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卫!!(瞪眼)
上官卫温柔的笑着,另一只手在他的颈后微微用力,"睡吧。"
严菱猛的睁大双眸,长长的黑睫颤动两下,虚弱的如同蝴蝶般落下。
24
尉清楼再次见到卓凝,已是三天后的事了,这时的卓凝哪里还是那个高傲的皇帝,他的锐气似乎全被满身的伤痕吞没,狼狈的撑着身子站在众人面前,嘴角勾着一道得意的笑,粗粗的喘着气道:"这下可以把他还给我了吧?"说完便重重倒下了,之后便连续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时赫然躺在陌生的房间里。
"雅!"猛的坐起身,愣愣的看着站在旁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老师?"环顾四周,简朴却不失清雅的摆设,与那位白衣的尉清楼十分贴切,"这里是?"
朝左倒了被水递给他:"这里是清蝶庄的客房。"
"雅呢?"掀开被子,飞快的下床,"我想见他,求求你,让我见他,好么?"急切的拉着朝左的袖子。
"这......"
"绝对不行!"尉清楼捧着药和绷带走了进来,把东西丢给朝左道,"要不是看你受这么重的伤,我一定不会让你进来的。"那天,见卓凝鲜血淋淋的闯过自己的陷阱站在他们面前时,他的心中竟有着说不上来的嫉妒与羡慕,若不是因为他曾经伤害过严雅,这个卓凝或许真的是严雅唯一的归属。
朝左一边替卓凝一边抱怨,"我说你别动来动去好不好?我很难做事耶。"
卓凝哪里听的进去,他烦躁的拉开朝左的手,"这种小伤不用包扎也可以的。"说着起身,上前一把抓住尉清楼的手臂,"让我见他,就算是远远的也可以,嗯?"
"痛......"
朝左一个闪身,俊脸微沉,一把拉开卓凝的手,"小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动手。"
"我......"卓凝不悦的扁了扁嘴,"我只是看他一眼都不行么?还有,他的身上的毒......怎么样了?你们能救他的对么?"
"嗯,只是......"
"只是什么?"卓凝急切的问。
尉清楼看了一眼卓凝,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道:"只是,这解药还需要一种奇花的花芯做为药引,可这种名为‘千怜'的花生长在燃凤国最高的悬崖上,每隔十年开放一次,每次开花与凋谢的时间不超过十天,"顿了顿,继续说,"因为这种话生长在危险的悬崖上,所以从来没人摘到过,而且据说燃凤国的朱雀崖上天寒地冻,很少人能活着回来......"
"我去!"卓凝没等尉清楼说完便道,"我去把那花摘回来。"
尉清楼轻蔑的笑道:"我说了,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你也要去么?"
"只要能救他,要我挖出心脏都愿意。"卓凝拍拍自己的胸膛,"你放心,就算只剩一口气,我都会把那花送到你面前,但你保证,一定能救他。"
"只要三天之内拿到‘千怜',我就一定能救他。"
"那好,我卓凝一定把它带回来,在这之前,我可以......"
"行,"尉清楼一口答应,"整理一下你的衣服,随我来吧。"
"嗯。"卓凝开心的拍了拍衣裳,"老师,我终于可以见他了。"他兴奋的看着朝左,激动的说,"谢谢你。"
朝左叹气,"谢什么啊?快去吧,还有,一定要活着回来。"
"嗯。"
卓凝难掩激动的跟着尉清楼来到那片枫树下的亭子里,远远的就看见那软软躺椅上苍白虚弱的人影,就在几步之遥时,卓凝突然停下了脚步,双脚僵硬的站着,心不由得绞痛起来。
"雅......"低低的呼唤着,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是这么憔悴,好像风一吹便会消失,长长的睫毛轻颤,眉头深皱,似乎正在做恶梦。
梦中有他么?
突然,一滴清泪牵动了他的心,卓凝微微挪了挪脚,想上前擦去严雅眼角的泪珠,却僵在了半空。
"怎么?这会儿倒觉得没资格见他了么?"尉清楼挑高眉冷睇着他。
卓凝根本听不进旁边人的话,一颗心全在为严雅揪痛着,缓缓的上前,小心翼翼的轻轻触碰那不真实的脸庞,指尖传来的微热,让他的心剧烈的一颤,鼻子顿时酸涩,"雅...对不起,我来了。"低头,轻轻的吻去严雅眼角的泪水。
尉清楼咬着唇看着这一幕,心中亦是酸楚,却又有着了解,这两个人,不论发生了他们,他们的心只要碰在一起,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卓凝轻轻的执起严雅的手,将它放在脸颊边温柔的摩擦着,"雅,你听见了么?我来了,但我不是来请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见你一面,还有,我爱你,一直都爱,其实,经过了这么多,我真的不知道爱与恨到底是什么了,或许你也和我一样迷惘吧?但......雅,我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吻了吻严雅苍白的唇,落下一滴涩涩的男儿泪。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回‘千怜',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卓凝轻轻地舔去严雅嘴边落下的一点血丝,"等我。"
卓凝如同誓言般的说完,缓缓起身,转身离开,经过尉清楼身边时道:"麻烦你告诉我‘千怜'长什么样。"
"嗯,我马上来。"尉清楼微微点头,待卓凝走远才走到严雅身边,蹲下,替他拉好羽被,"雅,如果他这次活着回来,你会跟他走吧?"几乎是确定了,严雅还挨着卓凝!!
