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喔，阿姨啊
”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简短的对话起了作用，我妈吭了半天，结果来了句：“让那女孩听电话
”我犹豫，她又说：“你担心啥！担心我吃了她！还是吃了她！真是！养不大的白眼狼！德行！能耐！” 果真是知女莫若母，我不想柳絮和我妈见面的主要原因——害怕我妈不能接受，会给柳絮造成伤害
所以——不是我不相信我妈，而是这种信任来得太突然，让我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阿姨？”柳絮四平八稳
“恩
”我妈沉稳地应了一声：“安安在你身边呐？” 柳絮看了一眼我，我抓住她的手，捏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太过紧张
“我跟安安在一起……” 我妈顺着话杆往下问：“在一起有多久了？” “啊？不久
”柳絮坚定：“阿姨，您放心，我和安安很相爱
” 欢庆无比的圣诞节，大街上飘满红色的绸缎，店铺的橱窗贴上胡须添白的老人，穿梭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一向沉在熙熙攘攘里的寂寞，刹那间聚集在身后的灯光
我弯腰替柳絮系安全带，她还在通话风波里惊魂未定，我抬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刚刚——” “我表现得很糟糕吧？”她懊悔
“没有
”我埋首她颈间，深呼吸一口她的清香：“表现得很完美
” 柳絮插手我发间，声音闷闷：“我刚刚真的紧张死了——” “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妈
” “张楚宁又不认识
”她别扭
“我知道你认识就好啦
”我吻她：“你忧虑的样子让我有点难过，真害怕，你会轻易地屈服
” 柳絮扁嘴，她也想自信来着，谁让自己披着张楚宁的皮囊呢？她转了话题：“你怎么剪短头发了？” “不好看？”我顿时皱眉
“没有
”柳絮歪头，极为认真地打量我，八分的表情：“头发染得很好看
” 她吻我：“我很喜欢
” “喜欢就好
” “你知道我妈刚刚交代什么吗？”我搂着她不放，去咬她的耳垂：“让我们相亲相爱
” 柳絮苦思，这句话貌似在哪里听过——前天的梦境出现过
因为这句话，她心里一甜，缓声道：“你是不是应该对我换个称呼？” 我一眼看穿她的期待：“老公
” “你怎么知道？”柳絮惊愕
“小时候我们经常玩这个游戏来着，你忘了？” 柳絮狐疑：“小时候的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跟你在一起的事情，我怎么舍得忘？” ——天，她招架不住这番甜言蜜语
“两杯奶茶，谢谢
” “什么口味？” 我想都没想：“原味
” 手脚利索的店家小妹，端出两杯热腾腾的奶茶给我，捧着转身，就看到柳絮戴围巾墨镜口罩站在不远处
我笑着举起奶茶，快步走过去，塞到她的手里
没等我提醒她小心堂烫口，她就眯眼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圣诞节很多人很热闹，我带着她穿越繁华的街道，转入冷清无人的小街，路旁一盏盏的灯开得正好，光亮连同腊梅一起转入浓郁的夜色里
柳絮看着这一条街道，来回切换的路标让她心生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是哪
咬着吸管，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转脸求助，见她凑了过来
她低头皱眉思索的样子，真的是说不出的心动
我的心跳好似小鹿乱撞砰砰砰地响，抵不过她的魅力，为等她开口，我就凑了过去，跟她咬耳朵
“以前的圣诞节，我和你一起走过
”我感慨，不着痕迹地与她十指紧扣：“路标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呢
” 柳絮想了想，大概是太过久远的缘故，脑海里只有破碎的记忆片段，尽管如此，她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抬头对我对视半晌，不知怎地，我们同时笑了一下，抿抿嘴，半晌后回想起来，还是十分有趣且快活
柳絮忽然伸手搂住我的胳膊，与我亲吻
那时的天气正好，夜色正好，我们相爱也正好
半晌后，柳絮松了口，她趴在我的肩膀喘息，喊我的名字：“安安
” “嗯？” “真的好喜欢和你在一起
” 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让我微怔，瞬间嘴角微勾，对着月色浅笑：“只是喜欢而已？” “那你呢？”她不答反问
“我啊——跟你一样，不多不少
” 萧条无人的唱片店轻轻地掸去一层灰尘，即使是节日，休息区也座落着三三两两的人，捧书喝咖啡，静静地听着唱片音乐流淌过眼睛的声音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的你，亲手在这里为我挑选圣诞节礼物，那时候不懂珍惜，两年后才醒悟过来，还未来得及拆掉礼物，就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临别最后一面未能如愿，从此阔别长达数年
此时的我懂得珍惜，应该加倍对你好，以免往后的再次分离弥补不了此时的遗憾
“过来
”我对她招招手
