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之本份----心牙[上]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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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炳江家在一高档住宅区,蒋七三停好车后忙走到后面为白炳江打开车门,Henry也从另一边下车:"Gonzague,今晚长远贸易公司有个宴请,六点过去可以吗?"
白炳江看看表:"还有四个小时。蒋七三,你这段时间有安排吗?"
蒋七三一愣。
Henry笑:"我想请小蒋送我回去换身衣服,六点在这里等你。"
白炳江本想邀蒋七三上楼,听Henry这么一说才惊觉蒋七三的身份是司机,目前他只是个司机。
白炳江在本市有房子,Henry却是住的旅馆。蒋七三在旅馆咖啡座等Henry,透过玻璃窗看院子里的喷泉扭来扭去很有意思。化成晶莹水雾的泉水在阳光下绚丽多彩,他忽然想到,或许大通公司的财务就是那么干净,洗钱谣言不过是阳光反射的迷惑?
可事情已做到这步--他摇摇头甩掉瓦解军心的不良念头--就要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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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炳江的应酬真是多,几乎每天都有饭局,蒋七三每天都吃不饱。
白炳江虽然能熟练地使用筷子却喜欢吃西餐,这是公开的秘密,没有哪家企业会把宴请安排到中餐馆。
蒋七三虽然顶着年轻人的面孔却讨厌吃西餐,这个秘密没人知道,所以他只能每天回去泡方便面。
当司机说辛苦好像没有多少体力活,说不辛苦却完全没有时间上的自由,所以司机们最灵便的就是耳朵和嘴。车里听来的,拿到饭桌上显摆,饭桌上交换到的,揣到车里邀功。
蒋七三是司机们巴结的对象,每个与他说话的人,都领了任务来,可他不懂也不参与这些,他每天关心的只是能不能从寡淡的西餐中找到一样舌头和肠胃都能接受的食物。Henry对这样的木讷司机也没有办法,给蒋七三暗示过应该跟那位老总的司机多接近,跟那家总裁的司机说什么话,可看他领会不到精神,只好作罢。
由于白炳江的轿车太高档,蒋七三每次送白炳江回家后就和Henry各自打的回去,白炳江却一直以为他们是开车回去的,每次有事都好心地等到临出发前才给蒋七三电话,要他开车来接或干脆到什么地方等。
这天,白炳江受某市官员邀请去考察,Henry早早等在车库,蒋七三却遇上塞车赶不过来,白炳江看见车在司机不在,才明白这段时间,自己的所谓体谅,给蒋七三造成了多大麻烦。
返回海城已是深夜,白炳江坚持先送Henry回旅馆。
热闹一天的城市终于安静下来,高傲的路灯和闪烁的霓虹更为空旷的街道投上一份孤冷。蒋七三轻轻关了音乐。
"你不喜欢这个曲子吗?"白炳江问。
"总裁,我以为您睡着了。"
"很累吧?"
"不累。"
"说谎。"白炳江懒懒地坚持。
蒋七三笑:"成天坐着怎么会累?不比总裁您,就是坐着,脑子也不能闲着。"
白炳江伸个懒腰扑到前排,认真看着他:"为什么你从不报怨?不管做什么都做得那么尽职?"
"做什么都得尽本份。"蒋七三将车停在红灯前,转头对白炳江笑笑。
"是爷爷说的吗?"
"是奶奶。爷爷不会做不想做的事,奶奶说那可不行,人怎么能事事如愿呢?所以,不喜欢的事情也要尽本份。"
"似乎,当司机不是你喜欢做的事?"
"当兵时,我们吃饭时间只有十五分钟。"蒋七三谨慎地回答。
这话应该有深层含义,白炳江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确定,于是小心问:"你觉得我们吃饭太浪费时间?不过在中国办事,很多事情得在饭桌上解决。"
"你们是办事需要,而我--"
对于蒋七三的不落教,Henry早报怨过,可白炳江就是喜欢他这不落俗的纯朴,现在看他如此为难地提出抗议,白炳江真想伸手揉揉他修剪整齐的黑发,"那你以后就不参加聚餐吧。"
绿灯亮了,蒋七三沉着地把车开出去:"这样不好吧?"
