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冷着脸往装甲车走。留江灿灿一头雾水地拍拍自己有些长了的寸头,小声嘀咕,“对啊,我怎么就没给小朋友几盒樱桃罐头当零食吃呢。”
说完,就站在原地傻笑起来。
江灿灿在河边磨蹭了足有五分多钟,才抱着K57上了车。他深觉车上坐着的个个都是些影帝,说不定出了军区,全都能拿小金人,不敢比不敢比。
于是他绷着表情,目露委屈地看了眼江木,大概表达了“你们竟然合伙瞒着我”这类意思,之后就抱着槍,表情冷冰冰心里喜滋滋地闭着眼睛装睡。
路面状况不太好,车速比之前都慢,一共也没开出多远的路程。
凌辰全程不说话,没有人敢触他的霉头,连减兰都细声细气地,和见了狮子的小羊羔差不多,凌辰一个眼神过来,就和江灿灿两个手拉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江灿灿做好晚餐,分菜的时候才发现,他习惯性地摆了六个头盔。多出来的一个就在凌辰旁边,原本是叶宵的位置。
见凌辰低头吃饭,没炸,江灿灿松口气的同时又在心里发愁——唉,也不知道小朋友晚上吃什么,要不要给他留些吃的?营养剂什么的,难吃到爆炸啊。
这时,队内频道突然有人发消息,江灿灿打开来看,发现是江木发的,只有两个字,“来了。”
他捧着头盔,发现凌辰和减兰都像没感觉到有消息提醒一样,专心在喝汤,看都没看队内通讯,一时间又懵逼了——什么来了?
两分钟后,凌辰放下头盔,问,“吃完了吗?”
就是没吃完也得说吃完了,几人纷纷起身。凌辰双手插在口袋里,吩咐,“减兰,去洗餐具。”
减兰忙不迭地回答,“行,都我洗!”说完,抱着叠起来的头盔跑飞快。
车厢里,剩下的四个人围坐,江木调出数据报天气信息,“空气湿度增大,如果仪器没出问题,那确定今晚会下暴雨,河水上涨,沿河停车危险系数较大,建议换个位置。”
凌辰点头,看了会儿江木做好的三维地图,手指点了一个位置,“停到这里。”
江灿灿瞟了一眼,在心里吐槽,这可真够随意的,要是爆发山洪泥石流,停车的位置首当其冲——很明显,凌辰根本就没想过要把车开过去。
这时,车厢外突然传来车轮碾压草叶砂石的声音,江灿灿神经一凛,“我去看!”话音没落,他抓着槍就往车厢门走,往外一看,“卧槽!”
黑洞洞的,全是槍口。
他们被圣裁的人围住了。
四个人依次下车,凌辰走在最前面,脸上没有半丝恐惧,相反,他从头到脚都懒懒散散的,手上也没拿武器——却依然让圣裁的人如临大敌,巴不得违抗命令,就地先把人解决了,以免出幺蛾子。
凌辰靠车头站着,打量四周,发现阵仗挺大,足足来了三辆装甲车,二十三个人。
他垂下锐利的眼,挑唇轻笑,“你们这是,圣裁五组全员出动了?老子面子还挺大。”说着,他又看向其中一个棕色头发的高个混血,打招呼,“好久没见了,科宁斯,没想到又是你亲自带队。”
科宁斯是五组的副组长,他右眼眼角斜过的一道伤疤,便是拜凌辰所赐。此时,他亲自抬槍指着凌辰,“确实很久不见。上次你留给我一道疤,这一次,我得把你的命留下。”
凌辰淡淡回应:“留下我的命,你配?”
似乎被激怒了,科宁斯鼻翼扇动,手搭在扳机上,“砰”的一声槍响,子弹打在了方文哲左脚脚尖两厘米的位置,溅起砂石乱飞。
方文哲脸色一白,却还算硬气地半步没有往后退。
科宁斯恶意道:“要是我手滑,他的脚背就开花了!”
凌辰:“哦,这样啊,那要不,开个花试试?”
方文哲下意识偏过头,震惊地看向凌辰,“凌指挥——”尾音有些发颤。
科宁斯紧接着又是一槍,这次打在方文哲右脚脚尖前两厘米的位置。
凌辰嗤笑,“你这准头偏得有些远,一段时间不见,槍法都退步了?”
方文哲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汗,他拳头收紧,嘴唇都褪得没了血色,“凌指挥,是因为……我不是您的兵吗?”
凌辰终于转过头,一双眼不掩半分锐利地盯着方文哲,声音沉肃而清晰地报出八个名字,问,“那请问方文哲组长,他们,不是你的兵吗?”
