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扬惊异,瞬间楞住,然後才问道."小天会唱昆曲?"
"你不知道吗?"我也奇怪了,既然是一直呆在他们秦家没有理由扬不知道他会唱啊.
"你认为我应该知道吗?"扬失笑,刚才的惊讶转瞬不见."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爱好,我是无权过问的吧.就算小天会唱昆曲也不表示我能干涉或者我会知道啊?"
说得有理,我点点头再次陷入了自己的沈思.扬不知道小天会唱昆曲,而我也只是听霍非说起.其实,说到底他会不会唱都还不能证明又何能证明那夜夜的哀鸣也是出自於他呢?不过,还是先信其有吧,等有了足够的证据在信其无吧.
翻身上床,将扬压在身下.夜才刚刚开始而已,而游戏也只是开始.
* * *
"林默,你确定你这样做有用?"
不耐烦的扣著领子的盘扣我从镜子打量著背後那一脸质疑的男人."如果你觉得不可行,你大可以离开."费了半天的劲也没扣上我恼怒起来.语气也跟著不悦.
"我没有说要离开啊,只是对你的这个方法表示怀疑."继续磨著嘴皮子,霍非没有丝毫的打算上来帮忙."那有什麽区别?"斜眼看他,继续和盘扣斗争.妈的,中古世纪的衣服就是难穿.
"怎麽没有区别?我告诉你只是想你对那个鬼的真面目有所了解.没有让你自己也跟著扮鬼啊?"挑挑眉毛.霍非终於道出了对我的质疑.我回头瞪他,眼神凶恶."为什麽别人扮得我就扮不得.我这是从心理恐惧出发.那个装鬼的人肯定料不到这园子里还会出现一个鬼.害怕的同时也必然好奇,那我们就可以利用他的好奇心引他上钩了."
"似乎有点道理."轻轻点头,霍非上前顺带帮我扣上了那个我半天也没扣上的盘扣."想来我应该支持你了."
"没错."应声点头,我仔细审视著镜中人的脸.奇怪,苍白的颊,明媚的眼,倒和照片中的秦岚有几分相似.我还从来没发现自己居然和他长相相似.收起惊讶,展颜一笑,更是带足了三分神似.那个相片中的天使男孩竟在我的脸上复活了.
"是不是准备今天晚上就开始?"
打断我自恋的欣赏.霍非问出了我的时间计划.没有回答,我依然流连於镜子里的脸点头了.今晚就开始吧.时间无多,要快就快点,何况今晚扬有事不在家,我的计划实施起来会更方便.
"好吧,那我晚上在小木屋等你吧."低声回应,霍非转身出门了.
入夜,我的情绪就开始处於亢奋的状态了,想到今晚的计划不免激动,想来人的劣根性都是有的.即便是打著纠察真相,所谓正义的旗号,也难以忽略心底那恶劣的部分吧.
"当...当...当"时针指向了一点,我就整装出发了.以往,小木屋对我都是个危险的存在,而今天意义颠倒.我从恐惧变成了制造恐惧.感觉不错，至少没那麽被动了.
到达小木屋时,霍非已经等候多时了,对於我的迟到他有些抱怨.不过抱怨归抱怨,做事的速度却没慢下.基本上所有的布置都完成了,差的就是我这个主角登场了.
诡异的灯光闪现,连我自己都有那麽几分骇然.摆了个OK的姿势.霍非又不知道从哪儿摆弄了个放录机,打开音乐里面流泻出的鬼银和唱词倒有那麽几分森森的鬼气.失笑看他,他也得意的晃著头.无语默然,我俩相视一笑.开始了屏息静气的另类抓鬼之旅.
13
我以为会有所获.但事实上我们是低估了那人的心理素质.一个晚上折腾下来,不要说引蛇出洞,实际上连半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牺牲了自己不少休息睡眠的时间.失望的同时,我还是下定决心坚持下去.
第二天计划照旧进行,但是依然没有半点突破,第三天不死心的再次登场,可还是无疾而终.心浮气燥的同时决定把这个游戏换种方式进行.