好青涩的演技,眼神里的雀跃和抑制不住上弯的唇角已经暴露了你的喜悦呢!白炳江笑起来:"Henry会去解释。不过,我怎么感觉你的原因不只这一点?"
蒋七三羞涩地咬了咬唇,也笑:"我,吃不惯西餐。"
白炳江汗颜,自己的喜好蒋七三似乎都知道,可他的喜好,自己知道多少?又想起上午的塞车,于是问:"为什么你送完我后不开车回去?"
"这车太高档了,开回去不合适。"
白炳江为这句话愤怒了,愤怒得说不出话,于是拍拍蒋七三示意停车。
蒋七三有些诧异,但还是把车滑到路边停下。白炳江跳下车打开前门把蒋七三拉出来塞进后座,自己坐到驾驶座上,调转车头开上来路。
"总裁?"蒋七三慌了,这是什么状况?
方向盘和座位上残留的蒋七三的体温,慢慢渗进皮肤溶入血液,心脏接收到新的温暖,让白炳江稍微舒服了些。他淡淡地说:"我先送你回家。"
"不可以!"蒋七三惊叫。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这是我对你辛苦工作的一点回报。"
"可,可是--"
"以后,就由我送你回家,我们把Henry送走后才换座位,他不会知道。"
蒋七三要崩溃了,这样的老板还真没遇到过,连听都没听过。
"可是总裁,今晚太晚了,您明天上午还要去另一个城市。"
"所以你更要休息好,明天还得开--"白炳江忽然意识到,明天一早蒋七三还是要赶去取车,"要不,你今晚就住我家?"
好主意!不等蒋七三回答,白炳江又调转车头往自己家开去。
直到车子滑入地下停车场,蒋七三还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样。他确实震惊,这么轻易就进入白炳江家,这么轻易......
多年训练有素的肌体细胞没容忍他震惊和窃笑太久,进入独门独户的电梯后,蒋七三就拟好了将要出演的剧本,此时的他,已化身为随性又带点小好奇的串门客,这种时候,这个身份最方便行事。
白炳江家是复试公寓,透着股清冷的贵气。
"先去洗个澡吧,那边是客卫。"主人热情建议。
蒋七三笑笑,赤着脚走进去:"你家地板很干净。"
"卫生清洁都包给物管了......"白炳江还要解释,蒋七三却已关了客卫门。
他简直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随便。白炳江为蒋七三的表现欣喜,忙隔着门板大声说:"洗漱用具都是新的。"
隐约中,竟听到蒋七三在唱歌。他还是浴室歌手?白炳江靠在门边,听得痴了。
蒋七三出来时只裹着块浴巾:"我把制服洗了,应该能干吧?"
白炳江只顾贪婪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平日见惯蒋七三穿制服的精瘦样,想不到脱光了还很有看头,漂亮的倒三角明显是练过的,肌肉线条滑美,张驰有力。灯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彰显着诱惑。白炳江顿觉小腹一阵酥麻,身体最脆弱的部位在微微战栗。
他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别过脸上楼:"我都忘了给你找睡衣。"
蒋七三没多想,不管是上职高还是当兵,一帮男生都是挤大澡堂,互相搓背共用毛巾互换衣服穿更是常事,他就那样大咧咧坐下打开电视。
白炳江把脸浸冷水里直到不得不出来换气,才把因看见蒋七三出浴而起的生理反应压制下去。找睡衣时他又迷茫了,蒋七三学生般的气质穿蓝色一定好看,可是,白色更能衬托他的干净吧?还有金色,金色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白炳江深吸口气,闭着眼睛随便抓了一套,居然是粉色的。
白炳江是带着恶作剧的心情下楼的,他迫切想看看专注认真的蒋七三穿上乖巧的粉色会成什么样。可是,只下了几级楼梯,他就走不动了。
只见蒋七三旁若无人地斜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靠垫,左脚搭在右腿上,吊儿郎当晃着,如果再下几级楼梯,再下两级,就能看见那浴巾下的风景......
