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的男生宿舍————谨月
谨月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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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你真的骨折了怎么办?」阿佑叹气。
「早知把笔记也带出来。」小立总觉得模拟考成绩单发下来后,他好像没用功过。
「......你呀。」阿佑不禁汗颜。
小立闷得伸出手看看擦破皮的手肘,阿佑则靠着长椅快要睡着了。
阿佑跟小立医院大堂愣了两小时才等到医生。
阿佑扶小立进去,医生处理了小立脸上跟手肘的伤口,随手捏小立的手几下。
把小立的牛仔裤裤管卷至膝盖位置,说:「撞伤了,你还真能忍痛。」
小立吐吐舌头。
再全身随便找几个扭了几下,小立都痛得几乎要流出眼泪。

「大概没骨折,不过是骨给撞伤了。开点药膏给你,回去擦几次就好了。」医生说。
「不过脊椎要好好注意,保险一点比较好,要照X光吗?」医生问。
阿佑代替小立点头答应。

「已经给你很多麻烦啦。」出来的时候,小立说。
「反正我在学校也不是会看书。」阿佑总觉得没所谓。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长椅,叫小立躺下去,他自己也坐下了。
拍拍大腿,示意小立可以把头枕上去。小立迟疑一下,后来也枕上去了。
「晚上九点多啦。」阿佑这才看到时钟。「等一个医生要等两小时,那照X光要等多久?」
「所以就叫你不要等呀!」小立埋怨。
「肚子饿啦,也是时候打电话叫唯唯他们出来。」阿佑掏出手机,跟唯唯交代了现在的情况后,便叫唯唯带吃的跟带钱过来。
「这么慢了,为何还要麻烦唯唯?你丢下我出去买东西吃不就行了?」小立问。这角度看着阿佑好奇怪。
特别当阿佑会低头看着他说话时。
「傻瓜,我跟你身无分文,别说待会要缴的那个挂急诊费还有药费,我跟你连买吃的也没钱了!」
小立这上哔声,他可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潦倒。
半晌,唯唯又拨了通电话来问他们想吃什么,阿佑说想吃红发白面叔叔餐厅的东西。
「当然是双层牛肉汉堡罗!一个套餐,再替我多买一个双层牛肉汉堡......小立吃什么?有牛肉的就行啦......」阿佑滔滔不绝地说着。
「喂喂,别替我出主意,我要鱼柳包!」

等待唯唯来的时候,阿佑会把玩小立的头发。
「啊,有白发,看我替你拔了它!」小立的头发已成了阿佑最有趣的玩具。
头发被拔走的时候小立脸部表情也会扭作一团,不知阿佑是怎么替自己拔头发的,每次都好痛!
「你是不是用功过度了?哎,又有一条,这条前端是黑的,尾端是白的呀!你是不是想东西想太多?」阿佑每次找到他的白发也会很兴奋。
「拜托,那是遗传好不好?」小立没好气地说。
这样子打发时间,时间也过的很快。优优和唯唯很快便来了,是坐计程车来的吧?

