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伦已经坐在这张大得近乎奢侈的红木椅子上等了一个时辰。身边小几上的茶换了又凉了,凉了又换了。侍女第四次撤下茶水的时候,终于有宫装的少女引他进入内室。
是年方及笄的妙龄少女。红衣。眉目若画。持一盏纱纸描花的小灯。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美极。艳极。亦冷极。
好在刘伯伦已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已是到了被他的病人称做‘刘老'的年纪,所以他只是抱紧了怀中的药箱,低头看着脚下纤不染尘的纯白色短羊毛地毯,努力稳住抖个不停的两条腿,跟着这少女穿过一道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和厅堂。脑中一片茫然。
正月十四。
次日便是元宵佳节。刘伯伦本应该早早关了他的小医馆为节庆做一些准备才是。但他没有,非但没有,甚至都来不及向家人招呼一声便被几个斯文有礼的青衣大汉请到了此处。
青衣。温文而且有礼。
刘伯伦虽然年老,却还不是瞎子。既然不是瞎子,就不可能不认得他们腰间的刀。
万马堂。苏州万马堂。
即使是瞎子。也该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别说他们是恭恭敬敬的请你,哪怕是要你的脑袋,你应该乖乖双手奉上才是。
刘伯伦所疑惑的,不过是为何万马堂竟要派人请他这样一个卑微的小郎中而已。虽然行医几十年,在苏州城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但他还并没有自信自己的医术精湛到能够惊动万马堂的人。
所以他除了惶恐,便只是惊讶。看着身前少女娉婷的身影,竟似全身也要颤抖起来。
廊边如雪的白纱从身边拂过,空气中有隐隐暗香浮动。
恍然如在梦中。似已醉了。
直到四周灯光逐渐淡去,少女吹熄了手中最后一盏小灯,回身微微一躬,轻声道:到了。
随即有人上前接过刘伯伦的药箱。微暗中身影闪动。有少女低而甜美的声音。
"......"
"......到了么......"
"......"
"......这次是谁......"
"......"
"......第七十四个......"
"......"
然后有一双温润的小手覆上刘伯伦发抖的掌心。有人在他耳边低声道,请随我来。
似乎有人撩起了前方厚重的丝帘。他感觉到自己被引进了一间屋子。空气中流动的有隐隐约约的药气。
"把他带过来......"
刘伯伦听到低而优雅的声音。男人的声音。
他被带到了一张床前。窗外泄入的如水月光照亮了床帏。
然后他便看到了雪白的被间一张比雪更白的,绝色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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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近4个月的坑......
听了两个晚上的CD培养情绪......
重新借一堆古龙的书培养感觉......
最后一边看电视一边写草稿......
比偶的龟速更龟速的是这东西的情节进展......
俺就好比一支牙膏......有人挤才有东西......
不过向来素米人这么空闲滴......所以......RUBY......你就别再逼偶了......有机会偶再继续......生日礼物送了......偶继续偶的高考后有限生活咯......
失魂引
苏州。江南的大城。商武政贸的中心。像这样一个每分每秒都会有事情发生的地方,人们最先学会的一件事情,通常就是见惯不惊。
非但见惯不惊,甚至已习以为常。
所以流言,无论是怎样的流言,通常传得快,消失得更快。
人们遗忘一件事,岂非往往比记住一件事要容易得多?
所以苏州第一大药庄老板的猝死和苏州城内几十个郎中一夜之间忽然失踪又在第二天平安的回家这类已算得上离奇的事件,亦是很快的消失於人们茶余饭後的闲谈之中。
元宵节後,很快便入二月。
似乎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虽然梦的内容已是模糊不清。
丁当醒来的时候,四周昏暗。无灯。应该是深夜。
喉咙干涩。但身体竟是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
柔软而舒适的床。大床。但帐子多得近乎奢华,以致於看不清是否有人在身边。
脑子一瞬间是混乱的。
有清而淡的声音穿过重重纱帐。从未听过的声音。
"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
冷而单薄得近乎苍白的声线,却是一字一句清晰至极,听到人耳里,是说不出的舒服。
"若是我抢了陈常余的参,如今又怎会多此一举的救他?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明白?"
声音空洞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空气中沈淀的隐隐香气,似让人的头脑也一直昏沈下去。丁当慢慢觉得连眼睛竟也快睁不开来。
似乎有人轻轻的笑了。
低而优雅的笑声。熟悉的笑声。
"小斓,这番话若是别人说的,也许我还会信个一两分。只可惜我太了解你,为了那人,你岂非没有什麽事做不出来?你救小衍,我固然是欠你一个人情,不过你也知道,若没有千年人形参,虽然暂时可以保住性命,小衍的毒却终是解不了的──你若以人参要挟我,不是更方便有利?"
司马毓庭定定看著眼前神色淡漠的男人,笑。
"此次苏州之聚,你究竟要如何?"
似乎是轻轻的笑了......
