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譬如说收拾一下自己这会儿惨不忍睹的形象。
维持死的时候的样子，对鬼来说是最轻松的。谢礼死得比较惨，收拾起来就比较麻烦。
滴滴答答的血好办，这些都是阴气，可以收集起来用于修补。
捏脸什么的，就比较麻烦了。
老祖宗慢悠悠晃过来，带他到一个卫生间里去：“对着镜子来，注意对称。”
“嗯。”
“肩膀高低了。”
“这样差不多了吧？”
“行。”
“……你眼睛没那么大吧？”
“我眼睛本来就那么大，卡姿兰大眼睛！睫毛怎么那么难弄？”
鬼的一切都是由阴气构成的。五官和身体构成还算比较容易，但是细节的一些毛发之类的，就比较难办了。
老祖宗怼卡姿兰大眼睛的厉鬼宝宝：“别弄了，零毛孔不是更好？”
谢礼拿出怼难题的耐心，一根根梳理自己的毛发，一边喃喃抱怨：“我之前也有脱掉公仔服，当时挺正常的啊，怎么现在这么麻烦？”
老祖宗低头捏了捏手上的暴力熊公仔……服，开始讲解知识点：“不一样，你当时应该没什么戾气，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鬼。现在你的体内，戾气含量很高，外形很难控制。”
一个保持生前模样的鬼，和一个能够保持生前模样的厉鬼，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戾气的性质暴动而又狂躁，和阴气这种中正平和的气不一样，非常难以控制。要是一个厉鬼能够把戾气控制到阴气这样的程度，放在地府的话，最起码也是鬼差的水平。
鬼差确实是地府的一线工作鬼员，但并不表示他们的武力值就差。事实上需要日常往返阴间和阳间的鬼差，在基层公务员梯队中，是相当厉害的存在，已经能够称为修炼有所小成，并且武力值奇高。
自家厉鬼宝宝才修炼多久？
一本《地府基础概论》都没学完呢，想在这样的状态下，把自己恢复成原貌根本不现实。
谢礼还在专心致志地整理外表，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歪，把眼珠子拿出来，重新放回去，又揉了揉脸。
这一幕落在没有心理准备的人眼中，受到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包建已经好几天没真正睡着了。他起床上了个厕所，洗完手抬头一看镜子里，有一双手把自己的眼珠子拿了出来，接着又慢慢地放回去，一双灰白色的鬼手还把脸捏变形了！
“啊……哈……呃。”过度的惊吓让包建根本连尖叫都发布出来，张嘴吐出几个气声，直接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给自己捏脸太过专心，以致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边上有人的谢礼，被吓了一跳，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鼻子给摁扁了，气得踩了包建几脚。
看上去他的脚直接穿过了包建的身体，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实际上他身上并不能好好控制的戾气，顺着他的动作直接进入到了包建的体内。可以想见，将来要是包建没有碰到什么高人的话，这些戾气会逐渐侵蚀他的身体，让他产生各种问题。
他看了看镜子，发现大概是他对着镜子太久了，镜子上沾了一层阴气，不过密度不够均匀，能够让人看到的东西不多。
他没有理会，继续认真工作。
最后谢礼还是没搞定自己的毛发，维持着真·零毛孔的样子，倒是把自己的衣服弄了弄，看看镜子里的形象不是很满意，不甘不愿地套上公仔服。
受到戾气的影响，暴力熊的面目依旧狰狞，坐在肩膀上依旧不安分，四个爪子张开收拢，张开收拢。
老祖宗拍了一下他的爪子：“别搞得像踩奶一样，那是猫咪才干的事情。”
暴力熊立刻端正坐好，维持自己身为猛兽的尊严，想想没什么事情干，干脆把自己身上产出的戾气也团一团，试着做了一根棒棒糖：“老祖宗，您要不要吃？”颜色红红的，还蛮好看的。就是戾气不是很听话，团出来的表面不是很光滑。
老祖宗看着眼前的“红毛丹”，扭头：“不吃，你自己吃吧。”
可能是抽出了一点戾气，暴力熊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好了一些，拿着红毛丹棒棒糖，不是很确定地舔了一口。
老祖宗问他：“味道怎么样？”这小鬼，什么都敢往嘴巴里塞！
