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官飞冒著生命危险打断了华无痕的话，在那恶魔般地视线下战战兢兢地问道：「凌同学跟司徒同学是......什麽关系？」
华无痕有点纳闷地睨了他一眼，这个呆子真是有够呆！现在全校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的恐怕就只有他吧？
「他们是情人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华无痕轻描淡写地说道。
「情......情人？」虽然已经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亲腻，但亲耳听到还是受到很大的震撼。「但他们......他们都是......」
「男人。」华无痕替他接了下去，看到上官飞震惊的样子让他感到非常不爽。「那又如何？同性不能相爱吗？没想到你是这麽迂腐死板的人！这样的人没资格学习美！」
「......」上官飞又被骂得低下头，他并不是歧视同性恋，只是──有点难以想像......男生喜欢男生......是如何的一种感觉？
会是像──自己看著华无痕时心中涌起的微妙骚动那样吗？
上官飞倏地胸口一紧，被自己的想法轰得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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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是不是一笑倾城？」两人并肩走在快被黑暗笼罩的校园内，华无痕没由来地抬头问了他一句。
「嗯。」上官飞好像极不愿去触及这个问题似的，只因他本来就不大灵光的脑袋此刻更是乱成一团，他已不敢再想──不敢整理自己对华无痕竟然是抱持什麽样的感情......偏偏──华无痕又随时无不问起自己对他的美的看法。
保镳难当啊！
「既然如此，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你应该做点什麽来娱乐我吧！」原来华无痕是嫌太无聊了，上官飞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又不禁发愁。
「那......我要做些什麽？」
「嗯......」华无痕考虑了一下後便道：「你可以作一首歌颂我的美与智慧的诗，不过你这麽笨大概也做不到；不然的话我们来玩扮家家酒（喂喂，无痕......|||），我就当称霸世界的美男子，啊，其实这根本就是事实，所以我就不用扮了，至於你嘛，就做一个被我的美所感化的小混混吧！在我的耳濡目染下，你渐渐了解到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因此你开始发奋图强......」
果然......华无痕就是华无痕，三句不离本行。
还好上官飞已经慢慢习惯了，老实说，华无痕的声音偏向中性，柔柔的很好听，所以上官飞其实也不讨厌他发长篇大论。
一边听著华无痕自我陶醉的高论，一边并肩漫步在校园前庭的小径里，居然也让上官飞感受到淡淡的幸福。
正当上官飞沉浸在这安宁的气氛当中时，旁边暗暗的树丛中突然冲出三人。
上官飞与华无痕两人错愕地停在原地，打量著眼前这三个来者不善的肌肉男。
8
「有什麽事吗？」不愧是学生会长，华无痕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还淡淡地笑了笑。
「妈的，还装蒜！」其中一名看似『首领』的肌肉男啐道，眼神淫秽地上下打量著华无痕，完全不将站在一旁的上官飞放在眼内。「你是什麽货色！竟敢再三拒绝老子？我看你也是个骚货，还装什麽清纯！呸！既然你敬酒不喝喝罚酒，我也对你不客气了！」说完就嘿嘿地淫笑两声，以眼色示意两个手下抓住华无痕。
上官飞见状立刻挡在华无痕身前，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
头头肌肉男冷笑了两声，笑上官飞的不自量力。「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老子是空手道社的社长，这两个则是主将，你如果还要命的话就快闪吧！」
上官飞置若罔闻，仍然直挺挺地站著，此时身後的华无痕拉了拉他的衣服，悄悄地对他说了一句：「不要冲动，我立刻打电话叫人。」
然而，在华无痕的手还在按手机号码的时候，对方的一拳已挥了过来。
不偏不倚，百发百中，一矢中的──
打中上官飞的鼻梁！
笨！不会躲啊！
华无痕看得又气又急，真想对他破口大骂。看到他还是没有痛觉似地憨憨站在自己身前，华无痕终於忍不住开口──
「你这个──」
「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上官飞执拗的声音插了进来，硬生生地打断了身後那位嘴巴张得大大的学生会长的话。
真令人生气！他怎麽就那麽笨！这时候还去挑衅别人？
「就叫你不要冲动啊！」华无痕也顾不得压低音量，大刺刺地斥责上官飞的愚蠢。
上官飞回过头来，认真的眼神令华无痕没由来的心一悸。
「在你叫人来的这段时间里，就由我来保护你。」华无痕现在简直哭笑不得，看他的样子真能敌过那三名空手道壮汉吗？这个机率比中乐透头奖还小吧！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华无痕一愕：
「这是保镳的唯一用处，不是吗？」上官飞露出一个令他不解的笑容，带著苦涩与坚定的笑。
华无痕茫然，无言地看著上官飞瞬间地踢倒在地上，看著他又挣扎著爬起，接著又被揍得倒地，又爬起，倒下，再爬起......
