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能不能，甜心。”托尼自信地盯着屏幕，调试着转动场景角度，就像摆弄玩具一样流畅地转了个镜头，墙壁在眼前纤毫毕现，“让我们看看他们在交易些什么违禁的小东西……”
毒品？军火？还是……
门上的窗口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借助微弱的亮光可以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
唐辛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她霍地起身，心底泛起一丝丝惊骇，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怒火。
“这群人渣……”
劳拉张了张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门里是一群孩子。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孤儿或者难民。
她不知道这些人抓这群孩子是什么目的，但是他们此时彼此依偎着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脸上只有懵懂和惧怕。
空气安静了几秒。
“我改变主意了。”
托尼一把扯过电脑，脸上所有的懒散随性此时都褪得一干二净，他盯着屏幕，神情专注甚至有些严肃，“贾维斯筛选地址，之前拦截的监视源附近，地下工厂或者实验室。”
“Sir，有一个地方符合。”
“虽然只带了一只‘手’出来，不过我想应该足够了。”他转头看着唐辛，右手上是不知什么时候附上的盔甲。
唐辛扬了扬嘴角：“我打头阵，你放炮。”
“听起来很搭。”
劳拉看这两人拍桌子就走的样子终于反应过来，紧张地拦下他们：“等等就你们两个？只有一只手的钢铁侠？别这么冲动，我先跟总部汇报情况，起码部署一下行动计划。”哪有这样想都不想就一头热冲过去救人的……这些个人英雄主义者简直让人头疼。
“我们可以边赶路边部署。”唐辛觉得这并不冲突。
劳拉：你当是点快餐吗？
“你们了解对方守备情况吗？知道这些孩子被抓来干什么的吗？贸然行动很可能打草惊蛇让对方钻到空子……”她试图让这两人冷静一下。
然而他们脚步不停往外走，一个两个都对她的话敷衍了事。
“我们并没有耐心等你的行动申请层层过审再开个研讨会做个ABC计划……事实上我这已经有ABC计划了你要听吗？”托尼一点也不开玩笑地说。
劳拉第一次遇到这么任性的队友，虽然是临时的。
“你们……”
唐辛一把拉过她的胳膊，堵住了她所有的话头：“放心，大姐，砸场子我最在行了，一只咸鱼也不会放走的。”
劳拉被生拉硬拽架上了车，表示有点心累。
托尼最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略带嘲讽道：“所以我不理解当初为什么丹尼尔会选择去FBI。”
“你们局限于条条框框，又总是想得太多。”
他压低了声音，似是怀念故友。
“明明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第九十章 凯蒂猫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大黄蜂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曼哈顿街道，托尼坐在主驾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唐辛坐在后座, 手撑在车窗边缘歪头看呼啸而过的夜景。
劳拉别开眼，语气生硬地说：“即使你不认可, 我要说我们的行动体系是由错误和鲜血一点点搭建起来的，每一步都在确保不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你不会知道冲动的后果可能需要多少生命来弥补。”
“所以世界需要超级英雄。”
唐辛突兀地开口，在劳拉惊讶的目光中坐正了身子，手臂往前面座椅上一搭啪啪拍了两下钢铁侠的肩膀。
“看, 活生生的背锅侠在这呢。”她语气调侃, 半真半假道, “在政府犹豫不决的时候总要有人做点什么, 紧急情况需要紧急处理，对吧, 这事他可有经验了。”
托尼啧了一声：“我开始怀疑我在你眼里的形象了。”
他敲着方向盘对劳拉说：“你现在可以上报你的组织了, 不过我不会等你, 到了之后我们就直接行动, 你随意。”
对于钢铁侠来说这本来就是一次“抢”来的任务，对方组织目的不明，瞄准的是孤儿和难民，很难说其中是不是牵涉到什么更深层的利益关系。
FBI隶属于美国，所有的行动基准都建立在维护美国的利益上，而复仇者联盟则跳脱出这一限制。
两者的出发点不同，合作什么的也只是嘴上说说好听。
劳拉看了钢铁侠一眼，平静道：“谢谢配合，之前投影仪破解出来的东西我已经全程记录下来传回去了。”
“哦我是说你再传一遍吧，之前的那份数据老贾截下来当饭后小点心了。”
“……”
唐辛同情地拍了拍劳拉，理解道：“辛苦了同志，他一向都这么调皮。”
……不请不要用调皮这么可爱又美好的词。
劳拉心情复杂地低头看着手腕表盘上重新加载的界面，弄完之后抬起头来，想到了什么一样看向唐辛。
“不好意思我还没问，你也是超级英雄吗？”
她回想之前开门那一瞬间被缴械的过程，眼前这个姑娘动作利落果断，甚至让她完全反应不及。
“……”
唐辛像一下被打击到了一样垮下了眉眼，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
“虽然我没有托尼队长他们那么大名气，但是好歹也见过报的啊，普通人就算了你是特工怎么也不知道……”
