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丘杉和邢博恩一起背过身
“好吧
”度若飞笑了一声,脱下自己的运动裤
穿短裤的时候,度若飞目光扫过度珍宝,见度珍宝的脸对着一边的挂衣架,脸上一片宁静
度若飞穿好裤子,往店铺更里面走,到收银台后面拿皮带
试衣间里隐约传出细微的声响,度若飞拿了皮带,疑惑地问跟过来的度珍宝:“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度珍宝说:“听到了,可能这里面藏着丧尸,我们快走吧
” “嗯
”度若飞边穿皮带边朝外走,把长剑挂了上去
刚走几步,度若飞蓦地停住,皱眉问:“是不是哭声?” 度珍宝抱紧度若飞的手臂说:“姐姐,我有点害怕,我们出去好吗?” “别怕
”度若飞抹下度珍宝的手,摸了下度珍宝的头,抬头仔细听了听,说道,“是哭声
” 邢博恩转过身:“里面难道有人?” 丘杉说:“我
” “不用,试衣间这么小,就算有丧尸,最多三具,我没问题
”度若飞说着,将度珍宝挡在身后,屈膝拔剑,慢慢靠近试衣间
隔着一米左右,度若飞停下问:“里面有人吗?” 试衣间里压抑的哭声已经很清晰,只是声音有些怪异,像是被掐住了嗓子
“我们没有恶意,我最后问一遍,里面有人吗?” “咔嗒”一声,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度若飞后退半步,剑举在身前
众人精神高度紧张,等着里面的东西出来
门被推开了,一个人,也可能是一具丧尸站在门内垂着头,喉咙发出奇怪的“咯咯”声,像是在忍住哭泣
它衣衫褴褛,满是污秽,度若飞看不清楚它的脸,只能看见浑浊的眼泪不断滴在地上
“你好?”度若飞把度珍宝又往身后拨了一下,让度珍宝被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挡住
它缓慢地抬起头,一双饱含痛苦的眼睛看向度若飞,张开嘴发出一声尖锐的抽气声
度珍宝吓得抓紧了度若飞的上衣
它的嘴部脏得令人作呕,牙齿上黏着一些糊状物
度若飞看见它的眼睛,那是正常人的眼珠,但是它的眼神太过复杂,又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
它更像一个怪物
“你是人吗?”度若飞问
话音未落,那怪物突地尖声哀嚎,疯狂朝度若飞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怕不要怕,度若飞不会死哒~ 后天见!
千钧一发之际, 度若飞手腕微动, 剑尖下移没入那怪物的腹部, 稍稍止住它的来势
它的伤口没有流出血,现在度若飞终于确定这不是人,于是抬高腿狠狠一蹬, 将它直接踹回试衣间内, 迅速关门用全身力量堵了上去,喊道:“丘杉快过来!” 丘杉已经明白试衣间里的那个是个有意识的感染者,但是丘杉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攻击行为
试衣间薄薄的门被撞得“咚咚”响个不停, 他在里面不断干嚎着、大力地冲撞着, 似乎他将要破门而出
丘杉走到门边, 张开嘴发出低沉嘶哑的令人胆颤的嚎叫
这种声音没有技巧,但人类很难发出,因为丧尸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即使丘杉已经能说出很多个字, 甚至能缓慢但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可是当她再次发出这种本能的嚎声, 其余人仍不可避免地有了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邢博恩就站在丘杉身后, 她看着丘杉短短的头发,苍白的脖颈, 还有丘杉脖子上的挂着哨子的细绳
她忽然伸出手, 将细绳从丘杉头上取下来, 丘杉回头看着她
邢博恩把哨子挂在了自己胸前,扭正绳子,问:“送给我好不好?” 丘杉点了下头
