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什么问题？"
"我刚刚看到姐夫看的一个病人，她老公有了外遇，却一直在瞒着她。她问我，如果我也遇上这种事，我是想方设法地要把事情查清楚，还是选择继续被欺骗继续维护眼前一个幸福的假像？"
"你是问我愿意选择清醒的痛苦，还是虚幻的幸福？"方顺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夜间节目的女主播。
"......姐你果然不愧是情感专栏的特邀作家，话被你说得好文学......"方莉有些哭笑不得。
"没有没有，只是偶尔无聊写些东西投投而已......不过关于你刚才那个问题......我大概会选择第二种吧。"
"装糊涂？为什么？"
"男人外遇，多是一时糊涂，待到冷静下来，还是会回到自己老婆身边的，而这个时候你若是不依不饶地要把事情弄清楚，只会在两个人之间留下无法平复的伤痕，以后的日子，不管两个人再怎么努力，这横梗在两个人之间的伤痕，总会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曾经的背叛......而如果你不去追问，或许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大家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是吗？"上扬的语调是疑问的语气，真的可以和以前一样吗？总会有一些东西被改变了吧，"那么真相呢？不知道也没关系吗？"
"......小莉，等你长大到我这种年龄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真相其实才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你只要挑些你愿意相信的东西去相信便好了，这样你才会活得比较轻松，比较快乐一点。"
"......哦......"方莉沉默了，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姐姐也许比谁都清楚吧。
"小莉，其实呢，幸福就像手中的沙，你越是用力，越是想要抓住，就会越快地从指缝间溜走，而你如果可以放松一点点，幸福便会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停下来的。"
"......姐，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是啊，你就这样转告那个可怜的女人吧......其实啊，我也算是看过了不少你姐夫的治疗病人的记录的，刚才那些话，都是你姐夫说的哦。"
"姐！你不要被姐夫洗脑了！"原来这些话，都是那个烂人教的啊，好家伙，居然把后路都铺好了。
"没有啊......小莉，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你姐夫呢？他好歹也是我丈夫啊？"
"......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只希望你幸福......我马上就回去，今天晚上姐夫又有病人，没办法回去了。"
"这样啊......那你快回来吧。"
"好的。"方莉合上了手机，抬起头看了一眼王海消失的门洞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
林默悠闲地倚在窗台前，看着楼下人行道边上站着的美女，任王海一个人在厨房里努力奋斗。
自己晚饭还没有开烧呢，没想到王海居然那么积极地就已经跑过来了，之后一番推脱之下，就剩下王海一人在厨房里打拼了。
唔，不知道那个美女是什么人，明明看她是跟在王海后面来的，为什么只是在楼下站着打了一通电话就坐出租车走了呢？
是王海老婆的话太年轻了，而且是老婆的话应该已经冲进来了吧，不过看起来，似乎也不是任菲的同类。
不管是什么人，让林默觉得有些发寒的是，尽管隔了这么远，居然还是能感觉的那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不善的气息，似乎是想要毁灭什么一样。
目送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街角，林默回过头来开始关注厨房里那个忙人了。
"有没有烧好什么菜啊？"林默从背后抱住了王海，嘴上问着，心里却已经把这顿晚餐的可期待值降到了最低。
不是说王海烧得多么不好，一个三十多岁有家有室的男人，怎样都是会烧两个菜的，只不过，自己按照法国餐厅里的牛排套餐买回来的配料......
"那边那盘三河小炒已经炒好了，你先尝尝吧......说实话，当我发现你给我的地址居然是你家的时候，我高兴得几乎都要晕了......"
"这里又不是我家，只是我住的房子罢了。"林默松开了手，走到了盘子边，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了一下，"洋葱，胡萝卜，西芹，还有肉丝混一块炒，就叫三河小炒？"我本来可是要用那些东西做牛排的。
"呵呵，那次到三河土菜馆，大鱼大肉吃腻了，突然上来这么一盆，让大家胃口都是大开呢。"
"你是大鱼大肉吃腻了，我可是一天三顿泡面吃到现在！"林默对着王海翻了翻白眼，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只是夹了一团菜放到嘴里嚼了起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垃圾食品吃多了，今天晚上让你尝尝家常菜吧......中国人的胃，还是只有用来装这种家常菜装得塌实啊。"
"不错不错......你现在又在烧什么？"西芹太老，肉丝不够嫩，另外盐略嫌多了一点。
"哦，这边这个锅里正烧的是水煮牛柳，我现在烧的是拔丝苹果。"
"哦？你会烧拔丝苹果？"林默回到王海的背后，越过王海的肩膀，看向锅里正咕嘟咕嘟冒泡泡的糖稀，还有一边原先准备做水果沙拉而现在已经注定要做成拔丝苹果的苹果丁。
"不过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地拔起来丝。"王海一边说着，一边把苹果倒了下去。
"好了。"王海关了火，用筷子夹了一块，"不错，不错，这次的丝拔得还可以。"
"来一块尝尝。"林默把下巴搁在了王海的肩膀上，微微张开了嘴。
王海并没有马上把手中的苹果块送到林默的嘴里，而是先把它放在自己的嘴边吹凉了，才小心地放到林默的口里。
"年长的人果然是比较体贴的呵......"林默把苹果含在嘴里，伸手搂住了王海的脖子，"......苹果好甜哦。"
"是吗？我也尝一块。"王海又从锅里夹起了一块。
"不用这么麻烦了......"林默伸手阻止了王海的手，"......尝我的就可以了......"
