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的保密义务----二目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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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股温和而沉隐的气息,像扑起的香粉,浓郁而令人印象深刻。夏子弘不知对这个味道喜欢还是厌恶,只觉得越发难以忍受跨下情动的灼热。大腿的两块肉像被放到烧烤架上一样,正被烫成又热又软的香肉。
樊和明亦似受这香气吸引,嘴唇离开了他的脸,又扑到脖子上浅浅吸吮。Pinky对此十分受用,鼻腔哼哼呼出几声,尽是夏子弘不敢仿效的淫声荡语。他很想伸手一个巴掌把身上的人打下去,然後尽情自慰,无奈命运总爱任由现实强奸别人。樊和明牢牢的锁在他身上,像蛇般在狭小的沙发上扭动着,一边吻他,一边泄出火烫的热度来。
夏子弘只是觉得难受,像是被人硬塞上过山车,在风驰电掣之间让别人的尖叫和呻吟刺破鼓膜。他想要尽量断絶对外间的感受,耐何Pinky把眼睛睁得又圆又亮,便是淌了几滴泪水亦无阻视野。夏子弘不要说是动一根小指头,便连制止这热切的呼吸也办不到,只能看着压着自己的身体越发高亢,兴奋的汗水点点贴在皮肤之上。
虽然他是第三者却很难冷静地审视眼下的情况,当两具赤裸裸的肉体激烈地互相冲击时,即使只是演戏的录像亦能教观众屏息呼吸,何况夏子弘现在在看的是一场四维电影?
摊在地上的上衣、扭成一圈的袜子......夏子弘努力去注意视野内其他的事物,然而耻毛一扫一扫地刷到手上的感觉,却很难教人不分神。他回忆着过去与女朋友的点点滴滴,除了第一次的好奇外,更多的却是出於需要的例行公事。
A片夏子弘看得不少,却从没想过真能有那种舒服。Pinky的哼声时而舒爽,时而低抑,只不过是两根肉肠相碰,他们的身体却像洗过三温暖般温热爽净。
「明......啊......明......」接着Pinky这样喊叫。
夏子弘感觉到脑袋里啪的一声,就像真的断掉一根线一样,快感亦随之从身体抽离,变成了一股空泛的热度。他接而注意到樊和明满足地伏在自己身上,那颗头颅就阁在沙发的空隙处,贴着他的肩膀粗粗出气。
这时Pinky伸起他的手指,转移阵地,竟梳扫起樊和明的头发来。岩浆喷发般的灼热渐渐瓦解成舒服的温泉水,细细顺着皮肤在身体流淌。他们似乎对彼此十分满意,不舍的依偎在一起,竟没有起身的意思。
「要洗澡吗?」贴着肩膀传来的声音模糊而柔软,夏子弘却只能想到,这个男人在他身上射精了。
「不要......」Pinky却轻松地悖逆了夏子弘的意志,似是撒娇般,赖在沙发上就不肯走。「我要做睡在你床上最久的人。」
「呵呵,这哪里是床。」樊和明用鼻子擦着他的皮肤,痒痒的。「睡往里面去,很挤啊。」
事情的最後所有人都很满意,只有夏子弘独自忍着一腔又羞又怒的热气,烧得五内疼痛,还要自我安慰般暗自庆幸--
还好,没有被人插入......