但我的想法说出来後霍非立即表示了反对的意见.他不赞成我将活动的范围踏出这间小木楼.我奇怪他为什麽不想我再继续追查下去.明明以前他是很支持我查出真相的啊,可他却告诉我,如果我真的出了这间小木楼那麽我的安全便不能保障.
安全?这个问题其实在我置身於这个园子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了.既然在小木楼不能轻君入,那麽我便走出小木楼将范围扩大又有何不可呢?
不再理会他的意见我依然固执的决定继续进行自己的办法.
夜幕降下後,就开始准备.今晚扬在家,所以准备的东西就格外的多.至少要他能一直沈睡而不在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醒来.做好这些工作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才8点过,离夜半的时间还很点漫长啊!
无聊地打开窗户,审视窗外的夜景.漆黑的夜空中难得地出现了几粒微弱的星星.隐隐约约的闪现.这忐忑不安的星光倒似我今夜的心情.轻声叹息,压下心头的挣扎和犹豫,依靠著窗边静静的等待著更深沈的夜色降临.
"在想什麽?"从後拥住我,扬带著笑意轻问,刚刚沐浴後的他身上还带著淡淡的水气,冰凉的滑进了我的衣领.默然不语我只是对他微微的笑了,其实,现在的我和他纵然身体如此的紧密,但心却已经有些微的距离了.
难以掩饰心底的失落,我淡淡的吻上了他的额头."什麽也没想,只是觉得疲倦.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恩!"他点头,顺势躺回了床上,想必这段时间公务繁忙而造成的疲累使得他很快的进入了梦乡.而我依偎在他的身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入睡.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心底总有些模模糊糊的悲哀.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千丝万缕将我缠绕.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世事也不能尽手掌握.接下来的发展是否也会出我意料呢?
再次叹息,轻轻的闭上眼低声数著时间的流逝.
好不容易挨到12点过,我终於能开始我的行动.
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下,仔细看了看扬.他没有动静,仍旧在梦里徘徊.想必我今天偷偷在他水里加的安眠药效果不错.偷笑出声,我象个恶作剧的孩子般得意.倾身对他一吻後便悄无声息的跨出了房门.
走到走廊,静静的倾听,除了一些夜虫的低鸣声之外什麽都听不见.今夜的秦园比往常更是安静.而空气也是往日所没有的凝固和冰冷.深吸了一口气,我将自己的胆子壮到了最大.在幽暗的走廊里开始摸索著前行了.
我其实不知目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鬼应该在哪个地方徘徊.只是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而游走的同时,我自己的心也随著自己腰上CD所播放的鬼音而颤动.
原来我也害怕,一个人总是无助的.尤其是在这幽冷的夜里.在没有霍非与我同谋的情况下.想到这里我忽然後悔起来,後悔自己要逞英雄.搞到现在这样的狼狈.但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出来就还是不要打退堂鼓吧.
给自己打著气,我走下了一楼.那里有小天的房间.也许,这样会有目的性一些,不过相信其他的人也会听到.但是管不了这麽多了,权当免费为他们提供一部惊悚片吧.
小天的房间应该是在尽头的一间.悄悄的移进.我的心跳激烈不已的跳动.想来其实好笑,平白的将目标锁定是他却连半分的证据都没有.但是为了证明霍非的话,姑且还是要将良心抛至一旁的试一试.
离他的房间越来越近了,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手心里沁出了汗水,呼吸也微微的有些起伏.他听到了吗?是恐慌无助的害怕,还是漠然的无谓.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唯一知道的是我极其轻微的脚步在静夜里听来格外的分明.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却在间隙间听到了另外一个脚步的声响.我敢确定,那不是我的.虽然,只有那麽短短的一秒但刚好就在那刹那摄入了我的耳朵.