严雅微微睁开眼,望着落下的枫叶,凄凄的道:"真是笨蛋......"
"那是痴。"
"清楼,让我去吧。"
"雅?"
"去他身边。"严雅重重的低叹,"你也会笑我吧?我也是笨蛋,可我和他曾经约定过,绝不让对方一个人,现在......我们都空度了十年,无论是爱还是恨,都够了。"
尉清楼猛的抱住他,"你......你果然很自私,真的好坏,你明明知道我......"
"清楼,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不是么?而且......"视线挪到尉清楼的身后,"你不是还有他么?清楼,千万不要跟我们一样,遗憾十年,人生并没有几个十年。"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漾,和十年前一样,我只会看着你。"
"谢谢......"
细语轻风,吹落片片红叶,如同幻镜中的一角华丽。
25
为了一个月后的对决,严菱亲自操练,地狱式的训练引起了许多精兵们的不满,可严菱哪管的了这么多,他发了疯似的杀了抵抗的士兵,更是惹来将士们的愤怒,起初敢怒不敢言的士兵们终于忍无可忍造反起来,一下子,操练场变成了人间地狱,士兵们开始疯了似的自相残杀,而那疯狂的严菱却只是高高在上的欣赏着,直到上官卫阻止了一切,操练场竟在几天之内变成了空荡荡的废墟。
严菱狼狈的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凄凉的弯月,仿佛黑暗中的诅咒,嘴里不停的喃喃低语着。
上官卫不忍再看他这样下去,紧紧的抱住严菱,而怀中的人也没有任何挣扎,只是低低的喃喃着。
"别这样,我求求你。"上官卫心痛的吻着他苍白的脸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卓凝对他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严菱痴痴的望着上官卫的脸,低低的痴问着,"十年来,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哪里做的不对?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抛弃我,嫌弃我?卫,你告诉我,好么?"
"不,我没有嫌弃你,也不会抛弃你,我就在这里,在你身边。"
"凝呢?他不要我?为什么?"
上官卫猛的捧住他的脸,"看着我,别再想卓凝了,不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看到的,他的眼里只有严雅,你听清楚了么?"
"不不--!!!"
"你还不明白了么?卓凝,他为了严雅,可以连命都不要,他的眼里他的心里,只有严雅,只有严雅......"上官卫拉开严菱捂住耳朵的手,"你知道么?为了救严雅,卓凝甘愿去燃凤国的朱雀崖摘那传说中的‘千怜'之花,严菱,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在你面前,你不是一个人,我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
严菱突然凄凄的狂笑起来,"千怜?哈哈,好一个严雅,到底他有何德何能让凝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我真不明白真不明白。"猛的推开上官卫的手,"我要去找他,我要亲口问清楚。"
上官卫火大的拉住他,"你要问他什么啊?"
"问他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你疯了,严菱,你真的疯了!!!"
"没错,我疯了,哈哈......我疯了......"严菱一掌打在上官卫的胸口上,上官卫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严菱笑的更疯狂了,"上官卫,你说我疯了,我就疯给你看。"说着身形一闪,施展轻功,飞快消失。
上官卫调息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喘了口气,低咒一声,飞快的追了上去。
26
朱雀崖顶
卓凝冒着寒冷的风雪,好不容易才爬上了朱雀崖顶,拉了拉裘衣,刺骨的冷风吹的人直发抖,抓起一块雪塞入口中,被冽风吹的干涸的唇稍稍缓了缓,脚步不稳的走着。
朱雀崖果然如尉清楼说的一样险峻,四周除了白雪还是白雪,看不见一根植物,有时候他都怀疑,那种叫做"千怜"的花到底是不是长在这里,又活着它还没开花?
