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长大----苍七佑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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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流血了~我流血了!!"在中红着脑门,端着被咬伤的胳膊,一屁股拍在地上号啕大哭。
希澈置若罔闻,用手指挨个摸着奎贤的乳齿,"门牙好像松了......"
......在中忘记嚎叫,虽然眼泪还是噼里啪啦往下掉,可是他真的呆住了,这一战,让在中对自己在希澈心中位置的认识有了质一般的飞跃,于是在很久很久后,每当在中看着手臂上的疤痕,心中都会升起无限怨念,金希澈!!!!

拜那一咬所赐,奎贤五岁门牙就脱落了,以至于在中每逢到他家来,看着豁牙的奎贤都要趁希澈不注意的时候偷笑一番。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奎贤华丽的迎来恒牙的时候,在中才再也不敢笑他小豁牙。别开玩笑了,乳齿都差点没把他咬掉块肉,这恒齿得多结实啊?!
希澈常常就拿这说事,金在中你再得瑟,我就放奎贤了!而奎贤只要他哥一句话,立马呲着没更替完的满嘴小白牙乐呵的看着在中。
这个时候,在中通常就会小心翼翼的绕过奎贤,拉着希澈的手摇啊摇,希澈呀,你看你的胳膊上有牙印疤,我的也有,咱俩不如就叫牙印兄弟吧?用这个名独步武林,称霸天下!!然后希澈就会极其嫌弃的说,金在中,你敢少看点武侠片不?接着望着自己手臂上不算深的疤痕,自言自语道,我越看这牙印,越想放奎贤......金在中脚踩风火轮消失......

 


血缘之间的依赖
"哥。"奎贤的小手又抓起希澈的胳膊,对着牙印吹气。自从希澈说奎贤吹的气有疗伤止疼的功效后,奎贤就经常对着希澈的疤痕吹。奎贤呀,痛的时候早已过去,现在这疤痕犹如生命的印记般,又怎么会痛呢?傻孩子......
一开始在中不信邪,也对着自己的牙印使劲吹着凉气,却发现怎么吹怎么疼,难道只有奎贤那小子吹的气好使??要不找奎贤给自己吹吹??......算了,难保那小子不会再咬自己一口!所以日后落成了比希澈要深的疤痕,他都一厢情愿的认为希澈的疤痕浅,是奎贤的仙气起了功不可没的作用......

