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不到林先生还记得我啊!」梵殷微笑,「一切可好啊?林先生?」
我客气地一笑,「托赖,一切也很好,刚刚谢谢你。」
「林先生要多保重啊!但说来每次我见你时,你大多时候也是在身体虚弱时......」
我奇怪,我好像只和他见过一次面而已啊!
「对了,林先生和小...小月要去那?」
「梵先生不劳费心,贤哥和我会自己走的。」新月冷冷的答道,完全是冷漠得有点失礼。
但是梵殷却没有生气,反而是发出低沉的笑声来。
等等,这笑声......
这笑声让我的头突然像刀削一样的痛,一些奇异的声音徘徊在脑海里......
我猛然的抬起头凶狠的望着眼前的人,「你到底是谁?」
沙哑干涩的声音,是我的,那些失去的空白片段如潮水涌现,那一场让人不解的对话,什么亡灵,什么小梓,什么门主的,就是眼前这两个人。
辛月明显的被我的质问所震慑但很快又恢复原来的淡然,然而梵殷却只是了然的一笑,道:「这个问题,我们在这里不宜细谈,不如我们找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再说,好吗?」
梵殷,这个梵殷真的是一般装神弄鬼的风水玄学师吗?不像,以他的气质和说话的方式,完全只是像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是他为什么在听到我的质问时却像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呢?
心里疑惑着,但是我的眼睛却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梵殷,他一边推着辛月的轮椅,一边哼着歌,完全没有紧张不安,彷佛我们三个人正要出外散步一样。
然而当梵殷锁上了图书室的大门后,一种让人不安的情绪环绕着我,我有预感当这扇门关上后,我的人生会变得不一样。
「好了!聪明人不打暗语,林先生是要知道些什么呢?」梵殷优雅地走到一张单人沙发椅上坐下,然后直勾勾的望着我问,这样普通的动作却散发着一种魅惑,这个梵殷,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谁?」
梵殷嘴角微微向上一勾,道:「就如你所知,我是梵殷,一个靠『装神弄鬼』的风水师啰!」
心里明显的一颤,是碰巧的吧?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不用怕,我不会预知能力的,只是大多数初认识我的人也是这样想。」梵殷的声调就像要安抚我一样,「当然他们还想,我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
是真的吗?真的就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吗?我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的可信度不是很高,他的身上彷佛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我要相信他一会告诉我的话吗?
「你是那个门主吧!」
「是的。」
直接而简洁的答案让我哑然,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为了转移我的尴尬,我望向眼前的另一个我熟悉的男子笑问,「那么你呢?」
辛月目然的望着我,原本那羞涩的感觉全变作一种让人感觉不到生气的气息,就如梦里那个声音,「我是一个亡灵,一个被三界放弃的灵魂,我是一个值着别人的身体电生存下去的怪物。」
怪物?为什么要用如此淡漠的语气来形容自己呢?辛月 你的演戏天份还真高,要知道你一向顽皮,我会相信吗?「那么你是说不是小月啰!」
「我是潘辛月,也不是潘辛月。」
还真是打蛇随棍上,和你打趣,你就真的全力演出?
「如果你不是亡灵,而你现在占据着小月的身体,那么小月呢?小月的灵魂到那里去?」我轻笑出来,这样的天方夜谭,你还满意吧!?「我想你一会是要告诉我小月其实在十一年前那一场车祸中已经死了!而现在你这个亡灵只是占据了这个身体吧!」
我的笑声在这满是书香的图书室内回荡,然而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默让我的笑声变得突别刺耳,怎么了?是没戏唱?要不然反驳我啊!
可是谁也没有开口反驳我,是不想反驳啊?还是不敢反驳啊?
「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
「林先生,你心里不是早有答案吗?」梵殷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就像为我紧崩的情绪拉上最后一把,全断了!
望向眼前的辛月 ,那一双属于辛月的眼睛正沉默地注视着我,是啊!这一双灵魂之窗内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有那个冲动但纯朴的少年的灵魂了?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那里住着的是一个久历沧桑的灵魂?不是没有发现辛月 的改变,但是我们全都选择了相信他"潘辛月" 只不过是睡太久了而忘记了我们,而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本质。而更加无可否认的是,梓月的声音就是那在梦中自认为亡灵的那一把声音,那一个向我施咒让我痛苦的人。
我努力的吸了口气,努力的忽略刚才那些话,我就像驼鸟一样,选择了将话题转回梵殷的身上。
「什么是门主?」
「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犹豫,是真的想知道吗?
梵殷嘴角向上弯,「知道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啊!」
(21)-- 回头的馀地
没有余地吗?自嘲的一笑,我慢慢的移至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我没有想过要回头。」
虽然那一副斯文的无边眼镜掩饰了梵殷那双漂高的凤眼,但是我却没有错失他那双眼晴里快速闪过的一抹奇异光芒,是赏识、是高兴、是担忧......