“干什么？”柳絮凑过来，我们两人挤在角落里，低声耳语，她抿嘴朝我笑：“你还记得？” “当然
” 柳絮看她弯腰去挑选唱片，自己捧着奶茶在边上看着，记忆一丝丝回拢，多年后的她们再次故地重游，竟然更换彼此的心境
她想想，当时的喜欢心悸，搁到如今，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再次凑了过去：“安安？” “嗯？” 我直起身子，被她偷吻，蜻蜓点水的亲吻怎么也会拥有如此魔力，令人眩晕
“偷亲我？”我嘴角微翘
柳絮吸了一口奶茶，眼里很是无辜，大方承认：“嗯
” 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我捏她的鼻子：“大庭广众之下——” “有什么不好！”柳絮不认同我的话，瞪了我一眼：“就要！” 我扬眉：“你可是张楚宁
” 柳絮一噎：“那又怎样？我才不要偷偷摸摸地跟你在一起
” “那好
” 既然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顾虑——我低头吻她，旁若无人地吻她
柳絮懵，没想到这个人是个行动派，跟以前的她，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呀
”柳絮如小媳妇般忸怩羞涩，脸上的红晕未散：“你怎么变得那么——直接起来？” “主动点，简单点，直接点，霸道点，我只想对你如此一点
” 柳絮脸红：“油嘴滑舌——听着可真让人心慌
” 我拜托唱片店的老板轻放她喜爱的唱片——十六岁的我势要做一个人的孤魂野鬼，也没想到人生如此多变，全因为她变
顺便要了Vip室的钥匙，走进去之时，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坐在沙发上，转脸看到柳絮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怎么了？” 她皱眉：“可能是奶茶喝多了，肚子有些疼
” “要不要上医院
”我站起来
“不用
”柳絮把我拉下来：“你给我揉揉肚子就成
”说着就歪在我的怀里
这算不算故意的情趣，其实我还挺受用的，直接掀开她的衣服，伸手往肚子摸，柳絮经不住痒，一直往身后缩
她犯规耍赖了，明明是她提议，怎么到最后变成我的主场？ “好凉
”柳絮抿嘴笑：“你的手
” “肚子还疼吗？”我不轻不重地揉着
“有点
”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那我再给你揉揉？” 柳絮一脸惬意：“嗯，往左边一点
” 我问她：“客官，请问这样的力度还可以吗？” 柳絮摆手：“凑和凑和
” “那有没有打赏？”我戏谑
她翻身搂我的腰，很矫情：“我满意再说
” 半天都等不来她的一句满意，她歪在我怀里半天，不知道是不是我妈的到来让她过分紧张的缘故，让她沉甸甸地睡过去
我动了动发麻僵硬的腿，极为敏感的她叮咛一声，不敢再动
时间回到十六年前的断层，江南中学的早晨还是灰蒙蒙，空气湿重，寒冷入骨
安安戴着帽子围巾背着书包，小心地靠侧边走，她鬼鬼祟祟地来到一堵墙，扒开青翠的常青藤
她的身子弯成大虾，从书包里拿出一只马克笔，东张西望之后，蹲了下来
她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得意地拍了拍手，不忘掩盖作案痕迹
“安安，你在这里做什么？”小柳絮慢慢走进，安安一脸惊吓，她顿时蹙眉：“鬼鬼祟祟的样子
” “没什么
”安安心虚，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推着她：“快走快走，上学差点迟到了
” 两人走后，风掀起常青藤，窥见墙角一行小小的字——只要跟她在一起，怎么都没关系
柳絮摸着那一串小小的字，像是触摸到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她哭得无声无息——自己直到死，还惦记着这个遗憾，当时太过繁忙的缘故，忘了来这里一探究竟
这里成了一片废墟，矗立高楼大厦
她永远记得自己从背后拥抱她的时候，安安脸上小鹿受惊的神情，太过惊慌而微微抿起的嘴角，还有淡淡的发香
那时她十六，她十七
“要出国吗？”肖欢有些不安：“那么她呢？不打算告白吗？” “不了
”柳絮轻轻摇头，这次离开，不知道何时归来，若是没有定数，那就不要轻易透露希望，免得她太过伤心
肖欢咬了咬吸管，真诚：“她很喜欢你
” “请你帮帮忙
”柳絮推了一些便利贴过来
“我不！有什么事情你自己跟她说去！我才不要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
” 柳絮没有为难肖欢，她收回了便利贴
转头拨打了安安的电话：“有空吗？出来一下
” “你在哪？” “楼下
” 安安披着湿漉漉的头发，风风火火地跑下楼，一股脑地撞进柳絮的怀里：“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想我了？” “没有
”安安嘴硬，脸微红：“还以为你死在国外了！” 柳絮皱眉：“怎么头发没干就跑下来了？” “正好出来吹吹风嘛！” 柳絮笑，心里暗骂一句傻瓜
她侧头看了一眼傻瓜红扑扑的脸蛋，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功课还好吗？数学？” “别提了！”安安摆摆手，垮下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跟数学有深仇大恨！这辈子我跟她都是敌人！” “安安？” “嗯？”安安打了个呵欠：“这次你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吧？啊……好困，我睡一下