14
不过夏子弘的这份安静维持了不久,那两个人又开始骚动起来。要说在沙发上赖一晚,那自然是玩笑话。那两位鸡鸡相贴了一会儿,彷佛便连心都扣了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弹了起身来,互相看了看眼,便说:「洗澡吧?」「洗澡吧?」
「你先。」「你先。」
接着两个人又互相推让了一会,未几还是决定让樊和明先洗,Pinky再紧随其後。只是水声一阵过後,Pinky裹了一重热气出来,她还拿着毛巾在擦着头发,一边却问道:「要赶我走了吗?」
樊和明愣了一下,然後却笑开了:「怎会?」
「用不着客气。若是要让我走要早说啊,不然晚了没有车,要乘计程车会很贵啊。」Pinky拿着毛巾咕噜咕噜的说了一通,瞪大眼睛看着对方,也笑。
「不会让你走的。」说着樊和明便牵起了夏子弘的手,就像他今天做惯了的那样,把Pinky给带进卧室里去。
然後两个人睡下,世界终於安静了。
只有夏子弘一人焦躁地听着心脏鼓动的声音。
这时Pinky已经把他的眼睑闭起来,大刺刺的睡着她的舒服觉。夏子弘却睡不着,应该说自从他的身体被人强行租借以後,他就从都没有睡过觉。虽然夏子弘也不觉得累,但在黑暗中意识飘忽地一时想东、一时想西,心理上总觉得没得到过真正的休息。
现在他仅穿着一条内裤,头发还是半湿的,一动都不能动的躺在黑暗中。心里头那份滋味,还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这时若是问他,恐怕他比兰姆还更想要得到一把机关枪。
「嗯......」然後隔壁突然有点动静,夏子弘心下一惊,樊和明一手翻来,便已抱住了他。
就像抱住一个抱枕,又或者是一张毛毯般轻松自然,似乎是一件樊和明习惯做的事。空调平静的制着冷气,偶然传来机器隆隆的闷响,接着又平静下来。樊和明的呼吸贴着他的肩膀渗透着温热的气,湿湿的,挥之不去。
夏子弘其实不习惯和人一起睡觉,从很小的时候他便有自己的房间,床上乾乾净净的甚麽都没有放,每夜伴随他入睡的只有枕头和一张被子。记忆中有一次,父亲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时,自己亦爬了上去,脑袋枕在父亲的屁股上,摇摇晃晃的便睡着了。他还记得那时是晚上十点,对小孩子来说已经很晚了,父亲拍着他的肩膀摇醒了他,让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他亦只记得这麽一次,後来父母离了婚,自己便没有和他们一起住了。
再後来,交了几个女朋友,也从没有和谁人一起睡到自然醒。
所有突然这麽一大旧东西睡在他身边,让夏子弘觉得很不舒服。然而Pinky却是乐於凑近这温度的,身体一翻,便又和樊和明贴着睡觉。
樊和明整个人又大又暖,睡衣擦到他皮肤上来时,有一种细腻的触感。夏子弘想起他其实并不了解这个人,可是却和他在一起睡觉。不,其实他甚至连Pinky本来是长甚麽样的都不知道,却和她在共用一个身体。
他突然有点好奇,很想知道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
虽然和樊和明睡在一起有点挤,他呼出来的空气亦有点闷热,不过在一个无眠的夜晚,自己一个这样猜想一番,似乎亦是一件不坏的事。


15
隔了几个钟头以後,Pinky终於醒来了。那家伙醒来後瞬速地往旁边扫视一眼,然後便像个突击队员一样没半分犹疑地翻身下床,轻巧地无声落地。
没有傻笑,没有窃喜,Pinky用着一脸严紧的神情,审视着反映到镜子上夏子弘的脸。然後她打开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洗了把脸,又用手指沾了点牙膏,精精细细的刷了十五分钟的牙。
然後那家伙把脸往客用毛巾上一抹,擦乾了水,却又蹑手蹑脚的走回卧室处。翻被、上床、闭目,那串动作做得乾脆爽利,就像机器自动回带一样,Pinky又回复二十分钟前的状态。
这时樊和明翻转了身,又变回脸朝夏子弘睡的状态,那一只手顺着抛物线掷下来,樊和明眉毛动了一动,也就醒了。
他先用鼻子擦过来,搓磨着夏子弘的脸,一边低声的说着:「嗨,早上好。」
「嗯?......」Pinky眨眨眼,用着一种含糊的声音回应着。
夏子弘正想着这家伙搞甚麽鬼时,樊和明便已经坐了起来,梳扫着睡得乱翘的头发边喃喃自语:「对呢,得给你找根牙刷才成。」
「哈哈,说来你的睡相真好。」说着樊和明回头笑了笑,然後便大步跨过夏子弘的身体走下床去。
在夏子弘看着樊和明的背影远去同时,Pinky得意的笑了笑,又扯起被子来卷着身体睡觉。
这时夏子弘才意识到,Pinky可真算是刻意经营这段关系。
要和樊和明见面时,必定刮好了胡子,穿好了新衣,为了不太刻意,还会特别踏一双半旧不新的球鞋。平常上网时,还会特别留意最近有甚麽好玩的玩意,时兴的话题。玩笑话、黄笑话储了一匣子,边看电视时边模彷某某红星的动作,在便利店有空时还会和小光演练新的段子。
「呵呵,夏哥你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拿去卖钱还真是浪费了你呢!」听到小光的评价Pinky只是微微一笑,只有夏子弘才知道那家伙在背後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不过Pinky是个幸运的人,付出了的都能有所收获。日历由夏天翻向秋天,由秋天翻向冬天,据说她找紧连樊和明的心,连「仙人」终於也得下凡来陪陪俗人。说到这一点夏子弘还真是奇怪,在日常的相处中也不觉得樊和明是个多爱玩的人,怎麽传出这种毁誉参半的名声?