劳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歉：“抱歉我平时不怎么看花边新闻……”
“花边新闻……”唐心喃喃着，觉得遭受了二级重击，摆了摆手，“算了也不是很重要。”
“亲爱的我可以专门买个版块给你当专栏？”托尼挑眉看着后视镜，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我可以直播花式暴打钢铁侠吗？”唐辛面无表情。
“……当我什么都没说。”
劳拉更觉神奇。
半个小时后他们停到了目的地周围的灌木丛旁，远远望去形单影只的厂房黑漆漆地坐落在一大片空地之间，又小又矮，连周围的隔离网都显得比它气派。
但是地下才是大头所在。
大黄蜂悄悄熄了火，钢铁侠和唐辛一秒不耽搁就跳下车，女探员见状紧随其后。
“不要告诉我你们就打算这么进去。”劳拉低声询问。
得到两张理直气壮的脸作为回应。
“……我觉得我一定是还没睡醒。”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后腰解下自己的宝贝手.枪，“起码带把武器吧，聊胜于无。”
她指的是赤手空拳的唐辛，钢铁侠好歹还有一只机械手套……
嗯，一只手套。
啧这个队伍怎么看都是药丸的样子啊！
“里面至少有几十个孩子，你们怎么保证把所有人万无一失地救出来？”劳拉忍不住提出质疑。
他们只有三个人，光是要考虑到怎么尽最大努力保证那么多孩子的安全就已经让人头疼了。
“不能保证。”托尼说的特别干脆。
唐辛看着女探员不敢置信的表情，觉得现场如果有桌子她一定会控制不住把它给掀飞了。
“不好意思？”
“如果思路是救人方向，那问题就复杂了。”托尼调整着手上的盔甲，撸起袖子来虚握了两下。
“但是换个角度，这事可以很简单。”
劳拉试图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无果。
“什么角度？”
“把所有挡路的家伙都干掉。”钢铁侠的架势十分不像好人。
“啊。”唐辛竖起手指，想到一句话，“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也正好适合他们的能力定位。
“没错甜心，我怎么这么爱你。”
于是劳拉目送着两人散步一样往隔离网走去，紧抿嘴唇，手里拿着刚刚被唐辛谢绝的枪。
她之前没接触过不知道，不过就刚才短暂相处的那一段时间来看，超级英雄什么的……
绝对都是怪胎。
劳拉看见那俩人停在了隔离网前面，交头接耳了几句，唐辛点了点头。
然后，两手一扒，撕开了——
隔离网！？
女探员凝视着那个凭空出现的锥形大洞，睁大了眼睛。
是她看错了吗还是那个网其实是线做的……？
正好此时总部的内线接了过来，询问目前的情况。
“……啊，没事，我知道关系复杂。”
“不，我不急，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上面的人……如果他们不抓紧时间，真的就没机会了。”
劳拉看着远处飞快消失的两个小黑点，突然觉得果然这件事交给超级英雄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路易斯，最近，复仇者又加入什么新成员吗？力量特别大的女性……”
这边两人很轻松就潜入了敌营，托尼让贾维斯切断了附近的电网，所有运转的设备都无声罢工，这一片区域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们在月光也很难照到的角落蹲下身来。
唐辛表情紧绷，左右张望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我数一二三？”
托尼伸出手蓄势待发，嗯了声屏息以待。
“一，二，三——”
“剪刀石头布！”
两人同时出手。
唐辛眼睛一亮小小地欢呼一声：“剪刀，我赢了。你去守门。”
说着蹦了起来，舒展开活动两下手脚。
“好吧。”钢铁侠无奈地起身，转了转脖子，同时叮嘱，“不要浪费时间，尽量速战速决。”
“没问题。”唐辛微笑着挥手。
“等我去给你开疆扩土吧，守门员先生。”
托尼笑出声，扯着手腕把人拉过来印了个清浅的吻。
“那你可得早点回来。”
唐辛顺着紧急通道一路下楼，狭窄的楼梯过道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像行走在废弃医院里，这种环境很容易让人心生压抑。
而那群孩子被随意放置在这里，唐辛不禁联想到了实验室的小白鼠。
真的，永远无法揣测人性可以丑恶到什么地步。
推开吱嘎作响的铁门，唐辛进入了负一层的走廊。
迎面就是几盏刺目的手电筒光柱扫了过来，伴随着枪械抬起的咔哒声，看样子正因突如其来的停电在到处巡逻。
“你他.妈是谁！？”
杂牌军，对敌经验不足，临时拼凑的雇佣兵一类的地下组织。
唐辛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
她举起了手，在晃眼的灯光照耀下表情难受地侧了下头。
“抱歉我，我的车没油了，想来这找点汽油……这之前不是个汽车修理厂吗？”
“你一个人？！”对面语气粗暴地询问。
“是的……”
“哼。”那男人冷笑一声，伴着皮靴踏在地上的嘎吱声走过来，灯光在唐辛身上扫了一遍，“一个女招待员半夜开着车跑来废弃工厂找汽油？”
“我刚失恋了心情不太好。”唐辛表情怆然。
连接她身上通讯设备的托尼：“……”
男人不耐烦地伸手捏着她的肩把人往自己同伴那一推：“那要看我们老大是不是也相信你这一套了，快走。”
老大？
唐辛本来就打算随便套套话，结果对方就给了她一个终极大礼包？
亲你是不是我方卧底！
“不我不想去，你们要干什么？没有汽油的话我就走了……”