华无痕的喉咙乾得挤不出一个字，即使他已经按下了紧急联络的号码，却说不出一个字。
三名男子刚开始是边打边取笑上官飞的不自量力，但慢慢地，他们开始敛起笑意，半带惊慌半带恐惧地瞪著这个不倒的怪物。
上官飞端正的五官已完全变了样，不知是鼻血还是脸上的伤口所流的血糊成一团，使他看起来像是只负伤却不认输的野兽。
头头肌肉男停下了手，其馀两名同伴也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拳头，三人──还有失神的华无痕──都目不转睛地注视著上官飞──
全身血污，眼睛几已翻白，摇摇欲坠却始终挺立的这个男人。
他仍然守卫在华无痕的身前，没有哼过一声痛──或许他已失去痛觉也说不定。
他已尽到了保镳的本分，只是......他如此地拼命去守护那个人，难道就只因为自己是他的保镳吗？抑或是因为他答应了老刘......
不，上官飞牵了牵还在渗血的嘴角。
他守护华无痕，只是因为他是他。
真是令人心痛的答案。
上官飞用了最後一丝力气回头看了完好如初的华无痕一眼後，竟站著昏了过去。
头头肌肉男注视了上官飞的脸好一会儿，不动声色地向华无痕抛下了一句：「你有个好保镳。」他看了看自己沾满了血的拳头，继续说道：「这件事就算了，不是因为你，而是我看得起他的勇气。」
说罢三人掉头便走，留下还在发愣、全然不觉自己竟在流泪的华无痕。
9
药水味！讨厌的味道！
脸在痛，头在痛，全身的肌肉都在痛！
挣扎著撑开沉重又酸涩的眼皮，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的红玫块，紧接著是跟玫瑰一样红的一双眼睛。
「会长？」嘶哑的声音从喉管挤出，上官飞立刻痛得皱眉。
华会长是怎麽了？眼睛红得那麽可怕（只敢在心里说）......连身後的玫瑰也难得地黯然无色泽。
华无痕闻言一震，彷佛才从睡梦中醒来似的。
「你醒了。」华无痕的声音与上官飞的相差无几，平常总是软软的嗓音此刻全变了调。
「你怎麽在......这里？」忍痛地发问，只因华无痕的样子实在是他从未看过的憔悴，而这......让他心比喉咙更痛。
「等你醒来。」话音刚落，斗大的眼泪一点也不优雅地滚落，也道出了眼红的原因。
回想上官飞站著失去意识的画面狠狠地撕裂著华无痕的心，那种椎心之痛，比脸上长出青春痘还要令华无痕惊慌。
那一瞬间，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以为上官飞已经死掉的华无痕竟然愿意以自己的美貌换回上官飞的一条命！这是视美重於生命的他十七年来想都没想过的事！
还好後来他发现上官飞只不过晕了过去，著实松了一口气。
「水......」火辣辣地乾痛著的喉咙让上官飞忍不住吟呻出声，华无痕立刻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
「喝吧。」把水杯递到上官飞肿成两倍大的脸前，华无痕轻声说道。
上官飞奋力欲抬起手臂，却力不从心，全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似的隐隐作痛。
华无痕见状收回拿著水杯的手，移身坐到床沿，一手温柔地托起他的头，一手将水杯凑到他的嘴边，慢慢地服侍著他喝水。
这可是身为富家少爷的华无痕头一次如此细心地照顾其他人。（放鞭炮庆祝！）
上官飞脸上的伤口差点又喷出血来，因为全身的血液在华无痕靠到他身旁的瞬间光速似的窜到脑部。
「......咳咳！」一分神，上官飞便被水呛到了。
「哎，你真是笨！连喝个水都会呛到！」华无痕喃喃抱怨著，手却不禁放柔地轻拍著上官飞的背。
上官飞更是说不出话来，脑中乱哄哄地只想著：其实受伤也不坏嘛！只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亲腻，充其量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奢华。等自己的伤好了之後......之後......
上官飞的眼神落在眼前拿著杯子的纤细的手上，心中漾过一抹苦涩。
无论如何，他都决定要守护华无痕一辈子了。
就算只是一厢情愿也好。
10
「喂，无痕，你在哪？」
「家里啊。不然你打这只电话是干嘛的？」
「呿，开个玩笑不行喔？」（死不认输）
「风云，我一点也不觉得那好笑。」华无痕的语气明显不佳，与平日的『和蔼和亲』截然不同。
「哎，别这麽说嘛！我也是关心你才打电话给你的耶！」风云顿了顿，接著传来了低低的争执声。
「无痕，你今天怎麽没来学校？」司徒优显然已夺过了电话，声音带著调侃的意味。
「学生会长没有跷课的权利吗？美人做什麽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懂吗？」华无痕没好气地在句末加重语气，但另一端的司徒优却没被吓倒，反而吃吃地笑了。
「可是跟上官飞两个人一起缺席......真暧昧啊！」司徒优的声音背後还混杂著另一人的笑声，想当然尔就是凌风云了。
「小优，你是被你的爱人传染了吗？净说些猴子话！」华无痕式的叹气。「上官是因为受了伤在家休养，而身为学生会长兼主人的我当然有义务照顾他啦！像我这样有责任感的人已经不多了──」
五分钟後......
