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无晴————星炀
星炀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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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去找。找不到,他也不用回去了。
在他被自己的种种想象吓得快失去信心的时候,他看到了白湘宇。
泼天的雨里,还穿著校服的湘湘背著书包,手上拎著盒东西,缩在一间店铺的房檐下瑟瑟发抖。车"唰"地停在他跟前,王晔拿著伞跳下去接他。
白湘宇在看到王晔的车时,简直无法表达自己的高兴。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王晔就像超人,无论他在哪里受难,都能及时出现解救他!
王晔把他在座位上安置好,他还根本没注意到他阴沈的脸色,只顾兴奋地直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晔,我一直在对自己说,下一分锺,下一分锺他就会‘咻'地出现了......"
王晔没理他,掉转车头冲回雨里。这小子跑得这麽远,如果桥也封了,就遭了。
"晔,你看这是什麽?"白湘宇还沈浸在超人从天而降的喜悦中,举高了手里的盒子伸到他面前。
谁知王晔"啪"地一抬手打得老远,所有的担惊受怕化成恶狠狠的一吼:"闭嘴!你还嫌麻烦添得不够吗?!"
白湘宇被那声响震得整个傻掉了,眼前的王晔凶神恶煞,是他从没见过的。脸一下吓得煞白,嘴唇直发抖。手里的东西被打到了後座,他也不敢去捡回来。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不敢乱动了。
王晔也发觉了自己的话说得太急,眼角瞟到白湘宇受伤地缩在椅子里,虽然是他不对,但他能平安比什麽都好。心下过意不去,清了清嗓子,才说:"手机为什麽不开?"
"我没带伞,给雨淋湿了。"白湘宇大气不敢喘,小小声地答,从湿淋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个落汤鸡似的手机给他看。伞平时都放在车上。
王晔不吭声了,知道这位少爷的生活能力为零,身上只有各种信用卡,从不带可以打公用电话的零钱。边开著车,边伸手从置物柜里翻出条毛巾,递给他,闷声闷气地说:"快擦!一身都湿了,小心感冒。"
开到桥头,桥果然因台风已经封了。莫可奈何,只好往回开。
风雨越来越大,王晔开著车也很艰难,只好随便找了家小旅馆,要了个房间。
白湘宇看他似乎不是那麽生气了,赶紧从後座上取回了盒子,跟他进去。
还好台风期间,旅馆里的热水和电也都还通著。白湘宇穿著旅馆给客人准备的浴袍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出来,看到也几乎一身湿的王晔还在跟他老爹电话报告。白湘宇过去,自己乖乖地老爹承认是自己偷跑出来,害两个人都回不去。白起山也担心,忍不住要说两句,然後就嘱咐王晔在那边先将就一晚,明天一早赶紧回去。河那边是大联帮的地盘,两帮一直对不上眼,一切得低调。
事情交代完了,王晔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也进去洗澡。白湘宇被晾在房间里傻傻地不知该怎麽办才好。
所以当王晔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他抱著腿缩在床上的样子。
"肚子饿不饿?"洗了热水澡,心情好多了,他挨著白湘宇坐在他床边。
白湘宇正在自己难过,看他虽然还是跟平时一样地跟他讲话了,仍是有些心有余悸。抬头看他:"你还生我气吗?"
王晔叹著气,一伸手将他揽进怀里。"以後不要这麽冒失地跑出去了。你知道帮里多少兄弟都派出去找你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都快急疯了!"
"对不起。"乖巧的白湘宇特别有说服力。
"外面很危险,你的身份又特殊。以後如果想吃什麽想买什麽,告诉下面的人去办,不要自己去冒险。"
"恩。"
"好了,我不生气了。让我看看你是为什麽跑出去?"
