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签吗？”
“不签就是不签，你啰嗦什么，让老子卖身给你，你也的配我去伺候你呀。”杨成已经破罐子破摔。
张天心中十分恼怒，只是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
他走到带头的王英哪里，“这位大哥，我们东家是不会管杨成的，你们若是想要从我东家手中要到杨成的赌债，恐怕就要白费心思了。”
“张天，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狗娘养的，你忘了之前老子是怎么对你的了，为了这么一点钱，你就要把老子往绝路上送是不是。”见张天竟然这样给赌坊的人说，杨成一时急了，对着张天破口大骂了起来。
“吵死了，去把他的嘴堵上。”王英对着自己的手下道。
“是，老大。”
那个回话的小弟，手中一时没有破布，对待杨成这种人也懒得上朝人要，直接脱了鞋扯了一只袜子下来，揉作一团，塞到了杨成的嘴里。
袜子上有一股臭烘烘地脚气味，沾了口水后，似乎又变成了大蒜味，杨成被这些味道熏得不轻，连挣扎的功夫都没有了。
“我们不找你们东家，我们是来找你的。”王英对着张天道，他们已经在这条道上混了好些年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还是明白的。
宋二狗身后的人，连县太爷都要退避三舍。
他们家老爷可没有那个能力撼动得了。
要不是那杨成的哥儿哭诉，说是来宋家张天和宋二狗这里一定会帮他们还钱的，他们才不多此一举跑来宋家一趟呢，早就将房契地契还有人带走了。
那两个娃样子不错，有的是人想要买回去做儿子，送到大户人家做下人卖个死契，也能得不少的银子。
那个哥儿虽然年纪大了一些，怎么也有几分姿色，上等的青楼不用想了，中等的下等的还是很抢手的。
至于杨成，若是老爷的心情好，就直接卖到黑矿上去，不然就要他两只手扔到街头上就是了。
这是来大坪村前，王英给杨家人设想的一个结局。
要是宋家肯帮忙最好，他们赌坊能小赚一笔。
若是宋家不管他们，赌坊怎么也能从杨家人身上找补一些银子回来。
杨家的房契、地契加上四个人的卖身银子是不够三百两银子的，赌坊的人之所以能接受这样的价格。概因为，他们见杨成好骗，在杨成输红眼的时候多借给了他一些钱，那些钱左手转右手的，最后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杨成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中了局，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呢。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欠了我们的银子，你是替他还，还是不还。”王英对着张天道。
“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没有卖身契，东家也不会借给我那么多的银子。”张天道，“我想问您，我能否少出一些钱买下杨家的房子杨嫂子还有两个孩子，杨成还让你们带走，要怎么处置随便你们。”
“一百两。”王英道。
“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吧。”张天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这人，比我们做这一行的还要狠呢。”王英对着张天道，他平时除了打人抄家外，就喜欢看大难临头的时候，夫妻离心，朋友断义。
从这些事情找找乐子，顺便证明一下他们这些打手也不算太坏。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张天苦笑了一声，就打算去找宋二狗拿银子，能保住孩子和杨嫂子，他也算是对得起杨成了。
至于，救杨成，他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目睹了他们谈话的杨成，目眦欲裂地望向张天。
张天怎么敢。
怎么就敢不顾他的死活。
他从来没有想过张天会放弃他，会选择救他的媳妇孩子，而不是救他。
张天，你给老子回来。
救命之恩，不是要这么报的。
老子是想让你救我，报在我身上。
王英瞥见了杨成的表情心中觉得十分的有意思，踹了刚才塞杨成臭袜子的小弟一脚，“去把你的臭袜子拿下来，也不嫌味大招苍蝇。”
要是能多赚一点也好。
“是，老大，我这就去。”那人捂着屁股，拖拉着鞋不情愿地走去杨成那边。
见杨成那一副倒霉样，还偷偷地踩了杨成一脚出气，将自己的袜子取下来的时候，嫌弃地看了袜子两眼。
“张天，你给我回来。”
“我答应了。”
“卖身契，我签。”
“宋二狗、宋大爷、宋老爷，我给你做下人，求你救救我吧。”
杨成知道自己要是真的落到这群人手里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曾经亲眼见过这群人是如何打断在赌坊闹事的人的腿的，只能厚颜无耻地向张天和宋辞求救。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不是人，不听你们的劝告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是我活该。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们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二狗。”张天哀求地望向宋辞，他想要救杨成这一次。
