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儿————Cyn[下]
Cyn[下]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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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子西,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诡异的笑容扭身朝跑进村口。
凄厉的尖笑伴着、柔脆尖细的歌谣,撞进子西的耳朵,刺激着他的心房。
白云天,高高山。
道悠远,山川间。
子无死,尚复还
......
随着歌声越来越远,那种让人窒息的寒气依然回荡在子西胸口。
子西稳了稳心神,安慰自己:"好歹你也是个魔导师,怎么会变得这么胆小?"
说着拂拂胸口,长长地呼口气,朝村口走去。
灰灰的影子、淡淡的光,几声婴儿的啼哭,几声狗叫,除此以外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子西咬牙踏进村子,默默念叨:"不会再出现个李过成......"
一个苍老、尖厉、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年轻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离开!"
子西转头,被猛然出现在眼前的老婆婆吓了一跳,
只见她:皮干包骨、褶皱相连、双目深陷、嘴唇干裂、乌牙突出,衣服却鲜艳粉绿。
随即,子西发觉自己的反应太失礼了,努力挤出笑颜:
"抱、抱歉,我迷路误闯到这里。
天已黑,四处又都是荒野,希望能在村里借宿一晚。"
老婆婆嘴唇微动,对子西重复那句话:"年轻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离开!"
子西疑心她年纪衰老,耳朵有点儿背,便靠近老婆婆,又说了一遍:自己迷路,只想借宿一晚。
老婆婆无机质的皱脸突然微抖,并且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微启微合的嘴巴缓缓流出粘稠的液体:
"年轻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离开!"
子西以为自己惹怒了老婆婆,担心她太激动引发疾病,慌忙上前搀扶。
却被她一拐棍敲开了手臂,厉声斥责着:
"年轻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离开!"
从子西身边擦过,消失在越发昏暗的村庄里。
子西吃痛地柔着被敲到的地方,衣服上蹭到了老婆婆的口水,粘粘糊糊飘着腥味儿。
恶心大作,干呕了好一阵子。
"不管该不该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放着房屋不去投宿,退回去在荒林里呆着吧?"
子西闷闷地嘟着嘴,自言自语。
他无意中看到脚旁有朵散落的红色小花,轻笑着捡起来,数花瓣。
"单数就进去,双数就离开!一、二、三......"
子西郁郁地盯着这朵十四瓣的花,瞟一瞟村子,瞟一瞟荒林,
咬咬牙,还是扎进了夜色浓重的村子。
这里并不像子西想象的那样诡异,普普通通的村子,只是静了些。
子西随便敲开一家不算寒酸的屋门。
男主人神色紧张地探出脑袋,将身着白丝、白沙遮面的子西打量一番,
不耐烦地轻吼道:
"你神经呀,这种时候还来敲门!
还有这身打扮,装鬼吓人呐?"
子西一句话还没讲,便被无力地谩骂,气不打一处来。
怎奈有求与人,理气自然比人家短一大截,低声下气求他留宿。
男人哼笑:"本村从不留宿外来人,你还是赶快走吧!"
说完,咣的一声紧闭了大门。
子西吃了个闭门羹,一肚子恼火,忍无可忍,刚要砸门理论,
却见大门"吱嘎"开出一条缝,一阵阴风吹过,随即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子西寒的脸色发青,牙齿咯咯直撞。
"一定、一定是......"
子西惊瞪双目,望着即将发生惨剧的一家,无能为力地紧锁了眉头。
步步回首,慌忙跑开,胸中热潮翻腾,
警告自己应该回去拉他们一把,两条腿却像受惊的小猫,逃得飞快,
子西不禁责骂自己又没用、又胆小,
毛骨悚然的笑声紧贴子西的脊背响起,他失声大叫,脚步一个不稳,死死地摔了一交。
冒着冷汗,头皮发麻,整个空气里弥漫着窒息的干冷。
子西在死寂里爬起来,还未站稳,
那家屋内就传出了凄厉的嘶叫:
"啊......啊......"
