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火————雪安
雪安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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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一定要郑重声明,我吴世绝对是个性向正常的男人,霏霏还等着我毕业之后跟她结婚呢!)
我承认我对宋予锋一见钟情,这不能怪我,如果你们见过他,也会被他的魅力所折服的。
他那个人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大气,好像生下来就注定要做leader,眼神也格外坚定,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偏偏他很喜欢笑,笑得又温柔,那样和蔼的表情我是一丁点也抵抗不了。
林川也同样,虽然他总死鸭子嘴硬。哼!

可能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由上帝一对一对创造出来的,所以总会有那么一个跟你天生相克。
我想林川跟宋予锋就是这样。
我本以为像宋予锋那种人,习惯于独领风骚、高高在上,是不可能为任何人动一下眉毛的,但我却看到他为林川动了很多下眉毛。(......)
那次我跟他说,林川为了他的事情心情很糟。
他怔了一下,脸色随即变得好那个......
什么?哪个?
"那个"就是幸福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林川是个冷酷的人,很少有人能够激起他的剧烈情绪。当然他老爸除外。
而这一点,宋予锋很轻易就做到了。
他随时都能把林川惹毛,也随时都能将之妥善安抚。
我每每看着他们两人的"精彩互动"都不由眼睛脱窗许多次。

我或许很笨,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清楚,宋予锋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林川这种身世的小孩极容易误入歧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十分担心他会跟着宋予锋走向那个复杂的圈子。

幸好情况没我想象的那么悲观,甚至于好到不可思议。
那天林川来找我,突然问我:出国读书好不好?
我大吃一惊,要知道这可是以往林川脾气的引爆点之一。
我战战兢兢地询问了一通,他支支吾吾地回答:是宋予锋那个混蛋提出的。
果然是我的偶像啊,就是有见地!我在心里快乐地呐喊。

我早就觉得林川虚度光阴不好,但根本没胆量跟他提。
真好奇宋予锋究竟是怎么劝说成功的。

林川说出国的日期还没定,要等"事情"结束。
那个"事情"似乎非常重大,我便没有多问。但是没关系,不远处有个光明的起点总是好的。

我相信林川早晚有一天会长成让所有人惊叹的男人,成熟、有担待,还不失他本性中的光彩。
他那样任性的小孩就该得到全世界的纵容。

而且,宋予锋,我看好你哦!

