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天籁纸鸢[上](上)
天籁纸鸢[上](上)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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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发烧。
但是难受得气都喘不过来。

口干舌燥。
我坐起身,想去拿桌上的茶壶倒些凉茶来喝。
刚走下床,身下酸软无比,几乎站不稳,扯住床帐,头重脚轻。
我一定是睡久了,不然怎么头这么昏。

一阵冷风吹来,直吹得我头脑清醒了很多。
可是头越来越疼,整个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猛烈咳嗽了几声。
刚走到桌边,提起了茶壶,门就被人推了开来。

微微一惊,手上一抖,茶壶砰然落地,劈啪碎裂。
林轩凤走了进来。
"轩凤哥......啊不,林公子,你来了。"
无力到说话都是虚浮的,更是无心开玩笑。

林轩凤皱眉道:"就叫轩凤哥吧,林公子我听了怪。我是来告诉你的,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得启程了。"
我说:"去哪里?"
林轩凤道:"京师。我在那里有几个朋友,在那里调查消息来得快。"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早点歇息吧。"
林轩凤站在门口半晌没有动。
我笑了笑,道:"你怎么还没走?"
林轩凤低声道:"......起夜多穿点衣服,会中风寒。"

我又轻轻点了点头,拿过桌上的烛台,往地上照去。
蹲下身,开始捡那些茶壶碎片。
刚蹲下去,眼前一花。
手掌直撑在了玻璃碎片上。

林轩凤慌乱地冲到我的身边,拖着我的腋下将我提了起来。
"你傻了么,怎么用手去捡。"
抓过我的手,小心地检查。
手掌出现了一道极大的口子,不一会儿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他将我的手含在口中吸吮。
我连忙抽回了手:"不用,我自己来好了。"
林轩凤怒道:"你以为我是在关心你么。这是他的身子。"
我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看他细心地将血吸了又吐出来,再撕了衣服布条替我包上,心中忽然有些感动。
不是替自己感动。
是因为他们而感动,宇凰和轩凤。
看样子他们是真的相爱。
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呢......

包扎好了以后,他抬头看看我:"不是你的身体,你也要懂得爱惜......"
说到这,脸色徒然变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眨了眨眼:"我的脸红么?"
他用手背在我头上试探了一下,惊道:"你、你发烧了。"
我说:"我试过,没有。"

他握住了我的手,手心一片冰凉。
"你用自己的手去试探当然没有,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受冻了吧,没事。"
他支支吾吾道:"那个人......没有替你清理?"
我茫然地看着他。
"还是......你根本不是自愿的?"
我笑了笑:"是不是自愿的那又怎样,你凰弟的身体也被我弄脏了。"

我正准备从新回到床上去躺着,林轩凤却猛然将我抱住。第十章 韩淡衣
被林轩凤这么一抱,心中更是酸涩。
随时都想大哭一场。
林轩凤就这么紧紧搂了我好一会才放开。
理好被子,将我扶在床上。

我正想说谢谢,可是出口的却是剧烈的咳嗽声。
他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拍了拍他的手:"没事,早点睡吧,我也睡了。"
林轩凤坐在了床头,将被子拉来替我盖好,又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我陪你,闭上眼睛。我们等你调养几天再走。"

我笑着点点头,蜷缩了身子,抓住他的手,很快就又感到疲惫了。
等我闭上眼以后,林轩凤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我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长叹了一口气。
正打算再睡,房门却又一次被打开了。
悄悄将眼睛打开一条缝。
林轩凤提着一个木桶和茶壶进来了。

走到我的身边,他将茶壶放在桌子上,木桶放下,立刻有些水泼了出来。
他用袖子擦了擦汗,又出去了。
我都不敢睡了。
他......不会是想在这里洗澡吧?

隔了会,又拿了一个盆和一壶开水。
对了温水,忙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小轩凤,你也是练武的吧,有这么累吗。
他蹲下身,扯了搭在肩上的帕子丢在水中,拧了几把,又摊开来抖了抖。
走到床旁,将我整个人都翻了过来。

我一时呆了,又不敢动。
然后他开始脱我那条已经残破不堪的裤子。
............
他居然在擦我的......
让我死了吧。
虽然不是我的身体,可是给人家当个奶娃娃照顾,还是很丢人。

替我清理了半晌,我是睡意全无,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耳边突然传来了水流声。
然后我的颈项被他抬了起来。
微热的茶杯靠在了我的唇边。
但是茶水却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替我擦了流出的水。
我心里直喊痛苦,渴死了。
就这么没了,早知道不装睡了。
我正在心中默默叹息,两片唇忽然贴了过来。
心脏一下跳停了。

他轻轻捏住了我的腮帮子,我不由自主张开了嘴。
他口中暖暖的茶水就流入了我的嘴里,还用舌头推了进来。
虽然紧张,却突然觉得不怎么排斥他了。
与其被那种人强暴,还不如让他用嘴喂我喝茶,我还不用动手。
......我这算是自暴自弃了么。

