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温柔

1

风刺在身上，又痛又冷。
深秋凄凉的夜，我独自走在街上。
"呜、呜。"几声低低的哀鸣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寻著声找去，在巷子的尽头，蹲著一只小狗。
它发著抖，恐惧地望著我，蹲下身，从袋子里掏出一只面包撕了一块递给他。
小狗先是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後缩了缩脖子，当发现我手中的是好吃的食物後，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饿坏了吧？来，多吃点。"看著小狗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漾开了笑容。看著他把剩下的面包也吃下後，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呜~"小狗的确是饿坏了，面包吃完後还不够，就拿大大的眼睛汪汪地看向我。
"我现在身上没有吃的了，这样吧，我带你回家，家里有好吃的。"伸出手，小狗嗅了嗅，随即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轻轻地抱起他，向著公寓方向慢慢走去。
回到暂住的地方，到厨房找了些牛奶和火腿，喂给小狗。
"咦？你是有主人的呀。"看著他低头猛吃，发现小狗项上的狗牌，"你叫......Kate?"
小狗似乎听懂了我的话，高兴地抬头叫了两声。
"不过，既然你是有主人的，为什麽会在巷子里呢？你家在哪儿？"翻看著狗牌，发现上面除了小狗的名字，其余的都是法语文字，"你的主人是法国人？法语，我看不懂。"
"算了，不管怎样，在没有找到你的主人前，我养你吧！"
小狗似乎听懂了一般，停下攻占美食，跳到我怀里，开心地舔舔我的脸，痒痒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多久，没有人走进我的生活了？

第二天，我给kate洗了个澡，发现kate还真是个美人！
浅浅的棕色毛发柔顺的覆在身上，小小软软的耳朵可爱地竖著，脚是白色的，胸前的毛发也是白色的，远远看去还真像个贵族。
"kate，你真漂亮！"抱起kate，我高兴地说。
"汪汪！" kate往我怀里钻了钻，似乎很享受我的赞美。
"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上班了。Kate你先睡，知道吗？"我将kate抱到我特地给他做的小窝里。那个小窝是我在纸箱里垫上一个小垫子做成的。
我的工作是日夜颠倒的，晚上10：00准时到"蓝月天"上班。
"蓝月天"是家Gay吧。
没办法，这年头，像我这种没文凭的人，能找到一家供住房的单位已经很不容易了。
"小古，来了？"从酒吧後门，走到职工更衣室，有人向我打招呼。
"恩。"我回应了一声，冲问候的人笑了笑，便走向自己的衣柜。
"我说小古啊，到了外面工作的时候可别冲人乱笑啊，当心那些客人缠上你！"那人边穿衣服边打趣我。
"行了吧你，邱季？要说小心，也该是你不是我吧？"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著眼前英俊帅气的人。邱季是和我同时间进酒吧的，平时他很照顾我，我们是朋友。
挺拔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不似东方人的深邃眼眶，漆黑晶亮的眼眸，薄薄的红唇总是挂著若有若无的笑，这样的邱季可是大受店里顾客的欢迎呢。
"哎！你不知道你自身的魅力啊，小古。"邱季夸张地大叹口气，"你知道吗？你那种温柔又忧郁的笑容，可是最让人难以抵挡的！见到的人，只会想要好好的保护你......"
"每天都说同样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帮我挂好衣服。"说著我便将手中的衣服丢给邱季。
"我每天都说，是因为你一直都不相信嘛~而且你又那麽没自觉性，万一......"
不理他嘟嘟囔囊的碎碎念，我径自走向了酒吧。
酒吧的工作没有多大趣味，我的工作就是在吧台里调几杯酒，洗洗杯子，应付一下客人。
"蓝月天"是一家比较高级的酒吧，来这里的客人大多是有钱人，若非必要，我一般不会和客人有太多接触。
"小古，一杯‘Nikolaschika.'。"
"好。"递给客人一包砂糖和一杯带柠檬的白兰地。
"邱季呢？"这位客人一向对他很有兴趣──店里的客人好象没几个对他没兴趣的。
"大概还在更衣室吧。"我随口说。
"小古，还是那麽冷漠啊。"客人似乎有些无奈。
冷漠？我莫名其妙的抬头看了客人一眼"还好吧。"只是不想和你们有太多牵扯罢了。
在酒吧酒吧工作的时间很好混，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清晨6：00，换好衣服，下班。
"小古，你怎麽也不等我！"身後跟上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显然是跑过来的。
"等不等有什麽关系？你不照样会赶上来的吗？"我笑著对身边的人说。
"耶~早知道我不要那麽死皮赖脸了，现在有人都不把我当回事了！"邱季赌气地撇撇嘴，这个有些幼稚的动作，他做来却是让人赏心悦目──人长的帅就是不一样。
"好了，都多大了还和孩子一样？最多以後等你就是了。"我无奈地摇摇头。
"一言为定啊，明天不许一个人先走！那现在，我送你回去。"
"我要先去便利店买些东西。"
24小时便利店。
"狗食？牛奶？火腿肠？"邱季满脸诧异，"你什麽时候养的狗？我怎麽不知道？"
"前天晚上。"我一边结帐一边说，"我在一条巷子里捡到的。"
"捡的？"邱季替我拿了那些东西，"脏不脏？不会有什麽传染病吧？"
我哭笑不得"他是有主人的，大概和主人走散了，不脏，更没什麽传染病，很可爱──东西我来拿吧。"
避过我的手，不让我拿，"不用，我替你拿就行了──他叫什麽名字？"
看他如此坚持，只好作罢，"他叫Kate──谢谢你了。"
五分锺後，我们来到了我暂住的公寓下。
"到了，上去坐坐吧。"
"不了，累了一个晚上，我不打搅你休息了。"邱季将东西交给我，便走了。
唉！每次都这样，送我回家又不肯上去坐坐，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有些无奈地看著邱季远去的背影。
回到家，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轻轻走到Kate的窝边。
没有？
我奇怪地四处找了找，终於发现拱在我床上软软被窝里睡得正香的Kate。
"臭小狗。"我轻笑地骂了一句，却也不想把他弄醒。
真是，枉费我那麽辛苦给他弄了个窝。
折回厨房，随便煮了点东西果果腹，再冲了个澡，刷好了牙，轻轻地睡到床上。
虽然我极尽小心地不要吵到Kate，不过他还是低呜了几声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我搂住向我怀里钻来的小东西，轻笑著说。
"呜、呜。" Kate低呜了几声算是回答，随後又奋力往我怀里一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呼呼大睡。
"当心我睡著了压扁你！"我失笑地看著Kate小小的脑袋，Kate却不为所动，舒服地眯了眯眼。
搂了搂怀中温软的小东西，倦意涌了上来，一人一狗在朝阳下睡得香熟无比。

