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凌晨三点,顾东替冬菇喂了奶,换了尿不湿,又陪玩了半小时,小声讲着故事哄冬菇入睡。轻轻带上了门,顾东便见客厅角落的灯亮着,言叙川高大的背影穿着睡袍像是幽魂一般,往厨房去了。
顾东知道言叙川是去接咖啡。
这都快四点了,言叙川还要喝咖啡?
又想起在这半个多月里,大多数三点多的时候都会遇到言叙川,或是接咖啡或是就站在远处看着他回房,脸上十分清醒,很少带着才睡醒的样子。
顾东脚步放轻回了房间,心想言叙川的失眠症好像挺严重的。难怪晚上脾气不怎么好,喜欢说话怼人,有时候也刻薄一些。
第二天是周天。
顾东照旧六点起床,外面空气还是湿漉漉的,零零星星下着小雨,刚打开窗户缝,冷风灌进来,顾东打了个哆嗦,人倒是清醒不少,连忙套了外套去洗漱。
昨天王阿姨忙了一天,晚上又是暴雨,顾东跟王阿姨说好了今天他来照顾冬菇。
先将水定了泡奶的温度,顾东看了眼冬菇,还是包成一团的睡姿,便快速的洗漱完。厨房里的煲粥锅昨晚定好了时,这会打开香气扑鼻,冰箱里速冻的小包子放在蒸笼里,煎了荷包蛋,炉子上小包子也好了。吃完早饭,将碗筷放到洗碗机,锅刷干净也就六点五十。
顾东连忙洗了手,往次卧去,床上小冬菇已经跟毛毛虫似得扭着小身子了。顾东先暖了暖手,这才打算叫醒服务,睡得迷迷糊糊的冬菇脸肉肉的,顾东忍不住亲了口冬菇侧脸,冬菇跟往常一样挣扎着起了床。
湿漉漉又亮的大眼睛还带着迷糊劲,小爪爪摸着顾东的脸颊。
“咿呀~”
早起第一声嗓子先亮亮打个招呼。
“早上好啊,小冬菇先生。”顾东笑眯眯的跟冬菇打招呼。
一套换尿不湿洗屁屁擦霜换衣服十分熟练,今天的冬菇穿了件白色长袖T恤,胸口印着粉色的小猪猪,下-身是稍厚的棕色背带裤,正好把粉色小猪脑袋露出来,外套是米色加绒的,不过带这个大帽子,帽子后面还垂着两个细长的粉粉兔耳朵,此时冬菇懒懒的靠在垫子上,满脸还是没睡醒的软萌软萌的呆样,头发有些长了,被顾东梳了个三七分,好在冬菇颜值高,又精神又可爱。
顾东没忍住捏了捏冬菇帽子的兔耳朵,冬菇反应慢慢的扭着脑袋去看顾东的手,咿咿呀呀的说话。
“是啊,今天的冬菇超级可爱呢。”
听到夸赞,冬菇小爪爪挥了挥。顾东捏了下,笑眯眯道:“咱们去外面喝-奶了。”
次卧窗户开了条缝,给憋了一晚上的房间换换气儿。
客厅沙发上,顾东喂冬菇喝完奶,也不急着陪冬菇玩,轻轻拍着冬菇的背,冬菇小嘴微微打了个奶嗝,舒服了,小身子懒洋洋的躺在顾东怀里,垂着的细长兔耳朵耷拉在顾东手腕上。
外面还下着雨,今天是不能陪冬菇出去晒太阳了。
顾东怕冬菇无聊,揪着冬菇的兔耳朵陪着说话聊天,过了会后面响起脚步声,言叙川穿着正装外面套了件风衣,往出走,顾东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总觉得言叙川今天脸色好像不怎么好。
等言叙川出门,顾东看了眼手腕,已经八点了。不由微微皱着眉,平时言叙川都是七点四十准时出门的,今天竟然迟了。
早上九点半家政过来,每天要清扫房间,还有专门的人负责午饭和采买,顾东一人照顾冬菇也不费力气,陪着冬菇在客厅玩,爬爬垫麻烦家政阿姨拿出来了,换了地方,冬菇明显提起了精神,穿着毛茸茸的小兔子袜子在垫子上从一头爬到顾东在的一头,不住的咯咯笑。
玩累了补充了水分,顾东将婴儿车放平,让冬菇躺在上面,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然后忙着给冬菇做辅食。新鲜的南瓜洗干净蒸的软软的,打成泥和牛油果泥混起来,量也不多一小碗。不过冬菇不怎么喜欢牛油果的颜色,肉脸皱巴巴的,不过顾东举着勺子送到口边,又会乖乖吞下去,大眼睛可怜叽叽的望着顾东,可又一口一口吃的干净,别扭又委屈的小模样,看的顾东想笑。
哄着说:“下次咱们换个口味。”
“噗~”
冬菇算是同意了。
吃完哄冬菇午睡,顾东才自己吃饭,吃完就在冬菇床边的小沙发上坐着看书。然后接到了弟弟顾西电话,收到东西了,电话里哼哼唧唧的憋了半天才说让他退掉东西,说不需要。
顾东握着电话出门,走到客厅角落里,这才道:“是笔记本不需要还是衣服?”