可瞧Pinky一直小心翼翼迎合的样子,似乎又真有那麽回事。
真奇怪。夏子弘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人的关系。
虽然他是没有必要搞懂的,不过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多了解自己的租客,那总会是好的。说到了解,最近Pinky的地位似乎被樊和明正式承认了,出席大小场合聚会,也总拉扯着Pinky一块去。
「你瞧,手机的电路上有画XY轴,那说明了你玩游戏感应器是怎样判断珠子该滚前後左右的,看到下面的圆圈没有?那是电路的面,测试水平的......」
现在也是这样,抛下四周环顾的酒友,一边用手机上网一边向自己讲解着感应器的基础原理。
夏子弘都感到被四周嫉恨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Pinky却还是美滋滋的,边偎在沙发上聆听他的陈述。
在黑暗中夏子弘的瞳孔都睁得比平常大,就这样眼睁睁的看他俩的关系一日千里、无法煞停的发展下去。


16
这样的日子很快便过接近一年。
像Pinky这种进退有度的人,日子自然是过得极如意的。但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就在那家伙悠閒地在酒吧里捧着一杯红酒,得意地向众人投以胜利的微笑时,事情往往就要出点漏弊。
「夏子弘?」
冷不胜防被人突然一叫,便是Pinky也不得不扭着夏子弘的脖子转头去看。一转头可就精采了,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要来时躲也躲不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惨痛分手的前度女友。
「你......」这时Pinky一只手还牵着樊和明,她正微微要将手收到背後去,却是来不及抵挡这不速之客的目光了。
「啊?你们......」前度女友夸张地用手挡着微张的嘴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动作看来像是在炫耀她精心打造的指甲多於吃惊。
同时樊和明的手也松开了,那笑容在夏子弘眼里看来,足够的冷静和谦卑。他们三个人就这样站在路中心,不约而同地阻挡着来者和逝者的去路。夏子弘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一时间不知道该怀抱期待还是怜悯的心情,去看此事如何收场。
「啊,很久不见了,最近过得怎样?」Pinky到底是个机灵的,虽然对对方全无认识,可本着礼来人不怪的精神,那笑容满满的亲切又好客。
如此前度女友亦好应了俗语的教诲--伸手不打笑脸人--悻悻然地放下她那双镶满闪石和亮片的水晶利爪,不怀好意地点着头:「哪里,还不是那样过。倒是你,才没见多久却全变样了呢?」
「哈哈哈,胖了很多是吧?很多人都这麽说啊。」Pinky爽朗地接了一句,马上便自己打了圆场。「不过也就是很久没联络了,才会一见面便这样吃惊的吧?」
「呵呵,我说你啊,才没见多久就变滑头了。不单是我吧,便是肥仔邦他们也好久没见过你了?」前度女友手挥一挥,又刮起掌风无数。
经她这麽一提夏子弘才惊觉,过去一年来他几乎没有再和任何老朋友联系过。他没有找他们,他们亦没有找他。Pinky像是个凭空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絶缘体,他似乎就因为这样的一个意外而和过去的一切断絶来往。
「哈,你都不知道他们把我传得多难听呢,有机会你可要替我平反平反啊!」前度女友接而又更新了圈子内的资讯。「说我骗了你甚麽的......唉,这可多难听啊!我和你可是好来好往的不是吗?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怎麽说呢?」Pinky笑着歪头发问,那诚然不是一个问题。夏子弘感觉到他的腿正在蓄力,说不定下一秒Pinky便会翻脸不认人,拔腿就跑。
只是樊和明还待在他身边,挡住了路,也就不好跑了。
