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情————瓜瓜宝宝
瓜瓜宝宝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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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情修书回唐府,他出家为僧的消息传遍上下,每一个人都感到讶异不已,没人想得到他竟然会因为唐玉奴的死而出家。
当然,真正的事实只有唐珞霒一个人知道。
「他出家了?」唐珞霒扶着窗棂,脸色瞬间刷白。
「嗯,没想到段大哥那么爱二姊姊,竟然为了二姊姊的死而出家。」唐雨洹摇摇头颇为惋惜,「武林又少了一名顶尖侠客了!」
唐珞霒忽然觉得想笑,段天情会是为了他姊姊的死才出家的吗?根本不可能,他会出家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唐珞霒!
原来他消失了好些天就是躲到寺庙去了,你多可悲啊,唐珞霒!段天情竟然避你如毒蛇猛兽,还要用出家来躲避你,唐珞霒,你真的很可悲啊!
除了自嘲,他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想了,既然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那就由他来解决吧!
「洹哥,段大哥在哪间寺院?」唐珞霒转身跟唐雨洹询问。
「好象是在清静寺吧!」回答了唐珞霒,唐雨洹猛地抓住他,「你别想给我去出家!我不准你在干傻事了!」
「洹哥,两年前我就死心了,你忘了吗?」唐珞霒的脸苦笑着。
「我不管,你要去哪都要跟我讲,我陪你去,听到没!」唐雨洹自从两年前的事情之后他就对唐珞霒相当注意,不让他在跟段天情有过多的接触,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没想到回来没多久段天情就出家了,他绝不能让唐珞霒步上他的后尘。
「我知道了。」
虽然唐珞霒用『我知道』三个字回答了唐雨洹,可唐雨洹还是不放心,每天几乎都贴身看着他,不让他有一丝空隙可以耍鬼。
十天过去了,唐珞霒都乖乖的没啥举动,唐雨洹才渐渐松下对他的监视。
又过了几天,机会终于来到他的眼前,唐珞霒趁着唐雨洹不在身边,他赶紧跑了出去往清静寺而去。
站在山门前仰望着高耸的阶梯,吸口气,踏上第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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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静寺大殿中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为什么你连这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唐珞霒站在门口,对着正在做功课的一干和尚大声问,所有的灰衣僧人都站起来,一双双不解的眼睛看着唐珞霒,只有当事人-段天情犹自低头念经。
豆大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如花娇颜早是梨花带泪,唐珞霒爬那一百多级阶梯爬得气喘吁吁,但再累都比不上亲眼看见段天情时那样痛苦。
段天情真的出家了!
剃掉的头发,灰色的僧衣,手上的念珠,嘴里的经文,在在都像索命刀一样刺进他的胸口,唐珞霒感觉他的气力正在抽离。
段天情真的做绝了!
