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看到的人就是下车的人吗?”
“当时半夜,没人,就他一个,我确定。”
“再回忆一下他的外貌特征。”
司机摸着下巴颏说:“男的,不太高,带着帽子和口罩,穿着一件黑色棒球服外套和牛仔裤,看起来挺年轻的。”
“你跟他说话了吗?”
“没有,他很怪,上车后我问他去哪儿,他就向前指。”
“那你注意到他手里有什么吗?或者说,他有没有戴手套?”
“手套?哦,我想起来了,他给钱的时候的确带着手套”
“什么颜色?”
“白色,好像还湿了,水渍挺明显的。”
傅亦拿起对讲机:“各小组注意,目标是一双白色手套。”
正午时分,沉寂了许久的对讲机忽然喧哗起来。
“找到了!”
“傅队,在林带发现一双丢弃的白色手套!”
五十米开外,一名牵着警犬的搜寻人员向他招手,傅亦小跑过去一看,路边的一道矮灌木丛后斜坡上,杨开泰正蹲在落了好几层灰尘和枯枝落叶的乱草上用镊子把一双落灰蒙尘的白手套往证物袋里装。
杨开泰从乱草里夹起一片残损的药片,一脸欣喜的对他说:“不光有手套,还有几片药,回去做个鉴定,就能结案了。”
傅亦脸上的忧愁却没有散去,他退后几步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再往十几米处往右拐是一条巷子,这条巷子把和平大道和海滨大道相连,就像字母“H”中间的那条横线,如果这名神秘的男子真如楚行云判断,作案后为了保险起见不会在案发现场四周丢弃作案工具,而诺亚时代广场对面的公交站的监控拍到他走出广场便搭了一辆出租车,那么他下出租车后一定会找机会丢弃作案工具,此时这个假设显然成立,因为他们顺利的找到了被嫌疑人丢掉的手套和未使用完的药片,但是发现这些东西的地点却有些蹊跷,甚至有些刻意。
银江市第一附属医院门口停车场,楚行云停好车步履匆忙的走向一楼大厅,刚进门就被四面八方分诊台处发出的一声声鬼哭狼嚎哀天怨地灌满了耳朵,医生护士和病人把这片小小天地拥堵的像年关前的菜市场。
他赶到护士站,排在几个男人身后,拿出手机把刚才没来得及接听的未接拨了回去。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再打一遍,还是没人接。他正焦躁着,就听到前面的人说:“呦,楚队长”
楚行云抬头一看,支队的一个熟人,于是笑道:“贵干呐。”
那人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调几份死亡记录,你呢楚队长?”
“看朋友。”
“要紧事要紧事。”
那人说罢扭头对台后的护士说:“美女,我们同事,你先给他把事儿办了。”
护士很爽快:“行吧,往前来。”
楚行云一边谢他,一边挤到了最前面:“帮我查一下今天早上——”
忙的不可开交的护士把一本记录册推到他面前,翻着一本病例头也不抬的说:“先把名字写下来。”
楚行云没多想,在几个名字下面写下‘贺丞。’两个字,等护士输入电脑查询的时候和熟人寒暄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听到女护士说:“这个人已经宣布死亡了,需要调记录吗?”
楚行云被问懵了,不明所以的反问护士:“你说谁?”
护士点着‘贺丞’两个字,看着他清清楚楚的说:“我说,这个人已经宣布死亡了,需要调死亡记录吗?”
楚行云脑袋里像被丢入一颗闪|光|弹,眼花失聪了一瞬间,盯着护士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今天早上才因为休克被过来,怎么可能死亡!”