「你们出门时没带外套,怕你们冷,也一并带来了。在超级市场替你们买了两瓶水。阿佑,怕你闷,本想带I-POD给你听的,可是又怕你听不见医院的广播。然后......小立,随手在你桌上拿了份笔记给你,不知你看过了没......」优优如数家珍的说着,阿佑和小立也是目瞪口呆,优优其实真的很会照顾人。
「最后,这是你们的晚餐。」唯唯把香喷喷的红发白脸叔叔餐厅专用纸袋递上来,阿佑和小立真想喊一句『谢皇上恩赐』。
像丐帮弟子在医院大堂吃着,完全不顾仪态,路过的护士看到这两个大男孩的食相也偷笑了。
「喂,别呛到。」优优把小立扶起来坐稳。
唯唯说今天中午看到黄同学搬走了,突然退宿的理由众说纷纭,连跟他同寝的人也不知道,不过人人都笑说黄同学是被女人暗算,引用了『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句话。
「我看呀,是惹上红颜。」唯唯说,大家都笑了。
唯唯说出来之前有跟舍监交代过,要是今天要待很久才能回去,可以打电话给舍监叫舍监开门。
「还是想回家?明天下午再回来也可以。」优优说。
「到时再说吧。」阿佑耸肩。他没打算之后要怎么办。
「可以去我家啊,几点回去也没问题,还有床给你们睡。」唯唯说。
「你们不先回去?」小立疑惑了,吃饱了的他没有马上躺下来。
优优和唯唯面面相觑。
「你们待一下便回去啦,多几个人等也不会快点有医生来照应。」阿佑说:「唯唯放下钱给我们就可以了,他日一定会还。」
唯唯作势要打阿佑一拳,几个大男生又哈哈大笑,护士小姐也过来要他们安静点。
「要赶上宿舍的门禁呀!今天就只有你们两个哟!」阿佑说,优优骂他不正经。
一楼的男生宿舍(廿二)
更新时间: 04/0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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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立身上盖着优优他们带过来的外套,枕着阿佑的大腿,随手翻着笔记。
阿佑把外套穿在身上,见小立在看笔记,唯有放弃拔白发的游戏,靠着椅背快睡着了。

「你要不要先回去?」看到阿佑睡着了,小立问。
「都等了几个钟头,再等多一下也一样啦。就算是回去了,还不是也在睡觉。」阿佑打了个呵欠。
「那你回去睡也睡得舒服点呀。」小立放下手中的笔记。
「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好像比跛的更糟糕。」阿佑用手揉了揉小立的头发.把小立的头发抓乱了,乱得像个鸟窝。
小立拨开阿佑的手,再看手上的笔记。

可以想象是一个循环,十分钟后阿佑又困了,以上的剧目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这样子,他们等了好久好久。

直到一群医护人员气急败坏地推着伤者进急诊室,造成的声响令他们抬起头来张望。
小立隐约听见附近的人在说:「好像是车祸受伤的。」
未几,已听到伤者里面在大声哭喊,那是个女人。她大概是很痛很痛,刚送进来还未打麻醉针。
还是,在床的末端看见死神吓得哭出来?

候诊的人听到女人的叫声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阿佑看着小立说:「送进来还会叫、还会喊,还有机会救的活。不会喊的大概也救不来。」
几个医生、护士在大堂内穿插,最后女人的叫声停止了。
是痛得昏过去、是下了麻醉,还是已撒手人寰?
虽然看到这种事谁也不会开心,但是这件事令周公来袭的阿佑精神也之一振。

「我倒觉得我种症状也来挂急诊好像浪费了社会上的资源。」小立忽然感慨。
「下午的时候也没门诊看。」发现小立早已没在看笔记,阿佑把握机会低下头开始把玩小立的头发。
看到颜色不是黑的,便把它拔下来。
小立如果没把脸别过去,便会看到阿佑一张黑压压的脸。
「喂喂,你再拔我就会变秃头了。」小立反抗,意图想撑起身子,却被阿佑一把按着。
「那我没事可干嘛。」阿佑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我要是变了秃头怎么办?」
「小奴隶,听话!」阿佑一喝,小立唯有不作声,乖乖让阿佑帮他拔白发。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佑每次看到他有白发也会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呱呱叫,才将头发拔出来。
也不明白为什么阿佑每次帮他拔头发,都像要把他整个头皮也扯出来似的,那真的很痛!
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直盯着阿佑看,即使阿佑只是专心把玩他的头发,没正眼看他。
「要不要染发?」阿佑问。
「为什么?」阿佑的点子令小立皱起眉头。
「看起来白发少一点。」阿佑笑得像个无赖。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主意,说起来,最近阿佑的笑容愈来愈像一个无赖。
不过这样子打发时间,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来来回回都是小孩发高烧送院、车祸受伤送进来的人......愈晚,这类病患愈来愈多。
「怪不得人家说骨折看急诊要等很久。」阿佑打个呵欠,发现已是半夜一点。「过了一天啦。」
「等了四个钟头。」小立说。
「我表妹有次等到半夜四点才能照X光......」阿佑忽然想起,不禁掩面。
二人马上没说话。