“辣。”熊宝宝有些扛不住，用阴气做了一张糖纸，把它包住，好奇地问，“老祖宗，鬼能吃火锅吗？我觉得下次我们吃火锅，可以把这个放进去。”
老祖宗：“……你还是吃水果吧，老祖宗给你买。”
作者有话要说：
老祖宗（；￣ェ￣）：先学习《概论》。
学霸厉鬼宝宝(￣ω￣)：《概论》已经看完了。
老祖宗（；￣ェ￣）：那接着学《阴气实务和应用》。
学霸厉鬼宝宝 (*￣△￣*) ：有选修课吗？
老祖宗o(*￣▽￣*)ブ ：有，《地府旅游学概论》了解一下。
（完）
找到了公猫的咪咪，竟然有六个(:3[▓▓]
第十四章 自给自足
老祖宗提到水果的时候，卡姿兰宝宝还期待了一下地府特产，在学习之余，还和小伙伴吹嘘了一下。
小伙伴怀揣着长见识的心态，跟着敬畏了一下。
等第二天上午，老祖宗拿着一盒子红毛丹来的时候，暴力熊和小伙伴才觉得上当受骗：“老祖宗说的水果，不是地府特产？”
做鬼，难道就可以不讲诚信的吗？
老祖宗看着暴力熊已经飞快地拆掉了包装，还在剥皮。戾气没消掉的公仔服上爪子依旧犀利，红毛丹相对比较厚的果皮，在熊爪下飞快肢解，露出白白的果肉：“地府鬼手太少了，水果根本就运不出来，想吃只能直接去地府吃。”
小鬼的爪子挺好用的，他应该再买一点什么山竹、榴莲，山核桃、松子之类的坚果也不错。
地府苦啊。和阳间的人类多半会活个几十年不一样，地府收纳的鬼虽然特别特别多，但是一般七七四十九天就要去投胎。换句话说，那就是地府多半都是流动鬼口。
常驻鬼口倒是也有，通常有三类。
一类是地府公务员。严格来说，公务员只是他们的兼职，本职工作是鬼修。公务员是他们积累修炼资源的途径，哪怕有一点点空闲，他们都会抓紧时间去修炼。
一类是生前犯下恶业的鬼。他们不能马上去投胎，得在地府赎罪完毕之后才可以。这种罪孽深重的鬼，谁敢那么心大，让他们出去办事？
一类是散修鬼。他们有一点修为，也知道一点修炼的法门，但是资质或者修为不够，没几个能达到公务员的标准，自己搜集资源又没多大本事。他们的时间更加珍贵，一天到晚忙着琢磨修炼的事情，让他们发展地府快递业务是根本不可能的，有这种需求的鬼也不多。
“地府的水果也没什么特别的。”老祖宗想到地府的生态，又推荐一个旅游项目，“有几个饿鬼和贪吃鬼的鬼修，倒是弄了几个农场牧场果园什么的，到时候我可以带你去农家乐。”
“哦。”暴力熊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吃完两颗红毛丹觉得饱了，转身朝薛华伸爪子。
薛华把他轻轻抱起，不用说话就知道这是让他带着去洗香香。
他订购的迷你套装看着倒是有很多东西，但是一些日常用品全都齐全是不可能的。他又去揪了一朵花，给熊宝宝泡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浴，然后把他擦干了送到迷你别墅里，没忘记把公主娃娃带走了锁抽屉里，决心等他堂妹来的时候，把娃娃送走。
看着书房里的老祖宗，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老祖宗，您……”他指了指小茶几上还没吃完的红毛丹，“怎么买的？”
说起来鬼有钱吗？
鬼不是用纸钱的吗？
还是说冥币和软妹币能够兑换？
……老祖宗不会是用障眼法买的水果，等一会儿老板就会发现自己收到的钱里面，有一张变成了冥币吧？
薛小花的脑洞瞬间大到要关不住。
老祖宗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人了，哪能连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故意说道：“微信付款啊。”
“嗯？”
老祖宗不理他，反而随手拿出一款笔记本电脑，问他：“你家ｗｉｆｉ密码多少？”
“啊？”薛小花愣了一下，看到笔记本电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的老祖宗没穿那一身古风的衣服，而是换成了现代化的Ｔ恤牛仔裤，甚至还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特别文气。反正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鬼，而是一个帅气的长腿叔叔。
老祖宗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催促。
“小花儿的拼音。”薛华报出密码，特别好奇，“老祖宗，您这是干嘛？”
老祖宗打开一个文档，又打开一个网站的后台，用手指点了点，示意他看：“喏，我在这个网站上连载小说，赚点小钱。”用来给小鬼买点水果的钱还是有的。
