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兹尔若老师说他只是发现我自从入学后就一直都没有练习礼装,以为我的魔术回路出现了问题所以才做这种事的。而且我也并没有觉得受到了怠慢,算了。”纲吉摆摆手,抱着纳兹撸起来。
“啊,沢田你和其他那些家学渊源的贵族们很不一样。”
伟伯撑着脸看着在纲吉怀里撒娇打滚的小狮子,自己的手指也有些蠢蠢欲动:“那些传承了数代的魔术家族子弟们高傲自大,眼高于顶,他们对于自己的魔术从来都是捂得严严实实,魔术世界现在已经又家世来决定,这种情况让我联想到了普通世界里的那些因为固步自封和狂傲自大而粉身碎骨的国家历史。”
“……”
伟伯眼里的光让纲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种光又渺小又明亮,它是以伟伯心底的某种愿望来点燃。
“魔术的秘密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积累而成,上一代会将知识和力量传承给下一代,但是这只是一小部分人的「家学」。如果有人可以对魔法有更深入,更直接的了解,对魔力的作用更加巧妙,那些家学和魔术回路的差距也许就可以弥补很多了。”
伟伯漆黑的眼睛里有星光在璀璨,似乎是夜空中的明星在熠熠生辉,这张秀气的脸在说出自己的想法时有着自信满满的帅气:“没有良好的家世和魔术传承,也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魔术师——这就是我最近在构思的论文主题,沢田你觉得怎么样?”
“这就是人定胜天的意思吧?”
纲吉:“不依靠传承,而是用自己的努力来使自己成为一流魔术师,这种主题很厉害啊!伟伯前辈,这种主题的论文写出来,会让阿其波卢德教授大吃一惊的吧!”
伟伯:“对!我选定这个论文也有阿其波卢德教授的原因,他是魔术天才,肯定也能对我的这个论文有强烈的共鸣的!”
纲吉:“加油!”
说着,他把纳兹放进了伟伯的怀里,伟伯一直暗地里眼巴巴地看着纳兹的眼神他可没有看漏,之前纳兹因为害怕,不太搭理伟伯。现在时间长了,纳兹对伟伯的抵触也没有之前大,让纳兹和伟伯成为朋友也挺好。
“啊啊啊!沢田!”
伟伯手忙脚乱地接过小狮子,柔软温暖的小身体让伟伯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僵硬地抱着纳兹,脸上又惊喜又失措。
“呜呜!”
被主人突然放进其他人怀里的小狮子也懵了一瞬,小狮子圆滚滚的眼睛睁得瞪圆,因为害羞,纳兹在伟伯怀里的反应也没有很激烈。小狮子泫然预泣地瞅着纲吉,喉咙里呜呜呜地低声撒着娇,想要回到主人的怀里。
“前辈,庆祝一下。”
纲吉安抚地摸摸纳兹:“你看,纳兹也为你高兴。”
伟伯下意识地开始撸着纳兹,小狮子肉乎乎的手感让他一瞬间得到了精神和肉体上的升华。
“啊啊啊啊啊!纳兹是人间至宝!”
奇怪属性暴露的伟伯猛地一低头埋到了纳兹的小肚子上深吸一口气。
突然被吸的纳兹:???
遇到变态的小狮子在伟伯怀里挣扎起来,嘴里嗷呜嗷呜地叫起来,眼里出现了惨遭非礼的伤心泪水。
“嗷呜嗷呜!”
救命啊qwq,变态走开!
纲吉揉揉小狮子的脑袋又摸摸尾巴,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纳兹求救的目光。
纳兹:qaq,辣鸡主人,我要离家出走三分钟!三分钟!
第二天,伟伯失落又忿忿地来找纲吉:“阿其波卢德否认了我的论文,他说我在幻想,魔术的优劣只能由血统传承来决定……可恶可恶可恶!”
“冷,冷静点前辈。”
纲吉无措地看着满身怒火的伟伯,慌张地左右上下扫了一通,看到怀里的纳兹时一把把小狮子塞了过去:“来,纳兹想让你给他顺毛,我们冷静一下。”
又一次突然移位的纳兹:???
qaq怎,怎么回事?!我失宠了吗?!
“亏我之前那么尊敬他!那种妒忌我才能的人我才不会敬佩!”
伟伯手里疯狂撸狮子,愤怒让他眼角通红,往日的温和被一扫而光:“不过沢田,很快,那个家伙就会不得不承认我的观点了,只要我……”
伟伯故作高深冷笑一声,随即又是一头埋进了纳兹的肚子里深吸一口。
纳兹一脸木然,心如死灰:这次一定要不理主人五分钟!五分钟!
