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礼新苑的小区监控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整件事故的始末。从那对父子扔鞭炮和摔炮;到谢礼被吓到,接着进小区;再到小区保安出去制止,反倒被小孩儿点了个鞭炮,直接扔进了窨井盖里;然后窨井盖被炸飞,直接砸死了刚进门的谢礼。
住在小区里的人纷纷后怕,虽然害怕那条诡异的红窗帘,但是纷纷围住了父子两不让走。
小孩子别管多调皮,大部分都不经吓,也不知道是被爆炸的声响,还是诡异的红色窗帘,或者是围住的陌生人给吓到,这会儿正嚎啕大哭,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
年轻的父亲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没好了,急吼吼地解着窗帘上的流苏,一边摆出弱者的姿态求同情:“各位叔叔阿姨,你看我们家孩子被吓到了,能不能帮个手?”
他还不知道飞出去的窨井盖砸死了人,只是以为是个小事故,服个软道个歉,说不定连赔钱都不必赔。至于这么多人,肯定是围观看热闹的。真是的,看热闹就看热闹了,这么大的雨,看到他们父子两个,竟然连个递伞的都没有。
“哪位好心的叔叔阿姨,借个伞……”
“呸!”周阿姨现在是缓了过来,赶紧把地上的手机捡了,看到自动关机的手机没来得及心疼,也顾不上是不是还能修好,红着眼睛指着那父子两个打骂:“人家好好一个高材生死了,你们两个还想走?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她刚下楼来的时候,心里面还嘀咕:这大门到楼里,就那么一点点路,阿礼又不是不认识,能碰上什么麻烦?结果她完全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惨状。
其实她和谢礼也不熟悉,少年的死状非常惨烈,她可没胆子去认,但是访客登记表和监控录像就在那里,死者是谁一目了然。毕竟算得上是自己身边的人,年纪就又那么小,周阿姨的感触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那年轻的父亲愣了一下:“啊?”随即白着脸反驳,“老太婆你别讹人?好好的怎么就会死人?”
“谁跟你好好的?一个窨井盖多沉,自己心里面没点数?砸在谁脑袋上,还能有命?”周阿姨指着裹紧在他们身上的窗帘布,“刚才这条布就盖在尸体上,你没闻到血腥味吗?”
小区里出来围观的群众其实也是后怕,死在里面的这个听说只是今天来他们小区访友的,并不是他们小区里的住户。可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他们小区里的人更加危险。尤其是今天在家的,指不定出来买个什么或者取个快递,就被砸到了呢?
哪怕没那个小年轻那么倒霉,直接被砸到脑袋,砸到身上哪一块骨头不断啊?
这小年轻是给他们小区挡了灾啊!
尤其是那红窗帘的主人,简直越想越害怕。她当时就站在谢礼的身边,差一点点那窨井盖就要砸到他的身上!
她没打伞,站在门卫岗亭的大遮阳伞下面,白着脸指着那父子两:“我已经报警了,你们等着警察来把你们抓起来!”
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太威胁性的话,然而小区里知道她背景的住户,都知道她说这一句话的分量。她老公就是负责这一个区的派出所所长。权利说大不大,但是对一个小老百姓来讲,确实已经足够折腾了。她平日里在小区里干一些什么占用公共绿化晾晒衣服的事情,也没人去说他们,实在是两夫妻砍死讲道理,实际上都是难缠角色。
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蓝红相间的灯光穿透雨幕,似乎一瞬间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父亲似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哆嗦着喃喃:“真死人了?”
一道响雷嘎啦一声巨响,几乎在他耳边炸裂。
有人似乎这才发现不对劲,小声嘀咕:“怎么这窗帘布缠得那么紧?”
那窗帘上的流苏再多,也不至于那么久还解不开。以男人的力气,恐怕稍一不留神,就能扯掉几根流苏。
想到刚才这窗帘布就盖在尸体身上,众人纷纷有了不太好的猜测。
其实被窗帘缠住的青年在发现警车来了之后,率先发现不对劲。他记得刚才他儿子还在大声哭,怎么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别人或许会以为,小孩子哭累了就自动会停下来,然而他还能不知道他儿子?小孩儿哭起来半小时打底,最高纪录能干嚎半小时。
只是现在暴雨连绵,两旁的路灯的灯光也忽明忽暗的,明明下了那么长时间的暴雨,时间也不算晚,天空中的乌云竟然一点散开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像是变成了真正的黑夜。
旁边的灯突然闪了一下,原本似有似无的铁锈味突然浓重起来,被雨水泡湿的窗帘布的触感有一种诡异的粘稠,好像还带着一抹暧昧的温度。
这不是雨水的感觉,绝对不是!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一张头颅扭曲看不清楚五官的脸突然闪现,一双格外明晰的赤红色眼珠死死地盯着他怀里……他的儿子!