忽高忽低,忽急忽缓。
子西立刻明白,这是产妇分娩时剧痛的叫喊。
甄月儿和小月儿甜甜的笑脸浮现在眼前,子西急急地骂了一声"该死!"
便重新跑回,急促地砸着门板:
"开门、快开门!......"
良久,男主人才烦燥地拉开房门,见又是子西,不问青红皂白破口大骂!
子西体谅他担心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扇了他一耳刮,趁他发呆不做声之际,稳息说道:
"你闭嘴!刚刚有鬼魅溜入你的家中,倘若不采取措施,定遭惨事!"
男人大惊失色,土了脸,揪住子西的衣领,将他推甩出好远,指着跌倒的子西压声怒骂:
"王八蛋,你他妈竟然诅咒老子!告诉你,即使恶鬼吃人,也先吃你这在户外游荡的杂种!"
骂完便甩门入屋。
子西好心反倒落了一身臊,气得不行,却忧挂那对母子。再次狠狠砸门:
"开门,你这块儿石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
白云天,高高山。
道悠远,山川间。
子无死,尚复还
......
仿佛悠远、仿佛近极,飘忽的歌声随着一缕凉气从细细的门缝冲出,直扑子西。
子西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全身神经寒到极点。
突来的一声惊雷,击得子西心惊胆战,直想撒腿就跑。
随之而来的空灵和寂静,仿佛酝酿着无限的可能。
"哇哇......"清脆的婴儿啼哭声,稍稍宽慰了子西极度紧张的心情。
一瞬间哭声变了调儿,诡异而邪魅的"咯咯......"幽笑取而代之。
屋里顿时炸开了锅,
"鬼胎呀......"
男人凄厉、惊惧的叫喊声刚起,就销声匿迹了。
紧接着是产妇的惨叫,桌椅翻倒的闷响,年老男女的哀叹和悲鸣:"作孽啊......"
子西呆呆地杵在门口,一万次砸门的念头、一万次逃跑的念头闪过,
但是,腿丝毫挪动不了。
这,大概是子西有生以来最恐惧的时刻。
又一声惊雷响过,屋内什么动静都没了,仿佛刚才的混乱全都是错觉。
左邻右舍挨得很近,如此巨大的声响,居然没有"唤"出半个人前来探询。
子西开始怀疑,那声嘶竭力、妖异恐怖的声响,真的只是自己太疲惫生出的幻象。
努力找回呼吸的感觉,子西挪动僵直麻木的腿。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啪啪啪啪......"
黑糊糊的液体顺着门底缝滴流出来,越滴越快,越流越猛,越积越多,几乎浸湿子西的白色布靴。
已经平缓的呼吸又急促起来,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惨白。
如此浓烈的味道,除了血,还会是什么?
咯吱吱的门轴转动声在这漆黑中听上去令人牙酸,从门封里漏出的细束光亮,让子西欣赏到脚下的殷红。
门继续咯吱吱地开大,子西面前的血泊里映出斜斜长长的人影。
"不要抬头、不要抬头......"子西灵魂深处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警醒自己,
但,脑袋却不受控制地缓缓迎上影子的主人。
微弱的灯火却异常刺眼,惨黄的光色里,一个矮矮小小的婴儿殷血成衣,手里抓着一只人手,几条血线顺着嘴角朝下流。
它呆滞突出的眼睛对上子西的目光,眼光突然变得狠毒,
脸开始扭曲,突然张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朝子西扑了过来。
子西大叫着,转身欲跑,两脚却像灌了铅,一寸也不能移动。,
鬼婴邪恶地怪笑着近在咫尺,
急促的温柔呼唤突然拉远了他同它的距离:
"子西,你能醒过来的,你能醒过来的,你一定能醒过来的......"
鬼婴失望地挥舞手中的残臂,猛地发出尖厉的狂笑,越来越模糊......
