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们这里还有组合点心,您有需要吗?"服务生问道,飞快的在自己的menu上打勾。
组合点心?好啊......"嗯,让我看看吧,给我一份锡林提拉米苏,"这是配蓝山最好的点心了,而自己的话,"再要一份柠檬慕丝和乳酪费林,谢谢,你们这里有零售的栀子花瓣吗?"
服务生抬头,有些惊愕的看着藤堂修,很少看到这么精通咖啡的顾客诶,他点点头,"有的,而且是昨天才从佛罗伦萨运过来的,十分新鲜,保质期是三个月。"
"那好,再加上这个,谢谢你。"本来自己早上就是想煮栀子咖啡的,可惜,没有材料,这种口味的咖啡素来都是他的最爱。
片桐瑞贵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藤堂修,熟练的意大利语,还有他说话时举手投足的气质,这些都是从前的藤堂修的身上绝对找不到的,这几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如果......他只是在这种地方遇到修的话,看着这样的修,自己还认得出来吗?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你倒是挺熟门熟路的啊。"微笑着,随便挑了一句话来说,但是......也别有用意吧。
藤堂修拿起刀叉,按照顺序来的话,应该先吃乳酪费林当作咖啡的前点,反正自己点的虹吸式咖啡需要些时间,"还好啦,这个......算是一点点的小小嗜好吧。"
"是吗?你的意大利语也很流利呢,我吓了一跳呢!"还是这么飘忽的语气,片桐瑞贵看着藤堂修,现在的修也很自信,但是......不一样了。以前他的自信是因为年轻,因为......不经世事吧;而现在的自信,很明显,是因为他的能力,他的才赋。
将乳酪费林切成一片一片的,叉了一片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的咀嚼着,任由这浓郁的香醇缓缓的扩散,"嗯,不止意大利语,还有法语、西班牙语和英语,这些我都会。瑞贵,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嗯......有些。"用轻柔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惊讶,的确,再见到修的那一天,他所感觉到的陌生感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真真实实的。
"工作需要啊,反正,你以后总会知道的,这些都不重要,我的工作......"怎么说呢,随便挑一样说起来都要花时间解释,"算是白领吧,在一间英国的公司上班,上司还挺不错的,很人道。"呵呵,的确是挺人道的啊,这种业务最繁忙的时候还答应自己放假,Ray真是大好人啊!
想到了在远方的死党,藤堂修的笑容浓郁了些许,他看着窗外的天空,呵呵......不知道现在他在做些什么呢?
"是吗?你做得很开心吧。"上司......修的上司......应该和修很熟吧,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那样的怀念和之前他提到的那个朋友......很相似!莫名的,他有些危机感,甚至......第一次,起了后悔的感觉。
后悔?!是的,后悔,长久以来,他最多只是内疚,并没有后悔过。第一次,他觉得后悔了,后悔当初说了那样的话,后悔当初没有拦下他,如果他都做到了的话,今天......他和修还是会在一起吧。
想要......独占他......
他对修的感情......是爱情吗?和六年前的......已经不同了吗?他......爱上了修?!
"开心?嗯,很开心。"在英国的生活过得很好,很开心,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挑战,他的工作,在这几年里也渐渐的从幕前转到了幕后,虽然那样任性的决定隔了两年都还经常被Zd念叨着。
"修......"片桐瑞贵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他的思路也一片紊乱。
"瑞贵......"还是说清楚会比较好吧,他把片桐瑞贵的迟疑......解读成担心和歉疚,"其实,以前的事情你不用想那么多的,我承认,我这次的归来的确很突兀,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也很不对......"总不能说自己是忘了吧,事情太多,开始的时候是不想联系,等到有这个勇气联系了,却有太忙了,然后......就是忙得忘记了。
"我......早就已经不怪你了,当初这么决绝的离开日本,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说到底,也只是意气用事罢了,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真得很冲动呢,冲动的有些可笑。"就像自己最初的爱情,也同样冲动的可笑。想然,到了今天,这一切在发生的话,一定、一定都不会一样了。
藤堂修和片桐瑞贵不会再见了,只因为,再见了之后,他已不是从前的藤堂修,而瑞贵也已经不是他爱过的那个瑞了......时间......是不会停驻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在改变啊......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变得比较多吧,长大了,也痛过了,所以......知道了痛的感觉,所以,会害怕再经历这样的痛,所以,收了心,不再放任它了,自此,也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的少年了......
"真的......没有责怪我了吗?修,我......曾经......那么过分!"过分的,现在想起来,竟然想捅自己一刀,或许,捅自己一刀,都不会有意识到自己爱上修这么的......痛吧......
时间已经过去,是不会再回来了,就像发生过了的事情,永不再会更改......
