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契司掌大火,大火星又唤做商星,平日里外人便敬称他一声商君。
他闻言点了点鸟头,神色轻松了些许:“你们倒想得周到。”
太子长琴微微颔首,抱琴站起来道:“妖皇可弄来了父亲想要的东西?”
子契高傲地扬了扬鸟脖子:“那是自然。”他叼下身上那团闪闪发亮的珠子,不知操动了什么法诀,那东西顷刻便燃烧起来,生出耀目的火焰。
太子长琴眼睛一亮,“果是火内之珍!父亲寻它多年,此番定然十分欣喜。”
子契却翅膀一挥,将那团火种的火焰封住了,又化作圆润凡珠,“父皇交代过,要得重黎亲口允诺,才可托付火种。”
太子长琴见他这一手对火焰收放自如的功夫,微怔之后由衷赞叹道:“商君这神通倒是厉害。”
禺号和太玑躲在一旁,子契燃起那团火焰后,禺号便露出了6" [综神话]正太是世界的瑰宝5" > 上一页 8 页, 些讶然的表情,然后便皱眉沉思起来。
太玑只顾专注盯着太子长琴和子契,并未注意到禺号的神色。
难怪小金乌们十个也打不过子契,子契司火,天生能够控制管理火种,说燃便燃说熄便熄,小金乌们同他打起来处处受制,自然落下风。
能让祝融都动心的火,想来也不是凡品,帝俊这是在收买祝融?
太玑还在思考,身边的禺号已在他耳边低声道:“早听闻十二祖巫内部因重组盘古真身之事多有不睦,虽一致对外,内里却也明争暗斗,父皇助祝融一臂之力,应是想令巫族内斗,无暇妨碍妖族大业。”
太玑忍不住瞧了他一眼,评价道:“本少爷深深怀疑你九位兄长是不是妖皇亲生的了。”都是一个爹,怎么一家子的智商水平差距这么大……帝俊你这基因到底行是不行?
禺号白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心中多有思虑。
因为子契拿出的那团火种,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陆压亲自交给帝俊的一团离火。
陆压人在西昆仑修行,斩出恶尸禺号,却因此承了帝俊的人情,帝俊对他的恶尸有父子之恩,陆压出于报答,或者说为让帝俊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条件,便送了帝俊一团火种。
陆压本身是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这火种的持有者可以自由使用他的本源火焰,无论对敌或是炼丹都十分好用。
却原来,帝俊讨要离火,是为了收买祝融,引巫族内乱?
借着禺号的眼睛暗中观察的陆压,心情着实有些微妙。
太子长琴对子契要见祝融的要求有些迟疑,略显为难道:“灵山耳目众多,要见父亲并非易事。”
子契不满地扑棱了两下翅膀,刚要发言,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陌生雄浑的声音:“想见重黎还不容易!你们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妖族的太子,在此秘密勾结,证据确凿!待我捉住你们,重黎又怎能不现身!”
几人齐齐一惊,子契反应极快,下意识就要高飞逃跑,却被一团水做的壁障阻住了去路。
那壁障顷刻间伸出许多蔓藤般的水流来,将玄鸟牢牢捆住。玄鸟属火,修为又远不及共工,被这水流束缚,发出尖锐凄厉的鸣叫。
太子长琴情急之下抱琴挥出数道宫音,将那水流勉强阻断,跃起数丈救下了玄鸟,将他护在怀中,后退了几步面色凝重道:“……康回叔父!”
共工缓步而来,面带狰狞笑容,语气阴冷而残酷,冷哼道:“重黎真当我是好糊弄的吗,以为让你来同妖族接应,便不会引人注目?他身为祖巫祝融,竟让妖族插手巫族内务,其心可诛!长琴,你是个好孩子,若识相些,便不要挣扎,乖乖同我去将重黎与妖族勾结之事交代清楚。”
太子长琴皱眉不语,心中急切寻找着能脱身的去处。
他来时已经十分警惕,但共工身为祖巫之一,实力无限接近圣人,若要隐藏行踪又岂是他能够查探到的。现下同玄鸟会面之事被撞破,父亲的处境很是危险。
太子长琴收敛了紧张,朗声对共工道:“我一时兴起在此地抚琴,引来许多鸟雀,并未发觉引来的是妖族之人,还请叔父明察。”
共工指着他怀中的玄鸟道:“那现在我便告诉你,你抱着的那只就是帝俊的鸟儿子,你若真与巫族同心,就立刻让他毙命于此!”