他一连喂了我好几口,才将东西放好。
站在我的身边许久都没有离开。
最后,他靠过来,又轻吻了我一下才离开。

等他出去了,我才倏地坐起身子。
如果说刚才那些是他想喂我,那最后一次是因为什么。
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不不,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他的"凰弟"了。

那一夜更奇怪的是,我竟然梦到有人来抚摸我的额头,还是个男的。
只是长什么样,没有看清。
不过是梦,无所谓了。

隔了两日,我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走路也没多大问题,除了偶尔走路会头昏眼花以外,基本上算是康复了。
那两人似乎不怎么急,就我赶时间。
在我百般催促下,决定雇马车前往京师。
收拾好了行李包裹,付了客栈银子,准备离开登封。

雇好马车,正准备上车。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旁边轻轻响起:"车夫,请问还有空么,我和公子也打算去京师。"
只见一个穿着粉蓝色短衫的童子站在马车外,抬头看着我们。
他身后站了一个男子,头带黑色斗笠和面纱。
看不清脸,可身材颀长,就这么看去都颇具风采,让人难以挪开视线,想来定是位高官子弟吧。

车夫道:"还有一个。"
说完转过头来问我们:"诸位愿意多载人么。"
花遗剑道:"多个人也没什么。"
林轩凤道:"可以的。"
我说:"要看是什么人了。"

那童子道:"我们愿意出双倍价钱,请让我也跟着去吧。"
车夫道:"可惜只有一个位子,做事要分先来后到。"
那童子身后的那个男子轻拉了他一下,摆摆手。
童子道:"公子是想自己去么?"
那男子点点头,黑色的轻纱跟着轻轻晃动。
童子道:"可是......"
那男子又摆了摆手,他便不说话了。
童子转过头,对我们说:"我们公子叫做韩淡衣,各位在路上请多照顾照顾他,他身体不大好。"
我有些不愉快了,探出头道:"你们公子不知道自己说么。"
最恨寄生虫。

童子正待说什么,韩淡衣又一次摆手。
童子道:"那,那公子,我回去了,你要小心身体。"
韩淡衣点点头。
童子担心地看他一眼,又离开了。
我更不开心了:"喂,喂,韩什么的,我们有说要带你么。我说要看人的!连说话都要童子帮忙,你这么吃不了苦头,怎么和我们走。"
韩淡衣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摆了摆手。
我疑惑道:"什么意思?你是哑巴么?"
他点点头。
"呃,啊,对不起,我不知道。"

虽隔着面纱,但是总觉得他是在笑。
直觉告诉我这个韩淡衣一定是个相当俊美的翩翩公子。
我指了指他的斗笠道:"你要一直这么带着这玩意?"
他指了指车。
"哦,你先上来。"
他动作极是优雅地坐了上来,坐在了我的身边,取下了斗笠。

.........

花遗剑不知在我身边重复了多少次:"喂,宇凰,你怎么了。发什么呆,走了啊。"
我这才回过身来看着他,晃晃脑袋:"我......我,好,走。"
车夫嚯地一挥鞭,马车疾驰而去。
我知道这样盯着别人很无礼,可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
林轩凤也盯着韩淡衣看了许久,但是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我的视线却又一次转移到了韩淡衣身上。

我这辈子真的不相信一个人可以美到这种程度。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而望幸焉。
都说重莲是冠世美人,可他除了多几分霸气,完全没法和这个名叫韩淡衣的公子相提并论。
第十一章 牡丹节
乘了一日马车,全身筋骨都跟散了似的。
三人便商榷在洛阳先住上一晚。
问了韩淡衣打算住在何处,他指指我们,大抵意思就是与我们一同住在客栈。
林轩凤和花遗剑对他似乎多少有些戒备之心,我也没与他多说话。

洛阳的夜晚有如无数火折在燃烧,整个城里呈现出一派万家灯火的景象。
洛河上的画舫一支支鳞次栉比排列着,岸边一片绚烂明红。
炳炳焕焕如凤琶,灼灼夭夭尽光华。

整个城市歌舞升平,喜气连连。
千道流霞染醉漫天星斗,万家灯火摇醒沉寂夜空。
彩灯繁花如诗如画,流光溢彩。
踏入洛阳城甚至辨不清是蹑足于仙境还是人间。

牡丹花雍容华贵,艳而不俗,柔而不媚,被誉为"国色天香"。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牡丹花节正是清明谷雨之时举办。

景物芳菲,花红柳绿。
道旁牡丹花簇锦攒,艺妓吹弹歌舞。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人欢马叫之声。
闻声望去,不远处的擂台旁边围了一大群人,欢欣踊跃,掌声雷动。

