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计----小十四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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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爱丽丝无助的目光,也知道阿波罗的伤势不应该再拖延下去的爱德华,终于迈步向前,弯下腰,一脸平静地伸出双手,以最温柔的动作将阿波罗不断颤动的身躯搂进怀内抱起来.

 


宽阔的披风在爱德华刻意摆弄下,将两人的身躯整个覆盖.

 


或许是披风带来的温暖,阿波罗本来抖个不停的身躯终于稍稍安定下来,波光荡漾的蓝眸,轻轻地看了爱德华一如往常的脸孔一下,看不出任何悲痛同情的脸孔反而令他觉得心安.

 


将螓首紧紧贴在爱德华壮硕的胸口,被一排贝齿咬得出血的唇瓣终于微微张开,吐出幽幽的嗓音.

 


"不......要......不要让......让她.....跟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如同阿波罗别扭的思潮,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爱丽丝满脸的哀怜.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似有若无地缠绕在宁静的空间中,明明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却叫正要拔腿紧跟在爱德华阔步之后的爱丽丝如遭电殛,呆若木鸡.

 


对阿波罗的说话毫不讶异,爱德华只是微微垂低头,凑近阿波罗耳贝以温柔的嗓音安抚道.

 


"放心."

 


如夜风般轻柔的声音吹拂进空虚的心中,对爱德华的保证感到安心的阿波罗终于抵抗不了身体上的疲惫,缓缓地闭上一池蓝海.

 


他是在淡淡的熏香中醒过来的.

 


呆滞的蓝眸从金色丝幔的床顶起,在以黑石为主的寝宫内木然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坐在床边的黑发男子身上.

 


蓝色的光芒恰恰迎上了爱德华那一双温柔得看不见底的深潭.

 


"三天了,大懒虫......终于睡足了吗? "

 


一直专注在金发人儿身上的爱德华见他清醒过来,紧绷的心情终于得以松弛,嘴角潇洒地向上一勾,露出久违了的从容,洗去脸上的倦色.

 


面对爱德华刻意形造出来的轻松,阿波罗却仍是一片呆滞,金发之下,那一双白晢单薄的眼帘先是因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感到愕然而张大,然后仿若醒悟了地缓缓合上.

 


再次张开时蓝眸之内已是一片木然,眼帘无力地垂下,光华黯淡的蓝眼停在柔软的纯黑丝被之外,缠满绷带的雪白手腕上.

 


"御医生说,只要小心别乱动,等伤口愈合,几个月后生出新的指甲,就没有事的了."

 


爱德华一面以轻柔低沉的嗓音为阿波罗手上的伤口作出解释,一面站起身来,取过一旁金箔小几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棉花.

 


爱德华忙碌的背影吸引了阿波罗的注意,蓝色的眼睛从手上抬起,停在爱德华的宽阔的肩膀上.

 


爱德华厚实的肩头随着双手扭绞毛巾的动作而起伏,总觉有甚么地方不妥当的阿波罗呆滞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如背上长在眼睛一样,扭好毛巾的爱德华手捧毛巾转过身来,笑着为阿波罗的疑惑作出解释.

 


"女官都被我遣出寝宫外守着......"犹豫地顿了一顿,爱德华才继续说下去.

 


"......你一直都在说梦话."

 


高烧中的阿波罗一直喃喃呓语,吐出不为外人所知的昔日恶梦,心细如尘的爱德华为免做成谣言,立刻就将在寝宫内侍候的女官,仆人摒退,亲自照料.

 


是吗?......他说梦话了吗?

 


虽然神色飘渺,但是仍然将爱德华的说话听了进耳内的阿波罗,俊美的脸上浮上了冷冰冰的自嘲.

 


为什么?......过往......总是不愿意离他远去.

 


看见亳无生气的阿波罗,爱德华有着黑夜之色的双眸更加沉暗,嘴角上的温柔笑意亦是一敛.

 


爱德华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在沉默的气氛之中,以微湿的毛巾小心地在阿波罗高烧过后,一片红粉的肌肤上轻抹,又用沾水的棉花湿润他干燥的嘴唇.

 


不知何时,放软了身子任由爱德华涂抹的阿波罗,俊美的脸孔上挂上了一抹淡淡的不安.

 


卷曲的睫扇在眼帘上犹疑地轻抖,在奶白的肌肤上留下一片暗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的人儿嘴唇微微张开.

 


"爱......丽丝呢?"

 


张开苍白的唇瓣,阿波罗首次发现从自己喉头吐出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

 


"在宫内."

 


爱德华的回答极之简洁,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阿波罗本来黯淡的眼睛,瞬间泛上一簇火光,缠满绷带的十指紧张地收拢,瞬间又随着指上传来的痛楚而放开,但是,整齐的贝齿却仍然不忿地紧咬着失去血色的唇瓣.