试衣间的动静终于停止了, 度若飞仍然用力抵着门,看向丘杉
丘杉又嚎了一声,心里想着:这时候如果里面那个也嚎一声,就跟狼群一样了
“啊——”试衣间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哀叫,接着门被敲了三下
度若飞小心退开,过了几秒,试衣间的门打开,门里那个感染者与丘杉面对面站着
这个感染者是个少年,脸部轮廓还不分明
俩丧尸身高差不多,丘杉平视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丘杉看清楚他嘴上的东西
那些东西丘杉很熟悉,是脑浆
“你……” 丘杉刚刚说出一个字,就没再说了,因为少年感染者双手撑开了丘杉的嘴
少年感染者检视过了丘杉的牙龈,又掰开丘杉的牙齿,看着她的口腔
丘杉试图猜测他这样做的原因,她始终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偶尔流露出茫然,但这股神色总是一闪而过,如果略去不算,丘杉看到的全是隐忍的恐惧与强烈的痛苦
这样的眼神让人不安
丘杉由他检查
等到少年感染者终于确认丘杉的嘴里干干净净,他抬起手拍打丘杉的头,一下,两下,三下
丘杉被打得有点懵
下一秒,他的双眼蓦然迸发出浓重的悲怆,丘杉来不及想,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猛地拽倒摔向地面
他毅然决然地冲向度若飞,嘴巴大张好像下巴快要脱臼,毫无保留的哀嚎如同赴死的呐喊
度若飞多年练成的反应能力使她第一时间举起了剑,但是当少年感染者迫近时,她却有一丝犹豫,向后退了一步,踩到了度珍宝的脚尖
“姐姐!”度珍宝慌急大喊,扑向前双手握住了度若飞的剑,朝上刺了出去
锋利无比的剑从少年感染者的眉心插-入,穿过他的大脑,由颅后穿出
度若飞看见他的眼睛变换了神色,尽是释然
时间像是定格了
鲜红色的血从度珍宝手中流出,沿着剑刃流到剑柄,盈盈滴落
少年感染者,现在已经成了尸体,年轻的身躯不再拥有力量,倒下去,将度若飞的剑尖压低
邢博恩回过神来,把丘杉从地上扶起
度若飞久久没有反应,度珍宝也不敢动
半晌,度若飞声音微颤:“……宝宝?” 在她发声的同时,度珍宝松开手滑坐在地上,脸上痴痴呆呆仿佛被吓丢了魂
度若飞四处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邢博恩提醒:“度珍宝的手在流血
” 度若飞蹲了一半又站直,将手中的剑收回挂在皮带上的剑鞘,然后蹲下来看度珍宝手上的伤
刚才度珍宝的动作太快,没有留力,两手的手掌都被剑割开了深深的口子
邢博恩跪在地上,弯腰检查尸体
尸体没有什么特别的,邢博恩大略看了看就站起来,说道:“去车里包扎
” 度若飞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马上背起度珍宝,大步朝正门走
走了几步她跑起来,很快消失在拐角
邢博恩和丘杉按照自己的速度走着,邢博恩身体没有恢复,比丘杉走得还要慢一点
“你走路是不是比之前快了?”邢博恩问道
“是
” “那你架着我吧,我走不动
”邢博恩说完,右胳膊搂着丘杉的脖子,把一半重量移过去
丘杉另一边手里还拎着购物篮,完全不感觉累,架着邢博恩缓慢地走到正门
车还在
邢博恩和丘杉把后备箱的几个包东腾西挪,放好购物篮,然后上了后座
度珍宝坐在副驾驶,手已经包扎好了,依然一副吓傻的可怜样,直呆呆地坐着
度若飞趴在方向盘上,脸埋在手臂里,虽然掩住了表情,沉重的气息却从她身体每一处散发出来
丘杉心想,这姐姐跟妹妹的心理素质可真不能比
她恶作剧地用手里的小瓶巧克力牛奶戳了一下度珍宝的胳膊,等度珍宝转过来,丘杉把巧克力牛奶塞进度珍宝手里
度珍宝摸摸塑料瓶,知道这是什么了,声音发飘说:“谢谢丘姐姐
” “不
” 度珍宝坐好,自己拧了一会儿瓶盖,扭头怯怯地问:“姐姐,你帮我打开好吗?” 短暂的沉默
有点尴尬
度若飞的头总算离开了方向盘,她靠着椅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她拿过瓶子,拧开瓶盖放回度珍宝手里