「喂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华无痕终於发觉不对劲了，讲了老半天都没有回应......
「喔喔，我在！」凌风云的声音响起，然後又听得他小声地对身旁的司徒优说了一句『他好像讲完了』。
华无痕的脸上冒出直线（粉红色的），风云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吗？这两只没良心的兔嵬子！
「无痕，今天放学之後我们会来探望小飞喔！」司徒优的话吓了华无痕一跳。
「不用啦，只是小伤嘛，有我的美丽很快就会好的了......」华无痕下意识地排斥让司徒优跟上官飞见面，连他本人也不晓得这到底是为了什麽。
就是不喜欢。
这个理由对华无痕来说已经足够，美人做事是不需要什麽理由的。
况且，小优竟然还叫他『小飞』？他们什麽时候混得那麽熟的？
想起来就有气！上官飞可是他的保镳耶！
「没关系啦，我们也算是小飞的朋友嘛！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就这样罗！」不等华无痕的回答，司徒优当机立断地挂掉电话，然後与站在身旁的凌风云相视会心『贼』笑。
「呵，越来越好玩了！」凌风云搭上司徒优的肩，眼睛闪闪发亮。
「看他的『完美』还能保持多久！我觉得他一定是对小飞动心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司徒优仰天大笑。
「你真的越来越像我了耶！连笑的方式都......」
「哼！谁像你啊！」司徒优嗤之以鼻的。
「唷，像我不好吗？」凌风云拨乱司徒优的一头柔发，嘴边的笑意竟添了份成熟的溺爱。
「像猴子有什麽好的！」
「很好啊！因为就是有人爱猴子呢！」凌风云笑看司徒优为之气结的模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附下头偷亲了一下。
「你！」司徒优狠狠地往他的肚子挥了一拳，後者却面不改色地还是一味地傻笑。
「打是情，骂是爱哪！」凌风云不理会司徒优的抗议，再次搂过他的肩，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园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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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无痕坐在床边的软式靠椅上，出神地凝望著床上满脸是伤的上官飞。
骨折七处、左手脱臼、脸部严重擦伤、多处肌肉扭伤出血......
无论怎麽强迫自己，华无痕还是挥不去脑中上官飞那苦涩的笑，那种像是直捣心扉的痛。
为什麽会心痛？
不，或许只是因为上官飞的血溅到自己身後美丽的玫瑰而已，他是在玫瑰心痛吧？不然的话，他怎麽可能为了区区的一个凡人而心痛呢？
华无痕以优雅流畅的动作从身後的背景玫瑰中撷取了一朵，将其放在上官飞熟睡的脸庞旁。
「哼，不怎麽样嘛！你根本就配不上玫瑰的美。」华无痕嘴里喃喃自语地说著，手却不自禁松开了鲜红的玫瑰，转而抚上上官飞的脸。
轻轻地、柔柔地以指腹抚过他脸上的伤，华无痕的心流窜过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只觉得胸口溢得满满的，彷佛什麽都装不下了......但，却也不讨厌。
「咳嗯！少爷。」老刘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华无痕整个人失态地跳了起来。
「怎麽进来也不敲门！」像被人窥视到自己秘密的华无痕恼羞成怒地叫道。
「少爷，我敲过了，但你好像看上官同学看得太入迷了，所以没听到。」老刘拼命忍著笑意，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对『自己』以外的人有兴趣呢！还看得那麽入神，连敲门声都没听到。
「什麽！我、我才没有看得入迷！你别乱说话！」华无痕白嫩的脸庞浮现欲盖弥彰的红晕，看得老刘更是快忍笑忍到内伤。
「对不起，是小的看错了。」老刘装作镇定地说著，头上闪闪发亮的油光竟刺得上官飞醒了过来。
「老刘，看来你最好去买顶帽子戴著。」华无痕蹙眉看了看眼里充满著红丝的上官飞，心中不忍。
呵，少爷竟然也学会了为别人著想？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小的知道。」老刘有点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想当年......是因为少爷的顽皮，将他的生发水换成胶水，才会导致原本还疏落有致的头发变得一毛不拔的啊！
「对了，找我有什麽事？」
「喔，差点忘了。司同学跟凌同学已经到了。」
「传。」
「喳！」
刚醒来就听到他们主仆之间滑稽的对话，上官飞反射性地紧紧咬住下唇──怕自己一旦笑出来就会人头难保。
「小飞～～你还好吧？」人还未踏进房间，超级夸张肉麻的声音便远远地传来......
在房里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眉。
几秒後，声音的主人──猴子凌出现了！後面跟著的司徒优则是弯著腰走进来，可能是笑得太激烈而直不起身子了。
「哇！小飞，你怎麽搞成这副德性啊？」凌风云大惊失色地『扑』了过去，紧张地东摸西摸，趁机吃人家豆腐。
旁边的华无痕越看越不爽，但又找不到什麽理由阻止凌风云这种无赖的行为。但他突然灵光一闪，转头对司徒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