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末回
末回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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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仍旧不理解地看着他。
方成见他这个样子,笑容更深了。
他这才解开谜底。
"今天是我生日啦,所以我决定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回去煮,穆然你想吃什么也可以买啊,我的手艺因为打小就练的关系,一点也不比饭店的厨师差哦!怎么样,不错吧。"
穆然因他的话恍然,不过,"自己的生日还要自己做饭啊?!"
"嘿嘿,这就叫另类啦!"
方成反而因此觉得很开心,因为他的表情此刻看去显得格外的兴奋。
穆然见状,无所谓的说道:"随便你吧,反正今天你最大。只是,你现在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准备生日礼物啊。"
"你呀,只要人到就成了。"方成一点也不在意。
穆然用黝黑的眼睛瞅着方成,声音变得飘渺,"有时候你说的话真会使人误会。"
"什么?"方成没听清楚。
"没。"穆然摇头,然后带头向路上走去,"时间不早了,边走边聊吧。"
连他自己都不理解他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他怎么向方成说明。
早就习惯了穆然这种淡漠性子的方成也没太在意,他兴冲冲地跑到穆然身边。
"穆然,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你说出来我们一块到市场去买。"跟在穆然身旁的方成步履轻盈,一蹦一蹦像个跟在父亲身边去玩耍的小孩子,他的这个样子,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他生日的缘故吧。
见到方成这么兴致勃勃,穆然有些难以理解,因为每次他自己的生日,不过是家族里的人聚会谈生意的时间罢了。他甚至觉得,生日是一件令他心烦的事。那时的自己,就像是穿着华丽衣服的雕像,脸上刻着机械式的微笑,不停地听着别人千篇一律的祝福,还不能走开。
因为忆起往日的不快,穆然的脸色有些僵凝,不过他在方成还没注意到前发现并迅速掩饰。
"干嘛问我想吃什么啊,今天可是你生日啊。"穆然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昔一样,他做得很成功,方成并不知道他的心境已经不同。
"可是你是客人啊,当然得先问你喜欢吃什么呀。"
"这样啊......,可是我不知道我想要吃什么啊,我一直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的,还真没注意过我喜欢吃什么。"穆然略为想了一会后回答。
的确,家庭的富裕与严规,从不曾让他挑食过,都是家里头准备什么,他就吃什么的。至于口味,在他的回想中,都是千篇一律,记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
"怎么会呢?"方成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穆然,看到他不像是在唬他的样子,方成看上去有点泄气,"那你有没有想吃,但又没有吃过的东西啊?"
"这个啊......"穆然瞄了一眼等待他回答的方成后才回答,"有啊。"
"哦,是什么?!"方成一听,有些黯下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有次你不是曾送过饺子给我当早餐吗,虽然那时候的我没有吃,不过我现在想吃了,而且,我想吃你亲手做的。当然,如果不好吃我不吃。"虽然他们成为朋友的这段时间来,方成偶尔还会带点食物来给他吃,但其中再也没有出现过饺子。
"咦,你想吃饺子啊,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吃呢,要不然当时你......"方成吐吐舌头,没有再说下去。或许是觉得现在不适合谈论以前的不快来伤神吧。
穆然理解地笑笑,忽略某个话题,"我说过当时我只是心情不好,并没有说过我不喜欢吃啊。"
"那好,那今天晚餐就会有饺子这道菜了。对了,穆然,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啊?"方成也聪明的转移话题,他再问。
穆然一听,脸色有些疑惑,"饺子还分口味啊?"他头一回听说。
"哇,穆然,你不会吧?!"方成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把穆然由头到尾看了个遍,"我是曾听说过你家挺有钱的,今天看你这个情况,你家肯定不是挺有钱,是有钱到了不得了的地步!到了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脚不沾地就能去任何地方,拿钱当柴烧还嫌它麻烦,随随便便一张口就能吃到别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山珍海味,连坐的地方都是--"
"方成你够了!"穆然狠狠给了正打算涛涛不绝说下去,越说越夸张的方成一记白眼,"我不就是不知道饺子还分种类而已嘛,干嘛把我说得天理不容似的。"
"可是现在哪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的,要嘛就是复古,要嘛就是家里有钱到冒油的富家人--"方成的话在穆然越来越冷的眼光下越来越小声。
"方成,你很想惹我生气是不是?"穆然磨着牙齿说话。
"穆然大人,我哪敢呀!"方成连连告饶,装出一副卑屈状。
很想生气的穆然见到他这个样子,就是气不起来,最后还忍不住笑了。
"哪,穆然大人,我们干脆就做很多种口味混在一起的饺子大餐好了。"见穆然没有真的在生气,方成提议。
"好啊,反正你生日你做主嘛。"穆然赞同。
"对了,方成,你还请了几个朋友帮你庆祝啊?"