子西已经能够抬起手指,能够转动身体,大喊一声醒了过来。
冷夏急切的俊脸大大地印如视线。
子西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环住冷夏的脖子大哭起来。
冷夏温情地抚摩着子西的脊背,柔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就没事了。"
子西泪眼婆娑挂在冷夏的脖子上不肯放,:
"我要和你一起坐在驾驶位上,着凉总比吓死好。"
冷夏哑然失笑,:
"用不着着凉,我们已经找到投宿的地方了。"
子西松了口气,安下悬着的心,赖在冷夏怀里:
"抱我出去,我不想走路!"
冷夏讨价还价:"热吻伺候!"
子西泪眼微闭,柔唇粉舌缠住冷夏玩笑的嘴唇,
冷夏心波荡漾,虽然只想逗弄佳人,但是,既然佳人有意,那何乐而不为?
可这一"为"便"为"得一发不可收拾,一直压抑的情欲轻易被挑起。
冷夏跃进车厢,拉严车门,拨开子西愤愤阻止的手臂,
"混蛋!不准撕衣服......"
冷夏恼怒地拙手拙脚扒开子西的裙摆,从来都是别人给他冷大公子脱衣服的,:
"麻烦!"
若不是强弱分明,子西简直想动武:
"嫌麻烦就不要随便发情!"
群摆越扒越紧,冷夏简直想揍人。
终于,气急败坏地忽视子西的极力抗议,撕开内裙,见到光洁的皮肤。
随着丝帛破裂的刺耳声响,子西羞恼地与冷夏起了冲突。
就这样,两个气急败坏的人在有限的空间里,扭打柔抱,直到尖厉的呻吟响起,
子西才彻底战败,被迫接纳冷夏的进入。
子西气息急促,承受着剧痛中的一丝快感,随着冷夏迅速加快的韵动,呻吟叫骂:
"冷夏,大混蛋!"
脱口而出的话,使得子西打了个冷战,
莫名的惊慌,很快被袭来的痛痒湮没,全部的感官、神经只能随着冷夏的动作跌宕起伏,最终空白一片,摊倒在强势的进攻中。
......
"年轻人,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离开!离开!离开......"
子西猛得惊醒,冷夏情欲过后恢复了一贯的轻佻。
他整理好彼此的衣衫,突然面露愧色:
"我真是失败,居然对‘孕夫'下这么重的手。子西,胎儿不会因此就没掉吧!"
子西又好气又好笑 ,故意跟他抬杠:
"哪个丈夫会这样对待身怀六甲的妻子?"
冷夏邪邪地笑道:"丈夫?妻子?我说过要娶你吗?"
子西这才发觉自己说溜嘴了,尴尬地瞪他一眼,艰难地起身移下马车。
刚出车门,便被冷夏紧紧环住腰背,耳鬓嘶磨道:
"子西,反正你连小孩都能怀上,嫁给我吧,作我的妻子。"
子西简直想晕倒,老这么正正经经地说出这种话,仿佛自己真的是个"孕妇"。
愤愤地挣开冷夏的手臂:
"天快黑了,再不去,就蹭不上晚饭了"
冷夏无奈地越出车厢,却被子西失声惊呼吓了一跳,警惕地从身后围住摇摇欲坠的人,温声问道:
"怎么了?"
子西无力地指着眼前的小河和临河的村庄,双目瞪得老大,恐惧的神色赫然印在失神的美目中。
冷夏顿时感觉出一股阴飕飕的冷风拂过,紧紧搂了子西的肩膀,暗叫"糟糕"。
背后是荒林,没有哪个傻瓜敢夜行其中;
眼前是不得不经过的村庄,原本打算投宿,现在看来,不比荒林安然许多,甚至......
冷夏突然有个念头,:仿佛只要踏进荒林,这个小村庄必定是行路人夜晚的"归宿"
这种感觉令冷夏全身发冷,额角泛出密密的虚汗。
他压着内心的不安,镇定地咬咬子西的耳朵:
"美人儿,又没有猥亵的色狼,干嘛吓的花容失色!"