他下意识顺着那双鬼眼看去,只见一只死白色的手捂住了他儿子的脸。不,那哪里是手,那根本就是一只鬼爪!一直被他护在怀里的孩子,其实连雨水都没有淋到多少,然而此刻却已经两眼翻白,眼看着就要窒息!
“谁报的警?死者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阿礼( ̄ω ̄):厉鬼同款窗帘了解一下。
阿礼( ̄ω ̄):很好用哒,有厉鬼本人加持,绝对物超所值。
小花儿⊙△⊙:具体有什么效果?
阿礼(>。☆):闹鬼、托梦、鬼压床三连无压力。
小花儿 (:3[▓▓] :我想具体详细地了解一下鬼压床。
(完)
第三章 怨气
几个警察脚步匆匆地踩着雨水快步走来,脚下混合着灰尘的雨水溅起细小的水珠,让他们的裤脚迅速染上不甚明显深色。
他们却一点都没有注意,只是冲向明显有问题的人群。
“呲——”
很明显的一声电流的声音响起,让众人下意识地往亮起的路灯看过去,怀疑是不是灯泡要爆掉。
然而路灯只是闪了闪,顽强地屹立在风雨中,证明自己质量坚固可靠。
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鬼影,吸引走全部注意力的年轻父亲,却只是看到捂住他儿子的鬼爪,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一样,猛然从他儿子的口鼻上弹开。
红色的窗帘布,唰一下掉落在地上,伴随的是小男孩儿“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人群让出一道缺口,几名警察依次走进去,立刻有人把浑身湿透,显然已经晕过去的小男孩儿从地上抱起来:“怎么回事?”又看到脸色惨白的年轻父亲,“你这个人怎么当爸爸的?”
年轻父亲却像是被这么一句话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脸色青白视线却明显涣散地“看”着一个方向,突然抱头尖叫:“啊——啊啊啊啊!”
除了抱着小男孩儿的年轻警察之外,另外几名显然年纪比较大一点的警察,眼看着当事人无法沟通,此刻已经去周围了解情况。
事情并不难解释。
小区的监控虽然画面的清晰度不是特别高,但也足够能够保证还原事情的过程。
救护车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所有信息都了解了,不禁一个个露出……严肃的表情,格外严肃!
这种未成年犯罪事件,说好处理也好处理,说难处理那是非常难处理。
这件案子显然属于未成年过失杀人,考虑到嫌疑人的年龄,那必然只能负民事责任。
简单来说,就是赔钱。
有些家庭会在无奈之下,愿意接受这样的赔偿方式;但是大部分家庭,其实是很难接受的自己的孩子以这样的一个方式,离开人世的。
在刚才短暂的调查过程中,他们已经大致了解了受害人的情况——谢礼,振德中学的学生,刚毕业,三年来一直是年级第一。
将心比心,如果这是他们自己的孩子,遭受了这样的意外,他们把这对肇事父子生撕了的心都有。单纯赔点钱,谁会愿意?
更何况死者的家庭情况应该并不差。从他们粗略清点的死者的物品中,那一台最新款的手机就能说明一点问题。而且振德中学里的学生,有几个经济条件不好的呢?反倒是嫌疑人父子的经济条件,可能不那么好。
“唉……”警察满脑门官司。本来赔偿就很难解决问题了,如果赔偿不到位的话,后续矛盾处理起来肯定会激化,又涉及到未成年人……
年轻的警员敲了敲门,身上的衣服还有点湿,脸色不是很好看:“队长,您要不要去和那位嫌疑人父亲聊一聊?或者给他申请一份精神鉴定?”