买的东西都是顾西缺的,顾西吭哧半天知道大哥将他底儿摸清了,低声说:“哥,太贵了。”
“我最近兼职赚了一些钱,只要你有用就好。要是不想花我的钱,以后就别省着了。”顾东徐徐跟弟弟说:“不是要你大手大脚的,必须的东西要买了,好好照顾自己,别对自己太省着了。”
“我知道了哥。”顾西眼眶发红,握紧了电话,“你也是,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哥你别担心我了。”
“好。”顾东嘴上答应顾西,叮嘱顾西吃药穿暖别加重感冒了。
结束了电话,顾东听到后面沉重脚步声,转头就看到距离他一米多的言叙川。
顾东吓了一跳,这才下午两点多,言叙川今天早退了?再看,对方脸色不怎么好,唇色发白,额头一层汗,而且脚步声比以往沉重许多。
“言先生?你不舒服吗?”顾东问道。
言叙川表情跟以往一般,有些严肃冷漠,一双眼锋利的凝视着顾东,许久,声音沙哑道:“麻烦替我倒杯水。”绕着走到了沙发上。
顾东没注意刚才言叙川凝视他的目光,转身替言叙川倒了杯热水,“言先生水。”
“谢谢。”言叙川抬手接水。
“小心。”
顾东吓了跳,条件反射的帮言叙川端稳了杯子,不过热水还是洒了出来,这会才发现言叙川是生病了,而且还很严重,这反应慢了许多。
将水杯放在一边,顾东询问言叙川意见:“言先生你好像感冒了,要不要请阿姨过来,或者我送你去医院。”家里冬菇在,必须留着一个人,再看言叙川这样子喝杯水都能洒了,也得有人看着。
言叙川靠在沙发背上,反应就跟早起懵的冬菇一样,过了会从口袋掏出手机递给顾东,“拨给陆铭。”
“好。”顾东翻着通讯录,很快找到陆铭这个名字,拨通了电话,响了几声才接,对面是个年轻男声,顾东道:“你好,我是言叙川家里的保姆,他现在身体不舒服,急需一名医生。”
“知道了,半个小时后到。”
顾东道谢挂了电话,转头就看到言叙川已经晕了过去,额头一层汗滚着,脸颊也是红的,抬手摸了下,体温热的吓人,连忙放下电话,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先给擦了汗,又翻出家里给冬菇备用的降温贴,贴在言叙川额头。
他现在照顾人很顺手,弄完了用耳枪量了温度,四十一度了,这么高的温度该不会烧成傻子吧?刚刚贴上去的降温贴已经不管用了,顾东来回换着。
言叙川烧糊涂了,低低混乱的说着什么。
顾东没仔细听,他正给言叙川剥外套。不过言叙川很高,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现在神志不清,一点都不配合,费了好大的劲儿帮言叙川脱了外套,里面衬衫已经被汗浸湿透了,顾东正解扣子,手腕就被大力的握住了。
“言叙川?”
顾东对上言叙川烧的有些发红的眼,不知道言叙川看到什么,聚焦不准,干涩的嗓子声音不大,像是被眼里的痛苦压抑着,破着嗓子,一声声叫着妈。
声音包含着太多情绪了。
顾东怔在原地,一瞬间想到了上辈子母亲被折磨去世时的他了。
“言叙川,没事了。”顾东拍着言叙川的手,轻声安抚着。紧紧握着他手腕的言叙川慢慢松开了手,又彻底晕了过去。
‘叮咚——’
房门响了。
门外是位三十四五的男人,斯斯文文的,拎着医药箱。
顾东见到来人眼神微微顿住,很快收回目光,“陆铭医生?”
“是我,言叙川呢?没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