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年一凛,道:“怎么了?”
安宁道:“南屏山那地方,有山有水,风景是不错,空气也好,但是离市区太远,上班族是不会去住的,要修的话,只能修成度假村或高档别墅区。”
方宜年点头道:“没错,就是这样规划的,有什么问题吗?”
安宁道:“想法本身没问题,但是最近我闲着没事在网上乱逛,看见一则消息,因为如今乘飞机出行的人越来越多,a市这边机场近期内会再增加六次航班,进出机场的路线也要重新规划……我顺便把图纸找出来看了眼。”
“这和那块地儿有什么……”方宜年猛地醒悟过来,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似得跳起来:“不是吧!”
南屏山那块地说实话并没什么大的亮点,风景虽然不错,但地方太偏,打的就是“清幽”的幌子,适合退了休图清净的老人居住,或修成有钱人的度假别墅……要是每天天上的飞机轰隆隆来轰隆隆去,还“清幽”个鬼啊?
“这可怎么办?你不早说……”方宜年跺脚道:“我已经推荐了两家投了进去了,这不坑人吗?”
安宁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早告诉我啊!”
见方宜年急的跳脚,安宁沉吟一下道:“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我好像记得,机场那边出入航线的规划方案不止一个,涉及南屏山的原本只是备用计划之一,并不被看好,是最近才被人提出来的……嗯,你不如去问问开发商,为什么这会儿都开建了又忽然拉人投资?”
“早问过了,说是别的地方生意出了问题,资金暂时供应不上……”方宜年应了一句,继而醒悟:“你是说他们早就知道这事儿了,找人分担损失?”
顿时大怒,骂道:“妈的混蛋姓张的,坑老子还摆出一副便宜老子的模样!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把钱拿回来!”
“进了别人肚子的东西,怎么拿回来?”郝飞一把揪住他,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阿宁说话?安宁说了还有转机……我猜阿宁的意思应该是,这件事很可能是张家得罪了人,所以机场那边有人动了手脚。这种事损人不利己的,大多缺的就是个和事佬……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方宜年冷静下来,沉吟片刻后道:“要真是这样还好,阿宁你回头再帮我查查吧,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哼,就算真能成,也不能这么便宜了那姓张的,非让他大出血不可!”
安宁摇头失笑,道:“做什么和事佬?方宜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人家摆明了坑你,你还替他们奔走?”
方宜年道:“那阿宁你说怎么办?我两个朋友还陷在里面呢,我可是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稳赚不赔的。”
安宁淡淡道:“既然稳赚不赔,那就自己做。方宜年你给他们开七成的价码,把地拿过来。”
“张家在里面投入的,可远不只是地皮费,七成他们能答应?”那块地偏远,地皮费倒是不算太贵,但拆迁补偿、广告和前期投资却花的不少。
郝飞冷笑道:“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他们自己若是有办法,也不至于拉别人下水。航线改道,南屏山那边就成了废地,他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回去——能收回七成地价已经是便宜他们了,方宜年你不会是想做圣人吧,别忘了他们是来坑你的!”
方宜年一拍手,道:“行!这样,机场的事若真能解决,我负责与张家谈判和对外交涉,开发就靠郝飞你了,我和阿宁都不擅长实业,嗯,阿宁你……”
安宁道:“机场的事我帮你查,但生意就别扯上我了……懒。”
方宜年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你懒,不过你知道的,我和郝飞的钱都投在电影和风语视听上了——投资还要靠你和齐臻,你放心,我保证不让你操一点心,你就负责出钱和数钱就好!”
安宁道:“电影的钱马上就回笼了,要不我先借……”
郝飞打断道:“都说了不让你操一点心了,还叽叽歪歪的,怎么,看不上我们这点小生意怎么的?”