“闭嘴，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的子弹可不长眼。”
唐辛‘被迫无奈’跟着往里走，几个男的一路上骂骂咧咧胡话不断，因为她是女性的原因看护的十分松懈，几乎没多少防备意识。
打这种人唐辛都觉得手懒。
弯弯绕绕拐了好几个走廊，最后停在两扇对开木门前。
讲道理这木门跟周围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像是一群矮子里站了个托尔。
带头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推开。
“Boss我们抓到一个可疑的女人。”
唐辛听见立刻从里面传出一道尖细又油腻的嗓音，钻进耳朵里刺得耳膜发疼。
“带进来！快点关门……蠢货，再让我的凯蒂跑出去一次我就卸了你的脑袋当烛台！”
男人一听这话吓得抓着唐辛就刷地闪进门里，砰一下关上门把一众同伙留在了外面。
唐辛发现这里面是有光亮的，而且十分摇曳，这光亮来自桌上燃着的几只长长的白色蜡烛，插在三叉戟状的烛台里静静吞吐着蜡泪。
火光后面映出一张油光剔亮的脸，一个白胖子正拧着眉毛坐在宽大的红木桌后。
唐辛觉得白胖子这个词再贴切不过了。
因为这个中年男人不仅又白又胖，还穿了一身白西装，口袋里露着白手帕，领结也是白色的。
白的有点发腻……
白胖子正冲唐辛身边的男人发火。
“蠢货！关个门也要那么大声音，我的凯蒂吓得躲到书柜上了！”
“对不起Boss我下次一定注意……”
唐辛往书柜上看了一眼，看见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猫，脖子上系了一个十分艳俗的粉色蝴蝶结。
啊，果然是凯蒂猫……
它静静蹲在书柜顶上，看起来十分冷漠，然后若有所觉地回31 望向唐辛。
大大的猫瞳在阴影中映着几点烛光，慵懒又疏离，浑身散发着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的气场。
第九十一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白胖子对着带头的男人骂骂咧咧，拿出手帕来抹了把脸又去宝贝儿宝贝儿地叫着书柜上的猫, 男人一脸丧气强打起精神来也帮忙一起哄, 他们似乎一致忽略了刚刚抓到的‘可疑分子’。
已经把房间整个都打量过一遍的唐辛站在一旁都有些无所事事了。
等了两分钟，凯蒂还没下来, 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
白胖子：“宝贝儿看这，你喜欢的妙鲜包，看一眼——”
“不喜欢呀，这个呢？粑粑新买的大红色蝴蝶结~漂亮吧。”
唐辛不耐烦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敬业的反派！威胁恐吓、严刑拷打都没有就算了, 根本当她不存在嘛！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能忍。
“请问我能走了吗？”
逗猫二人组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她。
白胖子：“这谁？”
唐辛眼神上扬漂移四十五度, 突然怀疑自己跑来找所谓的老大套话的行为的正确性。
领队男人用眼神恫吓着唐辛, 斟酌着言辞跟白胖子解释：“Boss这是我们在安全通道口发现的人……您看要怎么处理？”
白胖子，扬了扬手轻描淡写：“埋了。”
唐辛：……
等等？
据各种电影走向来看, 一般龙套们落到反派大佬们手里大致有这么几种情况。
一种, 抓到之后五花大绑老虎钳辣椒油轮番伺候, 把人折腾的奄奄一息精神崩溃然后套取情报；
一种, 温水煮青蛙式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套话抓破绽，必要时候还会准备金钱攻势；
或者是，把人身家背景左亲右邻查的一清二楚，养过几条狗逃过几次税有没有暗恋的小姐姐……随便拎一个出来你不配合我就先蒸后炸……
总的来说，就是信息争夺战。
唐辛都盘算好了，不管他来哪一种，自己总能找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谁知道这个白胖子完全跳出了俗套！
人家直接越过了‘反派’这一阶级高度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变.态。
他根本不在乎她身上有没有对他有用的东西，因为他不需要。
怪不得刚刚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概在这个人眼里所有来路不明的人都被自动判了死刑，根本不值得他再多费一丝心神去注意。
又懒又冷血。
领队男人收到指示眉目一凛，颔首：“我明白了。”
他眼里带着一种司空见惯的漠然，转头看向唐辛的时候已然像在看一个死人。
唐辛看他随手把枪插回口袋，伸手要来捂自己的嘴。
“不好意思。”
男人粗壮的手腕被细白的手指死死地攥住。
咔吧一声脆响。
唐辛在对方愕然的眼神中表情为难道，“你洗手了吗？”
——跳窗行不通，只好直接砸门了。
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唐辛侧身避开他差点划到自己裙子上的手臂，靠近了书柜。
“喵。”
凯蒂突然站起来，专注地盯着唐辛，然后轻巧地落到了她肩上，压平了泡泡袖的褶皱心安理得蹲了下去。
唐辛扭头看着这只奇怪的猫咪，想了想说：“Hello，Kitty？”
凯蒂自顾自舔着爪子，一点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