方文哲全身僵硬,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紧,他舔舔干燥的嘴唇,“这些名字……他们,他们都是我的战友,在突袭中牺牲了。”
凌辰耐心地等他说完,眼神一厉,瞬息间,直接一脚揣在了方文哲的胸口上。
这一脚半点儿力没收,“哐”的一声,方文哲被踢飞,后背重重砸在小型装甲车的车皮上,力道太大,整辆车都跟着抖了一抖。而方文哲人落地后,一时半会儿全然无法动弹。
凌辰用嵌着钢板的军靴靴头碾了碾地面,整个人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字一顿,“战友?你他妈别玷污了这两个字!”
他无视周围黑洞洞的槍口,径自走到方文哲面前站定,十指交叉,扳了扳手指,居高临下地盯着方文哲。
“你听过我的名字,那你有没有听过,我最恨的,就是背叛。所以,到底谁给你的胆量,让你作为一个叛徒,不跑,还非要撞到老子手里来?嫌命长?”
方文哲肋骨断了一根,嘴边溢出血沫,听清凌辰说的,他眼里溢出惊恐——他听过这个传言,二部的前任指挥出任务没能回来,就是因为内部出了叛徒,被卖了。自此之后,凌辰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他暴露了。
嘴里是满满的铁锈味儿,方文哲想向科宁斯求救,却被凌辰一脚踹地眼前发黑。断了的肋骨似乎插进了肺里,每一次呼吸,都连带着剧痛。
“我曾答应过一个人,如果你真是叛徒,老子会亲手毙了你。”凌辰压低声音,漠然道,“等老子收拾完他们,再来收拾你。你最好别动,要是断了的肋骨把肺插个对穿,那可能都不劳我动手了。”
科宁斯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戏,等凌辰站回来,才嘲道,“家务事处理完了?戏可真是好看。”他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弄语气,特别是这只老鼠还是圣裁的宿敌,二部的总指挥时,让人异常兴奋。
他扬扬槍口,粗声吩咐,“去,每人注射一,不,每人两针,打完扔车上。”
凌辰:“抱歉,我不喜欢打针。”
说完,他抬手做了个手势,下一秒,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了科宁斯旁边一个人的眉心上,一槍爆头。
科宁斯脸色骤变!
“狙击手?”
“是啊。”凌辰手里一把军刀翻来转去,语气友好地问科宁斯,“要不要看看,你带来的二十二个人,现在还剩多少?”
科宁斯带的人是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部分守在装甲车的后面,封锁任何他们有可能突围的缝隙。但在无声无息间,站在装甲车后面的八个人全都被一槍爆头,死的不能再死了。
凌辰漫不经心地加了句,“还是有动静的,不过都被方文哲的惨叫压下去了。”
科宁斯端着槍的手臂青筋暴起,要是还不明白凌辰是早有准备,他也可以死个千八百遍了。放弃了活捉的命令,科宁斯赫然下令,“全部击毙!”
然而从减兰离开,埋伏在狙击位开始,科宁斯就输了。凌辰手里把玩儿的军刀飞刺过去,扎穿了冲来的雇佣兵的手腕,凌辰夺了槍,配合狙击手火力支援打掩护,三个人矮身从车底下抽出事先藏好的武器,双方交火,四对十四。
天色越来越阴沉,半点儿阳光都不见,大雨要落下来了。凌辰拿装甲车当掩体,极为精准地又毙了一个,还顺手扔了个手雷过去。
这时,他眉心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偏头望向右侧角落。
艹,小毛毛真的跟上来了。
看见叶宵,凌辰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他眼看着叶宵利落地用斩水,无声无息地从后面解决了一个雇佣兵,顺利抢到两把槍,虽然准头不太好,但开三槍好歹两槍能中。
不过现场混乱,保不准会误伤,凌辰不放心,找机会到了叶宵旁边,语气想凶也凶不起来,无奈道,“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回去接你吗?”
叶宵绷着小脸,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毫不心虚的表情。黑色刀鞘上木雕小兔子一晃一晃的,他先从头到脚前前后后把凌辰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这才靠过去小声回答问题,“我不等你,我来找你。”
凌辰身上满是硝烟的味道,他一手握着槍,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了颗奶糖出来,手速极快地喂给叶宵,“啧,果然是个小缠人精。”
说完,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条小尾巴
江灿灿很快就注意到这画风十分违和的场景——我喂你一颗糖,你对我笑一下什么的,闪瞎眼。
看见叶宵来了,他心情和阳光普照差不多,笑嘻嘻地喊,“哎那边的,注意一下场合行吗?干架呢,别卿卿我我的!”