“谢谢姐姐
”度珍宝喝一口巧克力牛奶,吞咽时喉咙“咕咚”一声
如今上厕所不方便,度珍宝喝几口就把瓶盖盖上了,费力想把瓶盖拧紧,免得开车时不小心洒出来
“我来吧
”度若飞拧紧瓶盖,把瓶子放在自己这边
度珍宝的脸皱着,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头折着,还有害怕锁在里面
她的心理活动藏不进眼睛中,仿佛就满满写在脸上,她这么对着度若飞,由不得度若飞不心软
度若飞的手悬了片刻,落在度珍宝头顶,抚摸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刚才我杀的是什么吗?” “丧尸啊
”度珍宝回答道,斜过身子双手按着度若飞的大腿,担心地问,“姐姐,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
”度若飞说,“他……没有完全变成丧尸
” 度珍宝迷茫地说:“可是它攻击你,它想咬你,它想吃掉我们
它是丧尸,对不对?” “不……”度若飞很犹豫,停顿一会儿,最后还是说道,“他是想让我杀了他
” 度珍宝缩回手,两手无措地垂着,说不出话
度若飞看到从度珍宝手上纱布渗出的红色,终究不忍心让她难受,安慰道:“你没有做错
如果我不杀他,他很可能会抓伤我
你保护了我们
” “真的吗?”度珍宝问道,她的语气不是真的在问,而是迫切地想要得到承认,一旦有人回答不是,她就会陷入无尽的自责中去
度若飞说:“是,你做得对,你……很勇敢,很好
” 度珍宝眼泪立马淌下来,她连忙低下头不让度若飞看到自己的泪水,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
度若飞看着从她脸颊滑下的干净清澈的眼泪,脑海中突然冒出许多回忆,忘了去安慰
爸妈把度珍宝接进家里那年,度珍宝四岁,那天她也去了,度珍宝被打扮得像个可爱的礼物,头顶扎两个小辫儿,两边皮筋上各系了一条缎带,就是在蛋糕盒上系蝴蝶结的那种缎带,鹅黄色的
度若飞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小小的度珍宝抱她的时候,她不知所措,摸了一下度珍宝的小脑袋,结果把一条缎带勾下来了,怎么都系不成原来的样子
度珍宝没有生气哭闹,而是笑着说:“姐姐,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了,这两条缎带是我去年生日攒的,我们每人一条
” 后来那条缎带她一直带在身边,从省队到国家队,再到退役,到今天,还带着
度珍宝第一次哭是到家里两年半之后,那天晚上她和爸妈在客厅爆发了剧烈争吵,度珍宝被吵醒了,穿着睡衣跑出来,哭着抱住她让爸妈不要再骂
那件事后来就揭了过去,爸妈也当作没有发生过不再提起
过去这十五年里,度珍宝极少哭
度珍宝的眼泪美丽珍贵,然而度若飞却想着刚才那个被她和度珍宝杀死的少年的眼泪,痛苦的浑浊的不值一钱的眼泪
度珍宝抬手用手背抹了下脸,眼泪抹在了纱布上
度若飞终于从回忆中脱离,握住度珍宝细嫩的指尖:“不要用手擦,小心碰到伤口
你的小书包呢?” “好像掉在里面了
”度珍宝吸着鼻子
度若飞沉默片刻:“我去拿
” 说完她便下车,微垂着头走向卖场
这时一阵风刮过,地上的废弃物都朝同个方向挪移,度若飞的短发也朝那边飘起
度珍宝转过身说:“吓死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嗷!后天见! 越懒越不想写,越不写就越懒……循环
“我们, ”度若飞叹口气, “商量一下吧,怎么走?” 她转头依次看过车里另三个人——度珍宝就不用提了,邢博恩身体虚弱, 状态不确定是否稳定, 丘杉行动缓慢,语言功能虽然持续在进步,但还处于一个字一个字蹦的阶段
如今她是这个队伍中唯一一个具有完全行动力的人, 一车人的安危都扛在她肩上, 此时此刻, 她的情绪必须要稳,不能任由沉浸于愧疚与颓丧中