我的背後还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机灵的打了一个寒战.感觉毛骨悚然,汗水更彻底的沁了出来,这次不光是手心而是全身.错觉,是错觉吧!甩头前行,在片刻後我又忽然的停了下来.这次听得比上次更真切.我的背後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
无法形容的恐惧袭来.不敢回头也不敢继续前行.我只能僵直著身体呆立在原地.背後的是谁?或者该问他是人还是鬼?为什麽在我游荡的同时还好死不死的跟踪著我?知道这个计划的是霍非,难道我後面的人就是他.
鼓气勇气回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那幽暗的走廊和暧昧不明闪烁著的灯光.昏黄的灯影下,斜射出些许看不清楚的黑影.呼吸瞬间凝固,我迈不开脚步,不知该前行还是後退.也没有勇气喝问那人是谁.只是恍惚间再次听到了那声熟悉的叹息.
这次的惊悚比方才更甚了.带著些逃命的意味向前奔去.在小天房间的转角处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给拖进了黑暗里,
刚想惊声尖叫却被人及时的捂住了嘴.
"嘘!是我."
听到霍非熟悉的声音,我悬起的心才落了下来.精神的放松使我的身体瘫倒在了他的怀中.
"就知道你会一个人出击,我不放心你还是跟过来了."在我耳旁他悄悄的低语,心头一热,感激的回握上了他的双手.他微微笑著松开了我嘴上的禁锢,示意我耐心安静的观察走廊的情况.
有了陪伴.我恐惧的心情稍微的缓解了.但依然还是有些害怕.紧握著他的双手不肯松懈半分.
霍非似乎也知道我的恐惧,并没有拒绝我双手的紧握,反而是更用力的仿佛要感受他温度般的抱紧了我.霍非,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呢,只不过被他那张凶恶的脸给蒙蔽了.
走廊上似乎没有什麽动静了.只是昏黄的灯光开始不停的闪烁带出了一阵莫名的诡异.而叹息声在下一瞬若有若无的响起.
看不见人影,只闻其声.
这不能说不够诡异,我甚至怀疑,我身後的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在害怕的同时我也好奇起来.倒有些想冒死冲出去看看它到底是什麽?刚想抬脚,霍非摇头制止了我.我不解的皱眉,仍想跨出去看看.但就在此时,小天的门豁然打开了.
伴随著叹息的声音,走廊里也响起了小天带著哭腔的尖叫.
"不要在折磨我了,不要在跟著我了.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不对,你放过我好不好?"
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倒是我们始料未及的,震惊的相视无言,而心跳却在彼此的呼吸中混合.
"秦岚,我求求你.不要在跟著我了.我不该假扮你,是我不对,我不该以你的名义来害人."
小天的情绪似乎已在崩溃的边缘,有些泣不成声的嘶语.而我和霍非的却在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了另外一层震惊.
原来小天真的曾经装过秦岚的鬼魂,但此刻这不是让人最惊讶的,最惊讶的是这个园子里除了小天外还有另外一个鬼.
14
见证着小天的崩溃,我的情绪也在开始崩溃.幸好,霍非在一旁牢牢的扶住了我.他摇头示意,让我静观其变.更用力的抓住了他的双手,我屏息静气的看着走廊的变化.
小天的哭泣还在继续,但走廊阴冷的气氛已有所改变.他的尖叫声和哭泣声引出了房间里睡觉的其他人,首先冲出来的是阿英.慌张的扶起无力的小天,阿英也感染到了小天的害怕.接着出现的是老刘和桂嫂.老刘的脸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依然是麻木而呆板.桂嫂则看不出情绪.她平静着将小天扶起,平静着吩咐众人回房睡觉.
最后冲下来的是扬,看样子药的效力的确好.吵吵的半天才将他惊醒,真是后知后觉啊.
"什么事!"声色俱历的责问,扬的眼光扫过众.没有人回答,只有小天在桂嫂的怀里瑟缩了一下."小天,你怎么了?"俯下身,扬的语气柔和了.看得出来他对小天还是比较关心的.但小天依然无语的摇头,满脸的泪痕脆弱得让人心动.
