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冥手上动作一顿，道：“原来你费这么大的劲儿，就是为了给他做冰棍吃？”
本来有滋有味的冰棍，被姚君齐这么一说，此时也味同嚼蜡一般。可是丢又舍不得丢，顾玄冥只能在心中疯狂嫉妒着青鸾。
姚君齐敷衍地安抚了他一句：“他只是顺带的，主要是给你做的，好了吗？”
顾玄冥闷闷不乐地走进书房。
青鸾还被装在缚灵袋里，姚君齐把他放在电脑桌上。顾玄冥一进来就看到了，同他打了个招呼，说：“醒着没？”
青鸾在缚灵袋中扑腾了两下翅膀。顾玄冥本来不想理他，吃了两口冰棍，又心生一计，于是在书房四周下了禁制，然后把他放出来。
黑色的大鸟飞了一下，旋即换成人形。青鸾一自由便警惕地退到书房一角，顾玄冥啃着冰棍，对他说：“姚君齐刚做的，你吃不吃？”他指了指盘子，那里还有三支晶莹剔透颜色不同的冰棍。
青鸾的神色有些怀念。
顾玄冥又说：“不想吃千万别勉强。你不知道姚君齐的手艺有多好，以前条件有限，不能常常吃到他做的冰品，现在不同了。真是美味。”
他随口又讲了几句以前的事，都是姚君齐在飞禽族做了什么好吃的，青鸾和他两个人因为争不停还打了起来。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年岁都不小了，但是难得享受了属于少年人的美好时光。
顾玄冥一边回忆，一边感慨。那时候怎么没觉得日子过得那般欢快。
许是他不断刺激，终于激起了青鸾曾经的心性。在顾玄冥连吃三支冰棍之后，青鸾忽然动手抢了最后一支。
顾玄冥可惜地望着空盘子，心想他要是一直硬挺着不吃该多好。
没想到青鸾吃完了冰棍，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突然说：“姚君齐人那么好，你要好好待他，千万别辜负他。”
顾玄冥：“？？？”
青鸾又说：“你们年岁比我还长，相守到现在也不容易，好不容易明白了彼此的心意，若是不好好珍惜，连我这个外人都不甘心。”
他这番话，说的更让顾玄冥懵逼了。
他和姚君齐什么时候……互相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开了个话头，青鸾反而健谈多了。他没等顾玄冥说话，又继续说：“我那时候还喜欢过你，还以为你不知道。现在想想真是……”
他苦笑了一下，微微摇头。“你和姚君齐那么好，他既然知道，你自然也会知道，枉我几次三番想对你表白。”
他这句话说完，顾玄冥才从懵逼中醒过来，楞楞地说：“你哪有对我表白过。”
青鸾说：“有的，只是后来都没有成功，昨晚姚君齐才说是他搞的鬼。因为你只当我是好朋友，他怕我说出来大家尴尬，才几次三番阻止了我。”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顾玄冥陷入深深地怀疑中，难道自己和他们当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飞禽族？
青鸾看他确实不知情，便提醒他说：“你忘了，后来为什么姚君齐执意要离开飞禽族吗？”
说实话，就算青鸾提醒了他，顾玄冥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离开飞禽族的。但是看青鸾的意思，当时还有别的事情？
青鸾又是一个苦笑，说：“当时飞禽族内忧外患已经平定，族内的长辈觉得靠着你们大树好乘凉，于是想和你们联姻。而姚君齐是国运真龙，飞禽族自然高攀不起，长辈就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了。”
后来还没有挑明，被姚君齐先知道了，他强硬地拒绝后，便带着顾玄冥离开了飞禽族。
其实青鸾当时已经说动族里的长辈，换下他妹妹，用他来联姻的。可惜……
隔了这么久，青鸾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完全不怪姚君齐，如果当时挑明了，哪怕顾玄冥仍然拒绝了他，青鸾都不会觉得有遗憾。
不过现在说这么多也没有用了。
而此时，顾玄冥持续受到各种冲击，已经有点不会思考了。
但有一个想法，却越来越清晰：按照青鸾的意思，姚君齐护着他是因为喜欢他。果真如此吗？
看他不说话，青鸾露出一丝恍悟。“这件事姚君齐竟然一点都没有对你说过。”
“我确实不知道。”顾玄冥苦笑了一下。
随即他怀疑地看着青鸾，忍不住问：“难道你后来变成这样，竟和我们两个有关系不成？”
这下，换青鸾露出一丝愕然。他随即摇摇头，说：“当然不是了，你在想什么呢？”
顾玄冥莫名觉得松一口气。然后更是狐疑地看着青鸾，“那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先不说他死而复生变成酆都大帝的附庸，光是一身青色羽翼变成黑色就让人费解。