跪着的身体缓缓起身,僧人低着头把身体转过来,跟着抬起脸对上唐珞霒。
「施主何必强求。」
他竟然叫他施主!「强求,哈哈哈哈...」唐珞霒朗声大笑,脸上的泪水却未止,「是我强求吗?」脚步颠簸走近段天情,「全都是你在说,你说男子不能陪伴你,那我就去当女人,宁愿身躯残破,也要换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现在......」怨恨的眼神瞪着段天情,「你却出家为僧,我还要如何做你才肯接受我,跟着你出家为僧是吗?」闭上眼睛,倒吸一口气,「只怕你剃度出家非关佛缘,你只想躲开我啊!」泪水横流,眼神写着不甘心。
段天情合掌为十,「施主,男生不应做女相,请回家去娶妻生子吧!」再次开口。
唐珞霒瞅他一眼,露出一个别具意义的笑,自嘲的开口:「我还算是男人吗?这付残破的身躯早是不男不女了,我要如何娶妻生子,大师,您倒是教教我啊!」单手拉松腰间的带子,任由身上的衣服滑落,把身躯赤裸在所有人面前。
「施主,请勿如此言说!」段天情别过头不看唐珞霒,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他不能再为那张脸堕落下去。
「大师您睁开眼看看,看看在你眼前的我是何等的丑样,非男非女、不三不四,天地间还有我容身的地方吗?」与男人壮硕身形截然不同的纤白身躯,腰下却少了个原本该有的物事。
一排和尚全都看见了,个个瞠目结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还有人马上低头念经,好似看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一样。
「施主,请...」话,在睁开眼睛看到真相之后噤口,段天情的嘴张开,好象想说话,可却没有声音,眼神因为所见而露出惊骇的神色。
「哈哈哈......大师,您也当我是怪物吗?」唐珞霒仰头大笑,话落眼神犀利的看着段天情,「即使逆天而行,我也要留在你身边,但我没想到你竟会用这种方法躲开我,」眉头皱起,脸上是一副受伤的表情,「你教我如何适从?」
段天情找不到话说,这个事实太过惊人,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他身边的和尚都念起经来,一句句经文流进他的耳朵,却定不下他的心。
「你是没有话说,还是觉得我恶心,看不起我呢?」心好痛,有如被握住一样,疼的无以复加,任何人轻视他都不要紧,他都可以不在乎,但是段天情的鄙视却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紧紧咬住下唇,用力到红色的血沿着下巴滑落在胸口,白晰中的红,强烈的令人无法忽视。紧握的手,指甲戳进手心的肉里,一滴滴落在地上,绽开成一朵一朵的小红花。
唐珞霒用痛感来让自己继续站得住脚。
段天情就像被点了穴似的,眼睛瞪大盯着唐珞霒不放,嘴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呵呵...」响起一阵自嘲的笑声,唐珞霒颠簸的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你连一句话都不给我,还是你也要对我念经啊?」黑白分明的眼里有着深深的受伤。
该说什么呢?段天情还是不知道。
唐珞霒闭上眼睛,热泪滑落,「我懂了...我懂了......」睁开眼,里头尽是绝望,「这一次我会死心的,」弯腰将地上的衣服拾起套上,「你可以安心出家做你的和尚,修你的道...渡尽世人......」转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寺庙。
望着那抹纤瘦的背影脚步颠簸的走离,段天情终于忍不住叫出那个本应不该再喊的名字。
「珞!」
段天情想马上冲出去,他要到唐珞霒身边,但在他身边的师兄却一人一手抓住他,不让他跑出大殿。
「无心,不可以!」二师兄在他耳边低语。
「放开我!」他要去,让他去,他的珞正在哭啊,他什么都不管了,管他天理是什么,管他道德是什么,他只要他的珞不要再哭了!
唐珞霒渐行渐远,在庙门前他停下脚步,他想回头再看一眼,却只转到一半便放弃了,他没勇气再次承受段天情漠然的表情,受的伤得够重了,再多看也只会伤得越深,赔上了所有的尊严却只换来他的沉默以对和不屑的眼神,罢了,真的罢了......
伸手把衣服拉紧,慢慢地走下阶梯,一步一步往山下走,来时孤身,去时依旧孤身。
强摘的果不会甜,果然是强求不来的...强求不来的......唐珞霒在心中想着。
大殿里,要不是被抓住段天情早就冲出去了,他激动的看着唐珞霒消失在寺门口。
「无心,你还想怎样,你已经是出家人了,就算你还俗,你跟他都是男人,也于礼教不合,你能做什么?」大师兄和缓的说。
视线中再也看不到唐珞霒的身影,段天情的脸终于露出痛苦的神色。
「师兄,是我欠他的,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就算我悟尽所有经书、渡尽天下人,欠他的我永远还不了!」他的表情扭曲,语气痛苦。
大师兄摇摇头:「无心,出家人四大皆空,你不该执着于色与情,你要参透这道理,他是个错误,你不该再陷下去,师父正在闭关,把寺庙交给我全权打理,我绝不能放任你错下去!」
对他的话,段天情并没有回答,他若参得透、放得下,又何须躲到这里来,用剃度出家来躲避唐珞霒追着他殷切的目光。
师父说的对,他断不了羁绊,躲到这边来并不能解愁啊!