将欠他的都偿还了。
“去找村长过来，签个文书吧，记住是你借了我的钱救杨成的，杨成也是卖身给你的。”宋辞咄咄逼人地对张天道。
“我明白的。”张天道。
不用他们找村长，早在听说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村长已经过来了，坐着安丰给他搬的凳子看了好一会儿的戏了。
这种不用他出面解决的事情，村长也想偷个懒呀。
况且，他也解决不了，他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给杨成那个赌鬼还债。呸，就算拿得出来他也不会出，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就宋二狗家大业大的，吃得起那个亏。
宋辞让林小河给张天取了三百两银子，杨成签下了卖身给张天的契约，张天又给宋辞写了一章欠条，和杨成一起往上面按了一个手印，由村长做个了见证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嫂子，你先带着孩子们回家去吧，他们今天受了不少的惊吓。回去什么也别想了好好哄哄孩子。以后杨成就跟着我在二狗家干活了，我每个月会把杨成一半的工钱送去给你们度日。等到他还清了欠款的时候，我和二狗就把卖身契还给他。”张天道。
“真是谢谢你了，天子。”杨嫂子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钱杨成还有没有还清的一天，他鼓足勇气道，“账，我、我会帮着一起还的。”
“你看好他，别让他再去赌了。”杨嫂子哽咽地道。
他真是个没用的哥儿，连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
“我会的。”张天道。
“张天叔、二狗叔，谢谢你们，我和弟弟也会一起还债的。”墩子出来表态道，经过差点被卖，他们阿姆带着跪求到他们到宋二狗家才迎来了一线生机，结果他的父亲却因为不合他的心意就大骂唯一可能会救他们的人，要斩断他们的生路，墩子对杨成的感情已经消减了不少。
会帮杨成还债，除了那个人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外，还是自己作为男人的责任，他不能让救了他们的好心人吃亏。
“对，我和哥哥也会帮着一起还的。我会捉蝎子，卖给药铺大的三文钱一只小的也值一文二文呢。”栓子道，他只知道三百两是很多的钱，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就想着，自己每天夏天的时候一定捉很多很多的蝎子，这样总有一天他们家能还够钱的。
杨嫂子已经泪如雨下了，他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再哭出声来。
眼泪的确帮他求来了同情，就算是为了孩子他也不能就因此软弱下去。
“你们都是好孩子。”张天拍着两个弱小的肩膀道。
张天和安丰，将姆子三个人送了回去。
卖身契在张天的手中不安全，宋辞怕被杨成哄了去，就自己保管了起来。怕杨成回家去了逃跑，又怕杨成会对他们家有报复之心，宋辞就让他住在了鸡舍那一边，让李元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天候地监视着他。
还暗示了李元，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一些武力，让杨成老实下来。
因为这件事情，大家连午饭都没有吃好。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宋老娘、林小河两个人都皱着一张脸，明晃晃地告诉周围的人，我们不高兴，而且是非常的不高兴。
不高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三百两的银子了。
那些钱给宋老娘、给他阿姆、给他儿子花，林小河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就为了赎杨成这个人，可把林小河心疼坏了。
那可是整整三百两呀等他们还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十几年二十年的时间，拿去最生意，也能生出不少钱了。
反正林小河就是心里不舒服。
宋老娘也是因此了，一边吃饭，还一边瞪宋二狗，谴责他当年眼瞎，竟然和这群人混在了一起。
自己家的钱，自己人都还没有好好花，好好享受过呢，就被别人给花了。
因为这钱是宋家的，不是林家的，林阿爹和林阿姆不好说什么，一顿饭吃的很是平静。
唯一吃的非常开心的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虎崽了，几个大人一致地不去影响虎崽的食欲。因为晚上蔡婆婆做的是昨天他带回来的兔子，而大家都没有心情吃饭把好肉都让给他吃了，虎崽想到只能喝羊奶的双胞胎觉得自己比弟弟们幸福多了。
第119章
宋家不在吃食上苛待下人帮工，大家做的都是出力气的活儿，营养自然要跟得上的，因此他们的吃食比起主人家来其实是差不了多少的。