从南丫岛回来以后,林川隐约感到冠宇的气氛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当然,在宋予锋这种举重若轻的老大带领下,想要在他手底下的人脸上看到什么如临大敌惶惶不可终日的严峻神情几乎是不可能,但林川还是在不"识相"的阿仁之流的言行中找到了某些端倪。
"砰、砰、砰......"
射击的声音在防护耳罩的过滤下化成了"噗噗"的闷响,林川一边更换弹夹,一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旁边那个用娴熟姿态瞄准纸靶的男人。
林川依然遵循一如既往的态度,对冠宇即将面临的状况保持沉默,尽管他深深地明白此次的事件非同寻常,然而心中就是有那么一种信念--原港生也好,谁也好,再棘手的人或者事都会像以往每一次大大小小的风波一样最终顺利解决。
他确定,宋予锋可以做到。
"怎么了?"宋予锋转头跟林川的视线相遇,诧异地挑了挑眉毛。
"没事。"
"......林川,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略做停顿,"曼歌走了。"
"跟我无关,干吗告诉我!"林川的语调状似漫不经心,"她为什么要走?"
"上个礼拜藤原沙来接她。那个冷酷的家伙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请求我把曼歌嫁给他。"宋予锋轻轻地笑了一声,"看,这就是日本男人。"
"藤原沙?"林川疑惑地重复道。在日本的时候,他和藤原沙有过两面之缘,印象中这个男人永远是心情不好的,沉着脸皱着眉,在他附近站上一会儿都觉得冷。林川恶劣地想象着他摆出冰山脸下跪求婚的画面,快要忍不住笑出来。
"其实曼歌最开始在日本遇到的人是藤原沙,可后来却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他的哥哥,他等了她十年,算是难得的了。"宋予锋淡淡地陈述,"看得出曼歌很高兴......昨天我送她上了飞机。"
林川瞥他一眼,哼着:"舍不得吧你!"
"怎么会!我们迟早要过各自的生活--"宋予锋极坦然地,"哪怕我们是亲人。"
"行了你,你说你舍不得也没人会笑你!"
林川不是傻子,宋予锋眼底隐讳的伤感根本瞒不过他。
忘记了是从何时开始,变得不介意时曼歌这个多少有些尴尬的存在。林川了解宋予锋与时曼歌之间的感情既深厚又复杂,简直掺杂着骨血相连的味道。只是这并不能真正影响到林川,在宋予锋心中,不同的人占据不同的位置和意义,而他有着一贯张狂的自信,他林川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
更何况,男人嘛,整天心怀嫉妒、患得患失还像什么样子!
决定了,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在林川的人生中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彷徨。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宋予锋无奈地摊开双手。
这时墙壁上的通话器响了起来:"宋先生,有您的电话。"是管家。
"谁的?"
"原港生。"
宋予锋和林川对视一眼,说:"接进来。"
"宋老大,最近怎么样啊?"与其他男人相比,原港生的嗓音显得怪异且尖锐,如同金属划过玻璃板发出的刺耳噪声,现在这样通过扩音器播放出来,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四天前还见过面谈生意。"宋予锋笑言。
"哈!没错没错,不过人一旦年纪大了,记性就愈发不好了。"
"交易的时间地点不要忘就好。"z
"宋老大真是开玩笑了,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忘呢!"
"你今天不是专程打过来跟我探讨年纪与记忆力的问题吧?"
"那是!"原港生开始他表演性质的演说,"宋老大您也知道,人年纪一大,不但记忆力不好,连胆量也小了很多。所以为了这次交易能够顺利进行,我请了一位您非常重要的朋友上门做客。"
宋予锋的面色微变,但还是笑着,"似乎对我‘非常重要'的人都在我的眼皮底下,怎么会被你请去?"
原港生大笑,"当然不会是林少爷了,你把他保护得密不透风,身边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怎么请他来!"
"......"宋予锋眯着眼睛思索。
"我想这个人大概想跟你说说话,确切地说是跟林川说说话。"原港生在电话里对那头的什么人喝道:"喂你,跟他们say hello!"
对面一片沉默,继而传来类似于拳头击打人体的钝响。
"呃--"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呻吟。
林川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激动地上前了两步,"吴世,是不是你,是不是?"
喇叭里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猛然爆出一串快速的咆哮:"林川你不要管我,赶快去找我爸,他会--呜......"显然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吴世!吴世!"林川焦急地呼叫,却再也收不到任何回应。
"原港生你什么意思?"宋予锋扶住林川的肩膀,恼火地痛斥。
"宋予锋,我实话告诉你好了,"原港生脾气的暴躁全盘显露,咬牙切齿地,"要不是这批军火的买家临时出了问题,我绝对不可能找上你!我知道你这个人花样多得很,但是我也不差。"
"......"
"只要能顺顺当当做完这笔生意,那个吴世我会一根汗毛不差地还给你,毕竟他家的背景也不是好惹的。从此以后我们俩不相干!"
再次开口宋予锋平静了许多:"原港生,当初你对我承诺的诚意就是这么表现的吗?"
"这笔买卖对我太重要了,因此我们谁也不要逼谁,否则大家抱在一起死。"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来。"
"很好,我就喜欢爽快的人。"原港生的情绪转换快得恐怖,此时正十分开怀地笑着,"交易的时间地点由我来重新确定,到时候会提前一个钟头通知你。"
"没问题。"
"宋老大,记住,一定不要动坏脑筋。"
电话随即被挂断。
宋予锋从林川手中把枪拿过来,然后抓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紧紧握住,"没事的,相信我。"
林川的目光恍惚了几秒,突然转为凶狠,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地,他用力点点头,"原港生想要的就是那两千万?这点钱老头子还付得起,我回去拿。"
宋予锋拉住他,"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那是什么问题?你们黑社会只会考虑什么地盘什么地位,那些都他妈是狗屎!"林川冲他大吼,"吴世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他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宁愿死的那个是我!你懂不懂?"渐渐地眼眶居然有些发红了。
宋予锋心疼地用大掌盖住他的眼睛,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默默地进行安抚,"你以为我会不顾吴世的性命乱来?我当然会救他,只是方式冒险一点,但结果会完全相同。"
林川拉开他的手,确认地看着他。
宋予锋静静回视。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林川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向你保证。"