「把无心带到思过房,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大师兄如是交代。
「是!」
「是!」
抓住段天情的二位师兄将他带往思过房,让他独自留在房中,然后将门锁起来。
「无心,你好好思过吧!」
给了他这句话,二位师兄就离开了,段天情先是呆立着,突然用力的握拳捶向房中的石桌,一个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珞!」
压抑的声音低喃,想到刚刚的情景他就自责不已,他不知道唐珞霒竟会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想到他的模样段天情就深深的痛恨自己!
正走下山的唐珞霒仿佛听见段天情的声音,他回头望了清静寺一眼后又落寞的转回头,那无心的人不会理他的,连一句话都不肯给他,又怎会下山追他,摇摇头嘲笑自己的一厢情愿,低头继续往山下走。
走入市集,人潮熙熙攘攘,耀眼的阳光却照不进唐珞霒内心的凄苦,一心企盼的人不要自己,那他何必拖着这付残缺的身躯继续苟活下去,这人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打第一眼看到段天情,唐珞霒就把心给了他,就算他们都是男子,就算他喜欢的是姊姊,就算他后来也成了自己的姊夫,唐珞霒还是喜欢他。
为了他唐珞霒咬牙动刀,只为了要当段天情的女人,为了换得陪他身边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段天情还是看都不看他,姊姊活着时他只能躲在旁边看他们恩恩爱爱,姊姊死了之后段天情还是不愿搭理他,最后还为了躲避而还剃度出家,就是不肯看看他的心意。
唐珞霒不懂段天情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他不是洪水猛兽,他也不是十恶不赦的狂徒,为什么段天情就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他,为什么?
老天像在响应他的心,晴朗的天突然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尔后下得越来越急,不到一刻的时间就已是倾盆大雨,所有人都忙着闪躲这场突来的骤雨,只有唐珞霒还是呆站在路中。
一个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一个踉跄他面朝下狼狈的跌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全给雨水打湿了,样子真的凄惨无比。
「有没有问题,雨都下那么大,还站在路中央挡路!」原来一个在卖东西的小贩正赶着把东西收上躲雨,可唐珞霒偏挡到他的路,不耐烦的小贩索性伸手推了他一把。
雨越下越大,原来热闹的大街、来往的人早因狂泄的雨势而躲得一乾二净,只有唐珞霒还是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着,伴着雨声让他的笑声听来十分凄凉,无情的雨水狠狠打在他的身上,湿了他的衣服也湿了他的心,脸上奔流的早分不清究竟是泪还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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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寺一别,段天情在思过房被关了好一段时间,等到惟觉和尚出关才把他放出来,一得到自由他马上回到唐府,怎料到只有一块冰冷的墓碑等着他。
「怎么会这样?」站在唐珞霒的墓前,段天情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冰冻了。
唐雨洹沉默的站在旁边,对段天情的问题漠然以对。
「告诉我,他怎么了!」
「你不需要知道,你走吧,珞不用你来祭拜他!」唐雨洹冷冷瞧了他一眼,「如果你要帮珞诵经,请便吧!」
「洹,不要这样,为什么珞他...」
唐雨洹眯起眼睛,看着墓碑上的刻字,「这全是你给他的,」墓石上刻了唐珞霒三个大字,一条只活了二十年的年轻生命,「他没说过一句埋怨你的话,他把全部的事都吞下去肚子,段天情,你只想到你自己,你有想过他心里的苦吗?」
段天情定定的看着墓石上刻的名字。
「那一天,他回来时淋得浑身湿透,一直在发高烧,找来的大夫说他得了风寒,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你知道他呕血吗?他什么东西都吞不下去,吐出来的全都是血,爹给他过内力护身,可是珞他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唐雨洹突然转头瞪着段天情,「是你让他活不下去的!那一天他是去找你吧,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会让他连活都不想活了!」唐雨洹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不会有人再去打扰你,无心大师你可以安心修道,也可以高枕无忧的为二姊姊守身,痴情的段大侠!」
可怜的珞啊!你爱上的竟是这样的男人,你真的太傻了!唐雨洹在心里面为这可怜的弟弟不值。
段天情皱起两道剑眉,「珞...有说什么吗?」
「珞他说...下辈子他要当女人,那你...就会爱他了...」
闻此言,段天情怔住,跟着颓然跪倒在墓碑前,他的手就要碰上墓石前唐雨洹格进他与墓石中间。
「你没有资格碰他,段天情,珞不欠你,你欠他的永远都还不了,滚,珞他受不起你的大礼!」唐雨洹一脚把段天情踢退好几步,段天情躲都没躲,完完全全接下唐雨洹这一脚。
「洹,我-」
「他连一条命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他活着时你一句好听话都不肯给他,他死了,你对他再好也没用!」
「珞...他...」
「不要逼我翻脸,给我滚!」
「对不起...」恋恋的又看了墓碑一眼,眼眶早已红了,他的确没想过唐珞霒的感觉,只顾着闪躲他,否认自己被他吸引,一次又一次的伤他...