杨成看着摆在李元张天他们餐桌上的土豆炒鸡蛋、猪肉炖白菜、小葱炒豆腐、白面馒头细面饼、小米粥，再对比了自己手中的两个馒头和一碟老酸菜，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这两天积攒下来的憋屈与愤怒在杨成的心头熊熊地燃烧着，将他的理智都给烧没有了，他拒绝去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想着谁不让他好过他就不让谁好过。
“你们倒是好呀，一群人围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就只给老子那么一点东西，这是打发要饭的呢，宋二狗没让你们不给老子饭吃吧。”杨成跑过去飞快地夺了张天的筷子，蹲在凳子上，专捡菜里面的肉吧唧着吃了起来。
他才不管是不是宋二狗针对他呢，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才是真的。
这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舍得放油，就一个鸡蛋炒土豆，土豆丝上还都闪着油光呢。
这宋二狗还真是不地道，明明这么有钱，要是在他运气好的时候借给他一些，让他赚够了后半辈子的养老钱，哪里还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杨成一边吃菜，嘴里开始不干不净了起来。
本来对他就没什么好感的众人愈发地厌恶他了。
李元是被宋辞指派专门看着杨成的，打算借今天的事情给杨成来一个下马威，他在杨成再一次将筷子伸到了那盘肉菜的时候，将筷子按在了杨成的筷子上。
杨成看了李元一眼，使劲儿地往盘子伸深筷子，他手上的青筋都起来了，李元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有空打量杨成。
那样的眼神，自动地被杨成解读成李元看不起他了，于是他恼羞成怒之下扔了筷子，抬手就要去掀桌子。
张天和田林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使劲儿地按住了桌子。
又怕杨成摔盘子，李元站起来按住杨成的手，“你找死是不是。”
“凭什么都是宋二狗的下人你们就比老子吃的好，让老子在一边干看着，老子不服！”杨成挣不脱李元扯着嗓子喊道。
“你一个下人的下人，还连累着张天欠下了东家那么多的银子，还想要多好的待遇，有两个白面馒头就已经是东家看在你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的了。”李元道，白面馍馍大坪村不知道多少人想吃都还吃不上呢，这人还挑三拣四的。
“成哥，你别闹了。我的那份给你吃，你吃我的吧。”
“别管老子，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杨成一胳膊推开张天，转头对着李元喊道，“下人的下人怎么了，就不是人呀。宋二狗藏起来了老子的卖身契，就要公平的对待老子。你不过是宋二狗跟前的一条狗，凭什么来老子面前充老大。老子混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张天的心，因为杨成的话又冷了一分。
李元和杨成非亲非故的，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算了，他抓住杨成的领子，充满恶意地对着杨成道，“你这个贱皮子，欠收拾是不是，大爷我就帮你松松筋骨。”
“来呀，谁怕谁。”杨成兀自逞强地道。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或者说这是一场李元对杨成单方面的凌虐。
杨成只不过做过几年的小混混，哪里打得过李元这个经过专门训练的人。
李元专往他的痛处打，甚至为了保证明天杨成还可以干活，他下手的时候还少用了几分力气。
田林和安丰就在一旁看热闹，安老头早早地回了屋子，唯一一个真心拉架的就只剩下张天了。
“成哥，元哥，你们别打了，一会儿二狗来了不好交代。成哥你刚来第一天就打架，会扣工钱的。元哥，你也是呀。”张天两边劝解。
“一边去，再来碍事老子连你也打。”杨成给了张天一胳膊。
“张天，这件事情你别插手了。这个人，将别人的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根本不值得你和东家那么对他。我今个儿就替你和东家好好递教训教训他，省得他以后在宋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李元道。
“果然是一条好狗呀，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脸上挨了一拳的杨成吸着凉气，又冲了上去。
闹得这么凶，宋辞这边自然早就听到动静了。
李元下手有分寸，宋辞也就没有出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那么多的人在吃亏的只会是杨成这个后来的，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去给他出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