"我要如何?毓庭,既然我说的话你不肯相信,又何必再问?我要如何,我要如何,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不过举手之劳,你也不肯帮我?那个虚位,既然你不想要,送给他又何妨?"
顿了一顿,那人又冷声道:
"女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碧宵宫的女人,不过你既然有容忍一生被纠缠的胆识,也真真令人钦佩......司马毓庭,我实在太不懂你,你既然无意,却又为何偏偏要来淌这一趟混水?"
"......莫衍于你,究竟是何地位......"
清而淡的声音渐渐远去了。耳中开始有嗡鸣,竟连眼前也慢慢黑暗下去。
恍若身在梦中。
最后看到的,是忽然掀起的帘子后那一张熟悉的脸上奇异的神情。
女人。
十几年来,除了他老娘,丁当几乎从不曾深入接触过任何一个女人。
不想。也是不屑。
毕竟抱着有朝一日登上‘大哥'宝座的伟大理想,女人对于丁当而言,除了偶尔作为虚荣的装潢,实在是一种很无用的东西。
然而倒退一千年又当如何?
丁当看着床侧捧着小盏的少女,实在觉得很不舒服。
她在笑。笑得极甜的。不同于丁当干净得有若阳光的笑容,她的笑浓而且腻,带着少女特有的甜蜜气息。
颊边漾起小小的梨窝。
十五六岁的女人。少女。
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尤其在她对你微笑的时候,岂非是任何人也不能拒绝的?
但丁当实在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甚至觉得很不舒服。
笑不出来的原因有很多。
第一:他好象是受伤了。到现在为止,他仍是连动一根手指也会痛得浑身冒汗,自然不可能有心情笑得出来。
第二:他很不愉快。想必任何一个像他这样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的人,都不会太愉快的。而一般来说,任何一个不太愉快的人,自然也不可能笑得太愉快的。
第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被另一个男人像抱只小猫一样搂在怀里还能够笑得出来的--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
尤其在旁观者笑得如此甜美的时候。
所以丁当终是忍不住抬头怒目瞪视将他圈在怀里把玩着他头发的男人。而后者目光温柔,优雅微笑。保养良好的指尖轻轻抚过丁当的脸颊。
神色安然。
这个暧昧的姿势从丁当醒来起便一直维持到现在。
只残留着在马车上最后一刻的记忆。
女人。
美丽,年轻的女人。
楚楚可怜的有如邻居家小媳妇的女人。
记得她笑,说再会,然后再无记忆。
而究竟是如何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丁当连追究的力气也省去了。
这个世界实在奇妙得难以理解,倘若一一追究,岂不是要累死。
很多时候,随遇而安岂非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丁当愿意相信这是钱年不变的真理,于是看看着少女如花笑颜,良久,回头嫣然道:
"现在我们到苏州了是不是?"
无论是电视电影或者武侠小说里,能请得起大批家丁仆佣的即使不是地方富豪也必然是武林世家。而仆者也通常分为三六九等,顶级的仆从自然是个个训练有素,若是此人天生资质不错,更可随时揣摩主子心思,这种仆人一般可做所谓贴身侍从。贴身,自然包括衣食住行,而这种工作女人天生要比男人拿手得多,所以,贴身侍从多是女人。
尤其是少女。妙龄少女。美丽的可爱的动人的少女。
譬如丁当眼前这一位。
名叫宛儿。宛然微笑的宛儿。无论名字或者气质,都实在可称做侍女之典范的宛儿。
刚刚他躺在司马怀里的时候她还在微笑,现在看着丁当的神情,却和看一块路边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今后我就是莫公子的贴身侍婢。"
她说。替他披上一件袖角绣有淡兰色水波图样的外衫。研丽的眼角并无丝毫暖意。
"请公子尽快更衣。大公子已在前厅侯着了."
司马毓庭对于装饰方面的品味几乎可算不俗,华而雅清而丽,万马堂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恍然如若一梦。
丁当一进前厅,便看见了那个低头品茶的男子。
苍白的恬然的却奇迹似的在淡薄的嘴角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的男人。他似已听到丁当的脚步声,却又似没有听到。悠然抚着手中细蓝磁的茶碗,半晌,回头轻声道:"莫公子。"
声音是清而且淡的,一瞬间让丁当产生了熟悉的错觉。忍不住轻声叹气。
仿佛又是这莫衍的旧识,可惜如今叫他做何反应。
于是只好嫣然微笑起来,目光流转之间,看向一旁温和微笑的司马毓庭。
"他是谁?"