 


"我不能够让一个女孩子孤身留在那儿."

 


直视阿波罗不可置信地瞪圆的蓝眼,爱德华以平静的语气说出他将爱丽丝带进王宫的其中一个理由.

 


"你......可以送她回公爵府!"

 


雪白的贝齿终于松开,张牙舞爪地向爱德华展示闪亮的珍珠光芒,阿波罗不顾喉头里传来的痛楚,以嘶哑的声音吐出愤怒.

 


爱德华却只是从容一笑,不急不缓地取了水杯放到阿波罗嘴边,避重就轻地道.

 


"别大叫了,喝点水,润泽一下喉头."

 


面对爱德华的从容,阿波罗自然是全无办法,先是以恨恨的蓝光瞪着他嘴角的笑容,接着又慢慢地沉静下来.

 


黄金的螓首垂低,眼帘一敛,海蓝色的瞳仁定定地看着黑色丝被上的暗绣.

 


"你明知道......为什么......?"

 


倔强的声音随着颤音飘散在空中,蓝眸之内隐约可见蒙蒙水光,

 


"......她和你是私下出府的,如果我让她单独回到公爵府,她一定会被责罚......我与她不熟稔,她受到责罚,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阿波罗,你乐意见到吗?"

 


爱德华漆黑如墨的双眸,显示出坦荡的关怀,抚慰人心的体贴令阿波罗感动得眼眶一红,晶莹如珠的泪水就那样从尖梢的眼角滑落.

 


历劫归来的阿波罗比任何时候更加能感觉到爱德华那一颗体贴的心思.

 


无容置异,能够如此为他着想的人,将他的一切------包括他以外都放在心上的人,在世上除爱德华外,相信再找不到他人了,或许......就连他喜欢的爱丽丝也做不到,对他来说,爱德华比任何亲人都更加亲近.

 


"......"

 


难以以言词表达的感激,化成一行清泪,滑下颊际.

 


爱德华修长的指头怜惜不已地在阿波罗光洁的眼角轻抹,抹去那叫人心疼的涟涟水点,温柔的动作,却勾起了阿波罗心中的凄楚,盈满心胸的委屈一次过蜂拥而上.

 


宽大的掌心忙不迭张开,接着如雨而下的泪水,爱德华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慌张.

 


"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爱德华浓密的眉头凝聚起来,满脸的关心,换回来的却是落得更急的泪雨,无论他修长的手指如何抹拭,泪痕都抹不清.

 


充满智能的眼睛深深地看进阿波罗泪汪汪的蓝眸之内,渐渐地爱德华似乎也明白过来了.

 


"......是伤口痛吗?"

 


即使明白到眼前阿波罗的眼泪并不是因为表面上的任何理由,爱德华仍然以关心的口吻故意问着不着边际的问题.

 


"唔......!"

 


顺着爱德华给予的下台阶,轻点下颚应了一声,爱德华的指头仍然以温柔的力度在他的脸上轻抹,阿波罗受伤的心灵留开始恋起那一种被疼惜的感觉来.

 


爱德华的手和不久前还在他身上肆虐,冰冷如软件动物的双手,还有很久以前父亲那枯槁,颤抖无力的手截然不同,爱德华的手永远都平稳镇定,带给他暖洋洋的触感,或者这就是亲人的感觉了吧?亦兄亦友的爱德华永远都是世界上对他最贴心的人.

 


阿波罗泪湿的脸蛋忍不住向爱德华贴近的温暖掌心轻轻磨蹭.

 


"那......"

 


陶醉在温暖之余,阿波罗亦想起了那一个想要凌辱他的人.

 


"那个男人......是谁?"

 


"是比特侯爵家的狄克.艾.布鲁斯."

 


"是他------!"

 


随着咬牙切齿的声音,阿波罗本来舒适地眯起的双眼内暴射出锐利如箭的蓝光.

 


是他?就是那一个讨厌的贵族子弟?

 


为什么他要做出那种事?难道就是因为那一天在剑术大赛上的一败之辱吗?还是因为他踢的那一脚?

 


他竟然将那一天的事记恨至此......甚至......不惜做出如此卑劣的陋行.

 


难道他就不知道,他做的事会将人伤害到那一个程度吗?他就不知道他会带给他多大的痛苦吗?

 


就是他做的好事,令那一个噩梦再次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还......还令他再次想起了......父的事实,父亲的鲜血喷在他身上的可怕触感,令那一天的事,成了永远的秘密,被他收在心中最深处,无人能知,就连爱德华也只是以为父亲是被入屋的盗匪所杀并不知道他曾经做出如此有违天道人伦的恶行.