「有没有棉棒?」阿佑很快由打开话匣子。
「哪来这东西。」
「有棉棒就好了,顺便可以帮你挖耳孔。」
「......你是不是太闷了?」
阿佑理所当然地点头,小立又再次无话可说。

阿佑无聊地看着小立的脸,小立被他盯的不耐烦。
「干嘛?」小立把目光对上阿佑。
「你有没有拔眉毛的夹子?」阿佑看着小立深邃的眼睛问。
「......你不会是想替我拔眉毛吧?」小立摆出O型嘴。
「嘿嘿。」阿佑开始莫名其妙的怪笑。
「先是头发后来是眉毛,你下一步会不会是想拔腿毛?」小立想阿佑大概是闷坏了。
「好提议,不过你好像没什么腿毛......」
「......变态。」
阿佑终于安静下来。

「那把眉毛修一修会好看一点。」阿佑的语气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首先,我不是女人。其次,我现在长的很抱歉吗?再者,你会替人拔眉毛?」小立连珠炮把话说完,收起往日的仁慈。小立想,阿佑一定是闷坏脑子了!
「不会呀,不会长的抱歉。鼻子高高的,侧面的辆廓也挺好看。」阿佑中肯地把他今天在图书馆观察的结果说出来。
小立不说话,别过面去。
「喂,你很热吗,耳朵变红了!」阿佑还觉得医院的冷气太大了。
小立只是『嗯』了一声。

他们维持一句没一句地说话,时间好不难过。

「有没有躺累了?要起来吗?」阿佑问,等了几个钟头也代表小立躺了几个钟头。
阿佑在扶起小立时听到护士小姐在叫小立的名字。
两个人几乎要抱头痛哭,终于要结束这样子漫无目的的等待。
阿佑扶小立坐电梯到二楼的骨科检查中心,现在连阿佑也觉得小题大作了。
领他们去的护士小姐跟他们说,今天病患比较多,流感肆虐。而且,晚上也较多机会出车祸,否则大概不用等那么久。
「那一般情况下要等多久才可以照?」阿佑问。
护士小姐眼往上望,说:「三个钟头?」
『那今天跟平日又有什么不一样?』阿佑几乎要把话说出口。三个钟头和四个钟头比也不是快了很多呀,有什么分别?
「你们是兄弟?」护士小姐问。
「不,同学。」小立说。
「还以为是哥哥送弟弟到医院。」护士小姐笑。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打断了护士小姐的话。
护士小姐走在前端,带他们走到走廊的另一边再拐了个弯,在一个打开了门的大房间停下。门外的长椅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
护士小姐进去了,吩咐他们两个在外面等。
阿佑和小立看到护士小姐在大房内替他们登记资料,与当值的医生交代了一下。
「可以进去罗!」护士小姐花了三分钟左右便出来了。
只见内里有台大仪器,阿佑和小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小立照完了,医生对他们说:「出去等一下。」
「又等?」小立率先抓狂了。
「X光片出来也要等一阵子呀。」医生对小立笑了。
阿佑和小立也继续等待的日子。房外长椅上还有两个人在等取X光片照出来的结果。
片刻,医生都出来叫他们进去听结果,半小时后,人都走光了。
这儿不是医院大堂,特别冷清。整条长走廊只有他们两个,感觉连冷气也开得特别大。小立没再躺下来,靠着椅背坐着,阿佑坐在他旁边。
小立打了个喷嚏,阿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叮嘱说:「这件给你,这儿冷。」
刚脱下的外套还有点人体馀温。
愣了片刻,还是不见医生出来叫他们进去听结果。