「不过怎麽说呢,若是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样,说不定又要说是我害你自暴自弃了......」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小巧的头颅,突然想起甚麽,又冒失地冲着两人道。「啊,哎呀哎呀!我可不是说歧视甚麽的。不过你知道嘛,嘴巴长在别人脸上,可难说呢,毕竟你过去也是正常得很......」
然後她又说了两句甚麽,见没人再搭理她,才施施然地说要再见:「那麽我一会约了人在那边等呢?以後有机会一块喝茶哦。」
夏子弘也听不出Pinky是承诺了还是敷衍了没有,前度女友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这种说法似乎有点奇怪,前度女友,她本来是有个名字的,过去他就叫她阿颖。阿颖、阿颖,他一直目送这个蹦蹦跳进人群中的身影。以前曾经觉得那样是很可爱的,现在看起来,也就和别人一样了。
未等夏子弘的感慨消散,Pinky马上又回过头去。虽然时间是在晚上,可街上的霓虹灯亦足够的亮,然而樊和明还是渐渐地从他的视线中模糊掉了。


17
「喂!」Pinky似乎喊出了一声。
然後夏子弘的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拼命地从人丛中挤着,总算是力保不失,维持了跟过去一样的距离。
樊和明其实并不走得特别快,只是像随波逐流,人群在推他了,他也就流得极快。
「喂。」Pinky又喊了一声。
樊和明也就教她抓住了。奇怪的是他只是停下来,既没有使劲摔开对方,也没有口出恶言。他只是停下来,静默的让Pinky抓住他的手臂,既不挣扎,亦不留恋。甚麽时候Pinky松开了,他也就会走了吧。
不过Pinky拿捻着手里的命运,却是怎样都不会放开的了。「你生气了吧?」
「没有。」樊和明微微的张开了口,可夏子弘觉得他就像一尊佛,传出的梵音妙语都是由众僧的嘴巴里唱出来的。「我说过,你若是喜欢女孩子的话,我们也是可以玩玩的。」
「我没有玩!我是......」说了满嘴推搪之词,其实Pinky还真冤枉。毕竟那只是夏子弘的前度女友,而不是她的孽障。「我跟她是......」
「那是你喜欢过的女孩吧?」说到这份上樊和明似乎再忍无可忍,眯眯的一双眼都尖起来,随便哪一瞥都是不善的目光。
夏子弘在心里祈求彼此先冷静一下子好了,然而Pinky却不干,贴上身来就要亲樊和明的脸:「我喜欢的只是你!」
啪!
那一把掌打得还真是响。
夏子弘的一边脸肿了,Pinky呆立在原地,两者同时感受的便只有痛。
樊和明的原意大概只是想推开一点距离,也没想到真的会打到她,一时间也就愣住了。
Pinky真是冤枉,说真话还要挨打。真是冤枉,就像她真的是个骗子一样。
「抱歉......」
樊和明转头便走了,Pinky还是一股脑儿在後头的追。
不知走了多少条街,也许在挤塞的人流中根本走得不远。樊和明开始时还是漫无目的地低着头一直走,後来回头,见了Pinky在後面跟着。再回头,她的身体还是在那里。然後他放慢了脚步,走进了一间连锁甜品店,坐在二人卡座的一边。
Pinky快步走上前去,一个屁股坐下便占了另一边。
然後两个人若无其事的点了茶,无所事事的在座位等着。要说在冷战又不像,夏子弘只觉得那是种充满隔膜的温暖感觉,就似连温度都是虚,一切不过是沿自断肢的幻痛。
怎麽说呢?他想不透。
後来樊和明一直用吸管捅着杯子里的冰块,似乎在导出一口气让自己呼吸。「......我从来没听说过你的事,你的家人呢?他们是怎样的人?」
「我......我家嘛......」Pinky低头踢着脚,轻轻的碰在桌脚上,敲出了一字一字的回答。「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父母在念高中那回儿......就死了。」
胡说!他们才没有死呢!不过是......移民了,一个在澳洲,一个在英国。不过是离开他身边而已,并没有死。
夏子弘想。
事关到他的父母,他希望Pinky能庄重一点面对。不过对方却无视他的心愿,又把故事丰满起来:「是场意外,搭的飞机没有着地......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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