第88章 亚瑟
伟伯在之后的一连三四天里都不见身影, 纲吉最后是在地下图书馆里找到了他。
这座建在地底的图书馆里收藏的都是时计塔的各种魔术记载,因为种种魔术书之间的相斥相融特性, 这座底下图书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魔术工坊, 魔术的力量在这座宽阔的空间里呈消极状态循术式流动。
陈旧的羊皮古书被摊开放在桌子上,暗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伟伯身前堆满了各种书本和石板,古老的魔术和传说被记载在这些动物皮和灵石石板上, 它们周遭的空气被隐隐透露出来的魔术气息影响到扭曲。
“前辈, 你要的东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去日本吗?”纲吉把伟伯四天前让他帮忙准备的东西递给伟伯。
青年抬头,清秀的脸上挂着两只青色的黑眼圈,他的眼睛在暗黄色的烛火中闪烁着异样光芒, 伟伯神色疲累精神却很亢奋:“对, 我要去参加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
纲吉皱眉,也许是性格原因,就算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场的战斗, 少年对「战斗」这一词语也有着天然的不喜:“那是什么?”
“每六十年一次,日本冬木的地下灵脉力量会积累到一定的界值, 那个时候会有一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万能的许愿机——圣杯在那里出现, 而能够向圣杯许愿的就只有一组Servant和Master。盟约规定, 由七位魔术师带领着自己召唤出来的Servant在冬木进行以圣杯归属为目标的战斗, 只有胜利者才可以使用圣杯。”
伟伯举起自己偷出来的古匣给纲吉看:“而参加圣杯的要求就是要用圣遗物召唤出Servant,你看,这个就是阿其波卢德他参加圣杯战争的圣遗物。我要去参加圣杯战争然后取得胜利证明给他看,我的理论没有错!”
这双眼睛太过明亮,固执的理想让他将古书中记载的危险抛之脑后, 这位象牙塔中的魔术学者满心想的都是让那个老师承认自己的理论,在这个陈旧的魔法世界里开阔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时计塔里的在校学生一般情况下是很难从院部老师那里申请到游学假条,古板守旧的时计塔不会容忍一个还没有毕业的魔术学徒离开时计塔去往外地,但那些历史悠久的贵族子弟不一样,他们有家族在身后支持保护,所以伟伯之前是让纲吉去帮他办理了外出申请。
黑发青年紧紧撺着纲吉帮他申请的游历假条,突然冲动地开口:“沢田,谢谢你!我要去冬木了,虽然那里很危险,而你不仅是时计塔里唯一新入学的传承科新生,还跟我不一样的是是那些贵族世家子弟,但我依然想问你一句——你要做为我唯一的朋友,跟我一起去日本冬木见证我的胜利吗?”
伟伯看着这个少年,心里对他的回答并没有多大肯定。和自己这个只有短短三代的家族不一样,沢田纲吉来自意大利那边一个神秘的,权势巨大的,传承了数百年却依然能够对普通世界和魔法世界产生影响的豪门家族。
沢田的理论一塌糊涂,对魔术也不敏感,伟伯能够感受得到他对时计塔,甚至是整个魔法世界都存在着一种隔阂抗拒。
但他从来没有放弃,沢田从来没有流露出他那属于隐世权贵的蔑视和傲慢,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和血统而仗势欺人。所以自己与他成为了好朋友,纵使他们之间有着魔法世界里难以跨越的鸿沟,纵使其他人都在背后议论说自己是趋炎附势,试图从这个傻N代的手里哄到好处,他也还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
可沢田毕竟是来自一个堪比阿其波卢德家族的魔术家族,自己的这种理论对于他的家族来说是大逆不道不,应该是惊世骇俗十恶不赦的吧?
他之前安慰我的那些话也只是源自于他对魔法世界的陌生,一旦他认识到了魔法世界里完整的体系和状况,会不会也在想我的异想天开呢?
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取得成功。
想让他看到自己理论的正确之处。
想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别人说的那种人。
还想让他,我这个唯一的朋友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万能许愿机,让他骄傲。
因为家世的短暂和自身魔术回路的粗糙,伟伯有着理论学霸的骄傲和自尊,也有着魔术学渣的自卑和嫉妒。这个对魔法世界一窍不通,对魔术体系一无所知的少年让伟伯心里有一种卑劣的欣喜和包容,纲吉身体里那复杂的魔术回路和浩瀚如天空的力量让伟伯在惊叹的同时,也有着隐隐约约却难以忽略的妒忌。
——太难看了你,伟伯*维尔维特!