” 柳絮侧头看着熟睡的安安，她靠在自己的肩膀，就连自己起身的大幅度动作也未曾惊醒，看来是真的很累
柳絮看了半晌，捧着她的脸，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准确又快速地吻了下去
她轻咬安安的唇，安安一个激灵全部醒来，她懵懵地看着柳絮吻她
“是在做梦吗？”安安呢喃
十一岁那年，你来了初潮，偷偷地吻我，这件事我一直记着
现在，我终于找到机会再次偷吻回去
也许这一生，我喜欢你，只能到这里
那年她十七，她十八
这样的梦——接二连三的梦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整个梦境都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柳絮一个激灵，从梦里醒来，抬眼，看到身边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做了个梦
”柳絮翻身，搂住我的腰：“让我有点害怕
”她抬头，睡梦过后的眼睛变得湿漉漉：“嗯……你不会离开我吧？” 她这句没头没尾的问号，让我哭笑不得，谁知道得不到回答的她再次求问：“你不会吧？” “不会
” “你保证？”柳絮半跪，埋首进我的脖颈，许是她这么靠近，我感受到她心里的慌张“我保证
” 柳絮抬起头：“都说梦境是反的——” “那你做了什么梦？”我问
她狡黠：“不告诉你
”复而说道：“我饿了
” 羊城市的城中区有一座高入云霄的标志性建筑，位于城市新中轴线与流江景观轴交汇处，可高空俯瞰饱览羊城乃至华南区
相对江岸旁美轮美奂的宝蓝色金融大厦，建筑塔简洁、统一、轮廓分明的造型未免显得格格不入，却以自身为中心轻而易举地向四周层层排开，形成众醉独醒的格调
而沿江的观景餐厅，被羊城市民誉为年轻人约会的最佳地点之一
柳絮拉着我在悬空观光廊，漫步前行，我紧闭双眼，迟迟迈不出一步，她倒是镇定自若没有半分害怕
尽管闭着双眼，内心仍然感受到256高度的眩晕感，妈的，居然腿软——居然在柳絮面前腿软，不行，我要成为一个勇敢坚强可靠的忠犬深情【伪】攻
勉强睁开一丝缝隙，看见柳絮悠然地站在前面，远景的距离感让我内心恐慌，不行，还他妈脚软
不小心地瞥了一眼脚下的风景，微小如蚂蚁的建筑群居然让我有了压迫感，瞬间扶靠瘫坐，老娘要回家！ 好不容易坚强勇敢地站在观光走廊，惊魂未定的我摸了一把虚汗，斜眼看着脚下的风景，冷不防地被柳絮一推
我尖叫！大声尖叫！柳絮笑得肆意，笑得嚣张，笑得猖狂
估计工作人员也是见怪不怪，纷纷向我露出加油你可以的亲切可爱微笑
可以你麻痹……老娘想回家！ 好不容易等自己缓口气，谁知道她柳絮不知死活地拉着我走——具体走没走我不知道，走多远我也不知道，当时的我差不多是个死人了_
真的一点都不浪漫，对我而言直接来了一次恐怖死亡体验
我整张脸都是惨白惨白
柳絮很开心，拿着手机抓拍：“安安，笑一个
” 笑你麻痹……我好想回家QAQ
后来为了向柳絮证明我也可以——逞强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256高度的风景，柳絮抓住机会，轻轻地吻了我的脸颊
此时此刻的我——除了害怕，大概还有一丁点的甜蜜
正值饭点，餐厅里飘荡着悠扬的钢琴声，侍者端出八颗牙齿的微笑：“请问，有预约吗？” 我和柳絮落座，透过纤尘不染的玻璃看到华灯初上的江岸边，似乎有歌声踏月掠波而来
桌上搁着竹筒，里边放着铮亮的餐具，圆圆的勺子似转角镜，折射出她昏昏欲睡的脸庞
见此，我皱眉，摸索出手机，点划几下，弹出编辑帖子的对话框，手指飞快地动
【三十二岁，第一次跟女孩子约会，有些紧张！对方有些提不起劲的样子，我该怎么办！！！！急急急，在线等！】欢笑：你们去了观光走廊没有？ 安安：听你的话，去了::>_<:: 欢笑：那么她是不是特别胆小特别害怕，你有没有英勇地抱住她，给她安全感？！ 安安：●^●没有！！我全都搞砸了！求补救的方法！ 欢笑一副就知道你会如此的表情：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观景餐厅？ 安安：嗯没错QAQ但是她好像对我不太关心的样子T^T欢笑：按照我的经验，要抓住女孩子的注意力，首先要了解她的爱好
她一般都有什么爱好？ 柳絮……有什么爱好？我低头苦思，半晌后，灵光一闪，柳絮喜欢喜欢——我！哈哈哈！我真他妈机智！ “你笑什么？”柳絮不明所以地问我
“没——”我忍住不笑，假正经起来：“窗外的景色真不错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忽然招手，侍者应声而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劳烦，替我们——”我伸手指了指柳絮：“拍张合照
”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时间
我和柳絮微微笑，背景是高耸云霄的建筑塔，江流蜿蜒而过，江面波光粼粼，铺满暖冬的碎雪
很暖
欢笑：童话书？对方喜欢看童话书？ 安安：爱德华的奇妙之旅、小王子、小银和我之类温暖治愈的童话书
欢笑：那好办！ 安安：到底是怎样！ 欢笑：爱她、饲养她、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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