老警察板着脸斜睨过去:“怎么?”这案子就是一个熊家长带着一个熊孩子作出来的。他会让自己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场去办案,但并不能否认自己对这对父子的厌恶。
年轻警员小声说道:“他艰称自己见到了鬼。”
“呵。”老警察没控制住一声冷笑,“我看是他心里面有鬼。”
其实并没有住在熊家长心里面的鬼,这会儿正飘在肉眼不可见的一处虚空。
外面依旧是瓢泼大雨,但是厚重的铅云已经逐渐消散,路灯也重新熄灭。
谢礼微微低着头,看了一眼被各种人群包围的知礼新苑。在看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薛华的时候,他的视线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把眼睛对准了前方。
在还活着的时候,谢礼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些苍白瘦弱的高中毕业生。除了颜值超出平均线,读书成绩远远超出平均线之外,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小书呆。
但是现在,如果认识他的人能够看到他,肯定一点儿都认不出来。
要说以前的谢礼,就是一个因为一直有些倒霉,有时候会显得有些微微的丧,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乐观的一个少年。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会时常露出腼腆的笑,然后就会显出两个小酒窝。
十八岁的男孩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明明已经可以看出将来的菁英形象,然而就因为这软到甚至有点甜的笑容,总是和高冷沾不上边。
然而现在这个在以往总是看上去有些绵软的少年,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却像是宝刀开锋了一样,迅速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变成厉鬼的形态,谢礼的样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最多就是眼睛从黑白分明,变成黑红分明;常年不见光的死宅苍白色的皮肤,变成了充满死气的灰白色,一双手变得更像是爪子,另外就是有点……青筋暴突,完全可以假装是静脉曲张。
总体来说,还是一个形象很不错的厉鬼。
去世不久的谢爷爷就很自豪,对着自家不知道第几代的老祖宗介绍:“老祖宗,这就是我孙子。小伙子长得精神吧?”
谢爷爷的身上没有穿死者统一制服寿衣,而是和身前一样,穿着白汗衫大裤衩,手里面还拿着一把旧蒲扇,活似六月天的傍晚还能够热到鬼一样。
站……飘在他身边的老祖宗,道骨仙风轻衣广袖,看上去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
两个鬼相似的面貌,不难看出他们身前确实同出一脉,就连谢礼也和这位老祖宗长得有些相似。
厉鬼赤红的眼睛似乎也像是疑惑一般,直直地盯着老祖宗的脸,眼皮都不带眨的。
老祖宗果然很满意,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他突然伸手拍了拍厉鬼的脑门,“就是有怨气,也忒倒霉了一些。”
原本一动不动的厉鬼,被老祖宗这么一拍,猛地挣扎了一下。一道白绫的伴随着他挣扎的动作显现出来,又很快隐没在虚空。
看似柔软脆弱的白绫,实际上却非常牢固,伴随着厉鬼挣扎的动作,若隐若现。无论厉鬼的动作再怎么剧烈,都没有撼动白绫分毫。这让厉鬼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挣扎,更像是轻微的抽搐。
厉鬼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放弃了尝试,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老祖宗。
“哎呀,阿礼,我是爷爷啊。”谢爷爷一个新鬼,明显还没有熟练掌握鬼的技能点,一个用力飘过了头,差点被一道雷劈重,心惊肉跳地急匆匆飘回来,拍了拍自己眼睛红了点的孙子,好声好气地给孙子介绍,“别动别动,小心别弄疼了。来来来,过来叫祖爷爷,让祖爷爷给你包红……白包啊。”
老祖宗翻了个真·白眼,刷刷白的那种,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会给小子讨巧。”
谢爷爷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知道您一定有好东西嘛。您看看乖孙现在的样子,多造孽啊,年纪小小的就去了不说,还莫名其妙变成了厉鬼……”
谢爷爷心里面那叫一个愁啊。他本来以为死了就死了呗,心里面就是有点遗憾死之前没见到孙子。
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么一点执念,在头七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之后,就跟在了孙子身边。
他看着孙子不开心的样子,甭提多心疼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一个新鬼,连托梦都没办法。
对新鬼而言,总共有两趟去地府的免费班车。
一趟是头七,大部分新鬼都会乘坐这班列车。
如果新鬼心有执念的话,他们就无法真正的离世。
大部分鬼虽然都会有心愿未了,然而很少会产生执念。而且人死后的七天内,其实都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很多鬼都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死了,大部分都会遵循自己以往的生活轨迹去活动,处于一个类似梦游的状态。
或者有一些鬼有执念的话,这些执念也很轻。譬如谢爷爷,他生前死后都非常疼爱孙子,尤其谢礼马上就要出高考成绩了,还说过这次考得不错的话。老爷子在心里面就暗搓搓地期待,说不定孙子能给他们家考个什么高考状元出来呢?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在谢礼的高考分数出来之后,无论分数高低,谢爷爷的执念都会消散,然后就会乘坐七七的那一趟加急列车,直接到地府? 3 页, 子是厉鬼!闹起来很凶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