2~5

这一天，我是被Kate的悲呜声吵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抬起手一看表，已是傍晚4点，这才想起自己清晨因为太累竟忘了给Kate准备食物。这时Kate已是双眼泪汪汪了。
"对不起啊，Kate，竟然忘了给你准备食物。"我连忙起身，迅速把牛奶热了热，倒出狗粮，加了几根火腿，疼惜地看著狼吞虎咽的Kate。都是昨晚的客人太难缠了，邱季又有事请假，没人能替我解围，缠得我筋疲力尽。
吃饱後的Kate依旧对我的疏忽不能谅解，竟昂著小小的头颅，叫他也不应。
算了，今天是我有错在先。於是，我简单梳洗了一下後，打开门，对昂著小脑袋的Kate说："要不要出去逛逛？"顺便也散散心。
Kate依旧不理我，我知道他肯定听懂了──这两个半月来，事实证明Kate是一只很有灵性的小狗。
"那，我就自己出去咯。"我佯装关上门要走，只是特意放慢了关门的速度。
果不其然，在门刚关上1/2时，Kate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窜到了我怀中。
"就知道你憋不住！"我笑著关上门，拍拍他的头，抱著Kate下了楼。
Kate那家夥，估计是在家关久了，竟玩得一发不可收拾，害我整整追他追了三条街。回到家中已是9：30，我匆匆收拾了一下後就去上班了。
希望今天那个客人不要再出现了！
进了酒吧，发现邱季又没来上班，这段日子也不知怎麽的，他好象很忙，经常早退、迟到或是请假，问他有什麽事可以帮忙的，他也只是笑笑地摇摇头说没事，很快就忙完了。
"哎。"叹口气，迅速地换上工作服，走向吧台，准备开始一夜的工作。
"一杯Martine"
"好的，先生。"
"来杯whiskey"
"是，请稍候。"
"......"
"小古，下班後一起去兜兜风怎麽样？"一个从刚才就一直坐在吧台边的年轻客人摇著手中的酒杯，自以为很潇洒地挑眉含笑地看著我。
"对不起，先生，下班後我要回家休息。"又不像你们这群花花公子，有钱又精力过旺。
"啧，还真像传闻中一样冷漠。"客人调笑著说。
传闻？那些客人们还真是闲得没事干，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是吗。"不置可否。
"呵呵，小古，你......"
"小古,可不是你能随便叫的。"这时，一个人带著几个手下，走了过来，先前的客人见状识趣地走了开去，来人坐了下来，"小古，怎麽样，今天你总得陪我喝几杯了吧。"
轻佻的笑，一身的名牌，再加上一股的自傲，虽然长得不错却让人喜欢不起来──又是昨天那个什麽"市长的儿子"！
"先生，对不起，我正在工作，实在没办法陪你喝酒。"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为其他客人满上酒。
"客人，您的Brandy，请慢......"用字还没出口，眼前的酒杯就被扫下了吧台。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微怒地看向扫掉酒杯的人。
"先生，你想干什麽？"
那人不说话，却是我身後传来一个声音："是我让他做的，有什麽话就冲我说吧。"
转过身，果然就是昨天的那个人。
"好吧，先生，你为什麽要让人这麽做？那位客人没有冒犯你吧！"
"为了，让你像现在这样和我说话啊。"他一脸的理所当然，"顺便请你喝几杯。"
"对不起，先生，我们酒吧并没有陪酒的业务。"我尽量忽略他语气中的轻佻意味，礼貌地回绝。
"啧，隔著张吧台说话真是不舒服，小古你还是出来吧。"象没听到我的话一般，他又径自说起来。
"先生，我说过了，我正在工作，请你不要......等等！你们干什麽？！"他竟然让身边的人冲进吧台，将我强行拉了出来！手中的酒杯也被扔在地上，一地的碎片。
"你们！放手！放开我！"我使劲挣扎，却始终挣不开身後有力的钳制，被带到了那人的跟前。
"先生！请你让手下人放手！"
"放手？不要说得那麽难听嘛，我只是让手下把你请出来陪我喝两杯而已。啊，还有，我叫嵇夏生，这我昨天说过了吧？不要老是冷淡地称我先生。"那嵇夏生，转著他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说。
"嵇先生，我说过了，我们酒吧并没有陪酒的业务。"我强迫自己维持著基本的礼貌。