他早就注意到白湘宇宝宝贝贝地拎著的盒子,那种专门用来装糕点的纸盒。
白湘宇羞涩地从他怀里挣出来,拉著他到小几前。那个被他拎来拎去的盒子早已不成形状。他惋惜地拆开:"大概都摔怀了。"
是一个散了架的蛋糕。根本看不出原形是怎样。白湘宇咬著美丽的下唇,难过地看著那堆白黄红绿混在一起的物体,王晔知道大概就是自己那一推弄的,过意不去,赶紧找找还有哪块是完整的。
"啊,这里有块好的!"他伸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翻过来,白底的鲜奶油上用红色写著"湘"和"晔"的字样,中间是个心形。"湘湘?"他在搞什麽啊?
"我、我想为我们认识四个月做个纪念......"白湘宇又红了脸。还好还有一块能给他看呢。
"蛋糕哪里都能买嘛,干吗跑来这麽远?"王晔心疼地抱著他,这个傻瓜,告诉他一声就好了呀。
"你喜欢吃这家的点心啊。"
他连自己称赞过一次的话都记得。王晔更是不知说什麽好,立刻去问服务生拿了两把叉子。白湘宇本想阻止的,可是看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那些蛋糕的残骸,心里却是欢喜得紧,两个饿坏了的人竟真的把这个蛋糕吃完了。
王晔最後挑著那块写著两人名字的部分问他:"还写了什麽没有?"
白湘宇望了眼他和那块蛋糕,不好意思地只管低头拿把叉叉来叉去。
"怎麽了?我又看不到了。不管是什麽,都已经吃到了我的肚子里。说嘛。"他把蛋糕分成两份,自己的名字和半颗心放到白湘宇嘴巴里。
两人虽然互相表白过了,可是一直以来都跟以说开之前没什麽两样,顶多牵牵小手而已(由此可见王晔忍耐的功夫有多强──总在忍不住插花的作者>_<|||)。白湘宇被他这样突然的亲密弄得面红耳赤,借故嘴里被塞满了,就是不说。
王晔看他那样子,怕他真的会自己害羞得闭过气去,也不追问了。
吃完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白湘宇的脸红劲还没过去,站起来特别乖地说了声:"我去刷牙。"
王晔长手一伸就把他拦过来,扣在怀里。
"湘湘,我真的很爱你。"他用力抱著他,认真地恳求,"不要再随便离开,不管为了什麽原因。求求你。我今天真的吓坏了。"
白湘宇一声不出,任他抱著,好久才冒出一声:"咦?上面是什麽?"
"什麽?"王晔立刻抬头往上看,忽然感觉一个柔软的触感从他的唇上飞快地擦过。
他惊讶得几乎呆楞当场,几乎是半迟疑地看向白湘宇,却见那个刚来得及收起脚跟的害羞少爷把脸都快埋进他的胸口了,红晕直往脖子以下蔓延。
"湘湘?"他好笑地看著他企图闷死在自己胸前。这个乖宝宝几时也学了这招?
他可是一直在用尽全力控制著自己的冲动不要把这个单纯的孩子吓坏了,他甚至还以为白湘宇大概并不太清楚他对他告白时的"喜欢"是什麽意思?他想等他长大了再......显然现在不是他,而是有人已经等不了了。
"我、我......我也很爱你......"白湘宇的回答怯怯地从他的胸口传出,他大声笑出来。
"晔!"白湘宇终於受不了了,红透的脸蛋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他就这样回应他的表白?
王晔只别有深意地注视著他,看到他的眼睛里。
他忽然灵光一闪,竟然明白了王晔的意思。立刻将红红的脸拼命向後转,要不是王晔还抱著他,他恐怕早就跑了。
"轮到你了──"王晔怎麽可能放过他,好整以暇地提示,"看看上面是什麽?"
"不看!"
王晔收紧手臂,笑著凑过去:"不看也要亲!"
"啊──救命啊!"他用力挣扎,王晔不敢真的用力,竟给他挣脱了,两个人追追逃逃,白湘宇被追得走投无路,只好跳上床垫,拿枕头反击。
不过娇少爷哪里敌得过黑帮高手?最终的结果当然还是......
