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握紧了拳头，他犹疑不定，一方面愤怒冲刷着他的理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把纳米机器人交给史蒂夫，让他建立一支“爱国者之子”部队，守护和平。一方面担忧又在灼烧着他的心，他隐隐觉得哪里可能不太对劲，但是他说不出来。
“露西，史蒂夫许诺过，这不是秘密实验，而是公开招募，人们自愿的献出自己的一切，成为‘爱国者之子’，他们仍旧保留自己的一切，而且我们掌握着开关，一旦战争状态结束，他们的纳米机器人就像排毒离开他们的身体，他们又和正常人一样了。”
“我不同意就是因为你们现在都被袭击搞的脑子一团乱！”露西大叫，她看着巴基，想让他说点什么，而巴基自己也在犹豫，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对史蒂夫天然的信任却让他自己开始质疑自己。
露西深吸一口气，她的手指在颤抖，她试图表达明白自己的观点：“不管实验到底是秘密违法的还是公开合法的，我都要阻拦它。我担心的并不是有人偷走了这项实验成果去实现自己的野心，而是在现在这种非理性的状态下，一旦爱国者之子的计划启动，谁都停不下来它了。”
想想啊，他们会打造一个使命高于一切的无往而不利的雄师，无数被袭击的愤怒冲昏头脑的人都会报名加入，他们要成为美国的守卫者。再然后呢？当人与纳米机器人合一，就会出现一个没有弱点的社会，一个没有负面情绪的社会，邻里之间关爱有加，人们每天心中充满了快乐和感恩，即使有犯罪的条件，而人们已经忘了如何去恶意的对待别人。当人们看到一个成功的样本，他们会热情的推广它，普及它，为什么不呢？
那样的世界，就是终极的乌托邦。
谁不想要那样的世界呢？
可是人还配称作是人吗？
如果是平时，参议院和伦理委员会会充当那个浇冷水的角色，而现在他们都不存在了，整个国家都沉浸在悲伤、虚无和狂怒之中，就连史蒂夫·罗杰斯都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这让露西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托尼停下了装箱的动作，这让露西放松下来，她明白托尼听进去了。
但是他们紧接着听到了一阵隆隆的雷声，窗外的阳光暗了下来，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遮挡住了太阳，他们全都跑出去看，一座城市竟然倒悬在天空中。
托尼跌坐在地上，这场景如此熟悉，和他那个噩梦中的竟然一模一样。
雷神挥舞着巨锤，漂浮在空中，看着那座城市，落在斯塔克工业的悬空平台上。
露西和巴基大张着嘴巴，巴基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倒悬的城市：“那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神沉声道，“那是我的家，阿斯加德。”
第153章 S3E36
露西的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她看见一队阿斯加德人骑着飞马从阿斯加德的城市上空飞下来， 首领由希弗女士带领，降落下来。
与此同时，纽约发布了空袭警报，刺耳的嗡鸣贯彻纽约大大小小的街道， 纽约市民惊慌失措争相进入掩体。
索尔怒斥：“希弗， 为什么阿斯加德会突破九界来到中庭？”
“大汇聚。”希弗说， “当大汇聚开始，九界的界限就不再分明，奥丁使用了宇宙魔方突破了空间， 抹消了最后的界限。”
“你们要干什么？”
希弗垂下双睫：“你的母亲死了，死在了人类的手里。”她突然双眼焕发出火光， “人类必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不行！”索尔断然否决， “你们在掀起的是一场九界的战争。”
“是人类点燃了战火！”牵着神马的瓦尔基里女武神与希弗并鞯而行，“索尔， 你放弃了阿斯加德继承人的身份， 无权处理这件事。”
索尔问：“这是谁下的命令，奥丁吗？”
