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文惊讶的目瞪口呆:“怎么可以这样?钱文东呢?你们跟他商量这事的时候,没留下什么录音啊书面证据吗?”
杨俊和程双林面面相觑,最后懊恼地叹息了一声。
廖文文气得直跺脚:“你们怎么这么傻啊,都不留条后路吗?他们到底是一家人,真出了事,钱毅当然只护着钱文东,你们就是两个出头楔子!现在怎么办啊?”
程双林痛苦地抱着头,一筹莫展。
廖文文走到杨俊身边,紧紧依偎着搂着他的手臂:“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你们俩听我的,必须去自首。不管结果怎么样,我等你俩出来。咱们年轻,就算从头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离开这里啊。但是,你们绝对不能答应钱毅,绝对不能!”
显然,程双林被廖文文说得动了心。
杨俊紧蹙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说:“还没到那一步,我找人跟钱毅谈谈。实在不行,就去自首。”
“找谁?”程双林问道。
“你不认识,是我姑姑的一个朋友,听说很有威望。我去求求我姑姑。”
“我跟你一起去。”程双林站了起来,打算现在就走。
杨俊却觉得不妥:“我先一个人去,等跟对方见面的时候咱俩再一起去。你去送文文上班,我得想想怎么跟我姑姑说。”
廖文文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虽然不放心杨俊,但是班还是必须上的。
临走前,廖文文一步一回头,叮嘱杨俊跟姑姑联系后尽快给个消息。
——
挂在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阵风吹进来,吹动了金色的星星摇摇晃晃。
咖啡已经冷了,小小的漩涡不知何时回归平静,一如廖文文此刻的心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花鑫微微叹息了一声:“结果似乎不如人意。”
廖文文苦涩地笑着摇摇头:“他骗人。哪来什么姑姑的朋友,他背着我和双林去找钱毅,愿意给钱文东顶罪。”
为了兄弟和女友,杨俊迈出了这一步。等廖文文和程双林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从廖文文的神情以及她的言语中花鑫能看得出,她还是很在乎杨俊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跟程双林发生关系?
这一刻,花鑫理解了温煦看到那一幕后的愤愤。程双林怎么做得出来!
花鑫与廖文文的谈话,都被在水吧的温煦听得清清楚楚,即便对面还有个警察在,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太不是东西了!”
“什么?”杜忠波被温煦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愣,“你说谁不是东西?”
温煦惊觉自己失言,忙道:“你听错了,我是说,是说……”
杜忠波淡淡一笑:“没事。刚才说到哪了?哦对,说到你在快递公司的人缘儿。”
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花鑫还不知道他的小助手正在备受煎熬,廖文文所9" 时间轴监理会8" > 上一页 11 页, 讲的一切并没有给他什么意外,只是有些唏嘘罢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花鑫问道,“你和杨俊,还有程双林。”
“如果……他们还活着,该有九年整,十个年头了。”
“你跟杨俊恋爱多久了?”
“从大一开始。”
“一直到?”
“他离开。”
很隐晦的回答“直到他离开”离开哪里?是离开她去顶罪,还是离开这个世界?
“有一点我想不通。正如你当时说的,他们俩大可以去自首,为什么不去?”
“钱毅。”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廖文文闭上了眼睛,过于用力,眼皮上泛起层层皱纹。待她再睁开眼睛,依旧冷静。
“我不知道钱毅跟大俊说了什么,大俊死了心要给钱文东顶罪。为了这个,他躲着我跟双林,我们是在开庭当天才看到他。”
“你恨钱毅吗?”
“怎么不恨?但是,如果大俊和双林规规矩矩做人,本本分分创业,会招惹上钱毅吗?说到底,还是他们太贪心。”
花鑫暗暗咂舌——廖文文啊,真是不简单。
温煦已经彻底坐不住了,一口喝光了被子里的橙汁,抹了把嘴:“杜警官,我要去接老板了,有机会我请你喝咖啡。”
“好啊,我也要走了,一起吧。”
艾玛,你还没完了!?
无奈,温煦只好假装跟杜忠波一起走出了水吧。站在门口,温煦问道:“杜警官,你往哪边走啊?”