突然脚下一滑,趴跌在冰冷的雪地上,卓凝低低的喘着气,嘲弄的笑心中讽刺着自己,想他曾经打过多少战,却从来没这次这么心慌过,倒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自己没能将花芯带回去无法就严雅。
他欠严雅的太多,这一辈子都无法补偿了。
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继续往前走,突然,脚边一只雪白的小东西跑过,卓凝一惊,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罕见的雪鼦,它黑溜溜的圆眼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卓凝俯下身子,看着雪雕,小东西竟也不害怕,短短的前抓不时的摸着自己的嘴,卓凝眼睛一亮,这小东西的嘴上竟沾着黄色的点点,这附近因为没有住人,也没有食物,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花上的蜜。
卓凝开心的看着小东西,雪鼦疑惑的看了看卓凝好久,终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卓凝慌忙跟上,虽然不确定小东西是去吃东西,但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不知跑了多久,雪鼦终于在悬崖边的某处停下,卓凝跟上前,往下一望,心中猛颤,这里果然如传说中一样深不见底,微微俯下身子,再度往下看去,只见小雪鼦以一个完全不可能的姿势往下一滑,轻盈的跳在一个突出的岩石上,而那岩石与岩石紧合的中间正是卓凝要找的"千怜",正如尉清楼形容的一般,"千怜"和它的名字一眼有着令人怜惜的美姿,金黄的花芯在花瓣中间,如同含羞的少女。
"太好了......"卓凝开心的低喃一声,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一般,拿出腰间的长剑,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跳,猛地反身,将长剑刺入岩石之中,固定,危险的动作,让他冒了一身冷汗,"呼!"闭了闭眼,那"千怜"近在咫尺,伸手,刚摘下,不料脚下一颤,撑着重量的岩石竟突然脱落,长剑往下一滑,眼看人就要随着落下,忽然,手腕处猛地一紧,卓凝心中微颤,抬头,只见严雅苍白着脸朝着微笑。
"雅???"不敢致信的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大吼,"放开我,放开我,雅。"严雅的手脚曾被挑断经脉,坚持不了多久,要是这么下去,不但自己会掉下去,就连严雅都会被牵连,他倒是没关系,可他却不愿意严雅再受任何苦。
"说什么呢?傻徒弟。"朝左的声音让卓凝猛的一愣,微微侧头,皱起了没,再仔细一看,原来抓着自己手的并不是严雅,而是朝左,"师......"才说着,身子便被朝左一把拽上,甩在雪地上,"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傻徒弟死了没。"朝左讽刺的笑着,看着卓凝手中紧握不放的"千怜","嗯,真是一多绝美的花呢。"
卓凝愣愣的看着严雅,良久,才彻底反应过来,猛的冲上前,一把拥他入怀,"笨蛋,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毒么?不知道自己很虚弱么?怎么可以来这里?"
"因为约定过不让彼此一个人的啊。"严雅扭头看向尉清楼,"清楼也同意我来了的。"
"尉清楼,你......"
"哼,你放心好了,漾身上的毒已经没事了。"尉清楼不爽的别过头,这个男人,他算是服了,但总有着一点不甘心。
卓凝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你,你骗我???"
"那又如何?"尉清楼白了他一眼,"漾为了你受了这么多苦,你为他摘多花难道不行么?"
"我......"卓凝一时语塞,把手中的花塞进严雅的手,"给,给你。"说着扭开头。
严雅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花,说起来这还是卓凝第一次送自己礼物呢。
卓凝偷偷的看了一眼严雅,脱下自己的裘衣,披在他身上,"对不起......"才说着,突然又道,"你不用原谅我,我......那个......我只想......"
"我又没说要原谅你。"严雅凄笑一声,"我们之间本就该结束了,不是么?"叹了口气,"原本我想与你一起死,可......现在我不想在轻生了,所以你也算捡了这条命,不过你好好留着,总有一天,我会来取的。"
"我等着。"卓凝笑了,看着严雅,如孩子般笑了。
"傻瓜......"
"小心!!"尉清楼突然惊叫,没等众人有所反应,突然咻--的一声,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卓凝面前飞过,只听到卓凝闷哼一声,身子重重落地,严雅脸色一白,正要上前扶他,不料身子被人一把抓住,腾空抱起,顿时头顶一阵晕眩,再度睁开眼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见卓凝抹了抹嘴边的血,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子,而朝左与尉清楼则一脸戒备的看着这边。
严雅扭头,微愣,"严菱?"突然又一道身影迅速飞来,落于严菱身后,俨然是上官卫。
卓凝一双眼中布上了血丝,恼火的盯着严菱,"放开他!!"
严菱大笑,"哈哈......我的运气真好,没想到一下子就逮到两个人。"扣着严雅颈项的手紧了紧,吓得卓凝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
"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定将你碎失万断,严菱!!!"
"呵呵,我不怕......卓凝,我得不到你,你让我痛苦,所以你也别想好过。"手中的匕首在严雅的胸口轻轻滑着,看的卓凝三人心惊胆战。
"严菱,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没错,我疯了,不都是被你逼疯的么?"
严雅低低的喘着气,轻声道:"逼疯你的是你自己啊,严菱。"
"你住口!"严菱怒吼一声,握着匕首的手猛地用力,森冷的银光一下子没入严雅的右胸,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衣裳,在狂风中,显得怵目惊心。
"严菱!!!"卓凝狂吼着,想冲上前,却被朝左阻拦,"你干什么?让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