爹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酒气,看着屋内两个儿子,最后落在奎贤身上,眼神复杂。
自从娘走后,爹看奎贤的眼神就由溺爱变成了闪躲,而看希澈的眼神又装满愧疚。这些希澈都有所察觉,而且他还明白,爹不是不爱奎贤了,而是娘的消失让爹不知道怎样去爱他了。拉紧奎贤的手,希澈又想起娘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爹终于深深的一声叹息,转身进了屋内。那叹息包含着的痛苦,歉意,疲惫,茫然绕着整间屋子,久久不曾散去。
奎贤反身紧紧抱着希澈的大腿,希澈感觉到有股温热透过单裤刺激着皮肤。奎贤啊,不要哭,你还那么小,不该如此敏感的,还有哥在呢啊......
奎贤不得不承认,他比别的孩子记忆早了许多,也敏感了许多。他记得很多残缺的片段,虽然很多是他看不透读不懂的,他不恨娘,因为那时的他还不懂得恨这个情绪,即便是咬在中哥,那也不是恨,只是单纯的帮哥咬回来而已。而相反,他知道娘恨他,只不过不知道原因罢了,还好,还好,还有他所依赖的哥在身边,只是那些片段里,再也看不清娘的样子了......
依赖这个词是在奎贤长大后,才发觉是他与哥之间不可或缺的关系。连从小一起的在中也无法渗入的血缘之间的那种相互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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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在不经意间一流而逝,希澈已经是少年了。他总是用很怜爱的目光看着奎贤,这个从没有受过娘关爱的可怜孩子。在中常聒噪不安的围着他说,金希澈啊金希澈,你都快成奎贤他娘了你知道么?!你是男孩子啊!男孩子!!
所以呢??希澈翻了翻眼皮。所以......所以你应该像奎贤的爹才行啊!!......
爹?希澈想起了他那骨瘦如柴,体单薄弱的爹......如果不是长期酗酒的话,爹应该还像从前那样健康结实的吧??只是,那个从前已经太遥远了,远到让人怀疑它是否真实的存在过......
"希澈,我大概要走了......"在中的声音忽然降了下来。
"走??去哪儿??"希澈瞪大漂亮的眸。
"首尔,爹娘说要送我去那里读书。"
首尔......对于生在江原道从没有离开过这片土地的孩子来说,是陌生虚幻的。希澈对首尔的全部记忆都来自于那台小小的电视机。首尔的楼好像很高,车也很多,像在中这种脑子少弦的人,会很容易迷路的吧?......
"希澈,我舍不得你和奎贤。"这话不假,想他金在中成长这些年,若是没有这两兄弟在身边,怕是早就寂寞的疯了。
"得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装什么深沉啊,跟你一点都不符!"希澈嫌恶的挥挥手,似是挥掉空气里不舍的成分。
"我是说真的!!你咋还那么烦人呢!!"在中嘴角有点抽,"我去那边读书,将来要做个有钱人!!!"
希澈点点头,这话从他金在中嘴里听了好几年了,"嗯嗯,等你变成有钱人,别忘了我们兄弟俩就行。"
"那当然,你金希澈是我金在中这辈子唯一的兄弟!别人都不配做的!"
"为啥不配?"
"因为没人长的有咱俩好看!"
"嗯,这倒是事实......"
......

 

 

澈儿,你恨不恨爹
回到家里,想去看看奎贤在干嘛,发现爹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透过缝隙,希澈看到了爹躺在床上,两眼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希澈没来由的一阵心惊,推门而入轻轻走到去,爹缓缓回过头,"澈儿......"听见爹干哑的声音,希澈松了口气,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哥,奎贤听到希澈进门的声音,一骨碌爬起跑出来,却看见哥进了爹的房间。
"澈儿......"爹拉过希澈的手,"澈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呵呵,爹,你有多久不曾好好看过我,好好看过奎贤了?
"澈儿,你怪爹么?"才到中年的爹,眼睛竟已浑浊不堪。
"怪爹什么呢......"
"爹对不起你娘,对不起奎贤,更对不起你......"
希澈看着爹握着自己形如枯柴的手,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爹没有守住你娘,也没有守住奎贤的娘,爹这一生太窝囊了啊......"于是希澈从爹沙哑撕裂的声音里,明白了在很多年前爹抱着奎贤踏入家门的瞬间,就已注定了悲剧的开始,抑或,从爹出轨的那天,就已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爹很爱娘,他提起娘时从浑浊的眼里流下大颗大颗的眼泪便已得知。爹也很爱奎贤的娘,只是那个薄命的女人在生下奎贤不久后撒手人寰。于是爹把那份感情转变成对奎贤浓浓的爱,爱到忘了娘才是他的结发之妻......
终于,娘疲倦了,放手了,带着满满的绝望与哀伤离开了。
人总是这样,失去才知道珍贵,所以娘离开后的这些年,爹不断的忏悔,借酒消愁。他不敢也无法面对这两个儿子,他们始终是自己难以解开的心结。
对于希澈,他是充满愧疚的,希澈本该有个幸福美满的童年,是他亲手毁了希澈的快乐,所以他逃避。
对于奎贤,他是充满歉意的,是他将奎贤带到世上而又让这个可怜孩子一天也没有享受过母爱,所以他还是逃避。
然而逃避的久了,就渐渐变成了忽略,"澈儿,恨爹么?"
"不......"
"......那你,恨奎贤么......"
"不......"
"澈儿,对不起,爹真的对不起你们......"希澈拼命摇头,直到眼泪掉落砸在爹枯瘦的手背上,碎裂成晶莹泛光的花......
门外的奎贤捂着嘴巴,双眼渐渐模糊了屋里爹与哥的画面,那是一种怎样也无法描绘的忧伤......
即便很多年后,奎贤依旧没有告诉希澈,那天他们的话自己都听到了。
在那之后,他曾很小心的问过希澈,哥,娘为什么要走?希澈愣了一下,接着笑着摸摸他的头没有言语。于是他知道,哥永远不会说是因为他的出现娘才走的,就这样,他再没有问过这类话题,也没有问过,希澈究竟恨不恨自己......