"没了,就我跟你。"方成耸耸肩,回答。
穆然则深深看着他,最后他问:"那你的那个青梅竹马也不来吗?"
方成一听,有些狐疑地侧头看他,"我不是说过了,小月她一直都跟我的时间是错开的吗?我一直都没有机会通知她呢,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的生日,会不会来。还有,穆然,你干嘛那么在意她啊,你们不是只见过一次而已,你好像经常提到她......"
方成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沉默,在穆然正在为他的沉默奇怪时,他猛然抬头,"穆然,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孔月那丫头了吧?"
什么?方成的这句话让穆然呆愕了一下,在他看到方成显得有些焦急的脸色时,穆然装作看不见的笑了。
"怎么,你看得出来?"
"你真的喜欢她!"穆然的回答让方成惊呆了。
"呵!"穆然只笑不语,他存心让方成误会,原因,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想挡在让方成那么在乎的女生与方成之间,成为他们的隔阂。
"可是小月她--"
"她难不成喜欢你?"穆然打断方成的话。
"......对。"方成视线不离穆然没有什么改变的淡漠表情,缓缓点头。
"那你喜欢她吗?"穆然笑着问。
"......是。"
方成的"是"如同一把刀,割裂了穆然的心,让他疼痛不已,也让他痛得莫名其妙。
这么痛的心,穆然发现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是这样啊,那我就退出吧。"
穆然脚步没有停下,仍旧走着,反而是方成停在了原位。
穆然步了几步后,回过头冲他笑道:"走了,方成。"
方成盯着穆然看了好久后,才跑了上来,他跟在穆然身边不停地说着:"穆然,你的条件很好,会有更好的女生喜欢你的。小月她在外人眼还是个小太妹呢,她很野,又不肯安定下来,她不适合你的。你别被她一时的乖巧给迷惑了,她--"
"好了,方成,你不用说了,我都说了退出了,你还怕什么?你放心,我是说到做到的人。"
穆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口是心非,他知道他其实并不是想这样说的,他的心一直在对他呐喊,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又很难理解,他的这份心情,他对方成到底存有什么心情......
很迷茫,却又不想知道。这种不能自主又莫名其妙的心情,还是趁早摆脱吧。

跟方成出去玩,偶尔,会见到他所说的,他之前的那些浅交朋友。
每一次,方成都想尽办法的不让那些人接近他,然后快速离开。
他问他,为什么?
他的回答是,你是不属于那个社会的,那种地方,像穆然你这种人进去,会被人伤得很惨的。
那你呢?他再问。
我习惯了。方成淡淡地笑着。
方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为什么会跟那些人交往......我看得出来,其实你不想的。
......我爸在我三岁时就去逝了,而我的母亲,则在我十二岁时死于一场车祸--有很多亲戚要收养我,可是,他们为的都是我家的那幢房子。于是我逼自己长大,我告诉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活下去,我不屑他们的照顾--他们被我赶跑后还不肯死心,软硬兼施想让我答应他们把房契交给他们......我都没有答应。最后,他们雇了一帮流氓来我家捣乱,想逼我答应--你知道我当时怎么做的吗?我掏出我所有的钱给他们,我反收买了他们,让他们跑去那些亲戚家里大砸特砸。从那以后我的坏名声就传开了,我知道是那些怀恨在心的亲戚们干的。我没有理会,我顺势成了他们眼中的极端分子,这是当时的我,仅能想到的,保护我父母留下的房子的办法。然后因为他们也真的因此而害怕,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开始放纵我自己,我跟着那些人到处玩,没有顾忌,随心所欲的玩,久了,我都习惯了......
现在呢,现在你为什么又不想跟他们在一起了?
......因为--我腻了那种混日子的生活;因为--我想安定下来;也因为--......
什么?
算了,不聊这个了。我还没问你,今天晚上玩得愉快吗?
不错啊,没想过生日只有两个人也会玩得这么开心......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我十二岁之后的生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过的呢。这次能有你参加,真的让我好高兴。
......是吗......
对了,穆然,明天晚上我们去北山好不好?听说明天那里有烟花大会!
明天?
对啊,明天。怎么了,你是不是没时间?......这样的话,那就等下次吧,虽然有点可惜......
我明天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我跟你的友谊已经没有明天了。
--什么?!