摇摇头,"不怪了,说实话,我应该谢谢你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踏上英国,也不会有现在的经历。至少这一点上,我还是很谢谢你的哦,所以啦,你就不要内疚了。"眨眨眼,故意的想让气氛轻松一下。
不内疚了......他现在的,是后悔!但是,爱上了的,是从前的修......还是现在的修......已经......无法分辨了。
"你......还爱我吗?修?"片桐瑞贵很想问这个问题,很想知道,很想知道他挽回的几率有多大。
"瑞贵?!我......怎么说呢?"没想到瑞贵会这么问诶,"我......还爱你吧,只是没有以前这么深了,也不是这么非要这份爱情才可以过活了。但是呢......初恋这东西,之所以这么美丽,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吧,第一次爱着的时候,是全心全意的,所以,不会去想那些不好的结果,也所以......才会让记忆变得那么深刻。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那些遗漏的记忆让我还有些爱你呢?还是因为还有些爱你,所以那些记忆才会这么深刻呢?"
深呼吸,做了一句总结陈词,"反正,这一切都过去了,所以,我们两个人都放下来吧,我还想瑞贵能够是朋友的呢!"
朋友?!
当他......不想做朋友的时候,修却希望......他们是朋友?
06.
六年前
英国伦敦
从车上下来,Ray抓起了藤堂修的手,走得有些急,快步走进房子里,这间小别墅采用的恒温系统,所以,房子里的气温要比外面暖和上五摄氏度左右。
"好暖和......"藤堂修轻轻的喃道,突来的温暖让他的脑子稍稍的清醒了一下,虽然还不是很灵活,但也开始运作起来了。
从底楼的柜子里找了条毛巾丢给藤堂修,Ray温柔的笑着,轻轻的说道:"跟我来吧,你先去洗个澡,暖和一下,把衣服换下来,浴室在就在拐角的地方。你先去吧,水我已经放好了。"
"噢......"愣愣的,藤堂修走过去,按着Ray所指的方向,关上门,并没有落锁,他脱下自己的衣物,一脚踏进了浴缸里。
50度左右的水温果然是超级舒服的,藤堂修有一下没一下的泼着水,脑子开始思考了。
那个人......把自己带回来的人,长得还挺好看的,而且,有这么一栋别墅,估计也是个有钱人吧。等等,有钱人,长得也不错,就这么把自己带回来了?他......该不会是......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
不会吧?他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变态狂了吧?虽然说他藤堂修在日本的名气不至于传到英国来,可是......谁知道呢?对不对,万一自己遇到了什么变态的极点的人,他不就是死翘翘了吗?
唔......刚才自己怎么就这么简单的跟他走了呢?伦敦这地方,他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他不要想下去了啦,不要了不要了!
苦着一张脸,藤堂修几乎把自己的都埋进了水里,反正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浴缸还真大,而且是他最喜欢的正方形的,好舒服哦......
正当他沉浸在这惑人的感受中时,突来的开门声让藤堂修生了警儿,"你干什么?"他回头,身子依旧埋在水里,警戒的看着推门而入的男人。
Ray挑眉,他是不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呵......"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帮你送衣服来的,你的衣服湿了嘛,不过我这里也只有我自己的了,你穿着可能有些大,就先将就一下吧。"
"哦......"藤堂修依然瞪着他,只是淡漠的应了一声。
Ray有些莞尔,他摇摇头,走了出去,然后,在门外对着里面的藤堂修说道:"你不要误会了,我没有什么恶意的。"
他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真的好像自己是个作奸犯科的人呢,Ray轻轻的笑出声,这个被自己拣回来的人儿,好可爱啊,这么坦率,一点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这么迷糊,之前连问都不问一声就跟自己回来了,现在却开始想这些问题,真是个矛盾的家伙。
Ray走进厨房,泡了一壶咖啡,设定好了时间,径自走回了二楼的卧室,冲洗一下,换件衣服。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怎么就把一个陌生人稀里糊涂的带回来了呢?说来......今天的自己也反常的可以呢。一直以来,他都不会去管人家的闲事的,更不要说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了。
到现在,他连那个少年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摇摇头,从衣柜里找了件合身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Ray走下楼,湿漉漉的头发就这么散在背后,露出修长的颈子,到有几分性感的味道。
一路走楼梯上慢慢走下来,Ray的视线始终对着那个已经在沙发上作者的少年,哎......那那个颜色诡异的鸡窝头还真是难看啊,改天一定要让他染成他原来的颜色,应该是黑色吧?应该是的,黑色会是最般配他的颜色。
"觉得暖和些了吧?"Ray一边说着,一边把咖啡壶里的咖啡倒出来,"喝吧,或者说,你喜欢和红茶?绿茶?"