青鸾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几根黑色的羽毛，无奈地说：“这都是意外。”
顾玄冥揪住他不放，“我今天听到的意外也不少，不过还是对你的故事最好奇。”
……
姚君齐在书房外面转了几回，最后都默默离开了。
他不知道青鸾会对顾玄冥说什么，昨晚他和青鸾聊的时候，青鸾的态度并不友好。不过他还是靠着敏锐的直觉，猜到了青鸾身上发生的一部分变故。
当年他和顾玄冥从飞禽族离开后，飞禽族后来又发生了两次比较大的动乱。
青鸾靠着自己的手段强硬地把动乱压下去了。
但同时他多了个联姻对象。听青鸾的意思，他直到死，都没有和联姻对象成亲。
他也没有后代可以继承飞禽族首领的位置，被飞禽族中的神秘力量判定为不合格的领导者。
于是他失去了飞禽族最受喜欢的青色羽翼。
……
顾玄冥听完又被震惊到了，“还能这样？！”
“当然了，你不是也见过我们族的那些长辈，他们的羽翼都是接近青色的，因为青色代表正统。我没达成他们的要求，被剥夺象征正统的青色羽翼，是历来的规矩。”青鸾一本正经地说。
顾玄冥狐疑地看着他，半晌，却道：“我不相信。”
青色羽翼在飞禽族的确有位置的象征。羽翼就像人的皮肤一样的，生来是什么颜色一辈子就是什么颜色，不可能一个白皮临终前突然变成黑皮。
青鸾这么说，只是为了掩盖他黑翼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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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小白
顾玄冥说了他不信之后, 青鸾仿佛失去了谈性, 坐在那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还问顾玄冥：“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顾玄冥皱了皱眉, “你还要回地府？”
青鸾：“我既然卖身给他，自然要遵从契约。”
顾玄冥不满地说：“你知道我和姚君齐迟早要去地府干的一场大的。”
青鸾道：“知道啊，你不想放我也行, 那就放把火把我烧了吧，单纯想杀死我是没有用的。”
他掀开衣服, 让顾玄冥看自己胸口的伤。
一条疤接着一条疤, 狰狞可怖, 换成别的人，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怎么回事？”顾玄冥有些糊涂，“酆都大帝做了什么？”
有生有死才是自然之道。自开天辟地以来，没有什么是能长生不死的，如他和姚君齐这般, 也总有道陨的一天。现在青鸾说他死不了。
想来也只有执掌地府的酆都大帝有这个能力了。颠倒阴阳有违天理, 换了以前, 酆都大帝不知道要被雷劈多少次。
可他现在还好好的。
青鸾说：“看在我们有旧情的份上, 我真心劝你们别和酆都大帝斗了，他的实力不光是你们看到的那些，真打起来，你们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他说罢，看了看桌子上的缚灵袋，竟然主动钻了进去。
顾玄冥锁着眉头, 从书房出来。
他迎面正好遇见姚君齐。姚君齐一看他的样子，心里也了猜测，直接说：“他不肯配合？”
顾玄冥道：“吃多了冰棍肚子疼。”
说完，旋即绕开姚君齐进了洗手间。
直到真正面对姚君齐，他才体会到青鸾说的那些话，对他影响有多大。难怪姚君齐当时拦着不让青鸾表白，真到了那一步，可以想象他和青鸾见面有多尴尬。
顾玄冥捂了捂脸，心想现在面对姚君齐也很尴尬，他是当做毫不知情好呢，还是当面问一问姚君齐？
按照顾玄冥的个性，他比较倾向于当面问，那万一姚君齐又生气了怎么办？
正纠结着，姚君齐在门外敲了敲门，问他：“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吃点药？”
现在的天气还是春寒料峭，吃冰棍确实不应景。姚君齐有些后悔自己心血来潮，做一堆冰棍出来，害顾玄冥闹肚子。
他语气中的关切和微微自责，让顾玄冥更胆颤了。一来他根本没有闹肚子，二来，他现在觉得姚君齐这么关心他，都是源自另外一种感情，心里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思前想后，隔着门突然问：“姚君齐，你在不在？”
两个人看不见彼此的表情，这让顾玄冥胆子肥了不少，不如趁现在问一问，就算尴尬，姚君齐也看不见。
“我在啊！”姚君齐连忙回答道。
顾玄冥吞吞吐吐地说：“我刚才和青鸾聊了一会儿，他告诉我一个秘密。”