"谢谢总裁。" 蒋七三走过来接睡衣:"电视说明天,哦,不,应该是今天有雨呢。"
"是吗?"白炳江匆忙转身离开。冲回主卧他一头撞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右手飞快动作,几声急喘后,喷涌而出的液体洒在手上地上。释放后,剩下的是不见底的空虚!他又坐了会儿,才慢慢起身跨进浴缸。
从一开始就知道,蒋七三不是同路人,为什么还要放纵自己越陷越深?心底有个声音说,你当他是下属,当他是朋友,都可以,唯独不能当他是情人......可是,为什么不能?
白炳江愤怒地打出一拳,水花四溅。
我就要了他,用药、用强、用权势用金钱,我就要了他。一个中国最底层的打工者而已。
他猛地站起来,恶狠狠朝外冲,湿答答一路穿过卧室来到外面的起居室,夜风吹得窗帘呼啦啦响,要下雨了!蒋七三说今天有雨。
白炳江脚一软跌坐在地毯上。
不一样,他悲哀的想,蒋七三不一样,跟以往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也不一样了,我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白炳江特意挑了套黑色睡衣穿上,他刚刚埋葬了自己的爱情,觉得只有着黑色才能减轻心底的苦痛。
穿着粉色睡衣的蒋七三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姿势,有种别样的调皮。脱下制服,似乎就脱掉了上下级约束,他随意自在地问:"总裁,我能参观下你家吗?"
白炳江不想说话,可他想听蒋七三说话,于是勉力开口维持对话。参观完一楼参观二楼,二楼右边是主卧,他不愿展示这个会诱人犯罪的区域。
"那边是整个主卧。"他简单带过,"这边也有两间客房。这是书房。"
"书房好大!"蒋七三走进去,"总裁,你这电脑好使吗?"
白炳江呆望着蒋七三的背影,心头暗叹,他真是天生的衣架子,是啊,能把制服穿得那么好看的人,穿什么不合适?
睡衣略微长了点,裤脚扫过地毯,倒给蒋七三挺拔的背影添了些许摇曳多姿。他还是赤着脚,一步一个脚印,修长有力。
白炳江狠狠闭了下眼转过身:"我去给你拿双拖鞋。"
白炳江对自己很失望,已下定决心断了对蒋七三的绮念,为什么只看见他的脚印就把持不住,像个少不经事的青绿少年。
"自制,白炳江!你若还想看见蒋七三的明朗笑脸,就别忘了你引以为傲的自制!"他提起拖鞋,深吸口气才又返回书房。
蒋七三坐在书桌后,看见白炳江进来忙起身:"总裁,这电脑很快。"
"这就是摆设,我在家里一般不办公。来,把拖鞋穿上。你想住楼下还是楼上?"
那一夜,蒋七三甜睡到天亮。
那一夜,白炳江失眠到天亮。


第6章
那夜之后,含苞的"蒋七三花"慢慢绽放了。
白炳江发现,原来蒋七三不只是专注纯净清雅,他还有别的花瓣。
一提吃西餐就皱眉,看见科幻大片就两眼放光。以前碰到塞车,他总是镇定自若地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也焦虑。他会第一时间探出身子往前看,确定要长久等候后,才会认命地换个舒服姿势靠好,尽职地手握方向盘,随即修长的手指开始上下起伏,仿佛在弹奏世界名曲,然后慢慢沉醉进音乐世界中,把堵车长龙和嘈杂喇叭声抛在身外。
终于有一次,白炳江忍不住问:"你弹的是什么?"
问了两遍蒋七三也没反应,副座的Henry忙捅捅他。
"什么弹什么?"
"这样,"白炳江做了个弹琴的动作,"每次堵车你都这样,但又跟车里的音乐合不上。"
蒋七三忙收拢手指:"我不是弹琴,哦,我不会弹琴。我把堵车当成游戏,卡住了,正努力通关呢。"
Henry一脸稀奇地看着他,大笑起来,白炳江也忍俊不禁。独一无二的蒋七三啊!
