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许安点头,女子摊开纤手,里面这次放着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她向许安微笑道:“吃了它!”
许安怀疑地看了那药丸一眼,但转念一想,自己穷成这样自然不怕被人劫财--他身上唯一剩得就是早上打赌的一钱酒,现在也已被他喝得还剩下一口,应该也不会被人劫吧?再说了,人家这么有钱,怎么可能劫他?而若想杀他,还用得着下药?
--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胆子往往会变大,因为他已没有可失去的东西。
许安毫不犹豫地把药塞到了口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许安一瞬间觉得女子的笑一下子变得极怪异,说不出的怨毒,说不出的恨意:
“你进去吧,明天早上我再来!你有很多时间……”
最后这句话女子说得极柔,可那笑容中的冷酷却让许安打了个寒战!
许安点头,迈进了屋子。
屋子的华丽比许安刚刚到过的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屋里全挂着淡淡的金色帐幔,很容易就看出这是一间卧房。屋子里的东西精致华贵足够养活许安这样的人二十个,而且能养得了十八代老小!许安不敢再看第二眼,虽然知道东西不会多看几眼就多出一个洞来,可他还是不敢看!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诚惶诚恐起来,这本就不是他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檀香桌上放着一个象牙制成的香炉,淡淡的香味飘渺而出,在小小的空间里轻舞,让人一阵心神荡漾!
然后许安看到了床。
床很精致,也很大。而且那竟然是用整块的绿玉雕成!且不论那床头的龙头有多么的细致与栩栩如生,光是一只精雕细琢的床脚,恐怕就买得下一个当铺!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奢侈到如此程度?!又或者他现在根本是在做梦?!
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腿!……不是梦!
许安犹豫着,终于走近那张床。床上挂着金黄色的帐幔,还有层层的轻纱,那样温柔的暖色,不知为何让许安生出一些淫糜之感来。也许,这个卧室做得就是这个用场!所以,才会透出这样一种色情的感觉来!
他竟然要在这样的床上……
许安鼓起勇气,轻轻拉开金黄的帐幔!触手之及柔滑得仿若无物,定是用什么极上等的布料织成!他当然不知道,这种布料是用一种叫做天蚕丝的材料做成,一般大户人家若是能用它做套衣裳,已是极之荣华的象征,而这家人,竟然奢侈到用来做帐幔!
许安拉开帐幔,然后,他看到了里面的人。
一个男人躺在那里!
男人穿着一身白衣,非常地白,许三突然觉得这白色和这华丽的房间一点也不相称,那样的白色应该是在那极寒之地,清高孤傲的那种白。
男人的脸色也很苍白,这显得他的长发非常地黑!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淡黄色的被褥上,让许安有一种心神荡漾的感觉。
男人的眉也很黑,却并不粗,形状也很优美。他的眼是细长的,黑白分明。他的睫毛很长,非常地好看。他的鼻很挺,他的唇很薄,许安觉得他紧抿着它们的时候,那个弧度,有一种绝傲天下的感觉!
男人躺在床上,冷冷看着他。
天气明明不冷,不知为何许安竟打了一个寒颤!是这男人的眼神太冷!冷得像一把剑,把他的心脏整个剖开一样!
他突然想,这样英俊的男人,和刚才那个美丽的女子,才是是刚刚好的一对吧?所谓的神仙眷侣一定就是这样的。那是和自己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男人依然在冷冷看着他,让许安心头一阵狂跳,那目光,不只是冷,那是一种寒,因为带着入骨的蔑视,会让人有一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轻视的眼光许安见过很多,却未见过如此令他无地自容的,他语无伦次道:“那……那个,你好!我……叫许安,你是不是,惹到那个仙子了,她……她说……”
男人冷冷盯着他,许安觉得背脊一阵冷汗冒上来,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只能结结巴巴继续说道:“她,她,她说给我一两银子……叫我,叫我……”
犹疑了半天,后面的话却是始终说不出来。许安甚至觉得,说出那两个字,就是亵渎了这刀锋般清洌的男人!
可是,总之要干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干的事,不知为何,许三下腹竟升起一股火热……
慢慢在床边坐下,许安心中一阵狂跳,他从未做过如此值钱的床,而且,他竟有幸坐在这样一个男子身边……
咬咬牙,许安慢慢把手升向男人的腰带,轻轻一拉,便已散开。
男人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冷冷盯着他,但许安看出他眼里有疑惑,他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他还没和那女子达成共识?当然了,那女子找自己来是……
强奸……
许安慢慢慢拉开男人的衣服,露出结实地胸膛,皮肤像他的脸一样苍白,但结实而且有弹性,看得出是习武之人。许安看到他颈项下的优美锁骨,竟显得他人有些纤细。觉得心中一阵火热,便俯下身,吻了上去!
一刹那间,肌肤的相触让他感觉到了男人的不安!或者更像一种恐惧!许安知道,那一瞬间,男人明白了他将要干什么!
他羞得连头不敢抬起!他怕!怕再看到那蔑视的目光!