“是他。”希弗说，她向索尔投去难过的眼神，她似乎预见到了一场即将爆发的父子之战，“他在等你见他。”
索尔转身对他的伙伴们说：“我会去面见我的父亲来调停，这件事美国和阿斯加德都是受害者，没有必要让受害者之间相互指责。”
索尔和女武神们一起飞回了阿斯加德。
托尼绝望地看着索尔离去的身影，他抱起了装着纳米机器人所有实验记录和样机的箱子，他说：“露西，我们要开战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自己？”
他穿上了钢铁侠战衣，飞向了华盛顿。
露西简直束手无策，她的大脑乱成了一团，金属的触感抚上了她的额头，冰冷的手指让她冷静了下来，巴基托起她的下巴，摩挲着被她咬出齿印的下唇：“你说的对，一旦它开启，它不会停下来，人类最终会毁灭自己，而我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露西拉住了巴基，她知道巴基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他会和他一直以来信赖的史蒂夫·罗杰斯分道扬镳，甚至于他们站在对垒的两方，向对方发起致命的攻击。
露西突然明白过来，她防备了那么久的内战，终于还是没有躲过去。
巴基放开了露西，他背上背着那如精神象征一般的星盾，离开了斯塔克大厦。
露西强自镇定了一会儿，她走向了斯塔克实验室的一副钢铁战甲，那是斯塔克保留的唯一一副女性钢铁侠战甲，专门为她而制作的——戈耳工猎手。
巴基听到一阵音啸，他抬起头，一副绿银两色的钢铁侠战甲在空中灵巧地翻转，单膝跪地降落在巴基的面前，面罩弹起，露出露西的小脸，露西伸出手：“帅哥，想搭个便车吗？”
巴基低声笑了起来，他走过去，搂住了战甲的脖子，用盾护住了她的后背：“我要去白宫，很急。”
露西轻笑了一声，她抱紧了巴基的后腰，腾空而起，向华盛顿飞去。
在紧急戒备的白宫火力武装瞄准中，露西和巴基降落在了白宫的南草坪上，他们被迎进总统办公室，托尼、卢瑟和史蒂夫基本已经讨论到“爱国者之子”紧急动员令的末尾了，而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人反对这项动员令。
史蒂夫看着巴基和露西，他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等待示下，当只有他们三个的时候，史蒂夫看着巴基：“你们两个是来反对我的吗？”
“我希望你明白，这项紧急动员令很有可能会成为一种新型恐怖。”巴基沉重地说，他接收到了史蒂夫有些不可思议的眼神，他希望把话说的更狠一点，让史蒂夫从迷瘴中清醒过来，“而这种恐怖还并不像是爱国者法案，它不可逆转。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出这个点子，但史蒂夫，你在干扰人类的自由。”
“我干扰了自由？”史蒂夫闭上了眼，露西能看出他在忍住自己被老友背叛的痛意，他再次睁开眼睛，却眼神更加坚定，“当我们谈论自由的时候，我们应该反视人类为何失去了自由。嫉妒、仇恨、偏见、掠夺、疯狂、恐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我一样能够超越它们，但通往自由的道路唯有一条，就是超越这些负面情感。”
他摊开爱国者之子的紧急命令给两人看。
“第一批注射者从全美国征召而来，他们会注射以我的血液复制的，真正的美国队长血清，纳米机器人可以避免他们之间出现红骷髅那样的野心家，只要他们想要利用美国队长血清去行恶，但凡有一点点这样的想法，纳米机器人就会侦测到，然后阻止他们。露西，看看我到底是如何做的，当它成功了，你会转变你的想法。”
“你在利用机器去控制他们的情感，这不是超越，这是操纵。”露西说，“你一直在操纵我们，你利用了人们的恐惧，让他们在极度恐慌的时候对你产生信赖，然后你利用了这种信赖去推行爱国者之子紧急动议，你把人们推上了绝路然后再递给他们一个脆弱的藤条，眼看着他们跌落深渊，史蒂夫·罗杰斯！你到底在干什么？”
史蒂夫深吸一口气，他说：“滚出去。”
露西噎住了，她没想到史蒂夫也会有暴怒的一天，他额头上的青筋在跳，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巴基试图缓和气氛：“史蒂夫……”