家中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康以上的薛华，看到后台收益也感到晕了一下：“写小说那么赚钱的吗？”
“写得好就赚钱。”老祖宗很快就开始码字，一心二用地和薛华聊天，“很多鬼都写呢，大部分都不怎么样，连给自己供奉的祭品，都不一定能赚到。”
地府的资源少，也没有那么多鬼手进行合理开发。常驻鬼口的生活比较艰辛。但是再怎么艰辛，也没有这些停留在阳间的鬼的日子那么苦逼。
很多鬼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是不能进入轮回的。哪怕其中有一些有子孙后代的供奉，一年也就是几个特殊的日子能够吃上饭。更别提一些没有人供奉的鬼。
饿极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人，也适用于鬼。
其实以前信奉鬼神的多，很多人都会做些道场法事来救济一下这些孤魂野鬼，但是现在破除迷信，信奉的人也少了，鬼本来就吃不饱饭，更别说直接断粮。
偏偏有本事作恶的鬼还是很少的，他们就选择了再就业，自己赚钱自己吃，可比靠别人供奉靠谱多了。现在互联网发达，很多工作都不需要露面。
反正他们作为鬼，别的方面要求不高，甚至吃东西的话，一年吃一顿也行。他们倒是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在工作上面。
薛华想到自家水果糖果不断的厉鬼宝宝，一脸郑重地点头。
幸亏阿礼是在他手上，不然可要饿肚子了！
“网络兼职很受欢迎。写小说，画画的是最多的，还有一些编程的什么，我去学校里听过几次课，感觉闹不太明白，还是写小说比较轻松。”老祖宗码字其实不需要手打，控制着阴气输入完全ＯＫ，干脆放开手和小朋友聊天，“还有画皮鬼当美妆博主的，说是特别赚钱，都给自己搬了三次家了。”
薛华不明白了：“搬家？”鬼怎么给自己搬家？
“买墓地啊。”老祖宗也就是说起这个才想起来，“我联系一下她，让她教教小鬼怎么整脸。”
薛华一听事关谢礼就紧张了：“阿礼的脸怎么了？”
老祖宗简单解释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就是秃瓢了。
捏脸专业谁能比得上画皮鬼呢？
他没有画皮鬼的联系方式，但是没关系。身为大佬，只要他想，要找一个鬼还不容易？
正好他之前联系了一个女鬼侦探社，果然很快对方就把他要的信息发了过来。
他干这个事情也没瞒着薛华，反倒是还向他推荐了一下这个侦探社：“侦探在我们国家暂时不合法，不过她们都成鬼了，又是阳间的鬼，地府也管不到她们。别看这样，她们的业务还是很精通的，效率高、收费也合理。你以后要是有用，可以联系她们。”
于是薛华就在老祖宗的介绍下，加了一下这个侦探社的微信公众号，竟然是一个苗圃：“嗯……”然后他瞬间想到自家厉鬼宝宝对鲜花的执着，“她们开这个苗圃，是给自己种花的吧？”
原来鬼都这么喜欢花的吗？
“没错。她们生意不错，经营了一个苗圃，还会低价卖给同行一些鲜花。在圈子里的名声挺好的。”
薛华照着这个思路举一反三：“那是不是还有经营果园什么的？”
“有的。”
等谢礼一觉醒来的时候，薛华的微信里已经新添加了十几个微商的账号，各种鬼所需求的东西一应俱全。他还下了好多订单。
谢礼看着一溜订单上的数字，叹为观止：“你的零花钱够吗？”
薛华家境不错，但他爸妈也算是白手起家，平时吃穿用肯定是不错的，但是零花钱这种东西，谢礼只知道薛华够用罢了，平时他也不见薛华自己花什么。最大笔的大概还是他最近这几天给他们的别墅什么。
“够的。”他爸妈平时给他的零花钱其实不少，家里面准备的东西也充足，连零食基本都用不着他自己去买。整个中学时期，他基本都在住宿，根本不花什么钱，积少成多，小金库还挺丰厚的，“就当是我们一起去旅游了。”
谢礼想到和薛华没能成行的毕业旅行，一时间有些黯然，然后突然又想到被告白的事情了，一爪子拍过去：“你是想单纯的旅游，还是想干点什么？”
薛华把拍在自己手上的熊爪子小心捏住，特别直白地说道：“当然是想和你告白。”告白成功之后，还能顺理成章的那啥啥。他算是明白了，两个人太熟悉了，阿礼根本就没有把他往那个方向考虑过，让他瞎撩了三年，只撩到一堆题库！
谢礼听出薛华没说出来的意思，气得把他暴打了一顿，最后还吧自己胳膊和脑袋掰下来砸：“把你脑补的东西统统删掉！”
薛华被锤趴在床上，还忍不住嘴贱：“你这是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