子西被他的调笑唤回神智,稳了稳心神,自我安慰:
依傍小河的村庄多得是,个个外观结构又很相似,是自己被噩梦吓到了,疑神疑鬼的。
便压了压惊,牵这冷夏的手朝村里走去。
马车,捻动河边的石子,晃响得厉害,子西握着冷夏的手心湿湿漉漉的。
冷夏感受到子西的紧张,挣开他的手,揽了他,紧紧依在自己身旁:"有我呢!"
子西释然一笑,却被从眼前晃过的抱小孩的妇人吓僵了,那诡异的笑容简直是噩梦的重现。
歌声、笑声随着妇人飘进了村庄。
子西带着哭腔拽住冷夏的胸襟,哑声喊道:
"我们往回走,我们往回走好不好?"
冷夏拂着子西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放松,没事的。"
"没事?你不觉得那歌谣、那笑声、那笑容,令人浑身发冷吗?"
冷夏疑惑地微了双目:"笑容,歌谣、笑声?有吗?"
子西惊急地叫着:"该死!那一晃而过的妇人绝对有问题!"
冷夏更加困惑:"妇人?什么时候有妇人经过?"
无边的恐惧揪住子西的心脏:冷夏看不到!
子西强硬地拖着冷夏的手:
"我们往回走!"
冷夏有些恼怒:
"别任性了,后面根本是死路!"
子西烦躁地踢了他一脚:
"你要去你自己去,前面也是死路!"
冷夏冷阴了脸,拽住子西的胳膊:
"我不会让你由着性子乱来!我们赶快找一户人家入宿,否则天大黑就麻烦了!"
子西气恼却也无奈。
冷夏说得没错,回走根本不是办法。好歹他不是菜鸟,遇到危险,应该顶得住。
子西郁郁地任他拖着往前走。
村口就在眼前。
子西神经质地四下张望,不知那神神秘秘的老婆婆会不会出现。
一切安静没有异常,狗叫、婴哭时隐时现。
子西无意间看到冷夏踩过一朵红色的小花,一丝凉气从心底冒出来,喃喃自语:
"十四瓣......"
"什么?"冷夏捏捏子西的手。
子西苦着脸摇头,默默地随着冷夏进了村子。
接下来倒是非常顺利,一个很慈祥的婆婆收留了他们。
柔和的烛火,暖暖的粥饭,和善的笑脸......
子西和冷夏围在陈旧却很结实的褐色木桌旁填着肚子。
子西嘲笑自己真的被噩梦给吓破了胆,心情逐渐开朗,咽下去的食物也没有导致恶心的感觉。
婆婆边端上新炒好的青椒茄子,边看端详子西,冲冷夏抿嘴而笑:
"这位公子好福气,娘子貌美如天仙,还为你怀上了麟儿。"
子西又恼又惊:
"冷夏疯疯癫癫地说我怀了小孩儿,他无非想戏弄我,现在,这个刚见面的婆婆,竟也说这种荒诞无稽的话。"
转念想到,定是冷夏串通好婆婆,一起戏弄我!
便愤愤地瞪了冷夏一眼、私低下踢了他一脚。
冷夏大喊冤枉:"婆婆,你怎么知道他怀孕的?‘
婆婆看着他们"小夫妻"打打闹闹,忍俊不禁:
"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村里各家各户有了婴孩儿,安胎、顺胎直至接生,都是由我一手操办的。
干多了,自然有经验。我一看就知道:哪位娘子有了身孕、几个月大了,甚至看得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子西灰着脸、心情变差,几乎相信自己发生了怀孕这种怪诞的事情,
努力摇摇脑袋告诉自己:冷夏骗人的手段太高明,定是他拜托婆婆这么讲,等我信以为真,找他哭诉时,再取笑我。
却听婆婆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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