 


"好了......别想了."

 


看着阿波罗阴霾的脸色,爱德华适时以沉着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你的高烧才刚退,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

 


"唔......"

 


阿波罗心不在焉地点一点头,任由爱德华以小心的动作将他包扎得紧紧的手放好,再替他拉好丝被.

 


爱德华见他心中另有所思,也不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床沿的黑木扶手椅内,以深邃温柔的眼光看着他白晢俊美的侧脸,久久不移.

 


** ** ** ** ** ** ** ** ** ** ** **

 


爱德华的寝宫为于帝国王宫内的左方,由一条用红砂石铺成的信道贯通,寝宫正门是一座黑色的大牌楼,两边顶端各立有帝国的双头鸢金雕.

 


寝宫内部分为两层,呈八角形,顶尖是小金尖塔,四面有四扇高大的半月拱门,门窗全用黑色大理石嵌成,边框镶嵌镂花金框,墙壁上饰以小金片和宝石砌成的各式图腾.寝室内置的家俱全是皇家,贵族尊用的镶花家俱,以黑,金为主的家俱手工精湛,金箔沙发,胡桃壁炉,嵌花贵妃椅,每一样都堪称完美的艺术品,能够捉住所有人的目光.只可惜,现在留在寝宫中的人,似乎都没有欣赏这些精致艺术品的心情.

 


"......唔......不......唔......"

 


侍候的女仆都一面紧张,爱德华殿下离开前吩咐她们要好好侍候阿波罗少爷,只是他走后,阿波罗少爷一直都睡不安稳,梦呓不断,她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透过四柱大床垂下的薄金纱帘,都可以看到一道辗转反侧的不安的身影.

 


"啊------!"

 


阿波罗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

 


一直瞪大眼留意着的女仆们都吓一跳,却又不敢出口相问,只有垂低头装作埋首在工作之中.

 


才被噩梦惊醒的阿波罗见四周人影浮动,自然也是吓一大跳,捧着心口好半晌才镇定下来.

 


想必是爱德华有事离开了,又恐他单独留在宫中,醒来了没有人照料,才要她们进来的吧.

 


"爱德华呢?"

 


"回阿波罗少爷,殿下前去议政了."

 


不出所料的问答传入耳中阿波罗只是漠然地点一点头,当作响应.

 


总不可能要他整天陪伴左右吧!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他那么忙,那有这些闲时间.

 


无数的借口,似乎都掩盖不到阿波罗心中淡淡的失落感.

 


本来他以为爱德华会一直留在他身边的.

 


就在若有若无的不快笼罩在空气中的时候,却有不识相的女官棒着药物行近.

 


"阿波罗少爷,是时候吃药了."

 


穿著红色百折长裙,腰缠亚麻腰带的年青女官,揭起纱帘,婀娜多姿地行近床边,纤腰微弯,恭敬地将银制托盘高高举在额前.

 


对这不识相的打扰者,阿波罗虽然心中不高兴,也只是白了她一眼就伸出手来,想要取过银盘上的药片.

 


单是举手的动作已是艰巨,那知手才刚碰上银盘,才发觉到难处.

单是举手的动作已是艰巨,那知手才刚碰上银盘,才发觉到难处.

 


看着包成一团的手掌,阿波罗一瞬间就蹙起了眉头.

 


女官见他的手掌停滞在半空中,似是不知从何下手,也不敢怠慢,连忙以指尖夹起白色的药片,递上阿波罗的嘴角.

 


那知阿波罗却不领情,反而冷着脸别过头去.

 


开玩笑!他大少爷还没有窝囊到要女人喂的地步.

 


从醒来就一直郁结的心情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阿波罗的脸色毫不客气地沉了下去.

 


"少爷......阿波罗少爷......"

 


另一个在场头带尖帽的女官也娉婷地行了过来.

 


"阿波罗少爷,你退烧才不久,不服药不成的......少爷......"

 


"是呀!少爷不服药,只怕一会儿......又不舒服了......"

 


两人在爱德华身边皆时间不短,都知道爱德华与这位公爵家的公子感情极好,就是这几天昏睡不醒,都是由爱德华亲自照顾,可见阿波罗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轻,她们身为下人当然也要尽心侍候,不能轻忽,所以见阿波罗不愿意服药,自是紧张万分,殷殷劝诱.

 


可惜阿波罗的倔强脾气一起,任她们舌灿莲花,也是充耳不闻,板着脸埋首在软枕之内.

 


两个女官也拿他没有法子,只好悻悻然退下去.

 


另外那一位高倨在宝座之上的黑发男子心情也不见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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