"好吧,没事的话那大家就早点休息吧."起身叹气,扬扶着小天进屋吩咐众人散去,但在门口时他忽然顿住了转头问道.."你们有人看见林先生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几乎忍不住现身,但霍非及时的制止了我.的确,这个时候我露面是不合适的,尤其是身穿着类似秦岚的民国长袍.估计出去只会把大家吓一跳吧.
见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扬只得再次叹了口气扶小天进屋了.走廊的人开始散去,老刘打着呵欠离去,阿英不放心的在小天门口探了探头也转身离去了.只有桂嫂,犹豫着慢慢的慢慢朝我们隐藏的方向走来.我和霍非同时一惊,交握的双手随之颤抖.
黑暗中,我两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听到呼吸渐渐浓重.
终于桂嫂已站到了我们一步之遥的光明下，但她没有再前进一步.只是站立在原地用一种复杂的表情注视着我们藏身的黑暗.良久,才低低的叹息.
这时,扬从小天的房间走出来，唤住了她.
"桂嫂,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马上就去了,少爷也早点休息吧."桂嫂回头,话语里满是慈爱.扬对他微笑,淡淡的道."这段时间一直麻烦您了,默他人很单纯但是性格莽撞,想必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吧?"
"少爷说哪儿的话,少爷的朋友我自然应该照顾的,更何况林先生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呢."轻声的回答,桂嫂对我的评价让我有些不可置信.在她的心里我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是个很好的人?不敢确定,我和霍非仍旧静静的注视着走廊的变化.
寒暄完毕,扬自言自语着上楼了,而桂嫂回头深深的看了看我们隐身之处也跟着离去了.走廊在下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和霍非从黑暗中走出,我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霍非,刚刚那个真的是鬼吗?"
"我不知道,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扯着头发,显然霍非对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也有些心有余悸."不过有件事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那就是小天的确曾经装扮过秦岚."
这个我其实也知道了,刚刚小天哭泣的惊喊已经说出了一切.可这又证明什么呢?证明阿满的死和他有关,或者这个园子里曾经的鬼都是他的操作.
无论如何我都不认为小天有那个心机.即便他是因为恨而做出这样的恶作剧但都不似他的作风.小天的背后也许另有其人也不无可能.
"林默,你在想什么?"摇醒出神的我,霍非满脸的胡渣在眼前不断的晃荡.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联系,可是我还是理不出来他们的关系."挫败的低头,我对自己行动的失败感到难以言誉的沮丧.
"想知道为什么,何必拐什么弯,不如直接去问小天不是更明白."霍非这样答我,倒让我心头一震,不过今天太晚了.再不回去恐怕扬会怀疑.
"你确定,小天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么?"
"谁知道?"霍非耸耸肩,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昔的无谓."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就算要问也问不出什么吧."拍拍我的肩膀,霍非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的确，今天实在是太晚了.而刚刚受到惊吓的情绪还没恢复,相信我也不能理智的判定什么.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朝他摆手我转身上楼,而他也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一进门,我在下一瞬便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三更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多担心."是扬,他的语气里全是不满还有些微放下心来的轻松.
我转头,对他微微的笑了."睡不着,去花园里转了转.怎么啦?"宠溺地摸着他的头发,此刻的扬尽现了他孩子气的一面."没什么,只是不高兴你半夜抛下我独自一人出去.而且你明知道我担心你,你还这样不听话."扬闷闷的低语,将我抱得更紧.他不快乐不高兴.我知道,任谁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的情人莫名的失踪多少都会有些不高兴吧.但是我的心里却因为他的不快乐和不高兴而更开心了.
"下次,我出去一定把你叫醒."调侃着他,看他的耳根慢慢的变红我就得意的笑了.恼怒地将我扔上床扬顺势压下在我的耳边低语."居然敢取笑我了哈,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回抱着他,忍不住高声笑了起来.但下一秒我的笑声就消失在了他的吻里.
第二天,我刻意起了个大早,难得的送扬出门上班.
送走扬后我没有犹豫直直的向小天的房间走去,可遗憾的是我扑了个空.他并没有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