只是很简单很单纯的一个问题而已。
如果说司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略微惊诧的表情还在情理之中,那麽那个男人的反应就实在叫人不满了。
他居然在凝视丁当数秒之後。笑了。
如果说刚才他给人的感觉还不过是一个清秀优雅的男人,那麽忽然之间就恍如花开,由清而丽由雅而豔。刹那间流转的眼波,微微扬气的完美弧度的单薄唇角。这个男人几乎是在一瞬间产生了夺人呼吸的风华。
他笑。说。
"莫衍,莫衍,我竟不知道有一天可以亲耳听到你说出如此无辜的三个字来。"
卓然。卓然不群。很不错的名字。有这个名字的男人的确有卓然不群的优雅风度,刚好也有卓然不群的资本。
因为他恰好姓司马,恰好是万马堂的二公子,恰好是幽璇山庄的第二位主子
司马卓然。
回春妙手司马卓然。
武林可以没有第一流的拳手。没有第一流的刀客。但是绝对不可以没有第一流的司马卓然。
──永无止境的恩怨情仇,才有所谓腥风血雨江湖。而一个没有医师的江湖,岂非是太过凶险?
拳手刀客自是可以替换的。永远也有想站到最高层的人。但医师永远是重要的,通常命也是最长的。因为没有人会舍得亲手切断自己的也许是最後的退路和生路。
所以司马卓然是无可替代的司马卓然。至少现在仍然是。
身在江湖又超脱江湖的清雅的男子。
而现在如此的司马卓然如此的对著丁当微笑,他却笑不出来。
不想笑。也不好笑。
似乎又是一个莫衍的旧识,而且看来关系微妙。这个与自己有相同长相的人,交游倒是颇为广泛。丁当定定看著对方完全陌生的脸,一时间实在无力得无化可说。
司马卓然倒是仿佛觉得甚是有趣的微笑起来。
"听说你在失踪的半年里忘记了不少事情,不过从没想过你竟连我也忘记了,如果不是对你这张脸记忆太过深刻,只怕连我也会怀疑你是否是假冒的。"
他笑。目光转向神色有些许无奈的兄长。
"他这样的状况,又有伤在身,三日之後苏州之聚如何出席?你即使一心护他,此次恐怕是是白费心力。不如索性卖我个人情,岂非两全其美?你也知道能解碧宵宫针毒的,天下也不过一人而已。"
声音是极清淡的。淡而细而绵长的声线。听到耳中,感觉是冷而单薄得近乎苍白的。和著低而优雅的笑声。
瞬间熟悉的错觉。
丁当在忽然间已叫了出来。
"是你!"
"二公子是妾生,原本与大公子和三公子不同母。好在大公子待人宽厚,向来倒是相安无事。"
替丁当铺好被褥,盈盈回身点燃香炉,宛儿缓缓道。
毕竟司马并非是个常见的姓氏,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由别人口中听到,丁当仍不免小小吃了一惊。
他自然是不得不想起了司马卓然的声音。清而淡的,平日极难得听到的优雅声线,应该便是那日他昏昏沉沉中听得的在房中与司马毓庭争执的人。
当日因丁当的伤势而讨价还价的两个男人竟是手足之亲,也难免丁当在忽然发觉之际会失声叫了出来。
如今细细回想,那男人倒是想以为丁当解毒作为筹码同兄长交换某种利益。可惜其中种种复杂纠葛却暂时是无法得知了。倒是他与莫衍的关系叫人好奇。
记起那脸色苍白的男人嘴角那仿佛凝固的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以及他对丁当微妙的态度,终是忍不住轻皱眉头。
宛儿却已放下了最后一扇窗上的细竹帘子,吹熄了门边最亮的一盏琉璃灯,回过头来看他皱着眉趴在塌上,轻声道:
"二公子长年不在府中,最近却是碰巧因事回苏州,大约事情办完了便回去。而且府内各轩榭分得明白,各馆之间婢子仆役也是各不相干,所以莫公子与他定然再难得遇见了。"
这少女真真是一颗水晶玲珑心,居然一眼看穿了丁当心事,倒让他一时不知做何言语。
宛儿却又淡淡道:"大公子说今晚有事,许是不来了。他托我告诉莫公子,在木棉镇跟着公子的两个孩子已经随车带到府里,不日就安排个闲适的活路,让你不必挂心。"顿了一顿,也不去看丁当神色,自去把门掩了,然后回身盈盈福了一福,"已是一更天了,大公子说莫公子身体不适,吩咐婢子服侍您早些歇息,您这便上床吧。"
是江南女子独特的仿佛从舌间滑出的轻柔声调。宛儿说着,已伸手搭上丁当腕间,另一手手指轻弹,悄然挥灭了烛火。
姿势曼妙动作柔美无可言说。
黑暗中一双纤细的手替丁当缓缓卸下了外杉,褥衣,扶他上床躺下。
全部悄然无声的。惟有少女温暖的香气溢于鼻端。
但擦过他肌肤的手却是冰冷的。既冷且滑。有如细蛇。
想起当日在司马毓庭房中那个笑得甜美有如春花的宛儿。
于是也嫣然微笑起来,忽然反手扣住了那只正要离去的,冰冷的,冰冷而且僵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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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以后的新章......
龟速爬动ING......
大学生活好糜烂......
日语好难学......
好穷......
好空虚......
好饿......
好想回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