「你说吧!我不会后悔的。」
「好吧!林先生,你相信神鬼之说吗?」
「我相信。」
梵殷微笑,换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又道:「林先生,你有没有听过控魂师吗?」
我剔眉,控魂师?什么来的?
「捉鬼的道士,问米婆这些都是你们平凡人所熟悉的,与神鬼有关的工作,而控魂师是其中一种,能成为控魂师并不容易,因为成为控魂师的最基本资格是拥有阴阳眼,而且天资亦同样重要,再加上你必须要有大的意志力才不被其它的灵魂所诱惑或控制。因此在十多万人中,可能只有一个人是拥有成为控魂师的资格。
而『凤门』就是其中之一个控魂师门派,并被冥府承认和委任为在人界的『清道夫』。」
「当然『清道夫』并不是你想的那一种清洁街道的人,控魂师就如字面般的意思,控制灵魂的天师。控魂师是利用灵魂来收拾其它的怨灵或邪灵。而被控制的灵魂被称之为『战魂』。然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凤门』的控魂师并不会将收拾亡魂打个魂飞魄散,而是他们会净化亡魂的怨念,助他们早日投胎重新。所以这也是『凤门』为何被冥府认可为『清道夫』。」
「那么,你是『凤门』的门主?」
「没错,我是『凤门』的门主,也即是凤门的掌门。」
「那么,他!」我直视着梵殷,「那么这个自称是亡灵的小月又是和你什么关系呢?」
「相信你已经记起了你在沉睡时听到我们的说话吧!」梵殷轻柔的一笑,「亡灵是一个漂泊于时间空间的灵魂,其实他们是怨念极重的枉死之人,因为过强的怨恨而不能被净化,而他们会被消除所有灵力和力量,然后流放在时间的空隙里,随着时间等待灵魂的灭亡。」
「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亡灵会被削去所有力量,那么他们还那有付身上人的力量?相对的小月就不可能是亡灵!」我的眼里闪着希望之光,那不就是小月在说谎骗我吗?
梵殷摇头,「小月没有说谎,在这一个身体里,住着的的的确确是一个亡灵,而他为什么能付身于人,那是有别的原因,这个恕我不能说明了。」
「不能说?」我苦笑,「不会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没有,没有关系,你和小梓,不,现在是小月了......你们的关系是在好几世之前相识吧了!」
「你不是要说前世今生吧!?」
「呵呵~~~~没错,前世,你是王爷,而小月只是一个小奴仆,你们......其实这是另一个久远的故事,我就不多说,而且我并不是很清楚你们之间的事,可是今世你们又再次有缘相聚...」
「等一下!我记得在梦中,他说过是你要他付上这身体的,这样他才可以找到他想要的人,而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那个人到底是谁!?」
梵殷再次摇头,「林先生,这个我是不可说的,要小月付上这个身体已是我所能说和能做的极限!其余的已是天机。」
「好!那么你告诉我谁是『凤』,还有什么是『清之泪』呢?」
梵殷默然,我冷冷一笑,「不要告诉我这又是天机秘密啊!」
「梵先生,其实你说了那么多,是想要我帮你些什么呢?」
梵殷赏识的一笑,「林先生果然是聪明人,是的,我想要你帮忙的是将小月带在身边,直到他遇上那个『他』。」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啊」我微笑,挂上那职业的微笑望向眼前俊美的男人。
「梵先生,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信啊!刚刚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吗?什么控魂师和亡灵,一些从没听过的东西,然而你却没有证据去支撑你的话,而且我看你说的话还有很多保留,你这样要我如何相信你呢?要我如何去帮助一个我自己不信任的人呢?更何况,如果你说的一切是真的,那么他--」
我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人,「他已不是我认识的小月,我为什么要帮一个陌生人呢?」
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人,留意着他每一个轻微的动作,然而眼前的人并没有被我的拒绝所唬吓到,他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就像洞悉一切的智者,让我无名的胆怯,和这个男人谈判看来是要比霍康晴还要困难。
「林先生果然是荣得的重要人物啊!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忘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啊!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好,够爽快!」我伸手拍掌,「那我也不妨直说,如果要我帮这个忙,很简单,只要你真的就如你刚刚所说的是什么控魂师,那么你一定能做到这一件事,那就是--让、我、和、我、的、儿、子、见、面。」
用平静的声音说出我的要求,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里是多么的激动,小风,我是不是可以再次见到你?
在漫长的寂静中,每一次呼吸的声调进入耳膜,也彷佛被抗大了好几倍,就如雷声一样震动着我的心脏,我在等待,我自知没有胜算,但是我仍然等待。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我可以让你看见你的儿子啊?」梵殷平静的问我。
「因为,在我深睡时,我听见,」手不自觉的握成拳,「我听见多次你提及过小风的名字,我相信你口中的小风就是我的儿子小风。」
只听梵殷轻叹了口气,「林先生,你为什么要执着呢?执着只会互相伤害折磨,仲使爱得多深,爱得多久,但是当缘尽时,人就要学会放手,而放手并不是指放弃,这是爱的另一种方式,一种让相方不再伤害,不再难过的方法。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让大家过得更好、更快乐。何况执着的爱并不能让他回来。」
耳熟的台词,让人心悸但却不能反驳的话语,在那里听过呢?