玉儿死的时候他很伤心,却没掉泪,现在,背对着墓碑的段天情却流泪了,他放声狂笑,嘲笑自己的愚蠢,嘲笑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悔莫及......
我会活下去,但这人间对我而言已是炼狱,孤单的被遗留下来,独自舔舐滴血的伤口,惩罚他所犯下的不可原谅。
从此不再求生,满身绝世武艺,满口仁义道德,满脑子迂腐思想,明明老早就动心的,却为了那不值一毛的名誉、道德和世俗常理,亲手毁掉那天赐的珍宝,为了自私的理由,还利用了无辜女孩...
他,罪孽深重!
刀,刺进身体,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极痛,他确有种解脱的兴奋,终于可以结束这罪恶之身,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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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要这样对他?」
「愚蠢的人该受惩罚!」
那天,在墓地,远处有两道身影目睹着发生的一切。
段天情跟唐雨洹的武功修为不差,但那两人却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让那两个后生晚辈完全没察觉,这两人的功力深不见底。
这两人,一个是唐凛,另一个则是消失许久的段浪。
唐凛一身白衣,早已中年的他依旧玉树临风,而身边的段浪依然一身铁灰色的衣裤,脸上有些胡渣,这些微的颓废遮挡不住他的俊美五官。
「是珞太傻了」唐凛忍不住摇头。
「...天情那孩子太迂腐了...同性又怎样,没有子嗣又怎样,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段浪话中明着是责怪段天情,暗地却说着另一个人......
唐凛一楞,「浪,你还不原谅-」
段浪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需要被原谅的吗?」就看了一眼,随即把眼神放回墓碑前的两人。
那一天,唐珞霒的的确确是濒临死亡,气若游丝,只剩一口气挂着人世间。
唐凛在思考,他应该把唐珞霒救活,然后让他继续跟段天情痴缠,还是顺从他的心愿,让他死呢?
他想了很久,始终作不出决定,直到段浪出现在房中。
段浪听了唐珞霒的脉息,跟着把他扶坐起来,自己则盘坐在他身后。
双手对着唐珞霒的后心灌进寒冷的内力,让他的脉博变慢,寒力可以让他的体力耗损缓和下来,跟着段浪让他服下千年灵芝,用灵芝的药性来保护他受创的心脉,再用另一种叫做忘草的药草来替他疗伤。
忘草的疗伤效果相当好,但它有一种副作用,那个副作用就是会让服用的人遗忘先前的记忆,脑子里会空白一片,是一种救命草,也是一种毒草!
「你用了忘草,珞好了以后也不会记得天情了,这样好吗?」
「好过他一天到晚伤心掉眼泪。」
唐凛噤口。
「如果他跟天情有缘有份,就算珞没有以前的记忆,他们还是会遇在一起,假若他们没缘没份,忘记所有的事......对珞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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