白湘宇的唇舌跟他的人一样,都相当柔软,王晔第一次品尝,竟只想得出一个词来形容──"入口即化"。(不要跟粗俗的人太计较,作者我也很黑线─-─|||)
当浴袍的带子被拉开时,被王晔的热吻弄得七晕八素的白湘宇也只能用他那双湿润得明亮的眼睛痴痴地看著他,像只渴望而无助的小羊羔,什麽也做不了,任他宰割。
白湘宇的皮肤是细致得连毛孔都几乎看不到的绝品,凝脂白玉,点染著被情欲挑起的薄薄的嫣红,光是这份水灵已经足以勾起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征服的欲望。更何况他虽然并不很高,四肢却非常修长,骨架均匀而充满柔韧感,舒展开来,是副美妙而妖冶的画,魅惑撩人。还有他绝豔生动的表情,浓黑的短发凌乱地铺在洁白的枕上,王晔光是看著,已经情难自禁。
"晔?"白湘宇被他的大手上下抚弄,舒服地不住呻吟,也早已感觉到他那勃发的欲望,可是奇怪他怎麽还不动手?
"我......我怕你痛......什麽都没准备......"王晔忍得很辛苦,可是还是要忍。越是爱到极点,越不敢轻易伤害。
"......没关系。"白湘宇温柔地抬起他的脸,花瓣般柔软的唇落在他的脸上、鼻上、唇上......"今天我就满十七了,我希望能比十六岁的时候更爱你!我很笨,什麽都不会,还总是要烦到你。可是我希望今天能表达出我的爱。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晔!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才够,可是......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笨蛋,就......"
王晔直接把後面的话一口吞下:"你是精灵,知道吗?最美最美的那种!傻瓜,为什麽这样说自己?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吸引人吗?"
"好吧,我又傻又笨,你还要吗?"白湘宇忽闪著长翘的睫毛,甜甜地笑起来。
"要!不管傻成什麽样,我王晔就是要定白湘宇了!"
这是个誓言,白湘宇幸福地将它铭刻在记忆的最深处!
第二天早晨,呼啸了一夜的风已经停了。起床的时候,白湘宇浑身都痛,根本爬不起来。是王晔帮他穿的衣服,从房间到汽车,再到白府他的房间,全程抱送服务。
在白起山还没起床前就送进房间安置好,然後赶在早餐时向他做了汇报。白起山当他是受了凉,不舒服,还特地嘱咐他今天不要去上学了。说完把昨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交到王晔手上,让他好好陪他。
一整天,白湘宇都幸福地看著守在床边的王晔傻笑。
两个人这样小小的幸福,一直维持了八个月。两人共同拥有的弥足珍贵的八个月。
直到那天王晔被叫进白起山的书房。
厚厚一叠的照片,角度精当,内容详尽,毫无抵赖的余地。
原本,他也没打算抵赖。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他们怎样相爱,怎样无法分离。
他甚至还很天真地以为白起山既然器重他,就应该不会拆散他们。
可是他错了。狠狠的一脚踹过来,踹破了他胸腹血气翻涌,和他一直自信的笃定。
白起山气得浑身发抖,指著他的鼻子尖狂骂:"畜生!"
爱得如珠如宝的儿子竟然失身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专门指派的得力手下!
乱了,全都乱了!
什麽情啊爱啊,两个男人说爱情?简直荒谬到极点!简直放屁!
王晔被押著走的,轮到提审白湘宇。
也说一样的话。情比金坚。一生一世。决不分离!
小孩子懂什麽爱情?你才十七岁,你、你、你就跟他......做男人有什麽不好?要去做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你──真是疯了!
我就是爱他。他要是把我当女人,我也愿意!
一向乖顺的白湘宇倔强起来竟让白起山措手不及,气急败坏之下,一巴掌扇出去,那冰肌雪肤上红凸的印记让他更不知所措。
都是让那个混蛋带坏的!
恨恨地想著。拔腿就往刑室走。
枪拔出来,顶在王晔太阳穴上:你是个人才,我就给你个痛快。
王晔淡淡地笑了:如果死,能让我继续爱他,你就开枪吧!