“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问你。”杜忠波当真一脸才想起来的样子,“昨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你是不是在东林体育馆那边?我好像看到你了。”
“没有啊。”当真没有,那个时间段他刚刚从2013年回来。
杜忠波点点头:“可能是我看错了……不过真的真的很像你,一眨眼就没了。”
什么叫一眨眼就没了?我是蚊子吗?
“杜警官,既然我一眨眼就没了,你怎么拉出那么长一个时间出来的?”温煦有点气恼地问。
“时间我拿不准呗。”杜忠波笑道:“你就没有这种情况?比方说,你盯着手表上的数字看,就有种错觉,一分钟很长很长,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其实呢,就是眨个眼的功夫。”
不知道杜忠波这不伦不类的比喻触到温煦哪根神经了,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怎么了?”杜忠波看出他的异常,“手腕又疼了?”
温煦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腕上的腕带,“不,我只是想起有份文件忘拿给老板了。不说了杜警官,下次再聊。”
看着温煦跑走的背影,杜忠波习惯性地摸着没了胡子的下巴,思索着温煦这样的普通人怎么会有无线隐形耳机的。那东西可是有钱买不到的啊。
就在温煦急吼吼跑回车上的这一刻,廖文文也拒绝了再跟花鑫交谈,理由是该回去上班了。
花鑫也没送她,俩人在咖吧门口道别,各行其道。
马路上人流熙攘,花鑫站在树荫下抽了根烟,回想廖文文的每一句话,判断究竟有多少水分。
十几分钟过去了,花鑫不得不承认,廖文文说得都是实话。但是,杨俊被迫给钱文东顶罪,这只是前因,还不足以成为她加害钱家叔侄的犯罪动机,所以,关键是:杨俊出狱又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花鑫自然明白时间轴为什么将他们抛到光头被杀现场。杨俊出狱后在程双林的公司上班,但是钱文东似乎不想轻易放过他们,暗中下了绊子,搞垮他们的公司,杨俊一怒之下找狱友撬了钱毅的门,偷了钱毅的货。
钱毅连光头都杀,会放过杨俊?但是,杨俊死于自杀,其原因是杀了程双林。这俩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只是廖文文?
思及至此,温煦的电话打了过来。
“老板你快回来,我有大事跟你说。”温煦急道。
花鑫熄灭了香烟,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道:“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你快回来。”
花鑫也没怎么着急,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车旁,打开车门进去,见温煦一脸焦急的模样:“到底什么事?”
“我们算错了时间!”
“什么时间?”
温煦开始翻包:“你跟廖文文走了之后,我遇到杜忠波了,就是调查公司现金失窃案的那个警察。本来就是闲聊两句,但是他说昨晚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好像在东林体育馆那边看到我了。”
花鑫一头雾水:“然后?”
“然后,他打了一个特别不着边儿的比喻。”
花鑫还是不明白。
“他说,有时候看手表的数字会觉得一分钟很长很长,就像时间已经停止了。其实呢,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花鑫的脸色微变,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甚明了。
温煦急道:“所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咱俩去工地那次,你还记得吗?2013年12月12日晚上零点。”
“我像是失忆了吗?”
温煦下意识地拍拍花鑫的手背,没空理会还在生气的老板,拿出一沓资料给指着说:“你看,我们去工地那次是以程双林的死亡时间01:00设定的,根据时间轴的规律,我们在2013年的落脚时间是午夜零点,算上90分钟的时间限制,我们离开2103年的时间应该是01:30。但是,尸检报告上写着杨俊的死亡时间是凌晨02:00 。按照杨俊的死亡时间来算,那天晚上我们不应该看到杨俊跳楼的。”
花鑫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
震惊仅是一瞬,花鑫很快冷静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温煦好几眼:“你先告诉我,从那个‘很长很长的一分钟’到‘我们不应该看到杨俊跳楼’这两者之间,你是怎么转过来的?逻辑关系呢?”