“这……”太子长琴抱着玄鸟的手紧了紧,动作迟疑起来。
子契毫不示弱,故意高声鸣了几下,听不懂鸟语的共工自是不知他在说些什么,而一旁躲着的太玑和禺号却听得明明白白:“垃圾丑东西!就知道欺负小辈!有种跟我父皇单挑!”
太玑几欲上去帮忙,但他现在连15级都不到,更化不了形,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反而又拖了后腿,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禺号见太玑有些按捺不住,当即显出了原形,一屁股将太玑坐在了下面,缩成一团藏在树后低语道:“嘘——别轻举妄动。”
太玑心中急切,太子长琴定和咕啾有关,他如今有难,实不能坐视不理。而且子契怎么说也是小金乌们的哥哥,若落到了巫族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他忽而灵光一闪,用力在禺号屁股下面拱了拱,小声道:“我有法子能助他们两个逃跑。”
禺号疑惑俯下脑袋来静听,没一会儿面色就古怪起来。“……你确定能行?”
太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犹犹豫豫道:“不确定,但出其不意或可有用。万一不成,你就带着他们俩先跑,我有二师兄给的符箓,随时能够保全自己遁回玉虚宫去。”
禺号看了一眼不住后退的太子长琴和玄鸟,又看了看胜券在握的共工,终是一咬牙下了决定:“好吧,姑且冒险一试。”如若失败,大不了把恶尸先赔进去,让他们三个跑掉还是没问题的。
他们四人中数陆压修为最高,倒是不惧共工,但他恶尸是三足金乌这回事儿,抖出去总有些不妥。
禺号看准时机,在共工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突然发难,太阳精火熊熊喷出,将共工周围围成一个火圈;与此同时,他将太玑团成一个球,朝太子长琴的琴猛砸了过去。
太玑在空中便已调整好了姿势,稳稳用小爪勾住琴身,在太子长琴讶异的目光下,飞快下嘴,在琴弦上连叨了数个音出来。
那些音符凑成一个有些古怪的调子,崩崩梆梆的,一时也听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太子长琴却微微一怔。
太玑见他发呆,忙又把那几个音重新叨了一遍,急切地撞着太子长琴的手臂,像在催促他什么。
太子长琴骤然回神,试探着一手抱琴一手抚弦,奏出了太玑刚叨出的那些音符。在他手中,那些音符连贯起来,听来倒别有一番意境。
长吟叠唱鸿鹄曲,共岁秋冥话江湖。
碧青色的一团光华随着琴声侵入了共工的身体,禺号奋力躲避着共工的攻击,而在琴声奏罢的那一刻,共工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太子长琴茫然看着手中的琴,又抬头看了眼行动不能自主的共工,来不及多想,立刻带着三只鸟崽转身逃走。
此曲名为,平沙落雁。
第21章
禺号见太玑的法子竟然真的生了效用,也不恋战,匆匆回头放了一把火就跟着太子长琴一起逃走。
子契受了伤,并不能飞得很快,只能同太玑一样伏在太子长琴肩上,他见禺号好端端的不在日车上行职,立刻就搞明白了个中缘由,不由翻了个白眼:“你们十个爱偷懒的,还真会凑热闹!”
禺号随口就顶了他一句:“要不是本太子在,你刚刚就被捉去拔毛水煮了!”
子契凶巴巴瞪着自己不听话的弟弟,忽又想起现下不是他们兄弟打闹的时候,正色了表情道:“重黎之子,你那奇异的法术能拖住他多久?”
太子长琴苦笑道:“这……我也是第一次在对敌的时候用,共工叔父法力高强,恐怕控不了他几息,很快就会追上我们。”
他说的不错,就这短短数秒逃跑的功夫,共工乘着水龙的身影已经快速接近了他们。只是他似乎是起了追捕猎物的兴致,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后面,并不立刻冲过来。
禺号沉吟片刻,立刻道:“灵山大巫众多,万一引来其他人,就更是逃不脱了,起码得保证敌人不会增多!”