“你也是，巴基。”史蒂夫冷酷地说，“在?7 业姆考淅镉辛椒萁艏倍椋幌钍前咧樱硪幌罹褪且坏┱秸迹揖团际褂煤说幌б磺写劾棺璧腥耍坏┪仪┝四且环荩忝蔷捅鹣朐倏吹脚υ剂恕Ｋ园萃辛耍鹑梦胰デ┝硪环荨！?br /> 露西知道史蒂夫没有给他们任何退路，她的肩膀耷拉了下来，她准备离开白宫，想想其它的办法，她听到了巴基的机械臂关节层层咬合的声音，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巴基越过沙发用那只机械手臂狠狠地打在了史蒂夫的脸上。
“你怎么会这样？”巴基怒吼，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史蒂夫的脸上，他失望又痛心。
史蒂夫先是无言地承受了两拳，然后他反抗了，像是一头熟睡的雄狮突然被惊醒，他用非常纯熟的搏击术，迅速地抓住了巴基的手腕，反拧过去，巴基一瞬间因为酸疼叫了一声，史蒂夫另一只手提起他的腰带，把他扔到了窗户上，窗户碎裂，这响动惊动了神经紧张的白宫特勤，托尼、卢瑟和朗姆洛跑进来，朗姆洛了抽出枪，却不知道该对准谁。
“谁都不要动！”史蒂夫下令，然后和打红了眼的巴基再一次撞在一起。
两人像是最默契的搭档，他们对战过无数次，巴基是史蒂夫的学生，他熟知史蒂夫的每一种搏击方法和套路，两人难分高下。史蒂夫突然脚步移动，那是一种巴基从未见过的拳法，他握着拳，但却用的不是拳法，而是像握着什么东西，棍或者刀什么的，他绕过了巴基的脖子，捶打在他的左下颌处，巴基吐了一口血沫。
史蒂夫向巴基走过去，露西跑到两人中间阻挡史蒂夫的进攻，而史蒂夫抓住她的手，把她从破碎的窗户扔进了半结冰的水池，巴基怒吼一声，紧接着他也被扔了出去，两人从水池里冒出头来。
“你们两个该冷静一下。”史蒂夫说，他冰冷的眼神里已经不带任何情绪，他吩咐朗姆洛，“把窗户修好，我不想发布对全国讲话的时候这里还是破的。”
他将背影留给了两人，特勤们把一根小树枝伸了过来，把两人拽了上来，托尼和卢瑟在人群外层看着他们，脸上满是怀疑和不解。
“托尼，别给他，求求你了。”露西的眼睛红了起来，冰冷的池水从她脸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滴。
托尼的喉结动了一下，卢瑟拉扯他的肩膀：“走吧，斯塔克，阿斯加德人和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
托尼默默地离开了。
露西有些失望地把头埋进了巴基的胸膛，巴基搂过了她的肩膀，亲吻着她的发顶，史蒂夫微微侧身，他的眼角扫过了他们两人，带着轻微的愧疚和难过，然后扭头在特勤的簇拥下走进了白宫。
晚上六点，天色暗了下来，史蒂夫坐在了办公桌前，等待着工作人员布光完毕，他睁开眼睛，白宫工作人员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总统先生，直播倒数，五，四，三……”
摄像机上的红灯亮起。
史蒂夫微微抬头。
“晚上好，美国民众们，我是新任总统，史蒂夫·罗杰斯，这是我第一次发表对全体国民的演说。”
第154章 S3E37
“……爱国者之子，是一项紧急动议， 我们将会陆续在网站上公布所有的实验情况，致力于维护美国安定的同胞们，你们可以就近采取血样和进行体检，这完全是你们的个人选择。我要说明的是， 当注射了这种纳米机器人， 它必不可免地会对你们的思维产生作用， 所有的负面情感，都会像被杀毒软件清除一样被消灭，你们会成为坚强的战士， 你们为和平和自由的信念而活，你们会致力于建设一个更完美、更强大的社会， 你们会成为完美的人， 那不再是梦想，不再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们会创造未来。”
坐在酒吧里看总统演讲直播的观众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而露西和巴基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围观着这一幕。巴基一杯又一杯喝着酒，明明知道不可能醉倒，但至少可以麻痹一下神经。
