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包扎!"秦天不由分说,将这几天来失了魂又被自虐地软成一团的汪洋裹了浴巾搂到床上。
汪洋几天没吃饭,根本没力气,侧脸背过去不看秦天任凭秦天折腾自己的手。秦天细心地挑出还残留在汪洋手中的碎片,尽量的下手轻些,却在对方那只手的握紧与颤抖中感受到对方忍受的疼痛,以及心底的那片抵触。
默默地,秦天突然地,冲着汪洋的背朗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汪洋的心一紧。潜声道:你不用道歉。你根本就没必要道歉!被人下了药,你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汪洋收回自己的手,不再动。秦天不好再说什么,拉过被子给学长盖好,向后退去。
谁知还没退到门边,一个踉跄跌坐在自己床边,忍着痛轻声"哈......"一声,然后默然下去。
是他那伤到的脚。
疯狂的那夜他毫无知觉,这接连几天都关心了汪洋了,秦天丝毫没有顾及他当天扎伤的双脚,这时心境缓和了缓和,便再也支持不住了,没退到门边就站不稳倒了下去。
却说汪洋侧过脸面对墙不再理会秦天,随即便听到轻声地呻吟以及谁人倒下的声音。挣扎了半天,汪洋克制住自己心里的关心,忍了半天没动,去却半晌都没听到人起身的动静。
不能关心,不能关心,不能关心......汪洋忍着对秦天的关心,将身子往自己被子里缩,数着绵羊希望自己能够将那个人的存在在自己心中抹掉。
有的时候,感情的冲动无法被遏制;很多时候,越是克制自己的激情就越是无法阻止激情的迸发......
汪洋眼睛往上一翻,骂着"妈的"掀了被子滚下床看秦天到底怎么了。站到秦天面前,汪洋看到了一个沮丧的孩子,靠在床边,低着头,不忍出声。汪洋伸手到秦天面前,秦天感到意外,抬头望着汪洋,却将手往身后藏,汪洋见状,俯身,蛮力将秦天的手从身后抽出,握实,嘴唇一动,吐出两个字:"起来!!"
一用力,秦天起了半身,随即在疼痛下斜在床上。
汪洋手握得紧,一下被带着也倒了下去,扑到秦天怀里。
顿时尴尬。
汪洋迅速起身,眼光自然瞄到了秦天的双脚--红肿着,如同面包。
"怎么回事?"汪洋厉声问。
"......"秦天不作声。他没有资格在汪洋面前说话,从那天后。
"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关心自己的学长回来了,他正用力地扣着自己的双肩,眼睛里满是关爱。"踩到了玻璃渣。"秦天刻意没说"那天",为了不触痛那伤口。
汪洋急了,"怎么不处理?"
这问题,要秦天怎么回答?秦天低头,"我......",他停了停,"......我......,学长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我......,秦天担心,又不敢说......"他抬起头,直接探进汪洋那双眼,从未有过的深邃忧郁,"我担心你还来不及......"
汪洋听到这话,他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感动,向后躲着。
汪洋迅速换了衣服,把自己的棉衣给秦天套上,抱起秦天夺出门,打了车就奔医院......
你干嘛关心我?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
你凭什么要关心我?
我哪里要你关心?
眼角潮湿了片刻,一滴泪落在有些神智不清的秦天那白皙的脸庞......
学长,你对我好,我就是要关心你......
26
医院。
大夫从诊室出来,愁容中夹杂着一丝不悦,招手示意汪洋。
"他怎么搞成这样?"大夫先不说病情,却问原因。
汪洋几天来都过的浑浑噩噩,自己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更别说秦天了,只能凭感觉说他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至于脚的事,他也只能如实告诉医生自己事先不知道。
医生白了他一眼,坐下来开始写方子,边说:"渣子都清了,消肿也就这两天,就是天冷耗得人炎症发烧了,这边输完液把人领回去好好照顾,这药领了按时吃。3天不退烧就再来,啊!"
汪洋乖乖听着医生吩咐,用力点头,接了药方冲出候诊室就去排队买药......
雪白的臂膀暴露在空气中,针穿刺到血管中,液体一滴一滴顺着管子进入秦天的身体,一侧的汪洋静静地等待,把自己的手放在秦天小臂上替他保持体温。
秦天的脚被包了个严实,为了他能好好恢复,也是医生的嘱咐,汪洋抱着他走出医院的大门,接着抱进车里,最后抱他回二人的小窝。整个过程,秦天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不好意思,一直安静并服帖地如同小猫,连呼吸,都是悄然发生的。
进门后,汪洋将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的秦天放在床上,自己退到厨房开始找吃的。发现了昨天秦天准备的凉饭冷菜,自己收了两份塞进微波炉。"叮--"的一声后,坐在桌子前啜饮着蓝带的汪洋赶紧拉开门,取出食物,抄了个勺用水仔细冲了干净将饭菜好好拌匀,趁热端到秦天面前。
"秦天......",汪洋尽量以学长的口吻唤道:"起来吃点饭。"
秦天听到学长熟悉的声音,努力张开眼,接过碗的时候不经意的手指接触让两个人都尴尬了一瞬,两个人同时失力让成了半碗饭的碗险些落地。
秦天无力地把拉着饭,却吃不两口就吃不下了,将碗轻声放在一边。
汪洋从了饭就躲到桌子旁,继续饮那罐蓝带,心里翻江倒海,爱恨纠缠间,理智告诉自己,他可以对秦天好,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自己去喜欢他。
这样不对,也不可以。 m
想着想着,汪洋自己打开了心结:秦天当天中了药,两个人虽然疯狂了一夜,但没有感情在里,只前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秦天也只是个孩子,说到他喜欢自己什么的,也太夸张了。
"是我太敏感了么?"汪洋捏皱了易拉罐嘲笑自己。
"秦天......"夜晚了,汪洋唤醒秦天。
秦天这次是真的睡了,惺忪睡眼张开,竟显得分外哀怨,"学长......"