度若飞暗自振奋精神,眼神从犹豫渐渐变得坚定
丘杉从裤子里掏出一个手机
度若飞问:“这是你的?” “不
”丘杉滑动解锁, 把手机凑到度若飞面前
电量还有百分之四
度若飞道:“这手机敏感度挺高的,你的体温那么低也能感应到
” 丘杉翻到第二页应用, 点开离线地图, 轻点搜索框,把手机递过去
度若飞输入“暮发市”三个字, 手机屏幕立刻显示出暮发市及其与相邻城市接壤部分的地图
“喔!”度若飞感叹一声, 放大地图一点一点滑动, 寻找她们现在所在位置
丘杉两指一捏把图缩小,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邢博恩同时翻译:“现在的位置
” 丘杉在另一处又点一下
邢博恩:“要从这里进入中辞市
” 丘杉把地图拖动到中辞市位置,放大后点了最后一下
邢博恩脑袋凑近, 念道:“旅游景点,古城墙
这是我们的目的地?” “是
有——”丘杉用手比划出枪的形状
“有军队?”邢博恩惊喜地问
丘杉点头,看到电量只余百分之三,抓紧时间放大地图,和度若飞一同查看往中辞市去的路线
屏幕顶端显示手机电量的那个小电池图案只剩个红色的底儿,看得人神经紧绷
经过白宿市一日游,丘杉明白现在没有什么“最佳”线路
没有丧尸的路就是好路
她的手指连续地朝中辞市方向拖动地图,按区域一块一块记住道路,慢慢将地图拖至古城墙
此时电量只剩百分之一,度若飞愣愣地问:“你记住了?” “啊
” 这么短的时间,丘杉自然不可能全部记住,只能说大致有了印象,等开到具体的地方能回忆起来当然好,如果回忆不起来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不愧是记者
”度若飞说道,快速滑动屏幕从她们现在的位置起重新看了一遍路线
手机最后这百分之一的电量顽强撑到度若飞看见地图上的古城墙
接着,屏幕弹出一条通知,再接着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在这么一个不熟悉的而且失去管理的地方,且不说暴露在室外有多危险,要想找到匹配的充电器犹如大海捞针,她们都不作指望
度若飞放下已经成为废品的手机,在脑子里回忆着路线
两分钟后,度若飞问丘杉:“你还能记住多少?” “七,十
”丘杉回答
度若飞默然,她只能记得主干道的形状:多数是直的,偶尔有弧形的折线的
“先走吧,暮发市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
”度若飞发动汽车往路中央开,顺口问,“到前面是左转对吗?” “右
” “哦
” 从现在开始,度若飞决定把记忆路线的希望全放在丘杉一个人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最近很多事情都赶在一起了,可能没有时间写文,为了避免上次那样食言的情况,要暂停更新一段时间,大概两周左右,等空闲下来会在群里和微博告知恢复更新时间
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对不起,我会好好反省
另外上次也就是前天在27章留了请假评论,不过应该有不少人没有看到,这里再说声抱歉
那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了,但是请大家放心这篇文一定会写完的
么么哒!
中午总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但是在夏天,过了中午还不能放松警惕
当烈日逐渐向西沉下去,西边的天被烧成一片赤红色,火热的云霞会将空气点燃
每个人眼前的空气都被那热度烧得疼痛扭曲,甚至显露出了形状,都是飘渺的幽灵
度若飞抹了把额头的汗,眯眼仰头望了望落日,她眼前光影层叠,仿佛出现了幻觉
从日出到日落,她不记得自己杀过多少具丧尸,她本能地将那个持续增加的数字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