护士比他更不耐烦更气愤:“这个人早就死了!档案上显示他的死亡时间是2002年12月30号。如果你需要他的死亡记录我就帮你调,不需要的话请你不要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楚行云被她一口一个死刺激的几乎丧失理智,拿起记录本重重的拍在她面前:“你看清楚!贺丞!我昨天才见过他,怎么就他妈死在2002年12月30号了!”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拿起本子仔细一看,又看了一眼电脑:“贺丞,贺,贺清?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名字了,对不起。”
楚行云刚才那平地一声雷的嗓门和他凶神恶煞的态度引起了保安的注意。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赶在保安之前把他从排队的人群里拉出来,他怒火当头,也就没听到护士低声咕哝:“奇怪,明明是一个人。”
肖树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笑着问:“怎么了楚队长?在二楼都听到你的声音了”
“贺丞呢?”
“在楼上VIP病房。”
他踏上扶梯,两三步冲上二楼,往楼道尽头的VIP走过去,途中不停的攒拳头。大理石桌面实在坚硬,刚才拍那一下桌子差点把手掌拍断,这会儿他清楚的感觉到手肿了不少。
病房门虚掩着,他一推开门,就见贺丞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的一组单人沙发里,侧对着门口,身旁站着点滴架,搭在椅背的左手手背上插着针头正在打点滴。
贺丞穿着一件暗蓝色衬衫,西装外套被扔在病床上。交叠着长腿,右手撑在扶手上轻轻的拖着下巴,转头望着窗外的绿草坪,和草坪上几个穿着病服追逐玩闹的小孩儿。
“那个扎辫子的小女孩儿想和白皮肤的小男孩儿捉迷藏,高个子的男孩儿邀她玩跳绳她拒绝了。白皮肤的小男孩儿却想玩跳绳,所以她加入了。后来高个子男孩儿却嫌她跳得不好碍手碍脚,就和白皮肤小男孩儿捉迷臧去了。”
贺丞低低的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门口,静止不动的目光和楚行云对视片刻:“你怎么这幅鬼样子。”
楚行云慢吞吞的把门关上,调整了一下呼吸,把脸上的戾气散干净,干笑着朝他走过去:“我刚从2002年回来救了你一命,信吗?”
贺丞冷冷的看着他,眼睛里一丝起伏都没有,然后又转头看着窗外,说:“无聊。”
楚行云站在他面前,端详着他的脸色问:“休克的原因是什么?过敏还是供氧不足?你当时在哪里?健身房还是公司?”
贺丞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从背后拿出病例递扔给他:“自己看。”
楚行云接住,翻开扫了一遍,叹了一口气:“还是气道复温过快引发气流受限”说罢看着他:“你节制一点。”
贺丞懒洋洋的转头直视他,眼睛里满是讥诮:“你在想什么?我当时在开会。”
楚行云:“你又在想什么,我让你别往健身房跑那么勤。”
贺丞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一笑:“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往健身房跑的勤不勤。”
楚行云张开嘴,又合上,瞪着他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别闹啊。”
10 页, ∷巡±畔拢锨耙徊剑湎卵笫职丛谏撤⒎鍪稚希沂终滤成系难劬邓呈秩拥讲〈采希鹚掳退担骸罢鲅邸!?br /> 贺丞仰着头看着他,脸对脸的和他对峙了片刻,随后目光微微一闪,忽然扭头躲开他的手,不温不冷道:“你是医生吗?”
楚行云唇角一斜,笑的很像个调戏良家美男的土匪头子:“我医你就够了。” 说着把他的脸扭过来,手法丝毫不专业的扒开他的眼皮左右看了看:“头还晕不晕了,看东西清不清楚?”
贺丞把他的手挥开,皱着眉头微微有些恼意,避开他的眼睛道:“你不碰我就很好。”
楚行云早就习惯了他不分好歹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又问:“胸闷吗,心率正不正常?”
贺丞忽然又转过头正视他,褪去眼镜的双眼少了冷冰冰的镜片的遮挡,总是泛着冷光,满含针芒的眸子此刻徜徉着琥珀色的温暖又通透的微光,像是藏在他血肉里的灵魂,本来的色彩。
他说:“刚才,还是现在?”
“嗯?现在。”
贺丞缓慢且慵懒的翘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抓住他的手腕慢慢的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慢语道:“我不知道,不如,你检查一下?”
楚行云:......
他怎么觉得,这只妖孽在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