堇明显察觉到他情绪不安,抚摸他背脊问道:“郁郞?怎么了?”
赵郁沉吟许久,才道:“梅贵妃是突然病死的,我儿时那场意外,有很多证据都指向她。”
徐风堇道:“那难道不是她?”
赵郁摇头:“不是。后来她去了,不少线索也就断了,但还是被我发现些问题。”
徐风堇道:“什么问题?”
赵郁紧紧抱着徐风堇,并未有太多情绪外露,淡淡道:“那年在母妃宫中,我也看到过同样的东宫牌子,从那之后,我便不敢再查了,可我又想知道,只能等哪天有人来告诉我,冯竟跟我提过两次,却都让我活得糊涂一些,我这些年也查了不少人……可偏离了原本的线索,又怎能找到真相。”
“郁郞的意思是......”徐风堇反映过来连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肯定是你想得太多,冯老贼这样说肯定是要帮太子的母亲洗脱罪名,绝对不是你的那样。”
赵郁把头藏在他的颈窝处闷闷道:“她是我母妃,我不想对她有任何猜忌。”
徐风堇想也不敢想若是亲娘对自己下死手,该是多绝望的事情,急着连连摇头道:“绝对不会,咱娘亲多和善啊,况且你还她的亲儿子,肯定你是瞎想,你要是没事就多想想我呀?你想想我屁股会不会留疤呀?”
第55章 真相
“你怎如此笃定?”赵郁抬手撑开他,轻声问。
徐风堇忙道:“因为,因为她是你娘亲啊,虽然我从小没娘,但也见过有娘的孩子,平时连打一下骂一下都舍不得,怎可能会害你!”
赵郁见他额角急出汗来,弯弯眼睛帮他擦了擦道:“是这样吗?”
徐风堇道:“没错的,不信我们打赌好不好,若是我输了......”又猛地摇头道:“我绝对不会输的!”
赵郁戳戳他的鼻尖笑道:“那就不赌了。”
八月十三,澄空万里,鸟雀鸣啭,秋叶白苹,郁王府今儿个热闹,除了赵徐两个闲人,全都忙的脚打后脑勺。铺红毯,贴喜字,角角落落都藏了一小捧桂圆花生,尤其是余三娘嗓门嘹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南馆门口吆喝“客官里边请。”
人若是熟悉之后,也就不太在意身份地位,她瞧见赵隽在外宅东溜达一圈,西逛荡两步便走过去道:“六王爷没事做?”
赵隽道:“啊,余老板有什么让我做的?”
余三娘环顾四周,正好瞧见岑灵踩着梯子挂红灯,便道:“要不您去跟着挂挂灯笼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隽应了声“行”,迈开大步便走了过去,岑灵自他进院便开始心不在焉,此时见他过来更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之中竟忘了自己还站在梯子上,脚下不稳直接载落下去 ,赵隽大惊,纵身一跃,便被岑灵捧着红灯笼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赵隽瞧他那副呆傻样儿笑道:“还不起来?压我身上挺软和?”
软和?常年操兵训练,胸膛都快赶上石板硬了,但岑灵哪里还管得了软硬,忙红着脸挪开身道:“对不起对不起六王爷,是我笨手笨脚。”
赵隽也跟着坐起来,勾着他肩膀道:“你只会说对不起?”
岑灵怔了怔,摇头道:“不,不是......”
赵隽道:“那说点别的听听?”
岑灵几根手指扣着压扁的灯笼,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蚊子般地说了声对不起。
赵隽是从没见过这么扭捏腼腆的性子,军营里各个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爽朗汉子,见他这样,也一时犯难,便拽他站起来道:“行了,挂灯吧。”
过了晌午徐风堇便得去宸贵妃安排的院落等着,待第二天辰时赵郁八抬大轿的去接,他没带旁人,只带岑灵跟着一起。
宸贵妃买的房子跟郁王府仅仅隔了两街,四方小院干净整洁,与普通人家相比没有不同,一路上徐风堇便觉岑灵垂头丧气,进屋放下喜服玉冠,问他:“你怎么了?”
岑灵轻叹一声,对徐风堇道:“阿堇......我真的很羡慕你。”
徐风堇皱眉:“怎又说这种话?”
岑灵除了他也无处可说,便结结巴巴把自己对赵隽的心意说了出来,徐风堇不是没有察觉,也不觉震惊,但瞧岑灵这幅样子,看来是没有进展,便道:“你若喜欢他,便去告诉他,他若答应那皆大欢喜,他若不答应,你若还想,便去追求他,你若不再想,那便换个心境,等个有缘的。”
岑灵道:“可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他?”
徐风堇道:“我跟你有什么不同?不一样和郁郞在一起?”
岑灵摇头:“这,这不一样,阿堇本就是个顶好的人,而我......”
徐风堇凶道:“你怎么了?你是比人缺个胳臂还是少条腿?我比你那里强?你多少还读过书,往后没准儿还能考状元,我就会跳个舞再往后几年胳膊腿僵了都不见得能蹦跶起来,你如今只会羡慕我,怎不想想如何去改变自己,人都有长短,你就真这样一无是处?”
岑灵抿着嘴低下头,觉得他说话有理,便小声道:“我......我知道了。”
徐风堇说完坐下想给自个儿倒杯茶,却突然想到才来这所院子,屋里甚都没有,所幸有先见之明带了糕点过来,便让岑灵烧了壶水,两人简单吃了些后,各自休息,岑灵当晚想着如何让自己改变一些,最起码不能像现在这样连话都不敢跟赵隽讲,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而且徐风堇却始终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像是等着什么,却又不停得希望今晚无事发生。
但往往事与愿违,更夫披星戴月穿巷而过“咚咚咚”敲了三声,示意此时到了三更天。
门栓从屋内扣住,寒光刀片顺着门缝轻轻拨动,“嗒”得一声,便轻巧地让房门四敞大开,接着走进两位黑衣蒙面的壮汉,四处观察半晌,见无任何异样直奔床榻将似睡梦中的徐风堇绑了起来,徐风堇猛地睁眼,并未挣扎,只是问:“什么人?”
黑衣壮汉粗声道:“老实点。”说着便将徐风堇拖到门口,再次打开紧闭的房门。
原本寂静无声的院落早已灯火通明,来人并不算多,仅有十几名侍卫,看服饰,像宫内带刀,侍卫中间有一人身着锦缎黄袍,纹蟒绣龙,正是当朝太子,赵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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