覆上王海的唇，糖稀的甜味和着苹果的香味在王海的口腔里迅速泛滥开来。
半晌之后松开了唇，林默发现王海被吻得有点惊魂未定。
"你没事吧？不习惯法式热吻吗？不会吧......明明上次还很享受的样子......"
"不是......不是，我是突然发现，原来进食的方法也是可以改善食物的味道的，我决定把这点写到我的论文里去......"
"学术研究不是在这个时候做吧？"林默转身就想要离开，什么时候，王海变得这么没有情趣了？
"呵呵，别生气，和你开玩笑了。"王海一把拉住了林默的胳膊，"我知道你这些材料原本是想烧牛排的，可是我的胃是真的吃不惯西餐......"
"所以就把一上来就把三河小炒端了出来？"居然耍我，林默暗暗磨牙。
"这也是为了我们今夜这个美好的夜晚而着想嘛，吃饱了才有体力啊，你也不希望看到我一晚上都在捂着胃哼唧哼唧吧？"王海把林默抱进了怀里。
"哼，要是那样我就一脚把你踢出门去。"
"呵呵......默默，你真可爱，上一次见你，你是应该用冷艳来形容的，这一次，我又有幸看到你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知道，你还有多少侧面，可以为我一一展现呢？"
忘了这家伙是心理医生，林默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最擅长的应该就是发掘人的潜在性格吧，你为何不对我试试看呢？"林默弯着嘴角浅浅地笑。
"我不是正在努力吗？"王海轻轻地吸着林默的脖子，"......你有感觉了吗？"
"......我知道了，你是一个庸医。"林默挣开了王海的怀抱，"小心看火，不要把水煮牛柳做成炭烧牛柳，吃了这么多天泡面，我可是迫切需要补充营养了。"
"哦，我可怜的小默默......你就坐一边等着吃我的爱心晚餐吧。"王海笑得有些尴尬，但还是拍了拍手回到了灶台边。
"呕......老人家就不要用这种语气讲话啦。"林默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后，坐到了一边的靠椅上，舒服地翘起了二郎腿。
发现王海的两腿间微微的不平，林默忍不住在心里狂笑，煽风点火，可也是自己的强项。
不过，老人家的忍耐力和修养，还真的是没话说呢，要是杨轩，才不会管你在烧什么，做了再说，大不了完事以后叫外卖。
不过不知道十年以后，轩他会不会变得这样体贴呢......想象起来虽然似乎不错，但那种样子......好不像轩......
但是就算是轩......一定也会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不确定的地点，不确定的人物面前，渐渐地变得这般体贴吧。
还好自己......用不着亲眼目瞩这么恐怖的变化过程，以及更为恐怖的，变化的结果。
......
王海搂着林默躺在床上，转过脸，看向窗外墨蓝的天。
今夜的月色依旧迷人，有没有人记得抬头望一望天。
今夜的风已经有了凉意，有没有人记得提醒另一个人加一件衣服。
今夜的你别样的诱人，有没有人肯为你停留。
今夜的梦境还很清晰，有没有人愿将这梦境变为现实。
......
方莉的指尖轻轻地划过熟睡着的方顺的脸，不满意地发现了一些细碎的皱纹。
"姐，我只希望你能幸福。"方莉对着方顺喃喃地说，"如果姐夫他不能让你觉得幸福的话，我会帮你把他打得远远的，叫他再也不能欺负你。"
方莉垂下头，在方顺的额头轻轻印下了一吻。
"千万不要忘记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我们注定该是在这世间相依为命的，不是吗，我的姐姐？"
没有脚步声，方莉走出了卧房，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暗了下来，黑暗里，方顺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门口，眼里却满是惊惧。
"像她这种女孩子，自幼缺乏母爱，又是由你这个姐姐带大的，潜意识里是把你这个姐姐当妈妈了，他对我这么敌视，大概也是恋姐情结在做祟吧。"
老公的话还在自己耳边回响，自己的心跳也依然没有办法平静。
昨天晚上与老公讨论小莉的事情，他一直坚持要尽快让小莉去看心理医生，还说担心小莉这样下去会做出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自己当时是在笑他杞人忧天，可是......小莉的举动，的确是越来越奇怪了。
不然为什么自己与王海这样一对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妇，在她的眼里就那么多问题，自己明明觉得很幸福，而她却总是固执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确定，还有她刚刚那个吻......