伟伯*维尔维特是一个心有光明和晦暗的普通人类,他还只是一个没有走出象牙塔的十九岁青年,他对这个一心一意信赖自己的(对魔法)无知少年真心相交,但又因为他的家世和力量而心生妒恨而暗自痛苦。
“前辈。”
对伟伯内心极其纠结丰富的思绪一概不知的纲吉只注意到了伟伯嘴里的“危险”,他问:“圣杯战争……很危险吗?”
伟伯愣了一下,回答:“恩,很危险,因为从记载来看,因圣杯战争而起的死伤是必然的,圣杯战争是充满着血腥杀戮的战斗。”
纲吉:“那我去。”
纲吉不加思索地回答让伟伯顿了一下,理智瞬间回笼的他磕磕跘跘道:“等等等等!冬木太危险了,沢田你还只是新生,不能去。”
“——不,我要去!”
纲吉定定地注视着伟伯,肯定道:“因为圣杯战争有死伤,前辈你也会有危险,前辈你一个人去冬木我不放心,我要和你一起去。”
伟伯:“可是——”
纲吉:“没有可是,前辈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朋友要去参加一个危险的战斗,我我怎么能不跟着你一起去呢?我会保护你的。”
纲吉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口:“虽然我魔术不行,理论一团糟,可是前辈你说过,我的力量很强大,那我就要用这股力量帮助你,保护你得到圣杯。”
“沢田……”
“前辈你一直都在帮助我适应时计塔这里的生活,所以如果我能够为你做一些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来帮助你。”
纲吉笑起来:“而且那个万能的许愿机,我也很想去看看。”
“……好。沢田,谢谢你。”
伟伯感动得无以复加,对友人才华的嫉妒和内疚让他泪汪汪地哽咽:“纳兹呢?让我们庆祝一下吧。”
纲吉:“……”
纳兹:我不!!!
日本,冬木。
某一处不知名森林里。
“冬木不愧是能够使圣杯现世的城市,这里灵脉的力量比之时计塔也不逞多让,连城市郊区这里都有不俗的力量,胜利在望了。”
伟伯用鸡血画好阵式,将圣遗物放在法阵之前后退两步道:“还有两分钟,就到了我自身力量最为充沛的时刻。”
站在不远处的纲吉不做声响,安静地看着伟伯,树影遮住了他的脸色。
伟伯紧张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钟表,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幽静的深夜中仿佛越来越大。
嗒嗒嗒嗒——
是时候了!
青年眼神突亮,开口吟唱:
宣告,汝之身在吾之下
吾之命运为汝之剑
遵从圣杯的呼唤
遵从此意此理即回应吧!
呼——
鲜红的魔术阵里兀的起了一阵狂风,森林里白色的雾气混合着灰尘被狂风席卷。一股吸力在伟伯的身体里突然出现,由鸡血画出的召唤阵上有耀眼白光出现,仿佛是远古神秘的混沌黑暗中出现的第一抹光亮,天光乍破,黑夜被划出明亮。
星月隐耀,薄雾冥冥。
召唤阵中有一片鲜红似朱的夺目披风杨起飘动发出猎猎响声,一双比亚洲人都要宽大的双脚出现在召唤阵中。
体内的魔力泄出停止了,刚刚那一瞬间的魔力外泄就已经将他的力量全部榨出,伟伯身影一晃,瘫坐在地上。
伟伯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双大脚,瞪大了眼睛,视线缓缓上移。
朱红色的披风上有毛茸茸的白色毛边,粗壮有力的双腿,壮硕的腰身,肌肉扎结的胸膛,还有那张饱经风霜粗犷的脸。
这是——
圣杯给予伟伯的记忆让他一眼就认出这个陌生的异邦人。
伟伯面色微红,兴奋起来:“我赢定了!”
“亚历山大,也可以叫我亚历山大三世,当然其他名字也是可以的。”
现世于此的Servant是职介为Rider,他的各项属性尽显眼底。
“固有结界,对军宝具……呜哇!沢田!我赢定了啊啊啊啊啊啊!!!”
伟伯手舞足蹈地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的树林里空无一人,余风将稀疏的枝叶吹得飒飒作响,但是就是没有看到那个刺猬头少年的身影。
“沢田?”
在召唤阵发动的前一刻,纲吉被一股强硬的粘稠力量包裹住全身,黑色的触手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一样,不容拒绝地将纲吉拉入漆黑的空间里。
这里是混沌的,安静的,甚至是不详的地方。
头顶是黑色混着深紫色的不明现象,就像是孩童随意地将深紫色和黑色的颜料倒在一起混合,紫色与黑色相融又相斥,稠密的紫色线条在黑暗中蜿蜒曲折,断续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