汪洋酝酿了一下情绪,轻声说:"那天......"--这是他第一次有勇气提起那晚,还是当着秦天的面,"你都知道了......?"他试探地问。
秦天知道汪洋忌讳的就是那晚,没有出声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汪洋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还是震惊了些许,但嘴角抽了抽,随即做出了笑脸,对着秦天:"一直玩女人,偶尔换口味也不错。"
秦天陡然间仿佛听到谁人心碎的声音,倒在床上,也笑起来:"呵呵--,学长,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你当然记不得。
你被人下药怎么能记得?
汪洋心里转了几个弯,终于忍住没道出背后的情节,只默然微笑着回应。
一周后,秦天再次穿上工作服出现在繁华街市旁的"银吧"里,跑前奔后,乐此不彼。
同事在吧台后悄悄告诉他那女人天天来,下一样的单子,秦天却一笑了之。
11点半,那女子推门进来,穿着分外妖娆,略施粉黛便秀色可餐。正要唤了秦天下单子叫酒,却看到自己正对面的阴影里若隐若现地坐着一名男子。那男子注意到对面女人投过来的媚笑,从阴影里露出自己的脸以优雅的微笑回应。而那女子看到黑暗中忽然出现一个英俊而帅气的脸庞,顺手退了自己的外套露出自己的香肩。
男子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鸡尾酒,是玛格丽特,算是向这美好的女子表示敬意。
女子微微压了下下巴,算是回应。
秦天走过来接单子,女子看都不看秦天一眼,放了一张百元钞在托盘。
5分钟,秦天递上那女子要的酒,柔声道:"一共是六百七十八元,谢谢您。"
女人望了他一眼,微笑着,将卡放到托盘里,秦天转身离开的瞬间,她叫住他,往转身面对自己的秦天托盘里又放了一张,然后道:"还有这个。"
秦天回到吧台才发现托盘里钞票上面有一粒药丸,红色。正在奇怪的当,那天给自己送水的同事小辉凑来,嘴长:"哎?怎么你也又这个?"
秦天听出里面有内容,笑着问:"小辉,跟我说说。"说着,挥挥手里刚得的钞票。
女人饮着酒,不时向那片黑暗敬一下。那黑暗中的男人终于走了出来,坐到她对面,道:"小姐,很有品味。"
女人看清了对方一席黑色衣装,帅气得天下难寻,回应:"您也不差啊!"
男子抖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闪着银光的发箍闪现了一下又消失进黑暗中,道:"我是说您对男人的品味。"
女人饮酒的动作一个定格,随即又开始阴柔地笑起来,"那我就是指你对女人的品味。"
男子一笑,伸手凑向女子的腿,道:"那我们都很够味道咯?"
27
男人和女人进了房门就腻在一起。
四片唇相连之间男人麻利地抹掉女人的衣服,下一刻就看到了一个保养良好风韵犹存的酮体。女子一点不感到羞耻,媚笑着扭动着自己的腰肢,点了遥控放出柔和的蓝调音乐,一段艳舞后坐到男人胯间,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男子的上衣,唇还在耳后颈间挑逗着......
音乐还在继续,两个身体已经在缠绕间倒进床里,男人粗重的呼吸以及女人伴随快感的呻吟配合这音乐,在曲调达到高潮的时候,男人得到了释放,女人到达了天堂。
天亮。
男子推开腻在自己胸口的女子给自己上了一支烟。
"我没看错。"女子双眼相望,一潭春水荡漾。
男人不屑,这女人年龄大,超出自己想象,索求无度是女人30,果然没错。他不管女人在自己身上的流连,起身下床开始着衣。
女子哀怨地向着他道:"我们还能有下次么?"
男子转头,长发柔顺地垂着,他伸手给自己的头发套上发箍,给了女子一个轻蔑的微笑:"下次?"
女人点头。
男子笑的更加嚣张,拎起女子的包抽了一叠钱塞进自己后兜里,转身上床压上女人:
"听着。跟你玩算是抬举你,别做梦了。做人厚道点,那孩子还未成年呢,别随便出手!这些钱,就当是你补偿的医药费加损失费了,我替他收了!......噢,对!还有,以后让我发现你再下药,你小心点!!记住,你跟谁玩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就是别对他出手!!"