男人依然没有说话,许安甚至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但他的身体没有动,任何些微的反抗都没有!许安想起那女子的话,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像说书先生说得那样,这男人被点了穴!
包括哑穴!所以,他叫不出来,喊不出来,甚至……突然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许安脑海!--甚至……连咬舌自尽都不行!
这想法一下把许安火热的脑袋烧熄了大半,他慌张抬头:
“你被点了穴道么?”
男人没有说话,他根本没法说话!但是许安看到了,那男人的目光!愤怒!屈辱!杀意!若是目光能杀人,许安相信自己一定已死了千次万次!那目光比许三任何想到的、看到的、梦到的目光都怨毒!都愤怒!都痛苦!
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被如此侮辱,他的痛苦可想而知!他排山倒海般的愤怒和屈辱,似乎要从他的眼中凌厉杀出,让许安生生打了个寒战!
他一时不知所措起来!但必竟是一时,很快,一股极大的热浪席卷了他!那热浪大的仿佛要将他整个吞没,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开始发酥!这种感觉,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刚才那女子要他吃的药:
春药!!
而且是极强力的春药!不用感觉药效,光是想到离开时那女人怨毒的眼神他就明白!!这女人,这样做并不是怕许安不肯动手,而出什么意外!她是想让这男人痛苦!把一个被下了强力春药的男人,和这无力反抗的男子放在一起……
许安深吸一口气,脑袋热得好像在沸腾!他现在眼中看到的,只有那男人苍白的肌肤,修长的四肢,还有……他猛地撕开男人仅余的衣物!
被欲望支配的男人就是野兽!许安现在的样子比野兽好不了多少!
男人清楚地看到许三那发红的眼睛,他看到他微微张开嘴,却已说不出任何话,可以想像得出,再次发出声音时,那将是如野兽般的嘶吼!他看到,这是一个完全被欲火支配的男人,他的神志已不清……是春药!他感到绝望,与……恐怖!
许安也看到,看到这个傲气的男子,一瞬间的肌肉的紧缩,眼神中刹那流露出的,充满着恐惧与绝望的神情……
在许安意志完全被吞没的一刹那,他竟突然想,这男人,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一丝淡淡柔情,在胸中化开……
当然他未曾知道,江湖中看过那男子笑颜的,也许不只一个!但是,看到他恐惧与绝望的,却永远,只有许安一个人!
然后,便是被欲火彻底地吞没!那男子眼中的痛苦,已成了某种让他兴奋的催化剂!而与此时,那神志完全清醒的男人,所尝的痛苦可想而知……
……
不知过了多久……
当许安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立刻想到那男人,然后立刻在身边找到了他!
那男人躺在那里。他的腿很大程度地张开,因为他根本没办气合上。鲜血和精液,染满了淡色的被褥,也沾在那男人的大腿上、小腹上甚至脸上,一派让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从第一天的中午,到第二天的早上!
可是,那男人竟然没有晕过去!
许安立刻迎上了他冷冷的目光!依然冷,依然傲!还有那股不屑……他看许安时,像在看一个什么恶心的东西,不是看蛇的那种,许安觉得他在看一只鼻涕虫,或在看一只癞蛤蟆!
很奇怪,为什么觉得心中一阵被刺般痛得不能再痛的疼痛呢?被人以不屑的眼光看的并不少啊?
许安知道自己昨天发满泄了很多次,从这男人很上的惨状他也看得出!
他拿起身边柔软的被单,轻轻把男人脸上的污迹擦掉,看到男人下身的惨状,许安感到心里一阵被揪紧般的痛苦,他只能轻轻道:“对不起……”
虽然他知道道歉一点意义也没有,而这男人也绝对不会接受……
叩叩!门外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清脆的像在预示着美好的一天,可在许安听来,它冷得像块冰,一下一下叩在许安的心上!
门外传来女子柔美的声音:“早上了,请任公子起床梳洗!”是昨天那女子的声音,为何今天听到,简直像是在怨毒里浸了七七四十九天再拿出来的一样?
许安听到这话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她叫的任公子,是这个男人!他……姓任吗?知道他的姓氏,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淡淡的甜味?
当然,走神也只是一瞬间!许安明白,现在,他就要回到他自己的角色了!昨天的春宵一度,并不是他所该享受到的!
他不配……
下了这张床,他便只是一个杭州城最下贱的乞丐!他回头看那个男子,他姓任,任公子……他并没有看许安,他听到了那女子的声音,他眼中流露出杀意,没有时间再用那不屑到让人心寒的眼光去看许安。
许安突然俯下身,重重吻上那男人的唇!
那男人的唇很柔软,他的牙关很容易就撬得开,因为他并没有多余的力气拒绝!许安把舌探进他口中,迷醉地吻着,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时,许安又闻到了昨天那丝淡淡的香味,冷冷的香,在这艳香缭绕的房间内亦迟迟不散。那是什么香呢?
许安开门时,心中还在想这个问题。
许安又穿上他那件肮脏的衣服。他是杭州城最卑贱的乞丐。
他走到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帐幔,又走回去,把棉被细心地盖在男人身上。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那个女人。看到许安,她笑得柔媚似水。可是许安再也不觉得她像仙子,他只觉得,天下没有比这女人更狠毒的人了!