安宁知道再推辞这两个怕是要生气了,笑道:“我也就假装客气下,有人主动送钱上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几个人说话间早到了停车的地方,因为聊天便在路口又多站了一会,说完正事才又走了过去,见他们过来,陈睿忙下车帮安宁开车门,郝飞吹了声口哨,道:“阿宁你又换车了啊!这车不错啊!”
“我爸的私人珍藏,能错的了吗?”
郝飞笑道:“齐叔终于舍得让你碰他的车了?话说前几天你开的那辆车也不知道齐臻是从哪儿捡的,丑到爆啊!”
安宁无奈道:“这不是司机回来了吗?”
郝飞大笑,道:“司机回来才有好车用,阿宁你可真可怜。”
安宁冷哼道:“最让我生气的是,比起儿子,显然老爹他更担心他的车。”
郝飞和方宜年捧腹大笑,郝飞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爱车的人都这样,车比儿子金贵。这样,回头我送你一辆,不一定最贵,但性能绝对最好——不是我说,齐叔虽然爱车,但论懂车,他可差远了!”
“不用,”安宁摇头道:“我爸嫌之前那辆跑车接连出事不吉利,早给我重新定了一辆,再有两个月就该出厂了。现在就这个凑合用几天。要不是网上传什么破产不破产的,被我爸逼着,就这辆我都懒得用。”
安宁正要上车,又想起一事,住了脚,道:“下周a国那边会发一批fy录音设备过来,捐献给音乐学院的,要是你们有兴趣,这两天招呼一声,我让他们多发几套,开个音乐制作室,挣大钱不敢说,但绝对是躺着数钱的买卖。”
“知道了,”方宜年苦笑道:“怎么挣钱这种事儿,在你这儿就这么容易呢!”
安宁笑道:“你忘了,技术宅……”
方宜年接口道:“统治世界嘛!滚你的吧!再不走,齐臻该亲自杀来了。”
安宁笑着挥挥手,上车离开。
目送安宁的车走远,郝飞和方宜年转身,和谢靖安和齐倩然打了个照面,郝飞挑眉道:“两位听得很开心啊!”他们倒不是不知道这两个跟着,只是见安宁对他们视而不见,便都没有开口打招呼。
谢靖安淡淡道:“怎么,你们说的话怕人听吗?”
方宜年拉着要发作的郝飞,对两人点头挑眉一笑,道:“两位金童玉女,很般配啊!”
一扯郝飞,道:“走了,阿宁不喜欢被人插手他的家事……喝酒去。”
谢靖安看了两人的背影一眼,神色阴沉。
“……阿宁他会念书啊,长得好看,又会哄人,爸爸和哥哥都很喜欢他,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声就好,哪里用他做什么啊……”他记得少女调皮的对他笑:“我就没这么好的命了,爸爸的规矩,上了大学什么都要自己挣,谁让我念书早呢,不得不出来当童工啊!”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他便以为那个人真的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可是且不论他的琴艺、他的身手,便只是刚刚听到的这一段话,也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仅仅听到“南屏山”三个字,便能立刻想到那里适合什么投资,并联想起在网上偶尔看到的机场规划,判断出是投资商得罪了人要拉人下水,最后定下廉价收购计划——如果草包就厉害到这种地步,那世界上九成九的人,岂不是连草包都不如?
而听的那两个,对他的判断竟也没有丝毫怀疑。
“郝飞他们是哥的朋友啊,方宜年人面很广,郝飞黑白通吃,哥很多时候都需要他们的帮忙。不过哥一直很忙,也不耐烦应酬,所以总是让阿宁去陪他们……唉,哥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人,阿宁还那么小,我有时候都看不下去……”
让阿宁去陪他们两个?简直是笑话!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这三个人中,处于主导地位的分明就是安宁,那两个人虽看似不羁,但对安宁的信任和尊崇溢于言表。
难怪安宁听见他那句“齐臻让他陪他们上床讨好他们”的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到疯子一般。
啼笑皆非,莫名其妙——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若换了他,也会是这么想吧?谢靖安捏紧了拳,神色越发阴沉,淡淡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