藤堂修摇摇头,看着杯子里的咖啡,不作声。
Ray又笑了,他真单纯啊,想法也很好猜,"放心吧,咖啡里面没有放什么东西,而且,如果我真有这个心的话,不管有没有下药,你今天都逃不了的吧?"论样貌,自己可能看上去挺柔和的,这并不代表他的身体不好哦。
咬着下唇,藤堂修抬眼,瞪了一下Ray,半晌,又低下了头,他的眼睛......看上去好温柔,苍灰色的眼睛,竟然可以如此轻易的感受到他的友善,不过,这个人说得也有道理啊。
"想通了?"Ray满意的看着藤堂修喝了口咖啡,"我的名字是Royce.Lack. Filonci,你可以叫我Ray,纯正的英国人,你呢?"下意识的,他希望眼前的少年这么称呼他,虽然,Ray这个名字,素来只有最亲近他的人才这么叫。
藤堂修又喝了口咖啡,一点都不苦,很好喝呢,"我叫藤堂修,日本人。"
"日本?"Ray挑起好看的眉头,看他的样子,也没有带什么行李,身上......好像也没多少钱的模样,他该不会也就是这么迷糊的来了英国了吧?"你......怎么会来英国的?"
"随便挑了班机就来了啊。"藤堂修回答的理所当然,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很愚蠢,"我......"
果然?Ray摇摇头,"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家?他们会担心吗?"看他的样子,也就15岁吧,还是个孩子呢,海关怎么会放行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我已经托人照顾我妹妹了,没有人......没有人会担心我的......"藤堂修的声音沉了沉,是的,没有人会担心他的,尤其是瑞,他或许会高兴吧,这么简单就可以自由了,不用再被他缠着。
是和别人吵架了吗?"那你就先住在这里吧,等你想通了,要回日本的时候再回去吧。不过,你现在......有多久的合法居住权呢?"
回去?回日本吗?咱是......他还不想,那个地方......充斥着瑞的气息,他不喜欢,很不喜欢,"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我......我可以帮你打扫房间,还可以做饭的。"不管了,虽然刚才说的这些自己都不会,不过,可以学的嘛,对吧?
"你想留下来?留在英国?"Ray惊讶的看着藤堂修,这样好吗?"随便你吧,可是,我可不能雇用未成年人哦。"
未成年人?他?呜......好像是的,今天他应该刚过了17岁吧,"可是,我已经17岁了,应该可以打工了啊。"
"17岁?呵......"Ray笑了,站起来,摸摸他的头发,"我还以为你只有15岁呢,你要住下来可以,但是呢,明天跟我一起去把你的头发染回来,这样真的......很难看。至于打工的事情么,就算了,我也不缺钱,你的居住权问题我会帮你搞定的。"他的姓氏,应该可以摆平一切吧。
"啊......谢谢你。"藤堂修咬着唇,不说话。
他以后......就要在英国生活了吗?
好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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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W
同日,
日本东京
喝了口侍者端上来的蓝山,味道还不错的样子。藤堂修思考了一下,离开伦敦的时候实在有些太马虎了啊,忘了问Wind东京哪里有Silver的经销店了,可是,自己就钟情于这个品牌啊,"这里附近应该有地方有卖Silver吧?"
"Silver?青山这边的一家shopping mall就有,而且,是唯一的一家。"修喜欢这个牌子吗?的确,这个品牌在日本有不少的拥护者和推崇者,但是,真的要买起来的话,这个价钱可不便宜啊,"你喜欢这个牌子?"
点头,搅动杯子里的咖啡,"嗯,十分喜欢!"打开自己的柜子,基本上都是它的东西,没办法么,自己人的东东,总要捧一捧的。
藤堂修一边说,一边像是在回味什么的,嘴角带着一抹笑容,"我至今都不明白哦,Silver的设计者是一个日本人,可是他的风格却很偏近英伦的奢华、同时又带了一点米兰的端庄、巴黎的热情典雅,总而言之啊,看不出他身上有一点点亚洲风格。"所以啊,不是很理解为什么Wind打算到东京来开概念店的道理。
听修的话,他对这个牌子真的很热衷了,而能够消费得起这个品牌,也说明了一点,修这几年的生活,至少在物质方面,十分的充裕,"喝完咖啡就去?"
"是啊,没问题吧?如果你有事情的话,你可以先走的,我就算迷路了也有计程车啊,我说过了。"藤堂修笑笑。
印象当中的瑞贵,应该是大门不出的人,因为自己接触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继承家业,只是以一个作家的身份存在着,所以,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坐在电脑前面的。
"我有空,你放心吧,买完东西之后有什么安排吗?"现在的自己虽然很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冷静一下,理清楚对修的感情,包括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修的,还有......以后的对策。
但是,他却更想和修在一起,和他说说话,尽管可能有些话自己听来,会有些伤心,但是,他想和修在一起。很可笑吧,从前不知道去珍惜,等到想要珍惜的时候,他想要的人......已经不再眷恋自己了。
"还没有想好诶,"藤堂修甩甩头发,"不如这样吧,瑞贵,你现在算是Revolution的作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