姚君齐诧异地问他：“你好了没有？出来说话，非要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是几个意思？”
顾玄冥执着地道：“你猜什么秘密？”
姚君齐无奈，说：“他告诉你他以前喜欢你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顾玄冥在门内问。
姚君齐说：“对啊，飞禽族好多人也都知道，就只有你个小傻子还成天逗他，气他。你现在知道了，是什么感觉？”
顾玄冥道：“还能有什么感觉？震惊吧，完全不敢相信的那种。”
门外姚君齐一时没有说话，他又说：“青鸾还告诉我一件事，他说你当时几次破坏他计划好的表白，有没有这回事？”
姚君齐笑道：“有啊，他现在还记恨我呢。”
说到这里，顾玄冥鼓足勇气又说：“青鸾说，你这么做是因为你也喜欢我。”
门外顿时静了。
顾玄冥在里面疯狂地紧张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是他想要姚君齐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如果姚君齐什么也不说，那他真的恐怕无法继续面对姚君齐。
隔了很久，也许只有几秒。姚君齐突然在外面笑了，说：“青鸾这么说的？他还真是会报复我。你是不是也吓一跳？”
顾玄冥迟疑地问：“所以你……”
姚君齐道：“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还不知道吗？青鸾随口编的瞎话你也信，你不是这么单纯的人吧？”
顾玄冥放松下来，说：“我就知道他是骗我的，等我一会儿有空再去揍他一顿，让他不说好话！”
姚君齐不耐烦地问他：“你好了没有？我不陪你在这儿聊天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变态呢！”
他说完，外面便响起有近及远的脚步声。
顾玄冥从马桶盖上起来，假装冲了冲水，洗了洗手，再打开门偷偷看一眼。发现门外没人，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姚君齐拿了本书已经坐在阳台上。
顾玄冥讪讪地走过去，问他：“你在看什么？”
姚君齐把封面翻过来让他看，《封神志怪》。顾玄冥奇道：“你看这个做什么？这里面的故事都是假的。”
不但是这本，还有好多志怪小说，都是以前的人编的，姚君齐应该知道才对。
姚君齐说：“就是编的也很有意思，何况这里面的故事也有很多是基于真实发生的事改写的，比如这篇。”
他换了个姿势，给顾玄冥讲里面的故事。“有个人夜里梦游误入地府，看见鬼差在审判一个做了错事的鬼魂。这个人先听鬼差念了半天这个人生前做的恶事，然后又念了对他的惩罚，大概就是各种抽筋拔舌。然后这个鬼魂就把自己后人给他烧的纸钱献给鬼差，‘鬼差笑纳之，免去酷刑加身’。”
他抬起头，和顾玄冥对视一眼，顾玄冥将信将疑地说：“你怀疑这个故事是真的？”
要放在以前他们肯定不信鬼差会收受贿赂，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好多都是用钱在鬼差处买了方便。
姚君齐没说话，又翻了一篇，说：“这个也讲地府的事。说掌管地府的阎王爷，本来没什么能力，总是受到别人的指责，突然有一天，他意外得到一本秘籍，掌握了里面的先机，使地府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如果这里面的阎王爷，换成酆都大帝，整个故事就有意思了。
酆都大帝执掌地府一千年，地府的实力确实是与日俱增的。故事若是真的，那他又秘密掌握了什么先机？
顾玄冥联想到青鸾说的话，突然觉得地府可能并不是他和姚君齐之前认为的，硬打就能打的过的。
如果酆都大帝也掌握了生死的秘诀，拥有不死的能力，那他们又怎么可能打得过酆都大帝？
姚君齐也沉思起来，说：“如果酆都大帝拥有了不死的能力，我们的确要重新考虑这件事了。但是讲道理，不死是不可能的。就算天道陨灭，这也是不可能改变的事情。”
这正是想不明白的地方，顾玄冥则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搞清楚青鸾是怎么回事，来反推酆都大帝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
“问题是青鸾不肯配合我们。”姚君齐有些苦恼，“或许你可以牺牲一下色相？”
“滚。”顾玄冥有些受不了，“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也不好笑。”甚至还挺惊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