圆睁着双眼望着眼前的人,眼睛彷佛要给对方刺穿两个洞,但是瞳孔所反射出来的却是小风葬礼上,那一个淡泊的影子。
微微抖颤,一种无名的恐惧感涌现,「你...你是...那个在...在小...风葬礼上出...现过的男人......」
梵殷淡淡的一笑,「想不到那么多年后,林先生还记得我。」
身体再也不受控制的颤栗,我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年轻的男子,两年前,我看见他时,他就如现在一样年轻,在我的脑海里,五年前那淡淡的身影也是如此年轻,岁月就像没有为这个男子留下任何行迹一样,找不到任何踪影。
「林先生,放过逝者,你才能找到更好的生命。」
我努力平静着心里的恐惧,是的,一切就像回到五年前那一夜;我坚持我的执着,他持守他的劝戒,但唯一的不同是现在的我抱有希望,那一个与小风再会的希望。
我默然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等待着他的答案。我知道现在的我不应有任何情绪外露,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里一定闪烁着希望和惧怕之光,
梵殷苦笑,「林先生,你的要求也真是让人为难,如果只是为了让你帮助小月接近他想要的人,而让你和一个已死之人见面,这对我来说并不合理。」
我的嘴角向上弯,心里所有的不安全消失,看来这一场买卖已达成了百份之六十了。「那么梵先生是有什么要求才认为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呢?」
「林先生,那我不妨直说吧,我们来一场交易,我让你每三个月见你那已逝的儿子一面,每次见面只可以十分钟,相对的,你除了要帮小风外,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完成。」
交易吗?还真是吸引我的交易,只是那一件要完成的成的事......
「告诉我,你要我做的是什么事呢?」
梵殷微笑,用着清亮的声音道:「我要你让霍康晴爱上你!」
我愕然地望着梵殷,怎么他会提出如此要求呢?难道是他知道我和霍康晴的关系?
梵殷站起来,由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然后交到我的手上,道:「这是今天在某大聊天网站发报的消息。」
我狐疑地打开那张平凡的A4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被放大的照片,照片上,两名男子在互相对视着,没有任何的动作,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尺,但是在两人之间却有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这一幅照片......
这一幅照片不就是在机场被那个xx日报记者拍到的那一张?
然而最让我震惊的是照片下那夸张的标题,『谁溶化了冰山!?』
「林先生,现在你和霍康晴之间的绯闻已经是通天了,不论在网上还是在普通媒体,也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你们之间的关系......」
「今天是几号?」我打断了梵殷的话,低头快速看了那内容,不外乎是些不合流的暧昧和含沙射影。
「今天是25号。」
什么?
「你昏睡了3天。」
我狠狠的望向那个解释的男人,「你们对我下了什么该死的诅咒?竟然让我睡了3天!?还错失了今年的平安夜!」
梵殷无奈的苦笑,「很抱歉,林先生,这一次是我们的不对,希望你能体谅。」
我无奈地瞄了一眼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幸月,他空洞的双眸只是望着前方,他就像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彷佛就在另一个世界里,这就是幸月吗?不,这已经不是幸月,他是一个亡灵,但为什么他身上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呢?他是在为着那个他想见的人而悲伤吗?但......别想了,现在他、这一个亡灵只是我用来得到与小风再会的筹码。
我捡起那不应有的同情,快速的露出一个微笑,「梵先生,你就相信这种在网上的流言?这一种照片也可以是合成照相,而且霍总裁的性向一直也很正常,所以梵先生要我做的事是一件没有可能完成的任务。」
梵殷轻轻的笑出声来,「林先生,我相信我的眼睛所看见的一切,也相信你对霍康晴的影响力,我知道霍康晴会爱上你。」
「就凭一幅相,你就如此肯定?」
梵殷只是笑而不答,彷佛一切已在他的掌控中。
「如果我没有完成这件事呢?」
「没有如果的,林先生,你不要小看你自己的魅力。」
魅力?还真是抬举我,要知道我是一个平凡的男人,没有什么才华,也没有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我只是一个在街上随手抓一个就有的平凡人,这样的我如何让那个心高气傲又狡诈非常的美丽男子爱上我。
「林先生,你不用想那么多,四年时间足够让霍康晴爱上你!」
「四年?」
「是的,四年,我给你四年的限期去完成这一件事。」
我的心在轻颤,又是四年!?这不是和霍康晴所定下的游戏限期一样?这一切是巧合吗?
「为什么是四年?」
「因为一切也会在四年后结束。」
「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一切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例如呢?」
「例如我知道现如果你在这四年里没有让霍康晴爱上你,那么我也只好让你想见的人变成你永永远远也看不见,当然在这四年间,我会守信的让你们见面,这一个交易对你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梵先生,你说的那句『永永远远也看不见』是要挟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