温煦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花鑫,傻乎乎的样子完全不像抓住重点的人。
花鑫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伸手揉揉他的脑袋:“算了,以后我会教你多读些书。”
玩笑归玩笑,温煦发现的纰漏还是让花鑫非常在意的。
“老板,时间轴抽出花样来了?我们丢了三十分钟啊。”
“不,时间轴不可能出错。”花鑫再一次肯定,“当时,我看了表,的确是零点,九十分钟也没有错。我想,有错的不是我们,也不是时间轴。”
“法医错了?”
花鑫还是摇头:“不,法医也不会出错。”
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第27章
“现在还不清楚。”开口的时候,他的眉心微蹙。
“老板,问题是不是很严重?你是不是很担心?” 温煦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花鑫促狭地看着温煦:“想什么呢?这点儿事查清就好,担心什么?”
“那要是查不清呢?”
是啊,如果查不清怎么办?
花鑫的笑僵硬了一下,眼睛里闪很难过一丝悲伤,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温煦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眼神,心里倏然一紧。
不知道,老板会说什么。总觉得不大想听。
“小温煦,你要清楚,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谜团都有答案的。”本是一句有些无奈的话,花鑫的声音却是很温柔很温柔。
被这温柔的声音蛊惑了,温煦不再深问下去而换了话题:“廖文文,你们俩的谈话我听见了,你觉得她说了实话吗?”
汽车缓缓驶入机动车道,花鑫回道:“她说得都是实话。但是,跟钱毅一样,在实话里隐藏了一些信息。”
廖文文对花鑫说:他们太贪心
“‘他们’自然指的是杨俊和程双林。”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这两个字,把杨俊和程双林推的很远。拉开了距离,撇清了关系,就像是暗示,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花鑫说完,温煦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怎么被你一说,感觉真的就不一样了呢?”
遣词用字其实是很微妙的。就像某人常说:我们如何如何。这说明某人与“们”的关系很好;也有人说我跟他们如何如何,这样的用词会传达给听者一种讯息: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我们。
我跟他们。
两个字的差别,关系却差之千里。
“所以?你听出什么来了?”温煦问道。
“廖文文很矛盾。一方面她还在为杨俊和程双林的事难过悲伤甚至是气愤,另一方面她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他们。你说是不是很矛盾?”
花鑫只是吐了口气,没有想听温煦的意见,话锋一转:“我们已经知道杨俊是为了给钱文东顶罪才会坐牢,出狱后,发现廖文文和程双林有了关系,钱文东暗中搞毁了他们的公司,杨俊出于报复偷了钱毅的货。接下来,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之后的发展。”
“大部分资料都在家呢,要不先回家?”
花鑫想了想:“给小七打电话,让他到家里去。”
接过花鑫递来的手机,温煦在电话簿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小七。花鑫想起,温煦还不知道小七叫什么名字。
“他叫海牙。大海的‘海’,牙齿的‘牙’。”
——
一小时后回到家。小七到的早,估计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他们下车,先跟温煦打了招呼,温煦回应着,顺便跑上去开门。
花鑫走在后面,告诉温煦:“你去房间把所有资料都准备好,拿到我书房去。”
温煦一路跑着进了屋里,花鑫却拦住了小七。
“去查一下市局刑警队队长,杜忠波。”花鑫说道。
小七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花鑫一向对警察没什么兴趣:“跟你们查的案子有关?”
“他对温煦起疑了。”花鑫说。
“温煦那个老实孩子,能有什么值得警察怀疑的?”如果有问题,你还会招他做助手?
花鑫哼笑了一声:“温煦老实?你智商下线了?当初,是谁让时间轴警铃大作?是谁吓的总部那群黑蚂蚁如临大敌?”
小七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温煦在小七眼中就是个既聪明又乖巧的老实孩子。
花鑫只好直言:“杜忠波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跟他闲聊,只为了最后问一个问题。这种人不得不防。查一查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小七回头看了眼入室门:“看样子,你是不打算留我吃中饭了?”
“离吃中饭早着呢。“
“花老板,十二点了,哪里早?”
花鑫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等会儿让温煦给你做。”
小七好像终于达到了目的,不顾花鑫,自顾自地朝着屋子走去。
这会儿温煦已经将所有资料准备妥当。花鑫言而有信,朝着楼上喊着:“温煦,给小七煮碗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