在中终究还是要走的了,前一晚约了希澈跟奎贤今天到小溪这好好玩一下午。希澈牵着奎贤到了小溪边,没看到在中的身影。
"哥,在中哥还没来呢。"奎贤捡起一块石子扔进小溪。
"嗯,等一会吧,你在中哥就快要走了,今天不许呲牙吓唬他。"希澈踢了踢脚边的草坐了下来。
"好嘛~"奎贤撇撇小嘴,"哥,首尔好嘛?"
"应该很好的吧。"否则在中干嘛去那儿?"怎么,奎贤也想去?"
"不,哥在哪儿,我在哪儿。"奎贤眯起眼睛扬起好看的笑容。
希澈笑笑,躺在了草地上,奎贤跑去一边玩。今天的阳光很温暖,照在身上舒服的让人想睡。朦朦胧胧中,希澈脑海里闪过无数幅画面,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恶作剧,想起大人们看到自己的惶恐躲避,想起奎贤在爹怀抱中小小的样子,想起娘那天的眼神,想起奎贤稚嫩好听的声音喊着哥,想起爹那形如枯槁的身体,还有他的话语--澈儿,你恨不恨爹......你恨不恨爹......恨不恨......恨......不恨......

 

 

爹,安心走吧
希澈的额头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摇着头,不,不恨,爹,澈儿不恨爹......真的......爹,爹!!!猛然坐起,微微轻喘着,原来是做梦了......打量四周,没有人??在中没来,奎贤跑哪去了????
"奎贤~!!"希澈站起身大喊了一声。
"哥!我在这呢~"奎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希澈环顾却依然没有看到人。
"哥~我在树上呢!~哈哈哈哈。"奎贤坐在不远处的歪脖树上,荡着小脚笑的一派天真。
"......快点下来,上面多危险。"希澈虎着脸向那边走去。
"不要,哈哈哈,哥,我爬树厉害吧?!"
"嗯嗯嗯,你最厉害了!快下来~"
"哥上来嘛!"
"......你明知道你哥不会爬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希澈!!金希澈!!!"在中随着焦急的声音,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在中?着急忙慌的!"希澈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在中。
闻言,在中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希澈的肩膀,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希澈,你爹,死了。"这是在中头一次将一件事简要概括成六个大字,没有任何多余成分。可这六个金边大字却成功击到了希澈,命中红心,让希澈措手不及。一把推开在中,脚步踉跄的跑向家,将在中与奎贤的呼喊声远远丢在后面。
"啊--"谁?好像是奎贤的声音......奎贤,爹,爹......希澈大脑一片空白,他想回头看看奎贤怎么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一直在向家跑......
家已经围了很多人,看到希澈让开了一条路,爹的尸体被搬到了院子里,阳光之下,爹睡的安详......
爹,你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忏悔愧疚了,留下的孽,造下的缘,也都会随之消失,没有人会怪你,也从没有人怪过你,如果娘知道你这些年的痛苦,也会原谅的吧。爹,安心走吧,奎贤,我是真的不恨的,他是我弟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缘亲人,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他......
希澈就那样跪在那里,没有眼泪,也没有言语,周围的纷纷的议论声传不进希澈的耳朵。那天的阳光温暖无比,希澈却仍觉彻头彻尾的冰凉......