尾声


深夜。码头。
一侧是在惨淡的月光下,整齐排列的集装箱投下的巨大阴影,另一侧是一片舒缓平和的海水,凝神细听还有浪花拍打堤岸的碎响。两种反差过于强烈的场景构成此时分外诡异的气氛。
今夜注定是许多人不能够平静度过的一晚。
相互对峙的两伙人个个神情肃穆,只有站在中间的某个瘦削男人脸上的愉快非常刺目。
"哈,宋老大,你果然准时啊!"
"守时是我的习惯。"
林川的视线在对面的人群中急切地搜索,当他看到吴世之后,马上冲动地想要跳出己方阵营。
宋予一把揽住他的腰,暗示性地对他摇了摇头。
林川好歹忍耐下来,把担忧和怒气都发泄在紧握的拳头上。
原本宋予锋是不同意他一起过来的,两个人签订了"不可轻举妄动"的协议他才勉强允许林川出场。
"今晚的天气真不错呢!"
"废话少说,原港生,钱我已经带来了。"说着宋予锋对旁边的人比了比下巴。
阿树点点头,提着一只黑色的皮箱上前,"啪"地一声按下锁扣,面对原港生打开,满满一箱花花绿绿的钞票。
"信仔,去验一下。"原港生咧着嘴,吩咐道。
"是。"
从原港生身后走出来一个俊秀的男人,明明是很斯文的长相,却偏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冷洌的气息。
林川意外地发现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回忆了半天,一个名字猛然浮出水面--辛信!那个在湾仔公寓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倒霉卧底。
这难道是--?
林川为自己的猜测感到莫名的紧张,他扭头看了看身侧的宋予锋,对方依旧是不动声色。
那个被称作信仔的男人从皮箱里随手拿出一叠钞票,用拇指一拨,不连号的半旧美钞,真品,没问题。
他回身对原港生比了一个"OK"的手势,换得后者满意的颌首。
"好了,宋老大你可以带人去验货了。"
"阿仁,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宋予锋你果然潇洒啊,两千万的军火你连看都不看一眼!"
"交易完成,吴世呢?"
原港生朝后勾勾手指,随即有人押着吴世上来。原港生笑眯眯地为他打开手铐,还顺道摸了摸他的头,"这小子呆头呆脑,怪有意思的。"
林川一边迎上去,一边观察吴世的状况,除了嘴角轻微瘀血以外似乎没什么大碍,所以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放心大胆地狠敲了吴世的脑袋一下,"你这头猪,怎么会笨的给人抓住的!"
"他们说带我去找你。"吴世委屈不已。
"你--"
"潘跃,你开车送林川他们回去。"宋予锋走过来发话道。
林川不悦地直视着他,坚决地回答:"我不走。"
"别任性,到冠宇等我。"
如同没听到一般,林川指使潘跃:"你快点送吴世走。"
潘跃求证似地看向宋予锋,宋予锋只得无奈地点头。
原港生从信仔手中接过钱箱,那种奇妙的重量感使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异样的轻松。
有了这笔钱,小齐就能在法国过很好的生活......
"予锋,我没有错过什么吧?"
这时,一道苍老的嗓音响起。原港生一惊,抬头只见到瓜叔那只老狐狸利落地从快艇上跳下来。
"瓜叔,您来得太早了。"宋予锋微笑。
"有好消息想让你早点知道。"
"哦?"
瓜叔转而面向原港生:"后生仔里你是最没出息的一个,为了自己的亲弟弟搞得疯疯癫癫的,社团管理得乱七八糟,就连老窝被人端了还需要我来告诉你。"
"你们--"原港生太阳穴的青筋暴得老高,"原来如此......"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打开皮箱一通乱翻,表面的美钞装饰下全都是一叠叠的白纸。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信仔,这个曾救过他不止一命的男人怎么会是叛徒?
"对不起,老大,"信仔后退了几步,"我本来就是锋哥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原港生仿佛听到了什么逗趣的笑话,笑得不能自已,"很好,这一切都非常好。"
"辛信在你那里三个月就爬到心腹的位置,原港生,你该自我反省一下。"宋予锋冷静地开口。
"没关系,怎么都好,今天我们就来做个了结。"
反正早上都把小齐送走了,这一搏是生是死,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原港生的目光里闪过几丝狠绝。
"对了,有件事还忘了说,"瓜叔背手而立,唇边含着笑,"我手下的兄弟们不知轻重,把我请回来的贵宾给失手打死了。"
他的手一挥,立刻有一具尸体好像麻袋一样被人扔了上来。
死者是个瘦弱的少年,五官基本面目全非,大概是死了多久,身体尚未僵硬。他手脚弯折的角度很怪异,内部的骨骼应该是严重的碎掉了,由此便可推断他死前受到的该是何等的折磨。
"瓜叔你--"宋予锋骇然,这样残忍的行为彻底超乎了事前约定好的底线。
"予锋,斩草要除根,你可别心软啊。"
原港生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双腿一软,"咚"地半跪在地上,木然了一瞬,跟着连滚带爬地蹭到弟弟原齐生身边,手足无措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轻声地招呼道:"小齐,小齐,你跟我说句话。"
说你最想去法国读珠宝设计,说你最喜欢吃裕记的深井烧鹅,说你最讨厌我打打杀杀......
脑海里那张标致的面容依然鲜活如常,张着一双湿润的大眼,认真地说:哥,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怎么才分开十几个小时就一下子变成了怀抱里这个毫无生气的尸体?
"小齐,呜......小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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