「阿佑啊。」
「嗯?」周老爷子又急急召唤阿佑,小立把阿佑由睡梦中拉回现实。
「你怕不怕鬼?」
「......不要深夜在医院说鬼故事!」阿佑全身进入戒备状态,捂住耳朵。
「呵呵。」小立笑。在阿佑耳边说了几个有关医院的鬼故事,阿佑一直哇哇大叫。路过的会以为阿佑的叫声是妖魔作祟吧。
那么,医院又会流传一个新的鬼故事,内容大概是二楼的骨科中心半夜传来男人的叫声......什么的。

「好啦。不说了。」阿佑已完全失去一个帅哥应有的形象,小立也停止说故事。
阿佑见小立终于停止说鬼故事,把捂住耳朵的手放了下来。
「待会我自己进去。」小立说。
「为什么?」阿佑问:「你能走?」
「到时我让你扶我去你也不肯扶了。」小立打了个呵欠,换他困了。
「谁说的?」阿佑其实挺有义气的。
「哈哈,到时你便知道了。」小立笑。
「怎么会?不可能!」阿佑拍拍胸脯保证,小立听了只好笑。

「不用扶我进去,不过我想你扶我离开。」
「当然,你说的那堆鬼故事害我不敢一个人走了。」
「答应我,别走,我没信心我能爬上医院门口,而且唯唯的钱在你身上,你不可以走!」
「......勾小指好不好?」阿佑受不了突然变得婆妈的小立。
「好。」两个大男生深夜在医院上的长勾小指,打勾勾,传出去大概又是一个新的鬼故事。

五分钟后,医生出来叫小立进去,阿佑扶起小立。
医生跟小立有人照顾,便自己一个走在前,自己先回去医疗室里面。
小立才站起来,见医生走远了,回头便对上阿佑的眼睛。
「这一段路我自己会走。」他说。
阿佑还未说话,黏在小立下巴的胶布擦到阿佑的下巴。
他在阿佑的唇亲了一下。
真的只是一下而已,很快很快他便离开,不过阿佑已吓得目无表情。
「谢谢你陪我等了这几个钟头。」小立说。
然后,小立扶着墙,一步一步走进医疗室。
馀下早已吓得灵魂出窍的阿佑。

等小立的身影在他眼前消失,即是小立已进入医疗室的时候,阿佑才咚一声坐回长椅。
手放在前方想掩盖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谁知入鼻的是小立的发香。
阿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会这样?

当然,揉人家的头发揉了一整个晚上,手不会沾上对方头发的味道才怪。
只是一向与聪明无缘的阿佑,想不到这点。

医生拿著一片黑胶卷片,上面拍了的是小立的脊椎。
小立只看到黑胶片有一团白茫茫的灰,看不出骨头的形状。
「骨头好像有一点肿胀的迹象,但相信没大碍......」医生慢慢说著,小立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在进了诊疗室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麽事。思绪马上变得紊乱,难以组织。刚刚,自己竟然......呃。
他在想,自己会不会是同性恋。很多东西、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飞舞,他开始觉得头痛。
「回到家好好休养就是了。」医生说,示意他可以出去时,他才回过神来。
「呀?什麽。」医生的话他真的一句也没听进去,苦苦等了几个钟头不过就是为了听医生说几句令自己安心的话,自己却一句也没用心听。
「开了一点止痛药给你。一款是一天三粒,另一款则在疼得受不了的情况下吃,了解吗?」医生再次仔细叮嘱。
「哦,了解。」小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回家把身子养好了,多做运动锻鍊关节吧。小心身体呀!」医生这样说了,小立不得不退出去。
本身已走得很慢,小立故意再走慢一点。走快一步,代表他要早一秒看到阿佑。逃避的确是很没种,可是小立真的不想面对。
拐个弯便要看到阿佑了,看到他要说什麽?
他庆幸这儿附近没镜子,看不见自己脸红耳赤的窘态。
说不定阿佑早已被吓跑了,馀下自己一个。这下子他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连回学校或是回家的车钱也没有。
又或者......阿佑会觉得他是吃错药,然後说他恶心......到时不如装傻,骗他自己是鬼上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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