太子长琴遂给出了一个方向:“西方的榣山是我时常抚琴之地,那里鲜有人至,就算打起来也不会引人注目。待父亲察觉我这里出了岔子,应也能赶去那里相助。”
三只鸟崽纷纷点头,同意了他的建议。
太玑“叽叽啾啾”地提醒了一通,禺号瞥了他一眼,为他翻译道:“他说子契哥哥受了伤,不便奔袭,不如趁共工还没追上来,先将他送走,去妖族求援。”
这提议倒是让子契和禺号都清醒了一下,眼下他们虽然同被共工所追杀,但太子长琴毕竟是祝融的儿子,即便祝融真的来了,对他们来说也未必是好事。妖族和巫族形势紧张,面对两位祖巫,他们两个妖皇的儿子显然是极好的人质和把柄。
太子长琴却有些犹豫:“可父亲已等待火种多时,若商君离开,我既无法同父亲交代,也没法给出商君想要的承诺……”
禺号当即一口啄下了子契带着的那颗火种,腾出一只鸟爪抓住了它道:“这好办,我带着火种,子契哥哥回去报信,一会儿若能见了祝融,得到他的答复,由我将火种给他便是。”
子契闻言冷哼了一声:“小十你胡说什么!那又不是寻常的火,你以为谁拿了都能用的吗!”他天生司火,对世间各路神火都有一定的天然压制力,但对这火内之珍,也需耗费精神才能勉强让它听话,若这火种再大一些,便是他也没辙。
帝俊也正是知道他的能力,才让他来送火种的,祝融若得了火种反悔,子契也可操控火种令他听话。
禺号一只小小的金乌,这时候瞎逞什么能!!万一祝融届时反水……
禺号却并不在意,稍一使力就令那火种燃起熊熊火光,然后爪子一收道:“得了,你一身伤跟着我们反而是拖累,此时不走难道等那丑东西追上来把我们俩一起拔毛水煮么?”
子契呆愣地看着那团在禺号爪子里乖巧万分的火种,忽然生出对自己天生神通的怀疑:他一定是眼花了,那桀骜不驯的小火种怎会这般听话??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头迅速思索了一会儿,将一道灵光甩给禺号:“拿好了!这是父皇留给我防备变故用的,你带着多少是个法宝。”
禺号微微一怔,接过后方才惊呼出声:“太阳神轮?!”
太玑猛地回头,同他对视了一眼,两鸟同时在对方目中看到了复杂万分的心情:
这……不知是该心疼禺号九位注定扑空的兄长,还是该感叹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太玑将元始师兄给他的那道符箓贴在了子契身上,用力一撕道:“师兄说,这能立即将人传送回昆仑,昆仑凉风山往上就是妖族天庭。”
子契点了点头,“我刚就想问了,你这毛团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会和小十在灵山?”
太玑仓促应道:“说来话长,我叫太玑!”
子契依稀觉着这名字哪里有些耳熟,但他未及想起,就已随着飞散为灵光的符箓一起消失在他们眼前。
空降在昆仑玉虚宫的子契,面对皱眉盯着他的白衣人形自走冷气制造机元始天尊猛然反应过来:个太阳的……道祖家的小徒弟不就是叫做太玑吗!
元始天尊冷冷看着他,寒声问道:“怎么是你?师弟呢?”
玄鸟毛都炸了起来,瑟瑟发抖开始思考自己装作偶然路过的可能性。
太子长琴身上少了一只大型肥鸟,行动顿时轻快了许多,而太玑小小一只缩在他身上,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们一路向西逃,共工发觉玄鸟不见了,勃然大怒,已开始向他们放出攻击。
太子长琴带着他们四处躲闪,可光是闪躲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的注意力,想要反攻还击却是毫无机会可言。
跑了一只玄鸟,眼前这只三足金乌便是祝融同妖族勾结的唯一证据,共工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他们溜走第二次,全力将禺号他们堵得紧紧的。
行至半道,前方一条长河阻住了他们的去路,太子长琴猛然一惊,险险止住脚步。
白色的水雾将四面八方笼罩了起来,圈出一块封闭的区域,太玑他们费尽力气也无法从中穿出去,虎视眈眈看着近在眼前的共工。
“傻乎乎的小不点,榣山是重黎的辖地,我怎会轻易放你们到榣山。此地有一条寒暑之水,我逼你们至此处,有水泽加持,你们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罢。”
禺号悬停在空中,周身的太阳真火暴涨了数倍,极力凶鸣,向共工发出威胁。
共工才不将他小小金乌放在眼中,随手挥出一道水龙,就冲散了部分金乌的火焰。
禺号不敢同他的水龙硬拼,不得已缩回来了些许,共工却不肯放过他,一齐放出数条水龙来追,禺号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水龙缚住。
“咻”地一声,一道金灿灿的物什在空中划过,共工余光一扫,警惕后退闪避,躲过了那块板砖。
金砖落在他身后,砸出一个深坑,共工面色不善地眯起眼来,这才发现太玑的身影。
太玑一砖没扔中,又从包里掏了一块出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挥舞着短小的爪子向前投掷。
共工见他这副奶凶奶凶的模样,不由嗤笑道:“原来还有一个小东西,你们两个还是三个,能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