......方成,明天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
束起了披肩长发,化着浓妆,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孔月此时真的是有别有出现在穆然面前的那个样子,到真的像方成口中所说的小太妹,大姐头。
她此时正由一个男人的机车上下车,她正想穿过人行道到某个地方去时,被一群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人叫住了。
"小月啊,去哪呐?"为首的一个男人目露猥亵的光芒,上上下下打量着孔月虽未成年,却已经发育得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
"地蛇,你是不是觉得眼睛太碍事啊?"孔月双手环胸,冷冷地笑着,并在说这句话时示意这名外号"地蛇"的男人看看她身后坐在机车上的人。
"地蛇"转移视线望过去时,不禁打了个冷颤,眼睛再也不敢乱瞄,"喝,小月呐,什么时候跟龙哥好上的。难不成方成那小子把你给甩了?"
"去!我跟谁好干你什么事!还有,这世上只有我孔月甩人,敢甩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只不过最近小成那小子天天到学校去当乖宝宝,我想见他还得事先预约--"
"不是吧,他脑子被撞坏了?!不过,话说回来,最近时常见方成那小子成天跟一个看上去很正经很酷的男生在一块咧,那人是谁啊,老觉得很面熟,可又想不起来。"
"你说的那个很正经很酷的男生,是不是跟小成一样高,长得很帅,有点像金城武的那个?"孔月一听,漂亮的双眸顿放光彩。
"地蛇"想了一会,"是有点像金城武,而且很不爱说话。"
"啊,真的是他,穆然!"孔月一听,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没想到小成还跟穆然有来往,不行,这次一定要让小成把他介绍给我认识,那么帅的男生怎么可以错过!"
"穆然?"并不理会孔月的过度兴奋,"地蛇"因为这个名字而与其他同伴交换视线,"穆然......穆然......,好熟啊,是谁来着?穆然--穆、穆--穆枫鸿?!"
"地蛇"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惊愕地望着他,而"地蛇"却不自知的仍旧喃喃自语:"怪不得我总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原来......"
"原来什么啊?"孔月觉得莫名其妙。
"原来最近一直跟在方成那小子身边的那个男生是穆枫鸿的独生子!"
"地蛇"的话可以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皆都呆住了。
"地蛇,你真会开玩笑,穆然怎么可能是那个全国首富穆枫鸿的儿子?"孔月不信,"要是穆枫鸿的儿子,那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保镖就这么到处逛的,他不早成蜂窝了。"
"就是这样才会让人料想不到啊。"
"地蛇"此时的目光变得异常的明亮,他语音带着明显的兴奋:"谁也想不到,穆枫鸿会这么放松对自己宝贝儿子的保护,就算自己的儿子跟自己长得有多相像也好,其他的人也不会去在意--这样,其实才是真正的保护--"
穆然一下车,就看到本不该出现在正门外的管家和一些佣人正低着头站在大门旁等他。
穆然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他冷着脸走到管家的面前,问:"怎么了?"
管家没有抬头,有些气弱地回答:"主人,您一离开不久,方先生就醒了......"
没有让管家把话说完,穆然在听到这些话时,人已经凝着脸疾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管家见状,脸色泛青的紧紧跟在穆然的后头,他急促地对穆然说道:"方先生一醒来见不到您,就、就闹了起来,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肯听,最后他还砸东西......我、我们害怕他伤到了自己,所以--所以--"
管家的所以还没讲完,来到卧室门外的穆然猛地推开门--一幕让穆然心寒的画面就这么呈现在他的面前--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穆然箭步走到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方成面前,穆然一边帮他松绑,一边问胆颤心惊站在一旁的管家:"他什么时候醒的?"
"您、您离开后的三十多分钟......"穆然冰冷的话让管家的声音变得颤抖。
"那他就这样被绑在这里有将近一个多钟头的时间了?"
"......是、是......"
"为什么要用布塞住他的嘴?"
"我、我们绑方先生时,他、他想咬、咬舌......"
"滚!"穆然寒着整张脸,他不带感情的说道,"参与这件事的人全给我滚!我不要在这座城市再见到你们--马上滚!"
"主人......"管家面若死灰,他仍想挣扎。
"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穆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他下了最后的警告。管家一听,再也不敢多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
当穆然把目光放到泪痕累累的人儿身上时,却是万分不舍与心疼。
迅速解开布条后,穆然抽出了塞在方成嘴里已经被口水浸湿了大片的布团。
方成在确定眼前的人是他一直在等的人后,已经干涸的泪水又再次涌了出来,他紧紧抱住穆然,"然......然......"
他用变得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叫着他,让穆然因此而更是心痛万分。
"对不起......"穆然回抱住他,紧密地,想要把他融入骨血般的紧密。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哪儿都不去,永永远远都陪你......"
"然......怕......"他埋在穆然颈间的脸发出脆弱地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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