酒吧里的人都早已注意到了这边，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因为眼前这个叫嵇夏生的人，不仅顶著市长儿子的头衔，他的母亲更是国内知名企业的总裁千金，据说他的双亲及外祖父对他极是宠爱，虽然平素总是惹是生非，但他的双亲总有办法颠倒黑白，让受害者反倒成了肇事者。
"这个理由你已经说过了，不成立。"嵇夏生淡淡地说。
"你！"我切齿，顿了顿，缓口气，"嵇先生，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我不能擅自离岗。而且，本人不甚酒量怕不能让嵇先生尽兴。嵇先生，还请另找他人吧。"
"找谁喝酒我自己说了算，我觉得和小古你一起喝酒一定能尽兴，换了别的人，他愿意我还不愿意！"嵇夏生沈下了脸，似是怪我不识抬举。
"嵇先生抬爱了，这次就算了吧，下次有空，我定当作陪。"
"你拒绝我吗？哼，昨天放过你，不代表今天你就逃得了。"嵇夏生冷哼一声，冷冷地勾起我的下巴，手指随意地抚过我的唇。
"放开！"轻佻的动作惹怒了我，想拍开他的手，却苦於受制於人，无法动弹，"嵇先生，我没有义务陪你喝酒！我也不想和你喝酒！强人所愿君子不齿，还请嵇先生自重！"
"好一张利嘴。"他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我对你更有兴趣了。今天这酒，你不想喝也难了。"
"你......"
"嵇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们的服务生冒犯了您吗？还请多包涵。"这时代理店长闻声赶了过来，企图化解一场危机。
嵇夏生没有放开我，只是转头敷衍店长：
"也没什麽，我只不过想请小古喝几杯──店长不会不同意吧？"
"这......"代理店长本拒绝，却瞥见嵇夏生阴郁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只能歉意地看向我，"既然嵇先生盛意相邀，小古你就陪一陪嵇先生吧。"
"店长！我......"根本不愿意！！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死死地按在椅子上，迎上了一杯鲜红的红酒。
"来，陪我喝几杯。"嵇夏生笑的更开心了，催促我喝下红酒。
心中百般不愿，却也无计可施，昨天侥幸逃过，今天却在劫难逃，现在只希望，嵇夏生真的只是让我陪他喝几杯，而已！
拿起酒杯，分几口喝完了红酒，重重地放下酒杯，我看向嵇夏生，"嵇先生，酒我也喝了，可以继续工作了吧？失陪了！"刚想离开位子，却被嵇夏生拉住。
"我说了，是让你喝几杯，不是一杯而已。"
面前的酒杯又被满上，我气得不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酒，喝起来。
一杯接著一杯，酒量算不上好的我已经有了醉意。
"嵇、嵇先生，我真的、不能再喝了。"勉强维持著清醒，我将拒绝的话讲完整，可人已经有些不稳，摆摆手想走开去，却被一把向後拉去。
一阵目眩，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被嵇夏生搂在怀里。
"没想到，醉了的小古更是风情万种啊！呵呵。"湿热的气息缠绕在耳边，想挣脱嵇夏生的怀抱，却被轻松制住了手脚。
"放开我！走、走开！放开我！"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对我！走开！！
"放......呜！"灼热的气息霸道地席卷过来，不由分说地侵入我的口腔，眼前是嵇夏生放大的脸。
不！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住......恩......手......不！"
谁，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谁......
一些画面叫嚣著掠过我的脑海，好痛苦......不要，不要想起来啊......
谁，谁来救救我？谁......
"你给我放开他！！！"
依稀间，传来一声暴呵，似是熟识的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