男人一口气说完,气息吹到女子脸上。她从刚开始听得生气到惊奇再到意外最后到愤怒,都静静地没动,等到男人说完,她只说了一句话:"那孩子,我看上了。"
汪洋本以为做到这样已经够了,却不想对方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怒气一下上来"啪"地给了那女人一巴掌,"你敢再说一遍。"
只是个陈述句,汪洋眼睛里射出的光却让床的女人彻底软了下去--那是恨不得杀人的光。
"别让我在‘银吧'看见你!"汪洋甩开女人走向门口,"如果有意见,就找汪氏集团吧!"最后一句说的很轻,说完就摔门而去。
够了,抬出了汪氏集团,汪洋估计没人会不买账了,在门口摸摸兜里的钱,露出个胜利的微笑,离开。
秦天凌晨4点赶回家找学长,却发现汪洋人没在家里,心里紧张了一下。等到凌晨6点不见学长回来,秦天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心里还想着:学长,我有话说......
小辉一说,加上自己那些片断的回忆,配合学长那几天反常的行为,秦天不得不说服自己:当时的自己,不是自己,而是一只中了媚药的野兽,没有意识,伤了学长......
手中把玩着那粒药,心中默念着汪洋的名字,一万个对不起在自己口中转来转去,听的人却不在......
学长,对不起。
汪洋推开门就开到趴在桌子上陷入睡眠的秦天。
一阵心疼。
抓了毯子给秦天披上,消瘦的肩线让汪洋又痛了些。
汪洋牢牢记着那女人第一次见面时的话:不会放弃。于是在秦天还蒙在鼓里回去打工的时候便跟在后面--连自己都意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都还会情不自禁要去保护这个让人生恨的孩子。
说实话,汪洋看到那女人的时候自己没谱,就想着不能让秦天受伤害,却不想那女人堪比荡妇,一身淫气萦绕周身,但好歹也在汪洋自己的涉猎范围内。一来二去,汪洋顺水推舟,跟那女人嬉戏了一夜。他最乐趣的地方就是临走时候一句话就搞定了那女人--汪氏集团的名字绝对够分量,那女人不傻的话相信她不会再来打扰了。想到这里,汪洋一阵轻松,望着仍旧在睡梦中的秦天笑了起来。
再次温柔。
汪洋抱起单薄的秦天轻轻地把他放到小床上,秦天闭着眼睛嘟哝了声"学长",手还搭在汪洋肩上用了下力。汪洋心里一阵紧张感泛滥,潦草地帮秦天盖好被子,退到桌子跟前,本想开了电脑赶点活,可是想到自己机器会制造的噪音,便作罢。自己也想躺下休息,可是像以前那样与秦天那样两人同睡得安稳心境已经如东去之水,连坐在自己床上都感到一种尴尬。
秦天做了梦。
学长最后给了自己一个拥抱,便消失在视线中。自己奔跑,奔跑,寻找,寻找,生命中再也没有人见到学长。任自己询问、走访,秦天经过一天又一天却也再没有见过那长发男子的微笑......
学长......!
秦天猛地坐起,梦里的一切幕幕如真,紧张地冲到门口要出去寻找,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秦天。"
一切动作静止,紧张的世界顿时安静下来,学......学长?
"学长。"秦天转身低下头。说着走到桌子前坐到汪洋对面。
汪洋故作镇定,"去哪?"问得干脆。
秦天一肚子难过悔恨堆到了嗓子眼,却不敢放开声地问,只得道:"去找你。"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学长一夜不在,我担心。"
你为什么要担心我?但汪洋说不出口,他也不会说出昨晚发生了什么,只好默不作声。
秦天酝酿了半天,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过沉重。
汪洋被压得喘不过气,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呼吸,眼前出现了一粒红色的药丸。
沉默。
汪洋感到自己破碎成千百块,一个活生生的,在这一刻被搞得支离破碎。
秦天一直没有出声,躲回卧室里。
够了,一粒药,够了。说明问题,足够了。
秦天他已经知道了。汪洋的表情有些痛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躲在里屋的那个孩子--他没有理由怪罪那孩子,反而怕那孩子因为这次的事变的愈加自虐起来,或者更加讨厌自己。
秦天并不怪那女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是对自己失去理智做的事情懊悔不已。对不起,对不起......,心底里一阵阵酸楚翻上来,竟然有呕吐的感觉,一阵反胃,他冲向卫生间......
秦天知道自己没有颜面再对着学长,无力支撑的他,靠在墙上,发现脚下还是碎镜遍地,苦笑一下,垂下头。
汪洋发愣愣够了,走到秦天所在的地方,努力地以平和的心情对秦天说:"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
秦天没有回答,笑着,转向自己的学长,"是呢,要考试了。"
28
秦天最近两个星期都在忙考试。
隔两天考一门,秦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在看书。汪洋也有两门课要结,可都是交大作业跟论文的课程,根本就没什么好操心的,反而比平常更加忙碌地陷入作品设计中。
这天考试完毕,秦天早早回家准备好午饭等汪洋回来,然后准备着自己的最后一门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