车龙越来越长,Henry下车活动手脚去了,白炳江抽支烟点上,雕塑般的蒋七三忽然打开车窗,热气汹涌进来,灌得慢车烟雾。
"你闻不惯烟味?"白炳江后知后觉地问。
"我不会抽。"
"试试吧,这个不呛。"
"不!"蒋七三反应极大地缩了缩肩膀。
"你怕香烟?"
"让我想起毒品。"蒋七三很严肃地宣布,看到后视镜里白炳江疑惑的神色,又忙改口,"我不习惯,而且,每天烧那么多钱,不划算。您抽吧,我去前面看看。"
蒋七三仓惶下车,白炳江揉捏着手里的香烟,揉得一脚烟丝。
回到公司时,碰上了王庆军,他刚换岗下来,看见白炳江的车开来,站在一边行礼,然后冲蒋七三做了个自以为隐蔽的手势,可还是被白炳江看到了。
"你跟那保安很熟悉?"
"我们是战友,我来大通还是他介绍的。"
"他好像有事找你。"
"约我晚上吃饭。"
白炳江笑起来:"那你去吧。"
"我跟他说一声就回来,今晚七点您们要去红梅酒店。"
Henry说:"Gonzague放你假还不快跑?我来开车。Gonzague,今晚可不帮你挡酒了。"
蒋七三询问地轮番看Henry和白炳江,笑得开心:"那我走了?"
晚饭定在二哥餐馆,王庆军还带来女朋友。
名牌大学毕业的!王庆军故作冷淡地说,这份做作却更显出他的得意。
女孩刚毕业,这年头,大学生满街走,步入社会就无人关心毕业证上的校名。王庆军也知道,之所以能把女孩追上,不是因为学历而是因为现职,自己在大通上班,还是个前途光明的小头目,女孩则在郊区一家私企耗着,干的是以前只需农民工就可以干的活儿。
老是加班!她秀气地皱眉。
蒋七三笑笑。
王庆军灌了口啤酒:"我定下套房子,在南沿线上,首付不多,你也该考虑下买房。"
蒋七三不置可否:"你们打算结婚了?"
"老租房不方便。"女孩热情地给他夹筷鸡蛋。
蒋七三恍然大悟,看来已经是既成事实,忙跟王庆军碰杯,王庆军踢他一脚,嘿嘿傻乐。
每次路过二哥餐馆,白炳江都要下意识地往里瞥一眼,今晚,他瞥见了蒋七三,瞥见了看着王庆军的蒋七三的羡慕的眼神。那眼神飘渺神往,在白炳江的脑海中越来越粗体。设宴老总的秘书来跟他碰杯时,他猛然想起,蒋七三的羡慕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个女人。
一杯接一杯灌下酒,白炳江权衡着一个事实:蒋七三将会有女朋友、妻子、孩子,他将把满腔热情都投到家庭中去,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小日子。他的淡定洒脱将不再,他将更多的在别人面前皱眉和耸肩。将有人抚摸着他漂亮的腹肌,与他四肢纠缠耳鬓厮磨......
自己与蒋七三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他属于别人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Henry扶着明显喝多了的白炳江下车,白炳江挥挥手示意自己很好,倔强地走向电梯。到电梯门口,他又回头:"Henry,明天开始你任大中国区总裁,呃--你今晚回去,嗯,理个方案,明天给,呃,我。"
我得争分夺秒与蒋七三独处,是的,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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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炳江没有看错,王庆军确实刺激到了蒋七三。
回家路上,蒋七三认真审视着擦肩而过的姑娘们。这个看起来太狂野了,我侍候不来。这个太时髦了,跟我不是一国。这个很温顺,但骨子里可不一定。看了一路,他总结,人不可貌相,路上抓个女孩来追不适合自己。公司里的美女们他是不敢想的,一个一个眼睛只盯着经理层,更多人则盯着白炳江,跟白炳江争?蒋七三揪揪耳朵,告诉自己白日梦都不能这样做。看来还是得走相亲的路,找个熟人介绍的,熟人--熟人可靠吗?王庆军把我当熟人,可他又了解我多少?我又了解他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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