“他们疯了。”一向冷静的巴基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眼前这场景让他想起了五十年前越南战争前夕，当时无数的年轻人狂热的奔赴战场，然后他们失去了肢体、生命、还有信仰，“这个国家疯了。”
“这不意味着我们无所作为，巴基。”露西说，“我们有言论自由的权力，让我们好好用它。至少，让我们留下一个可以关停它的机会。”
夜色中的纽约，街上仍然灯火通明，但是往日喧闹的城市却此时如同死寂一般，没有人可以对头顶上的阿斯加德视而不见。一些胆大的人从地底钻出来，举家逃离了纽约。在阿斯加德伟大的万神殿中，索尔和奥丁正在激烈的争执着。
奥丁用那只独眼看着那个令他骄傲的儿子：“弗丽嘉死了，一切都归罪于地球人，无论是谁干的，受害者和加害者都是人类，那么就让我们彻底毁灭它们！”
“父亲！”索尔觉得奥丁越发的昏聩了，久坐在那王座上，让他开始变的固执，“惩罚真正的犯人才是我们和人类共同应该做的事情。难道人类受到了侵害，他们因为洛基是阿斯加德人就对阿斯加德宣战了吗？”
“如果不是他们执拗地闯进阿斯加德把洛基带走，如今你还是阿斯加德的继承人，而你的母亲还活着！如果不是他们要可笑的非要寻求什么平等的地位，如果不是阿斯加德容忍了这不敬的行径，弗丽嘉根本就不用前往地球！”
“母亲本应有自保的能力，是洛基——”索尔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奥丁竟然瑟缩了一下，“是洛基蛊惑了母亲，他夺走了她的神力，让她与常人无异，难道这其中就没有洛基的责任吗？”
奥丁与索尔互不相让地瞪视了许久，奥丁竟然转过身，在索尔看不见的地方，奥丁的脸上竟然泛出了魔力的光芒，眼罩的部分出现了一丝裂缝，而那背后竟然是一只完好的眼睛。那只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蓄满了泪水。
良久，奥丁转过身，他用自己的神矛指向了索尔：“你打算维护人类吗？”
“难道您打算这样不问缘由地向人类发难吗？”
回答索尔的是一道霹雷。
“是的，我想要战争。”
索尔握紧了锤子，他和奥丁都因为怒气而喘着粗气，索尔不想走到这一步，但他的父亲却执意要扮演一位入侵者，那么他也会选择自己的位置。
“再见，父亲。”
“走吧，背叛者！懦夫！”奥丁朝他怒吼，“告诉那些人类，当他们决意踏足阿斯加德的时候，他们已经掀起了战争，是他们的贪婪造成了他们的毁灭！”
当索尔步出万神殿的时候，一些阿斯加德人在朝他露出鄙夷的目光，索尔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的确如同奥丁所说，他背叛了他们所有人。
希弗和三武士一如既往向他投来关怀的目光，但这一次，他们却没有像朋友一样紧紧跟随于他。
索尔飞离了阿斯加德，他也没有回到地球，而是悬在半空中，挡在阿斯加德和纽约之间，不发一言，他的这一举动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奥丁将所有人驱逐出万神殿，他跌坐在王座上，魔力渐渐褪去，露出一张苍白的、不修边幅的脸，洛基手握着金矛，如今他终于坐在了这个王位上，他得到了一切，却觉得失去了一切。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以玩弄别人的谎言之神也会有被人类耍弄的一天。
那个人类想要掀起一场战争，他难道就要照做吗？
可是如今呢，他像个不由自己的棋子一样只能掀起一场战争，别无他法。
洛基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苍凉的意味。
纽约进入深夜，并不是所有的纽约人都躲进了掩体中祷告上帝，A的新闻编辑部还在加班，编辑们热切地争论着爱国者之子动议的合理性，两位特殊的客人加入了他们，巴基和露西聆听着所有人的意见，如果就连这个全国最具有思辨精神的新闻编辑部都成为了爱国者的忠实拥趸……那么就真如巴基所说——这个国家已经陷入了疯狂。
但正如露西所期望的那样，他们没有，他们分裂成了两派，正如巴基和史蒂夫那样，甚至他们担忧的理由都是相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