白湘宇冲出来,扑在他身上挡著枪口,哭著求:阿爸,要杀先杀我,是我引诱他。我就是爱他!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王晔想推开他,被他抱得死紧,只得也反手抱住他:湘湘,别说傻话,是我自己愿意。我先爱上了你。帮主如果真要杀我,我绝无怨言。
不!白湘宇把十七年来所有的勇气和叛逆全用上了。要死一起死!让阿爸把我们都杀了。我们一起走!
白起山气得大笑起来:好!果真是我的好儿子!可告诉你,你就是再爱他,我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几个人来硬将白湘宇拖走,平素脾气好到极点的少爷大哭大闹著,声音远远传过来:阿爸,你如果杀了他,我一定会跟著去!一定!你杀了他吧!你杀了他吧!
白起山看著王晔,苦笑:十七年了,他只有今天才有点黑帮太子的样子。你真行!这下,连我也不敢杀你了!
3.
纷杂的足音回响在渗透了死寂的长长的甬道,四面的雪白被亮炽的光辉映著毫无生气的本质。
这是通往刑室的走道。
也通往死亡。
几个人停在同样惨白得谂人的大门前,为首的将五指覆上门边的检验器,红灯闪烁了一下,两扇门无声地向两边退开。
"大哥。"
陈川浩恭谨地站在门里,垂目迎接。
男人摆了摆手,毫无声调起伏地问:"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陈川浩将他引到监视窗前,单面玻璃很清楚地能看到刑室里的情形。
同样四面雪白的墙壁,同样强烈的灯光,只有用"白"来形容的那种无杂质到极点的颜色的刑室,是"白虎会"最具有特色的地方之一。
他们的老大对此的严格要求,使这个地方每次的清洁整理支出超过一家夜总会一夜的盈余。
但他就是喜欢白,那种白得让眼睛发痛的时候,泼上的鲜淋林的红,将是最赏心悦目的画面。
白得比阳光直射进来时更强烈的光亮,使不算大的刑室每个角落都逃不过审视的目光。
那一身狼狈,被双手反吊在从墙上拉出的铁链上的是青龙帮的帮主方鸣。显然已经被整治过了,头恹恹地垂著,看不清表情。
正对面的墙上拉出的铁架,固定了一张特制的椅子。
椅子上已坐了个人。四肢被皮带缚在椅子扶手和椅脚,连头都被从墙上伸出的支架固定住了。不算硬的帆布带子从他的下巴绕过,两头吊在支架上。因为重力的关系,头的重量全都压在这条帆布带子上,使他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摇摆,却无法将头扭开。
王晔的目光在那个人身上停留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从他细弱的手脚,到消瘦的脸庞,忽然眼神一黯,目光深处跳动出一簇不为人觉的火焰。
"他头上的纱布怎麽回事?"
声音不高不低,陈川浩却不由地抖了一下,探过身来说:"方鸣途穷,想用他来威胁我们逃命......是我的错,没能当机立断,让他那枪擦破了少爷的头......我......"
王晔抬手打断了他的请罪,抬眼看了眼他头上同样的位置缠著的纱布,眼睛慢慢地移开,没再多说。
又看了椅子上瘦弱憔悴得像完全靠那张椅子支撑重量的人一眼,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开始吧。"
从地狱返来的使者,摆出复仇的盛宴。今天开始,第一道。
带著倒钩的皮鞭在方鸣身上飞舞出鲜豔的痕迹,挟裹著血沫和肉屑的衬衣碎片纷飞在半空,行刑者的吆喝,受刑者的痛呼,交织成王晔耳中动听的交响乐,只有椅子上被迫的观众出乎意料的沈默让他颇为不满,不过没关系,还有足够的戏码让那张美丽的脸展现出他希望的表情。
皮鞭只是开胃小菜,直到那身保养良好的皮肤布满血红的深沟,几乎找不到一点完整,前汤端上来,高浓度的冷盐水从头浇下,已经陷入轻度昏迷的方鸣立即一个激灵惨叫著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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