奎贤从树上掉了下来,在中本想去追希澈,没想到身后却掉下个人,吓了在中一跳,"奎贤??受伤了吗??"在中急忙跑过去抱起奎贤。
"哥,哥......"奎贤痛苦的皱起脸,满眼泪水,抬起手向着希澈消失的方向。
"奎贤不哭,哪里伤着了没??"这小子是希澈的宝贝,这么多年了,自己也早将他视为自己的弟弟了。
"呜~在中哥,脚、脚......"奎贤抱住在中的脖子,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在中二话没说,抱着奎贤飞奔诊所,别闹了,这小子要是出点意外,希澈还不宰了自己??事实证明,真的是在跟他闹......奎贤,摔断了脚......

 


我们都要学会坚强
在中诧异于奎贤的勇敢,从接骨到带夹板,这娃只是掉眼泪,却没有哭出声,然后就是一直沉默。
夜晚,在中背着受伤的奎贤一步步向家走去,月亮很圆很亮,银色的光芒笼罩四周,时而传来狗叫虫鸣。
"爹......我爹,死了......"奎贤趴在在中背上,小声说了个肯定句。
在中缓缓点点头,他看不见背上小孩的表情,却仍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来讲过于残忍。这个没有享过母爱的孩子,连父爱也得到的那么少,在中忽然能体会到希澈如此珍惜他的感受了,那是一种浅浅的疼,不会撕裂人心扉,却也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家里的人早已散去,爹的后事终于还是有好心的邻居出来操办,谁也不能指望剩下两个孩子可以做这些事,于是,爹的一生,也就这么草草结束掉了,或惋惜,或叹息,也迟早都会随着时间抹杀干净的......
"希澈......"在中背着奎贤回来,屋内没有开灯,只能借助月光看见希澈坐在窗台上,看不清表情,一语不发。
"哥~"一声哥,包含了无数委屈与依赖。
希澈回过头,大大眼睛在月光下那样清澈见底,仿佛一下子揪住人的心脉,疼痛不已,在中没来由的一阵鼻酸。
将在中背上的奎贤接过,抱在怀里,轻轻的声音,"怎么了?受伤了?"
奎贤点点头,汲取着希澈怀里的安全感。
"......奎贤脚摔断了......不过还好,大夫说奎贤年龄还小,以后骨骼会慢慢发育好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你,希澈,为什么这么平静?如果你哭出来,那样或许还能让人心安一些。
"奎贤啊,对不起,哥没保护好你......"希澈抱紧怀里的奎贤,语气透着无奈心疼还有......疲惫......
然后三个人在黑暗里,一片寂静的沉默。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就不去送你了。"
"希澈......"
"回去吧。"
"希澈,我放心不下......"
"回去吧。"
"希澈,我......"在中忽然有点愤愤不平,凭什么当事人像个没事人似的,自己却在这婆妈个不清?!?
"回去吧。"
"......好,那我走了......"在中离去的步伐有些缓慢,频频回头看着屋里被月光笼罩的两个人,那是外人怎样也插不进的相依为命......
于是希澈15岁的那年失去了爹,连在中也走了,毫无道理的寂寞将他包围。不应该的,还有弟弟不是么?呵呵,可恶的金在中,希澈唯一的朋友......唯一啊......于是,真的孤独了......

没有在中的日子,生活还要继续,只是希澈经常会觉得少了些什么,看着手臂上的疤痕呆呆出神......金在中,在这云淡风轻的少年,我们,都要学会坚强......
"哥?干嘛呢?出去玩吧?"奎贤拉住希澈的袖子,希澈回神,看着奎贤愈发精致的小脸,一股暖流淌过心间,奎贤,真好还有你在身边......
"去哪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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