叶宵听见了,耳朵眨眼就红了个彻底。凌辰看得手痒,但知道场合不对,连忙强制转开注意力。
除开最初的混乱,圣裁的人很快镇静下来,迅速寻找掩体躲避狙击手的射击,没过多久,减兰所带来的优势就变得极为有限。
但凌辰一方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扭转局势,差不多扯成了平手,谁也站不到上风。叶宵到了之后,两边人数变成了五对八。
周围都是断续的槍声,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耳膜震裂。双方都藏着不冒头,时不时给上一槍——这种时候,谁先冒出来,谁就是活靶子。
凌辰重心下沉,从车厢边沿的位置往外看了一眼,忽然问叶宵,“告诉队长,吃晚饭了吗?”
叶宵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吃。”
凌辰:“那饿吗?”
叶宵:“饿了。”
凌辰又喂了他一颗糖,顺手捏了捏叶宵细细白白的脸,“乖了,打完架,队长给你找好吃的。”
叶宵嘴里含着两颗糖,点着头像小松鼠,“嗯!”
于是另一边藏着的江灿灿和江木就发现,自家辰哥的攻势突然就变得凶猛起来,一秒佛系改道系。冒头当了靶子,但一颗子弹没中不说,还顺手反杀了一个。
江灿灿一边换弹夹一边扯着嗓子喊,“辰哥你这是终于睡醒了?”
凌辰淡定回答:“小毛毛没吃晚饭,饿了,早打完早收工。”
江灿灿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答案——好吧,这答案确实没毛病!
很快,双方对峙的平衡局面就被打破了,江灿灿也跟着冒了头,快速从藏身的装甲车后面跑出来,一路招摇吸引火力。凌辰趁机连毙两个,减兰抓住机会狙了一个。
溜达完一圈,江灿灿靠坐在轮胎上喘了口气。他手臂被子弹擦过去,流了点血出来,很快就止了。这种小伤他没管,正准备再出去浪一波,把藏着的龟孙子都给引出来,结果发现有人比他还快——叶宵蹦出来了。
“卧槽!”江灿灿急了,但下一秒,就被叶宵刷了三观。
只见叶宵身形极快,仅会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那种。他像是能预判弹道,几乎是在俯冲中途硬生生地改了方向,精准地错开了朝他射来的子弹。冲刺连个停顿都没有,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圣裁的人面前,带了槍没用,抬手拔刀,寒光掠过,一刀扎进了敌人的胸膛。
江灿灿呼吸都差点被吓停了,他喃喃道,“所以这才是踩脸打架的精髓?真他妈炫技!”
另一边,在叶宵蹦出去的瞬间,凌辰便朝着科宁斯冲了过去。科宁斯见凌辰过来,表情变得兴奋,他偏偏脖子,笑容嗜血,“上次说过,你在我眼眶边留了一道疤,再对上时,我誓必要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凌辰一脸的桀骜凶悍,冷笑,“你试试?”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下一秒,双方都开了槍,却都被对方躲过。凌辰后退几步,伸手“啪”地一下拉开装甲车的车门,充当临时盾牌,怼着科宁斯打。科宁斯也不是吃素的,在对方密集的火力压制下,还能反手几槍给凌辰添堵。一时之间,硝烟味浓到呛鼻。
没多久子弹就打完了,两人都没想过要给对方换弹夹的机会,齐齐冲了出去!凌辰和科宁斯对上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双方都对对方的路数极为熟悉。
科宁斯身材魁梧高壮,手臂肌肉鼓动,拳风夹着骇人的力道擦过凌辰的眼角,留下一指节长的浅痕。不过凌辰避开得及时,只破了皮,没出血。
偏头躲闪后,凌辰后跟发力,左腿绷直,右腿一个旋踢,脚背重重砸在了科宁斯的脸上。
“你这是又玩儿阴的?指缝夹刀片?长进了啊!”凌辰气都没喘一声,连步上去掐着科宁斯的喉咙,直接将人提起来,狠狠地撞到了装甲车的车头上,凛声道,“不知道他妈的老子不能流血吗,小毛毛看了会哭!”
说完,他制住科宁斯的双腿,铁钳一样的五指猛地收紧,科宁斯挣扎着掰扯他的手,眼球凸起,满脸狰狞。下一瞬,余光看见一点金属色,凌辰迅速放手后退,避开了科宁斯划来的指刀。
科宁斯跌到地上,勉强站稳,双手捂着脖子一阵呛咳。凌辰没等他缓过来,弯腰从小腿的绊袋里拔出一把军刀,再次袭了上去。
科宁斯搞雇佣兵这一行,走的是杀人夺命的凶狠路子。而凌辰进二部之前是个提着钢管干架的街头小霸王,打架招式全靠本能。后来进了二部,被当时的指挥梁令,提溜到身边亲自教导,又天天和老兵对打,学了一身搏杀技,对上敌人,也是招招致命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