也许，事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发展得不可收拾了......
这一章还真是多灾多难呐，前几天空调吹太狠，结果被吹到医院去了，吊了三天水，今天才回来，医院里虾米都米，痛苦死了。
所以各位大人们，虽然天热，但还是不要太贪凉，空调不要打太低，要注意通风，还要记得补充水分......还有什么记不得了。
回到家之后发现假期就只剩两个礼拜了，郁闷。
还有王海的年龄我要不要再给他加个十岁，才33就被叫老人家好象太夸张了？
又，中间色的颜色看得总是很舒服呢。
第十二章 再次光顾
"其实呢，这些照片都是我自愿照的。"用圆珠笔轻轻地敲着桌子，任菲涂得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墨镜后面的眼睛在闪闪发亮。
会场里立即热闹了起来，很多原本等得都要睡着的记者也纷纷清醒过来。
"你们原本一定都准备好写些什么‘声泪俱下'，‘心灰意冷'之类的吧，然后再配一张我脸色苍白哭得梨花带雨的照片，没错吧？可是呢，我现在郑重地向你们宣布，我任菲是由于欣赏阿杰的才华，自愿为他照这些照片的，这些都是很艺术的照片，我不希望看到各位用裸照之类的词来侮辱它。"
"这些照片不是张天树为你照的吗？为什么昨天你会那么激动，甚至还打了我们一个记者？"
"张天树？他也配？"任菲嘴角轻轻地一撇，从鼻子里哧了一声，"我生气是因为他非但自以为是地想要介入我的生活，而且把阿杰也拉了进来，而且还一脸救世主想要拯救谁谁的样子......对了，帮我谢谢昨天受伤的那位记者，因为我把火气发泄在他的身上了，所以才没有闯出更大的祸，我会承担他的医疗费的，我现在正式地向他道歉，对不起了。"
"请问你和那个阿杰是什么关系？可以说吗？"
"红颜知己，闺中密友......可以这样说吧，我们彼此互相欣赏。"
"那么，这次事件的另一男主角张天树呢？"
"他啊，长相一般，才能一般，设计的服装也满没品。"
"为什么？张天树这次是获得了很多专家的好评啊，说他充分地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底下的记者又开始喧哗起来了。
"那我只好说这些所谓的专家也很没眼光了，那些所谓改良的旗袍，露胳膊露大腿，哪还有一点矜持和含蓄的韵味？看起来根本就是饭店里的迎宾小姐嘛。更过分的就是那套了，头上顶着个土地庙，还要我们高贵优雅，仪态万千......"任菲顿了顿，喝了口水，"说实在的，我不认为这次的秀有多精彩，当然，其中有些人，被人下本钱捧的话，是会成为所谓的著名人物的，但是从来也不会有什么传世经典是可以这样被人捧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些人里头，是不会出现真正的大师的......"
"对不起，本次记者招待会到这里就结束了。"任菲正说到兴头上，话筒突然被身边的姚姐抢了过去。
台下的记者已经不受控制了，任菲被姚姐大力拽着，一路不停地拖进了休息室。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些话把所有的人都得罪光了你知不知道？"姚姐一进休息室，就对着任菲大声吼道。
"我知道呀。"任菲的语调懒洋洋的，脸上正笑得开怀。
"......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对策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老干这一行有些厌了？"任菲笑得更灿烂，"这些事你们经纪公司摆不平的话，大概就不得不和我解约了，这样我也就不用付违约金了。"
"你真这么想？你现在的名气和收入，你都能放弃？"姚姐满脸不相信的神色。
"其实也要谢谢天树呢，要不是他，我几乎都忘记了我入这行最开始的目标了呢。"任菲做到一边的沙发上，两条长腿有些不雅地叉开，"我想从学校那所监狱里逃出来，正好当时又有这个机会，所以我就干了......这一行的确比念书自由得多，可是渐渐的，这些名啊利的又开始缠人了......天树他派人跟踪我，我说他介入了我的生活，妨碍了我的自由，那些记者又何尝不是？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为累赘，那就把它们全都抛掉吧。"
"你太任性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得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