他明白,那女人怨毒的态度看得出,她是为了爱情!她爱上了这个姓任的男人,可是,却被这男人高傲的性格伤了心!一向被人尊宠的女人哪受得了这番屈辱,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抓了这男人,然后,找到这城市最卑贱的乞丐,侮辱了他!
想摧折一个男人的自尊,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办法!
找另一个男人,侮辱他。而且,找来了一个自己这样的乞丐……想到这里,许安心中一阵刺痛!
好狠的女人,好绝的方法!他真正明白了常被人挂在嘴边的,所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的意思!除了这个女人,谁能想出如此残忍而且狠毒的方法来对付一个男人!
一个如此高傲的男人!
一个伤了她心的男人……
女人走进房,慢慢拉开了帐幔,温柔地把它们挂好,柔声道:“任公子,感觉如何?”
男人冷冷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从未觉得她如此丑恶!
女人露出妩媚的微笑,然后她起手,猛地拉开被褥!许安一瞬间看到那男人痛苦与屈辱的眼神闪过!那女人那到被下的景象,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突然狂笑道:
“任剑啊任剑!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快剑,被一个乞丐强奸的滋味如何?!”她抬手解开任剑的穴道,回手指向许安大声笑道,“一两银子!一两银子!你只值一两银子而已!哈哈哈哈……”
许安感到心里一阵刺痛,现在,他是伤害那男人的帮凶!他心寒,因为他知道自己演得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一个最下贱的角色!他也心悸,因为他从未过如此怨毒的笑声,此时这女人像从地狱里爬出来复仇的厉鬼,让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可怕!可是,他突然想说,其实……就算要我用命来换,这一晚,也是值得……
任剑突然淡淡地开口,他的声音很低沉,却也清澈,很好听。但和他的眼神一样有种不屑的味道,他瞟了许安一眼,淡淡道:
“其实这个人长得还不错!”
许安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女人错愕一下,突然凄厉地大叫道:
“任剑!!你到底要怎样侮辱我才罢休!!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吗?!恨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她脚步连连地后退着,却不小心撞上了桌子,便颓然和桌子一起萎倒于地,垂下头,长长的发遮住她绝色的脸,口中喃喃道,“任剑,任剑,你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为什么……”
许安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在他看来,她现在和他昨天在街头看到长发蓬乱脱衣服的女疯子一样可怜。
他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小心走向任剑,不敢看他的目光,心中狂跳着,慢慢把被子盖在他身上。他想任剑一定不想这样示人。
可是任剑并没有说话,他看也没看许安一眼,让他心中一时不知是庆幸,还是有点伤感……
女人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出去,许安听到她口中好像在喃喃地说些什么,但是没有听清楚。其实她说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许安想,也许她已经疯了!
生下来就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对于痛苦的抵受能力总是要低很多。
许安想自己现在也许也应该出去,因为他不知在这里该干什么!男人的穴道看样子并没有完全解开,那女人只解了他的哑穴。自己并不会解穴,留下来也没用……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敢看任剑的脸……
他慢慢站起来,想说自己要走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终于他决定还是不要说了,他想也许以后还是有机会看到任剑的!
--再他来杀他的时候!
他抬脚准备走出去。然后他愣在那里。
屋子里多了三个人!
许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但确实是多了三个人!那三个人站在那里,好像他们从很久以前就站在那里一样!
但许三知道他们是刚刚才到的,无声无息地到的!
那一刻许安看到了任剑眼中一闪而逝的屈辱,他想,任剑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现在的样子吧!
这是三个很起来很奇怪的人。一个站在门边,长相富态,像个大家员外的人首先开口,他说话的对象,自然是任剑。
“刚才,我们看到花小姐出去,精神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和任公子有了什么矛盾啊?唉,花小姐家世好,又是武林第一美人,自然是有一点脾气的,任公子也是性子傲,要不是我们去说说啊?”
听口气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让许安松了一口气!许安甚至觉得他的口气和蔼,仿如一个父亲在奉劝自己的儿子。
他并不知道,那胖子说话一向如此,所以才会被江湖人称做“笑里藏刀”!这么一个无害的胖子,笑容又这么可亲,可是心中的阴狠却可排名武林前三,何况他出手快如闪电,死在他手里的人,如果不多的话,那才奇怪!
他的话刚落音,站在窗边的一个瘦子也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但一字一字,极有力道,他说道:
“听说任公子的剑,天下最快,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他说话时面部没有一丝表情,甚至连肌肉的牵动都没有,许安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带了一副人皮面具?他想开口,告诉他们任剑被点了穴道,请他们帮忙解开,然后再谈什么讨教。但又觉得这种场合自己实在不配说话。任剑被点了穴,这些人都是练家子,难道看不出来?
任剑没有说话,他是一副理都懒得理得样子。
这时,房中的另一个人开口了,这是一个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就算对着他看一整天,再把他丢到大街上也难以认出的男人,他向那个瘦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