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里正摆了擂台。
擂台上站着一名黑衣男子。
虽无惊骇世俗之绝世容貌,却也是生得威仪凛凛,颇具气势。

花遗剑道:"这样的比武活动多了去了,回去罢。"
我赖皮道:"花大哥你看得多了我看得少,让我看看吧。"
说完看了看林轩凤。
林轩凤道:"花大侠和韩公子若是累了,先回客栈歇息,我陪他一会儿。"
我冲林轩凤谄媚一笑。
韩淡衣摆摆手,微笑着指了指那擂台。
我又冲韩淡衣谄媚一笑。

花遗剑看了一眼林轩凤,道:"既然你们都要看,那我也只得奉陪了。"
林轩凤道:"多谢花大侠。"
花遗剑想了想道:"不必叫我大侠,你可以和宇凰一样。"
林轩凤先是愣了一下,又道:"好,花大哥。"

就在这时,台上传来那男子洪亮的嗓音:"各位大侠承让了,在下花遗剑今日有缘能够一读《莲神九式》之奥妙,实为自己能够修炼这套绝世宝典而感到三生有兴!"
这话把我们几个都震住了。
这"莲翼"不是重火境的无价之宝么?怎会流落到这样喧哗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台上那人若是花遗剑,那我们身边这人又是?

我和林轩凤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花遗剑。
花遗剑先是有些惊讶,随后豁达一笑,并未说话。
韩淡衣默默看着台上的人,就像连耳朵都聋了。

擂台上站着另一皓首苍颜的老者,一看便知绝非等闲人物。
他手中掂着一支金边手卷,上刻有龙纹蛟藤。
龙钟走到那男子跟前,他递出了那支手卷。
"花遗剑"慢条斯理地打开手卷,喜笑颜开地默读手卷上的文字,脸色却是乍地愀然变色:"怎么回事?这......这......"
那老者道:"少侠可有疑问?"

"花遗剑"念道:"‘《莲神九式》乃前朝后宫阉珰所谱,故练此神功者必先去势。若强炼则会走火入魔,神智不清乃至经脉错乱。修炼者请三思而后行......'"
他忽然猛然收起手卷。
"原来竟是阉儿宦狗所练之内功,我花遗剑怎可能是这般丧心病狂之人!"

这话又把我们都给震住了。
林轩凤低声道:"重莲竟是个太监?"
立刻又想起了那个可怖的夜晚。
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怎么可能是太监。"
林轩凤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一眼韩淡衣,视线刚好和他碰到一块,立刻回避了耸肩道:"随便想的。"

老者却是有些愤然地说道:"那阁下的意思,我们莲宫主便是‘阉儿宦狗'了?"
林轩凤道:"莫非这位老者就是重火境的南宫长老?"
我笑:"重莲那个人渣还不知道自己给人出卖了。"
林轩凤疑惑道:"你为何要说他是人渣?"
我干咳两声:"快看台上!"

"花遗剑"便将手卷往擂台上一掷。
"哈哈哈!如今在下终于明白《莲翼》的秘密了!怪不得重甄宫主一生都无法练成《莲神九式》,而他那年仅十五岁号称冠世美人的儿子在两年内就修炼至第五重!只因重甄老狗纵情酒色,不肯舍弃自己的男人身份,于是阉了重莲来圆自己的梦!"
南宫中嵩怒道:"花少侠,请你说话客气点!"
"花遗剑"道:"为何重莲当年出来后边销声匿迹了?是因为他到了成亲的年纪,可他没有办法娶女人,怎么办,只有躲起来了!"

说得好。
那人渣要真是太监就好了。
旁边忽然响起了嗤笑声。
是韩淡衣。
不知是不是我看走眼了,他的笑容竟有些轻蔑自负。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闪了过来。
定睛一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站在擂台上。
"花遗剑"有些错愕地问道:"这小女娃娃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那少女举起手中的大刀指着他:"你勿要管我是哪里来的!我只想告诉你,请你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
我就说她看去怎么如此眼熟。
原来就是红花院里那个蓝衣女子。
她叫"水镜姐姐"那个奶声奶气的调儿。
鸡皮疙瘩。

"花遗剑"用鄙薄的眼神瞅着她,道:"笑话!花遗剑是谁你总该听过?我又何时给人低声下气道歉过?--再说,重莲那样的大魔头天下人得而诛之,他就算是阉竖又怎样?难不成你对他有意思?算了吧,那种半男半女的阴阳人,生得再好看又有何用?"
"你再胡说我就用刀砍了你的舌头!"
那蓝衣女子脸一下就因为又气又羞而变得通红。

"哎哟哟,我好怕哦!小姑娘要用粉拳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了!真不知道你心爱的莲宫主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助你一臂之力呢--"
话还未说完,那女子就一刀砍了下去!
无奈以她那半壶水的功力根本无法打过"花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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